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太后坐在床榻边,而臂边的那个粘着酒气的她,还在不停地喃喃着。“毓儿,你说说看,你都多久没来了。”
“母后,您先躺下。”
“哀家,哀家还想喝呢。”
“母后,没酒了,等您醒来再喝。”
“毓儿老是,老是骗哀家。”太后继续喃喃着。
他弯下身为躺在床榻上的她脱去鞋,盖上锦被,那温和的动作,我都能感着他对太后的母子情深。
“毓儿,邕儿去打仗了么?他也和你一样,学坏了,不来看哀家了。”
嗯?此刻,我突然忆起了昨晚宇文直与我说的话。
“他没去打仗,他在蒲州。”
“这孩子,好胜心强又话少,以后,记得给他找个话多点的姑娘家,对了,要凶点,可以管管他。”
“嘿嘿……”听着太后的话,我差点笑出声,赶紧用手捂着嘴,眯眼闷笑起来。
宇文邕没了话语,转身向后朝我瞪了一眼,眼眸里少许的责怪,满潭的尴尬。
“直儿,哀家最放心,嘴甜,以后肯定都是姑娘家,就怕他犯桃花。”
太后继续不依不饶地说着。
“母后,睡吧。儿臣都记下了。”
“睡?又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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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盆兰花,不赖账
连哄带骗之下,宇文邕终于让太后入了梦乡,不再喃喃。站在他的身后,我无酒而醉在他的温柔细语中,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也许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儿子,丈夫,父亲。突然间,我的脑中蹦出这么一个思想。
“出去吧,别吵到母后。”
他擦过我的身,兀自走向屋门,打了开来。而我,便跟着他出了去。
生怕吵醒屋内的太后,合上门后,他斥骂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让朕再知道你们让太后喝到酒,就别想活着呆在这里!”
一个冷哼声,一个拂袖,地上的宫女和太监只剩下颤颤的应答和抖抖的身躯。我不敢多言,只是跟着疾步而走的宇文邕。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俊眉紧蹙。而我也并未多问,只是跟着他,直到踏入御书房。
看着他依在御椅上坐下,朝着屋顶阖目的样子,我的心也隐隐作痛。太后口中的他居然还在打仗。那么“毓儿”恐是她另一个儿子,而她的称呼告诉我,“毓儿”也应该是个皇帝。“毓儿”是明么?昨晚的宴席上,宇文直说过在明帝的时候,宇文邕是大司空,蒲州刺史。太后的年龄看上去并不苍老,不过五十来岁吧,而且很是风韵尤存的模样。宇文邕都已经做了十年的皇帝,那么明帝不是也英年早逝吗?此刻的我,有些后悔烧了帝王年表。明帝这么年轻就死,而面前的他却又只有八年的岁月年华,难道是他们宇文家族有遗传的疾病。我很想知道答案,然而恐怕无人能告。
“哎——”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指揉着眉心,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要问朕的么?”
突然间,他主动问了我,而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那是他的伤痛吗?肯定是,一个疯癫的母亲,一段难以回首的往事,所以他才会长长的叹气。
“朕宁可驻守蒲州。”
“你累了,若兰让他们送茶进来。”
“你是御助,不是宫女,呆这里。”
他淡淡地说着。而我,则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如果朕有的选择,便会和直一样选择逍遥的生活。”
他在说宇文直?比着他的沉重,宇文直确实是一个很悠哉的藩王。
“但是,你有江山。”
话出口,我便已经后悔,伤口上撒盐不就是如我的这句话一般。
“过来。”
我心里一惊,他是想骂我么?害怕之余,我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他眼眸的余光撇到了这一幕,只是,莫名地,他却没有再追究。
“傻女人。”
“皇上已经说了很多次傻女人了,若兰一点都不傻。”
我低头反驳着,被他这么说,心里总有些难受。
“朕不会赖你六盆花的。”
他居然记得说了我多少次,连我自己都不曾记得是多少次。在密室里,我的思想已经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记住一共说了我多少次。可是,他却记得那么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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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叛亲离,泪映痛
“后日祭月仪式,你好好安排。这两天不用跟着朕。”
一个逐客令以一个任务的安排落在了我的身上。
“祭月?”我喃喃着,听见过祭天,没听见过祭月,是要祭月亮么?本想问,但是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打消了含在口中的这个问。
退出御书房,我赶紧寻找脑中的救星——独孤翎。
可是,我没有寻到他。其他御医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独孤大人有事出去了”。
失落的我,独自漫步在御医馆外百米之远的庭院中。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狠狠的骂声
——你没有资格去拜祭父亲!
——二哥。
——我们独孤世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二哥。
——不要喊我二哥!当年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与独孤世家脱离关系,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独孤翎?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廊未尽,身未转,又是一个狠狠的“不孝子”斥骂。
踏步侧身,面前一幕让我一阵心痛——蓝色衣袍的男人猛地一拳打落在独孤翎的右脸,经不住如此重力,他往后退了两步,跌落在地,单手撑地而跪。瞬间,唇边一道鲜红溢在白皙肤上,刺眼的血色之流,牵着渐渐拉长的丝慢慢滴落。
“二,二哥。”
“我警告你,你若是出现在父亲的墓前,别怪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连御医都做不成!”
蓝色衣袖甩手一拂,转身而走。身后,是独孤翎的又一次喊声,绝望的喊声:“二哥——”那凄绝之声,划着庭院的空寂,渐渐失于那位我曾遇见两次的独孤大人背影之后。
“翎——”手擦着墙,粗糙已磨着我手心发痛,刚才已想冲出的我,无法再控此刻的心,冲向了他。
透过眼角边卷曲的发丝,他看着我,眸中尽是红色血丝构成的花。
跪在他的面前,我取出腰际,他给我的丝巾,伸手替他擦去唇边依旧滴落的血。右颊上红得泛紫的拳痕,如印记般刺入我的双眸。
“让开——”他推开了我的手,瘫坐在地上。
“翎,你流血了。”
“走开——”他再一次地吼着,血迅速晕满了他的薄唇,他难受,他不愿让我看到此时的他。可是,我愿意陪他难受,陪他度过此刻的难受。
“翎,不要赶我走,好吗?不要赶我走。”拿着他送我的丝巾,我的柔荑搭在他的手背之上。
他不再看我,也不再言语。
热热的,我的手背上落着他的血,凉凉的,我的手背上落着他的泪。
“若兰——”
他将我紧紧抱住,靠在他的肩上,我感受着他鼻中不甚均匀的呼吸,贴在他的胸前,我感受着他心中难受的跳动。
我知道他肯定不愿意离开独孤世家,他的心告诉我他不愿意,可是,他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他肯定很痛,很痛。众叛亲离的痛。
“我,我只想,拜祭父亲——”
“我知道,我陪你。”
“不,不……我会,我会连累你。”
“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今晚就去,我陪你去。”
他没有回答,鼻中的重重呼吸,吹动着我颈边的发丝,拂着我内心对他的同情。
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对男人的束缚,为什么他们没有权利落泪,他们也有痛,也有难受。他很痛,被亲人抛弃的痛。他的泪,他的心,向我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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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支持!因为今晚写偶的另一作品的【序】,有点心伤,所以就带着翎一起心伤了。
颈边轻吻,成欲念
月夜,我改了装束,带着晚膳骗来的糕点,同守候在御医馆的独孤翎一起出了宫。
“你坐前面。”
硕健的白马面前,我尴尬地朝他笑笑:“翎,我不太会骑马。”
许是我那半吐小舌,拧眉蹙鼻的模样逗到了他,独孤翎的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笑,迅而又隐了过去。
“痛吧?”我伸过纤指,触在脸颊那滩紫色印记的下面。刚才他的笑定是牵动了痛。
“还好,我抱你上去。一会儿,你靠我身上,就不会落下。”
有的时候,我会傻想,是自己真的太过纤弱,还是这些古代的男人太过强悍,为什么每次拦腰而抱,他们都不需要一点力气?独孤翎抱我上马,自己翻身而跃的那个片段,我还没有记下,身后便已是一阵温暖,马下之蹄便已奏起了夜中的小曲。
“拉着马鞍。”
“不成,我还拿着糕点,等会儿祭拜用的。万一掉了,不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么?”
“若兰,你……”他柔如细水的话,在我的后面传送。我知道,他未曾想过我老拽着的是糕点,也更不知道那些糕点是给他祭拜用的。
他默然在静落的对话中,手揽在我的腰际,深怕我有一丝的不稳。
大约半个多小时,在我已快被颠地不行的时候,马终于停了下来。
“你等等,我先下。”
他下了马,接着便将在马背上等待他的我抱了下来。
“我们得走过去。”
银光透着树叶间,洒在墨黑的绵草上,落下片片斑驳。
“小心。”
他拉着我的手,生怕慢慢挪动的我摔倒。我环望着周围,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任何特别之处。不是坟地,也不是乱岗,除了我和他的呼吸声,我没有听见任何让人心颤的声音。
辗转着,他带着我停落在一个墓冢面前。青石堆砌的墓并不起眼,比起很多二十一世纪的豪华墓穴,失色不少。
借着打落在墓碑上的那轮亮,我唇语着上面唯一认识的三个大字——独孤信。
“呃——我的那个神啊?独孤信!”
差一点,我就喊了出来。别的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可是很有名的,听说是个绝顶的美男,也是个骁勇的大将,还有,他的女儿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
我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呃——呃——”一不小心,冷寒入了喉中,打起了嗝。糟了,我赶紧捂上嘴,不敢看他。在别人面前打嗝,多尴尬的事情,我赶紧挪着步子走到了远远的一棵树旁。“你,你——呃——你放糕点。”我伸手递去。
“你吃到凉风啦?”
差点忘了,他是御医,看我这样子,只需一望,问闻切都不需要,就知道我怎么回事。只是他被月光点亮的眼眸却带着更多的疼惜,走到我的身前,错过我递过去的小锦包,忽地,我的腰际被他揽了过去,未等我反映,双眸还停滞在惊恐之中的我,只感到颈间一个温热,湿湿软软的,贴在了我颈上。
被他这么一吓,我的冷嗝止了住。只是明明我已经好了,他却并未停止,吐在我的颈间柔和的气息,渐渐地变得不匀起来,揽住我腰的手微微用力,将我往他的身上靠去。慌措之间,我推了推他贴近的胸,然而,那一刻,他居然将我的手拉去,反缚在我的腰后。颈间的那个温热,移到了耳垂,靠近加促的声音侵蚀着我的耳膜。
“翎——,不要,不要这样——”
我心里突漾着害怕,是,我信任他,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成为他的女人,在这北周时期,应是一个很幸福的事。只是,只是我莫名地排斥起他。
“放开我——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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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知己,墓前言
“求你了,放开我——”他加重力道的手,捏住被他缚在身后我的腕上。
“翎——”害怕而落的泪顺颊滑下,许是那苦涩,冰冷入了他落在我耳边的唇上,他突然止了住。
“若兰”他松开我的手,离开我的身。
湿润的眼眸前满是他慌措,后悔的神态。他内疚,他后悔,他不知如何言语的薄唇微动着,却没有发声。
尴尬间,我擦过他的身,独自走向他父亲的墓冢前。
“对不起,若兰,原谅我。”
身后是他的道歉。我并未理会,只是半蹲下来,放着糕点。
“对不起——”
我依旧未语,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虽然我知道他也不清楚如何去处理刚才发生的事,手中继续摆弄着糕点。曾经,宇文邕也吻过我,不止一次,可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抗拒。为什么?为什么宇文直每次对我的亲昵,我会有所退却?为什么?为什么被我视作这个北周皇朝最好朋友的独孤翎吻我,我会有所抗拒?为什么?为什么他每次的吻,我都没有那么逃避?我,我想知道,但是,我害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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