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着他,也许,过去我真的很软弱,动不动就会落泪。可是,此时,我必须学会坚强。
“不是。”
“那你还说?对了,你说我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的面容还是那般秀美,我想大概是个公主。”
“秀美?……呵呵……我还秀美?……”
“怎么啦?”
我惊异于他的话,他则错愕于我的问。
“没什么,我觉得好笑。”
“看见你笑,我便放心了。对了,最近,我听说有后妃会到寝宫来。”
他淡淡一笑后,略带警觉地问着我。
“是啊,阿史那皇后也来过了,贺兰昭仪,丘穆陵她们几个都来过,不过每次,都是你走后才来的。怎么了?”
“若兰,无论谁来过,亦或是给你什么,吃的也好,用的也好,不要吃,也不要用。”
“我知道了。有你在我身旁,像个守护神一样,恐怕也无人能够下手。”
我虽与独孤翎说着这般话,但我自己亦是有这份担忧。以往宇文邕在我身边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任何后宫的女人踏足这里半步,而他走后,似乎所有的人都已来过这里。二十一世纪电视看多了的我,自然对着不知心藏何计的后宫女人们还是有所忌惮。毕竟,我腹中的孩子也许会让她们的地位降至最低。
荷花之蕊,很清甜
八月,御花园湖中的荷花已竞相开放,娇艳欲滴的红色衬在墨绿的叶中,显得格外美丽。难得的凉风轻拂在碧波之上,吹过一丝清爽。
停留了两刻,我望了望宛沁亭外,那夏天的日又要探出它耀人的光,怀着孩子的我,自然还是需要避开烈日的,于是便吩咐起宫女,回寝宫休息。
“文御助这么早就走了?”
远处,一淡紫色纱裙的女子朝我步来,身后并无宫女陪伴。随着步的靠近,我看到了那人的模样,微微点颌行礼:“若兰参见贺兰昭仪。”
“免礼了。你现在怀着皇上的骨肉,要好好小心才对。”
“谢谢。贺兰昭仪,怎么只有你一人?”
“这皇宫里,每年的荷花都开得格外夺目,想着一人独赏呢。你知道的,有人相随,虽偶有关心,但终有些不便。”
她扶着我,又回到了宛沁亭的长椅上,言语间,不乏一些伤愁。
“你也喜欢荷花?”
未等我开口,贺兰晴已打开了话匣。
“还可以吧。我比较喜欢……”
我虽说不是一个馋嘴的人,但是较之荷花,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它的花蕊——莲蓬。生于江南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莲蓬里那新鲜的莲心,脆中带着清香,亦带着一丝沁肺的甜味。
“喜欢什么?”
“呵……我喜欢吃莲蓬。”
“呵呵呵……原来文御助是喜欢吃啊?……莲蓬?……”
“其实,新鲜的莲子比着御膳房用来炖膳品的莲子好吃多了,对下火应是特别有用。”
“是么?我只道是荷花的美,却未知新鲜的莲子是何味道?”
“可惜,我没法取得莲子。若是皇上在的话,我许是可以请皇上在荷花凋去的时候,让人采撷莲蓬。但是,此时……”
话提到此,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前方捷报频传,你也不必过虑。皇上他自小便征战沙场,今日伐齐,有各柱国将军同往,又岂会不胜?倒是你,要小心身子。”
“嗯,我知道了。”
“一晃眼,十月就到了。”贺兰晴曾来看过我,当时我便告诉了她,大约十月孩子就会出世。没想到,她还记着。
“是啊,日子过得也挺快的。”
贺兰晴的手,轻搭在我的手背上,如若樱桃的唇边,继续道:“十月挺好,天亦不似这般热,皇子出生后,也会比较容易照顾。”
“皇子?”
提到皇子,就会涉及皇位,听着后宫女人讨论皇子,我总是有些担心。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要个皇子么?”
“不……”我抚了抚隆起的腹,低声道:“皇上和我,都想要一个女孩。”
“不是我说你,皇上这么宠爱你,怎么会要一个公主呢?”
贺兰晴的话语很是关切,让我差点就忘却了这个女人当初曾经扼杀过自己孩子。也许,是宇文邕弄错了。她对我的话中,全无一丝敌意。
“我不知道。”
“呵……天又热了,你还是回寝宫吧。我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也要回去了。”
“嗯,若兰告退了。”
“小心些。”
我莞尔一笑,在宫女的相伴下,回了寝宫,而她依然独自留于宛沁亭。
再遇太子,命中劫
八月终是过了去,九月伴着金色的细风慢步而来。孩子在腹中长的很快,现在的我已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勿说是我本身在宫中的地位,就是在“公共场所”,也是一个大家避之的“熊猫”。
下个月,我就要生孩子了,有喜,也有紧张。喜的是,孩子终于可以出来了,不需要我这个做妈的,整天拖个庞然大肚,带着它到处晃悠。紧张的是,这毕竟是我头胎,而远在沙场的宇文邕,也许真的赶不回来陪我生下“它”。说不伤心,不难过,那是假的。没有自己的夫君在一旁相守,那苦,那涩,又是如何而尝?只是我,不能让他分心。
踩在作响的落叶中,我抬眸望着远飞的大雁,手中拿着一封信,那是牒云芊洛来的信,她长篇累牍地诉着一个怀孕女人该做的事,而字里行间中亦淡传宇文直对她的深深情意。看的出,他们和自己的儿子宇文甦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日子。宇文甦的“甦”字亦透着他们对重生后生活的美好祈盼。
“呵……”
我淡淡地笑着,忽而身后传来了一个声。
“一个人很寂寞吧?”
“宇文赟?”
我的低语与我的判断在笨拙的回首中,确定了下来。
“你们都先下去,本宫要与这个,咳……这个庶母好好谈谈。”拂袖之后,几个宫人便退了下去。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来者非善类,而之前,我又曾经在宇文邕面前告过他的状,他今日竟然破了旨意,私自来了御花园,让我不由紧张起来,手心中,细汗微沁。
“怎么?本宫和庶母谈谈心总是可以的吧?”
“太子殿下,你好像不该在这里?”
俊逸的脸上微滑过一丝不悦,只是霎那后,他的唇边再扬起一抹淫邪之笑。
“那不是拜庶母所赐么?不过,父皇御驾亲征,连着大冢宰齐王叔也跟着去了。喔……对了,那个大司徒卫王叔也死了。呵呵……这大周之内,也就是本宫说了算。”
话说着,我已看到了他慢慢朝我靠近的身子。
“太子殿下,若兰身子不适,不耽误殿下在御花园赏景,先行告退。”
我小心地向着一旁退去,然而,笨拙的身子却抵不过他的快步:“怎么?跑这么快?这肚子里可是怀着我的皇弟,或是皇妹?”
“太子殿下,一会儿独孤大人还要至寝宫为若兰把脉,请恕……”
话才不过一半之多,手已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把脉是么?本宫也学过些。”
“放开我。”
我想挣扎,可是身子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为什么别人有身孕都不如你呢?”
“你放手!你若不放手,我就喊了!!!”
“你又来这招,上次就没喊,你当本宫记忆不好,还是怎的?”
“宇文赟,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碰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是么?……那就试试吧?……”
未等我反映,他已两步到了我的身后,坚实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背,耳边继续着他未完的话,“不知道有孕的你,是不是依旧可以挑起本宫的兴致?”
“混蛋!!!——”
正要转身,另一手却已被他抓了过去。
“呵……本宫就喜欢你脸红的模样。”话说着,他的唇已落在了我的颈间,一个冰凉夹着一个牙咬的痛,直钻心底。
“放开我!!!——”
已然不顾自己的身子,羞愤中的我挣扎起了在他掌中的手。
“别动!!——”
“放开我!!!——宇文赟!!!——你这个畜牲!!——”
“呵……畜牲?……呵……”
双手被他反缚在一手中,隆起的腹传过一阵痛,口中亦喊了出来:“——呃——啊——”
“很好听么?继续……呵……”
痛继续袭着我,而他的手却已游离到了我的衣襟,指探入其中的那刻,我用尽全力挣脱着他一手而抓的束缚。
“————啊————”
我的眸前忽而一片橙黄,身子重重地敲击着落叶而铺的地,叶伴着微尘轻拂而起,腹中下身猛地传来一个痛,腿间亦是一股热烫。
“该死!——”
“————啊————痛————”锥心剔骨的痛,让我大声地哀叫着。除了细碎纷乱的步声,我听不到任何,耳膜中除了自己的痛叫,已无其他。
因痛而出的泪,泉涌而出,宇文邕的笑,宇文邕的眸,宇文邕的手,模糊地印在我的面前。
“————呃……————宇……——”
想呼他的名,然而却连一个“宇”都已无法唤出。痛,好痛,好痛……
“文御助——文御助——快来人!!!……”
【番外】保大还是保小?
一个时辰前,他将着牒云芊洛的信交给了文若兰,因着前方战场传回宇文邕的旨意,独孤翎需要赶紧加派几名御医到阵前做军医,所以便提早离开了寝宫。周军已连下四十多座城池,战事虽于周军有利,但死伤恐也不少。独孤翎回到太医署后仔细列出了军医官的姓名,又批下了随行而带的药品。
手中的狼毫才刚刚放到架上,一个太监便踉跄着跪倒在了他的屋门前:“独,独孤大人……不好了……文御助她……”
文若兰?三个字猛地敲击入他的脑中,未等说完,他便已到了太监面前,一把抓起衣襟大声道:“贺兰晴将她怎么了?!!!”经常出入后宫的他又怎会不认得来报的太监是贺兰昭仪宫中的人?
“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在哪里?!!!说!!!——”他努力地扼着自己的焦急与愤怒,然而难控的火依旧灼伤着他的心。
“在……静鸿阁……昭仪娘娘说……皇上寝宫不能……”
衣襟上的手,已蓦地收了回来,太监的身子因着力的突然撤去,朝后倒了过去。独孤翎取过自己药箱,狠狠地扔下一句:“到前厅将太医署的御医全请到静鸿阁!快!——”
一抹白色的身影如着风一般消失在了地上之人的眸中。穿过廊,踏过径,他疾行在大周皇宫之中,直到入了静鸿阁那刻,他听到那个凄然喊痛的声,见到那个流着血躺在高台中的女子。
不远处,贺兰晴正颤望着自己粘着鲜血的双手,身后的宫人无不站在一旁,被着眼前之景吓得慌措失神。
俊逸的双眉紧紧地蹙着,他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此刻能救文若兰的人,也许只剩下他一人,若是他再慌乱,那这个女子将永远离他而去。
“若兰——”
他步到她的身旁,跪在她的身前,只是靠近那刻,眸光中落入的苍白脸庞,让他向她手腕搭去的指竟不由地颤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连着病人的脉都没有搭到。
“——呃……——”
她痛苦地吟叫着,万箭过心的疼已折磨去了她一切的容颜,除却白色,依旧是白色。
“不,我不能这般下去,我是一个大夫,我是一个大夫,她是一个病人,她是一个病人。”
指,掐嵌在掌心中,齿,将着颤抖的唇咬碎,心,不停地重复着克制的话语。
她呻吟着,混着血水的腿擦着地抽动着。
他闭上眸,静心感着那紊乱跳动的脉搏。
“快去找稳婆!!!快!!!——热水!!!快去!!!——”收起指的那刻,他令着周围所有能唤动的人。然而周围的人,却都已吓傻在一旁。
“快去!!!——”
“独孤大人!——”门外,几位御医跨槛而入,一见如此场景,赶紧上前。
“快去找稳婆!!!——我要施针催产!!!——快去!!!——”
他对着自己的属下下着令,一名御医见状赶紧出了静鸿阁去唤宫中的稳婆。而另几位御医则劝阻着:“独孤大人,施针催产太危险了!这万一龙种不保,可是大罪!——”
太医署御医们的话并非无理,施针催产在这宫中是几乎不能使用的方法,因为这一方法极有可能将着腹中的胎儿夺去。而且这偌大皇宫中,又有谁能下得了这个手,去进行这个危险的尝试?那是龙种,是大周天子的龙种。若是换作历朝历代,都是保胎不保妃,当下之际,应是想着如何去保住这个孩子,而不是这个女人。
“不能等了,施针催产!你上去拿锦被,你去拉屏风,快!!——”
独孤翎下着令,而身旁的御医们依旧跪地未动,他忽而意识到了他们的怯弱,是的,他们怎能不怯弱?
“怎么?我说的话难道你们听不懂么?!”
“独孤大人,若是龙种不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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