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什么希望,早些放下吧!安定下来,对谁都好。”
“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怎么,现在看出明三小姐好了?当初不知是谁定了亲还整日闷闷不乐……”
“咳咳……世彰,你看……锦绣如何?”段卿然从不觉得李世彰是骨子里的纨绔子弟,他只是不愿用心,不愿收心。若是他想做,定能做的成。这些段卿然老早就知道。他也心知,能让李世彰收心的人,不是锦绣这样的。此刻……咳咳……转移话题呗……
“你就是这样做兄长的!若我说好,你一个话题转的,可就搭进去一个妹子!”李世彰调笑道。
“世彰,我从未觉得你难以成材。一切皆因你不愿罢了。若是你真的看得上锦绣那样的小丫头,我倒觉得对于锦绣来说,未尝不是找到一个好归宿。”
李世彰听了这话,自嘲的笑笑,自己又何尝不想找到一个好归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消愁
“卿然,你不是与明三小姐一同来的?她如今伤势如何?”
“方才我正欲去看她,你便进来了。走吧,一同过去看看!”
李世彰是真想知道明珠的情况,没有推辞什么。反正与明朗也是交好的,见见也没什么,便起身去扶了段卿然。
两人进门时,明珠堪堪把那一碗汤药喝进去,见段卿然和李世彰进来了,正要说话,谁知“哇”的一口,那药又被悉数吐了出来……
明朗在旁边无计可施,准备去桌边拿茶水给明珠漱口。抬头看时,却见段卿然和李世彰两人都伸出手去提桌上的茶壶,李世彰看了一眼段卿然,默默的将手缩了回来。
明朗眼睛眯了眯,看来在明珠出嫁前,还是让她少出门的好。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明朗接过段卿然递过来的茶杯,一手轻轻拍着明珠的背,回头对两人问道。
明珠此时恨不能把头埋在被子里,只是方才吐了药,嘴里一片苦涩,只得爬起来,接了明朗手中的茶水。不论如何,先漱了口再说吧……
段卿然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情景。那天淋雨后,明珠听到有人呼唤的声音,高兴地出去回应,谁知竟会昏倒。幸好明朗及时出现,两人总算都获救了。缓了两天,期间也来看过明珠,可她一直昏睡,都没醒过。这样看来,自己的风寒显然比明珠要轻得多。
“方才见你出来拿药,想着珠儿可能醒了,便想着来看看。”
明朗没说话,但是一双星目却盯着李世彰看。
李世彰忽然觉得自己后背生出一股冷风,明明天气不冷……笑笑,“老大,听说卿然为了救你家掌上明珠,负伤不轻,我特来探望。顺便来看望同样英勇的明珠!”
明朗眉毛一挑,“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是不着四六……”说罢看看明珠,此时她已经漱了口,悄悄地钻进被子里。明朗心知她怕是因为方才那一幕叫段卿然和李世彰瞧见,不好意思。深深了解这一点的明朗便替妹妹下了逐客令:“看过了吧?你们先回吧!回头珠儿好些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珠儿喝不下药怎的能好?需要我们做什么?”段卿然看不见明珠的脸,对着明朗不无担心道。
“珠儿自小便这样,要不也不会身子就这样弱。每次生病事小,偏偏医病事大。卿然不用太担心,会好起来的。”明朗也知道段卿然必定心里着急,便出声解释。
段卿然恐怕捂在被子里的明珠此时肯定面红耳赤了,不由好笑,又听明朗说了情况,便点了点头,心说晚上再来看不迟。
“如此,那我与世彰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看珠儿。”
明朗颔首。
许久,“快些出来吧!也不怕闷坏了。”
得不到回应,明朗无法,只好把床上的这一团被子翻过来,大手一掀,露出明珠的脸来。
“都说了,卿然他们已经走了,你还躲着做什么?”
明珠只觉得这是自己最丢脸的一次,什么话也不说,嘟起嘴,翻过身便将脸埋在枕头里。
明朗无奈:“乖一些,否则我不确定我这手是否会打在你的屁股上。”
明珠听了这话,只是把手从枕头底下抽出来,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屁股,仍是不抬头。
这丫头,软硬不吃……看样子这回是真羞到了……“罢了,你自己待一会子,我先出去了。蜜饯在你床头,想吃自己拿。”明朗说完,便起身走了。
明珠偷偷转过头,掀起眼帘,瞅着明朗把门关上,才翻过身来。
怎么这样巧的就被段卿然看到了……其实,明珠不想见段卿然,还有明朗不知道的一点,便是在她昏迷前,段卿然那个问题:“与我一起试试,试着相信我,相信我能给你幸福的生活,好吗?”怎么回应他呢?这个问题一天不想清楚,自己见他一定会别扭。不如就先躲着吧!
晚间李世彰从护国寺回来,便去给母亲请安。
“世彰,江家二小姐是个极好的,我准备找官媒前去提亲了。”中山侯夫人好不容易逮着儿子,自然念叨的是他的婚事。虽说江心恬嫁给自家算是高攀,但是娶妻不可娶门第过高,娇生惯养的主儿怎么能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就世彰一副混不吝的性子,娶个门第低些的才能俯首帖耳,听自己的话。再者说,江心恬的哥哥,是个前途光明的,将来若是世彰想开了,想在朝堂上立足,江成涛也是不错的助力。自家的权势是他难以得到的,只能攀附。儿媳有这样的娘家,既不会拖了自家后腿,还能起到不小的积极作用,一举两得。再看江心恬,一副温婉的样子,模样也好,能把世彰拴在家里也说不定。中山侯夫人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江家是京里儿子结亲的最好人选。
李世彰下午才见了明珠,现在心情不可谓之好,根本不想理母亲这茬儿。“母亲,孩儿一直跟您说,我自己的事情,我有主张。”
中山侯夫人急了,“你有什么主张?你主张到现在,我连个媳妇的影子都看不到!”
李世彰也烦了,“那也不用你管!”
中山侯夫人红了眼睛,带着一抹哭腔道:“你当我愿意替你劳心!这偌大的一个侯府,我只有你这一个不争气的,若是你哥哥还活着,我断断不会管你,随你自生自灭去!”
哪里痛,就被人戳到哪里:“我知道,你们谁都惦记着哥哥!所以我的事情不劳你们惦念!”
“你须知道,今日我不是与你商量,我是知会你一声!这事,就这么定了!”中山侯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桌上那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碎了一地。
“随你们找谁,不要找我做那些我不愿意的事!”李世彰撂下这一句话,也不管母亲在身后嚎啕大哭,甩袖便大步出了屋子。
华灯初上,李世彰抬头发现自己身至乐坊门口,惆怅之间,提步进了大门。
丝竹声缓缓响起,由弱渐强,伴随着音乐声,一排排灯火渐渐从天而降。就在这灯火摇曳中,一个身披红纱的身影跃出,灵动的足尖带动起不停的旋转。窈窕的身姿上所覆盖的轻纱随着舞动而翻飞,看不清舞者的面容,却也无需看清。她仿佛星空里的仙子,尽情舞动,点点星火照亮的是她手腕、足上的银铃。她是仙子还是妖精?没人知道……音乐声短促的停顿后,舞台上的灯火熄灭,再也找不到方才的身影,难道是梦境?
自然不是!几年勤学苦练,终于能站在这里的舞台,终于能尽情舞蹈。尺素知道,自己的光华,就要开始闪耀,只因这一支舞。
李世彰静静的站在门口,欣赏过这一出美妙绝伦的舞蹈,仍是不能让心情平复。一个人去了雅间里自斟自饮,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再看身边的这女子,明眸皓齿,正是方才还在舞台上的尺素。
尺素一下台,便听教习让自己到这雅间里来。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随意可以与人陪酒说笑的,能要自己前来的客人,地位一定不低。尺素来时只是这样想着,进门才发现,坐在这里喝闷酒的是李世彰。
“你不喝?二十年的梨花白!”李世彰此时眼睛已有些朦胧。
“喝了酒,便不能跳舞了。”尺素规矩的坐在一旁,自己只是跳舞,不陪酒。
“哈哈,你的舞跳得确实好!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在舞台上跑龙套,现在竟然也能跳出这样的舞来了!”
“世子竟然记得我跑龙套的样子?”尺素不禁奇怪。
“哼,你说,有几个人能在跳舞时左脚把右脚勾住,把自己绊倒的?”李世彰说完,一双凤眼包含笑意的看着尺素。
“呃……世子记性真好,是不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尺素知道,那是自己第一次上台时紧张过度犯的错误,也正是这个错误,让自己在数九寒天里,跪在教习的门前到双腿不能伸直,险些再也站不起来……
“为什么有些东西你想得到,却只能望而却步;有些东西,明明并非所爱,还要违背心意的接受?”
“这……”尺素倒不知如何反应了,“大抵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幸福事只一二,人总是有了一二的幸福,却只想着那八分的不如意吧!”
“你还挺有感悟的?”
“不敢,只是想怎么能宽慰世子罢了……”
李世彰看着尺素,又仿佛不是在看尺素,半晌道:“我要定亲了,可是与我定亲之人,却不是心系之人。可笑我挣扎了这么多年,仍然要受人摆布!”
“世子,你们这样的身份,想要两情相悦、结成连理,比我们脱了乐籍还难。”
李世彰听了这话,倒大笑出声:“哈哈,说的对啊!说的对……可是,为什么不是我遇到她?为什么不是我……”
尺素大概想通了,本应意气风发的中山侯世子,现在这幅潦倒的模样,定是明三小姐已经开始了行动。
“尺素,陪我喝点酒吧!”
尺素看着眼前的酒杯,没有再推脱,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竟是个豪爽的!”李世彰见尺素不推诿,便仔细打量起这女子来。她很美,不同于明珠的清丽,不同于锦绣的天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便是她这样吧!不像其他乐坊女子,如菟丝柔软无骨,见到自己这样的世家子弟,恨不能立即贴上来。她就这样淡然的坐着,确实与别个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推手
李世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的夜,“尺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尺素喝了一口茶,心说那酒可真不好喝。
“世子砸了银子在这里,您想做什么,不需要跟我商量。”
听了这话,李世彰却并没有生气,“从前在一个王府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天资聪颖,四岁时便能作诗,是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极为优秀的人。二儿子则不然,因为有了哥哥在前面比着,他从不需要做什么努力,因为大家只能看到哥哥的成绩,他只管淘气就好。虽说两人之间有云泥之别,但是兄弟俩的关系却是极好,一起贪玩,一起捉弄家里的先生,也一并受罚。弟弟心里无比敬佩哥哥,不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光环,更是因为他作为哥哥,对自己关爱有加。在一个大家族中,这样的兄弟之情,让所有的人羡慕。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将来能成为王府继承人的,一定是哥哥无疑。日子本应平静的过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哥哥要成为继承人的时候,却被一场伤寒夺去了性命……”
李世彰停了一下,“可笑吧,王爷要再大的权势有何用?连最喜爱的儿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于是,弟弟便成了王府继承人。”
尺素道:“那弟弟一定不甘心吧,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你错了,他没有。弟弟从不会抱怨做了哥哥的替身,哥哥肩上的责任,便也是弟弟的。他只是,想做真正的自己。只是他自己罢了。”
李世彰笑笑,“但是他们从不给弟弟这样的机会。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学习、如何尽力的做事,得到的评价永远是‘若是你哥哥在就好了’。于是,弟弟便不做了,不再去试图变成另一个不是他的他。”
“那……后来呢?”
“后来?呵呵,”李世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弟弟自己也不知道,如今他变成了谁。不是哥哥,也不是原来的弟弟。迷路了,便谁也不像了……”说完,李世彰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尺素分明的看见,李世彰的那一仰头,逼回去了满目清泪。
李世彰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竟是置身女子闺房之中……昨日是自己来乐坊,还找了那有名的尺素与自己喝酒,就这样醉倒在乐坊了?李世彰低头看了看自己,仅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