《以妻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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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妻为贵-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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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平日里时常不在府中,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然后,云伴鲜即刻想起了身后还站着个怕是已瞠目结舌的沈复,便急忙提出上屋里叙话,这才将沉浸到两人世界里的双亲给拉了出来。
  于是,云府的下人们悉数散开了,主子们则一起回了屋。一落座,云家夫妇就眉开眼笑地盯着沈复瞧,那笑容之和煦、暧昧,完全超出了男子的预期。
  他终于开始明白,离宫前云伴鲜那句“我爹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何含义了。
  的确……是一对不走寻常路的夫妻。
  如此判定的沈复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在夫妇二人的注目下埋低了脑袋。云伴鲜本想开口替他解围来着,奈何自家爹娘冷不防就抢先了一步,你一句我一句的,朝着沈复发起了一连串的提问,令她这个当女儿的压根没法插嘴。
  好在云家夫妇为人和善,提的问题虽偶有天马行空之势,但大抵都是些正经的关切之词,加上沈复始终彬彬有礼,脑子又转得够快——谈不上是应对自如,也至少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一家人倒是相谈甚欢,不一会儿就熟络起来。
  直至云以恒忽然一拍脑袋,说是忘记嘱咐厨房加菜了,云伴鲜这个反倒渐渐沦落成旁听者的女儿,才有了用武之地。
  “爹爹放心,胡管家亲自给我们开的门,想必已经吩咐下去了。” 
  云以恒霍然立起的身子这才安安稳稳地坐了回去。
  “还是鲜儿想得周全。”
  云伴鲜笑着,暗自摇头,却无意间发现父母的两鬓似乎又多出了少许银丝。她禁不住心头一酸,面上却倏尔嫣然一笑,起身行至云夫人的身旁。
  “娘,快看看我都从宫里带什么好东西给您了。”说着,她就笑语盈盈地将适才被她遗忘的包裹放在了案几上,当着母亲的面速速打开,她从中取出了她精心挑选的首饰,一件一件地拿给妇人看。
  “你瞧瞧你,年纪轻轻的,不晓得自己打扮,老给娘捎这些漂亮玩意儿。”云夫人嘴上虽是嗔怪着,可眉宇间的笑意却是愈发慈爱。
  “娘也还年轻嘛,我年岁不够,架不住这些翡翠啊珍珠的,娘戴着才好看。”语毕,云伴鲜已然娇笑着把一对翠绿色的耳坠摆在了妇人的耳边,她闪了闪身,抬头凝眸于隔桌而坐的父亲,“爹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家夫人和女儿都最好看。”
  母女俩听了这话,都乐得合不拢嘴,云伴鲜更是迫不及待地替母亲戴上了她前一阵新得的一串夜明珠项链,扶着她的肩膀转向云以恒,让他看是不是特别合适。
  坐得稍远的沈复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只心平气和地勾了勾唇角,也没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甚至想着,今日目睹了一个不同于宫中的云伴鲜,倒是意外地觉着有些有趣。
  正噙着三分笑意如是思量着,他看到一家之主似是冷不丁记起了他的存在,笑容可掬地朝他这里望了过来。
  “贤婿啊,你别笑话鲜儿,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在家里啊,就是这个样。”
  沈复刚要不慌不忙地作答,就听见云伴鲜泰然自若道:“他才不敢笑话我呢。”
  “诶——”当爹爹的微嗔着看了女儿一眼,这个时候,当然是胳膊肘朝外拐了。
  沈复含笑拱起了双手,和颜悦色地表示:“岳父,娘子说的是,小婿不敢笑话娘子,也不会笑话娘子,能娶得这样一位有孝心又有才干的女子,是小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云家夫妇相视而笑:这孩子,是个好心眼的。
  云伴鲜暗暗一愣:这家伙,真是一天比一天会说话。
  她挑着眉毛看了沈复一眼,却只换来对方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
  云伴鲜不由自主地挪开了目光。
  好像……也一天比一天危险了。 
  

  ☆、娘子闺房

  那之后,一家人又热络了一会儿,就有云伴鲜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当着母亲和沈复的面,直接塞给了试图婉拒的父亲。
  银票的面值不大,包括她每次带回来的这些首饰,也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极品,但这些都是她日复一日努力挣来的。她知道父母双亲不至于缺衣少食,却也清楚父亲以前为官时始终清廉,所以家底并不殷实,夫妻俩一直是能省则省,过惯了那种不宽裕的生活。然现如今,她的手艺深得皇帝的赏识,在宫里当差多年,攒下了不少俸禄和赏赐,自然是希望爹娘有生之年能过上好日子,是以,她可容不得父亲拒绝。
  几次推来推去都没能成功谢绝,知晓女儿一片孝心的云以恒也只得姑且收下了。
  唉,本来他还想着,把女儿这几年给他的钱财全都存好了,等女儿出嫁时好替她张罗足够多的嫁妆,现在倒好,女儿一夜之间成了亲,连拜堂他都没亲眼见着,那些银两,他该怎么还给女儿?
  遇上了难题的云以恒有点儿犯愁,所幸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还是同妻儿女婿和乐融融地用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思忖着回屋里再跟发妻商量。
  于是,酒足饭饱后,云家夫妇回了主屋,云伴鲜和沈复小两口也去了女子嫁人前的闺房。一进屋,房间的主人就一下子收敛了身为人女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叫男子坐到她的对面。
  沈复心想,她八成是又有什么话要交代给他了。
  片刻,他十分配合地与她相对而坐,见她一脸认真地开启了朱唇:“你的老家在哪儿?”
  沈复稍稍一愣,随后就面不改色地答道:“黔州。”
  “黔州……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云伴鲜看着别处喃喃自语了一句,又重新注目于男子的眉眼,“那你……可还有什么家人?”
  她没有直接询问他的父母,因为据她推测,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独自一人流落在外甚至沦为乞丐,他的父母,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能够狠心抛下生他养他的父母,来到这皇城向人乞讨?
  “没了。”果不其然,沈复沉默了片刻,就语气平静地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云伴鲜一时无言,本来想好的话,却因为他出奇的平静,反倒说不出口了。
  “你想见我的家人?”倒是沈复,见她倏尔无言以对,这就好心肠地主动问及。
  “我猜,你的父母恐怕业已辞世,就想着,好歹我们也成了婚,你见过了我的爹娘,我总该去拜见一下你家里的其他长辈。”
  她果然是这样想的——又或者说,她真的这样想了呢。
  云伴鲜虽与自己相识不久,也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却不似平常般的女子那般,因看重夫婿的身份地位,吵着闹着要与他这个卑贱的乞丐和离——面对如此与众不同的她,沈复不禁再次感慨,自己可真是遇上了一个奇女子。
  他甚至开始相信,她是真心想要好好经营这一段姻缘——至少……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遇见真命天子之前。
  “其实,我是由我义父养大的,可惜……一年前,他就染病去世了。”
  突如其来的说法,让云伴鲜忽然生出两分不知所措之感,好在她很快就缓过劲儿来,轻声问道:“那……你的义父葬在哪儿了?”
  “黔州。”沈复不假思索地给予回答,直叫思绪流转的女子心头一紧。
  “你……”见过你的爹娘吗?
  云伴鲜话到嘴边,却嗫嚅着,没能说出口。
  “你若脱得开身,且不介意的话,改日便与我去义父的坟前祭拜吧。”
  “好……”
  相谈至此,女子原先预备好的另一些说辞突然就没法言明了。她只得安慰自己,嫁人也好,入赘也罢,她一个现代人,何必急于掰清楚这些古人的规矩?还是等过一阵子再提吧。
  这么想着,她吩咐丫鬟打来了水,和沈复分别拾掇完毕,倒头便睡了。
  翌日,沈复早早地醒了。他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却见身边的女子还赖在床上不动。他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告诉她时辰不早了,不料她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沈复以为她还没睡醒,便又好脾气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谁知,这一推竟惹恼了云伴鲜,只听她极不耐烦地“唔”了一声,就无意识地甩开了男子的手,顺道还皱着眉头往里拱了拱。
  沈复不由得愣了神,他没有想到,清醒时雷厉风行的女子,赖床时居然是这般模样。
  还真是……挺可爱的。
  大约是离了那个处处都要留神的皇宫,回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所以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吧。
  思忖着女子这些时日以来确实是没睡过几个安稳觉,沈复也就无声地笑了笑,随她去了。一晃眼的工夫,他就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简单整理了衣裳,蹑手蹑脚地出屋了。行至屋外,他回身缓缓阖上房门,再转身时恰逢两个丫鬟路过。她们刚要行礼问候,就瞧见英俊潇洒的新姑爷冲她们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丫鬟们是识时务的,见姑爷独自一人从小姐的卧房出来,又朝她们做了这样的动作,自是马上心领神会,将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但是,姑爷您能别笑得这么颠倒众生吗?奴婢们受不住啊!
  登时就因男子温文尔雅的笑容而羞红了脸,两个丫鬟忙不迭冲他屈膝一福,就互相拉扯着离开了。
  沈复见状也不以为意,竟然自己寻到了打水的地方,埋头开始洗漱。等到他将一切收拾妥当了,便问了路,去给岳父岳母请安了。
  像往常一样早起的云家夫妇没料想,这年轻人会起得比他们还早,是以,乍闻女婿前来问安的消息,夫妻俩还情不自禁地愣了愣。最后还是当家的云以恒反应够快,心中忽生一念,他就拉着穿戴整齐的云夫人出了卧房。
  “鲜儿呢?”见了面,云以恒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么一句,目视温和的笑意在男子眉心徐徐绽开。
  “她这几日在宫里累了,还在睡。”沈复特意提及皇宫,而非“昨夜里太累”,一方面是尊重事实,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岳父、岳母想得太多。
  云以恒倒也没打算想太多,确切而言,他眼下正一门心思考虑着别的事情,所以顾不上这档子事。
  因此,他只冲女婿点点头,就面色自然地以想吃妻子最拿手的菜肉包为借口,把云夫人给支走了。
  眼瞅着笑语盈盈的丈母娘大人要去忙活,刚为人婿的沈复却并未提出愿意帮忙打下手,因为他已然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老丈人这是有话要私下里对他说。
  果不其然,云夫人前脚刚走,云以恒后脚就招呼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起了这桩婚事的来龙去脉。
  沈复老老实实地把他与云伴鲜共同的认知给讲了一遍,云以恒听着,最终也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沈复啊……”他忽然唤了男子的全名,而非昨日的“贤婿”。
  “沈复在。”年轻的男子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表示洗耳恭听。
  “鲜儿她素来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兴许有些时候会强势些,但是你要记得,她那颗心永远是正的,只要别人不做让她瞧不起的事儿,她就决计不会因那个人的出身而看不起他。”言说至此,云以恒不可避免地顿了顿,端量起沈复的脸色来,“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略有担心的云府当家微锁着眉,凝眸于一语不发的女婿,却没有留意到其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有主见,他同意,至于强势……
  他回忆起那一日她被太监生生擒着却仍不屈不挠,敢以芊芊女子之姿怒对皇亲贵胄,又想起她几次三番流露出想要冲他翻白眼的倾向,却在他提及伤心往事之际适时地选择了收敛,一时间,都不晓得该不该认可这一点了。
  兴许诚如他这老丈人所言,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源于她的一颗正直之心。
  所以呢,他是不会让她轻视的。
  思及此,本就不觉着慌张的男子这便不卑不亢地低眉拱手:“岳父大人的话,沈复铭记在心,日后定会发愤图强,不叫娘子操心。”
  眼瞅着相貌堂堂的女婿如此明理谦恭,当丈人的云以恒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这么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当了沿街乞讨的乞丐……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忽然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协调,正琢磨着能否当面询问的男子就见自家女婿微笑着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其请示:“岳父大人倘若没有别的吩咐,小婿就去替娘子温洗脸水了。”
  不期而至的一句话,令云以恒当场一愣。
  “温洗脸水?”下一刻,他的不解和好奇就促使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哦,娘子不喜欢用冷水洗脸,小婿觉着,眼下虽然已是初夏时节,可咱们家水缸里的水,对娘子来说还是凉了些。”
  这么一解释,云以恒算是明白了。
  他盯着沈复的眸子瞧了好一会儿,未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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