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取出白玉兰钥匙,轻易打开了沉重的石门。绮罗穿过石门,望着通向御书房的一边,想起自己和丁香出来耀宫之时对父皇的种种猜忌防范,凭着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就怨恨了父皇,在他最困苦无助的时候不但没有承欢膝下,反而是冷漠以对,狠狠地伤了父皇的心。
就连自己临去月国时,未央大殿上父皇的依依难舍之情,自己都没有好好的回应,现在想来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一声‘父皇’对虎狼环伺的他来说是多么期盼的啊,而自己却那把份情真意切当做了虚情假意的演戏,真是太不应该了。绮罗想着往事,自责的一拳砸在了石壁上,任手上生疼,鲜血渗出,她也无知无觉。
一向最紧张绮罗的丁香,此刻也是望着御书房的方向不言不语,脸色迷离的陷入了那段往事之中。
看着情绪异常的绮罗和丁香,熟知内情的云霜已经猜出了她此刻的心思,轻声劝解道,“陛下不必伤怀,先帝隐忍一生,既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耀家。当初,先帝和陛下那样相处,也是为了能更好的迷惑鸾家,如今陛下能有今日之势,先帝必定是欢喜的。”
绮罗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鼻端的酸涩,“走吧,父皇和母妃还在等着呢。”说完,她毅然的转身向着望柔台旧址的方向走去。
由于望柔台被毁塌陷,碎石瓦砾堆了下来,填满了所有的密道,那条往上直通望柔台的台阶密道自然也不存在了。
绮罗跪倒在瓦砾堆旁,在父母长眠的地方,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擎着的白玉兰花瓣叮咚一声落在石板地上,滚了出去。
绮罗此时已经顾不上外物,她深深地跪伏在冰冷潮湿的石板地上,想离父皇、母妃近一点,再近一点。压抑了许久的哀伤的呜咽,终于沿着阴冷的青石板渗了出来。
丁香和云霜跪伏在绮罗身后,双双垂泪凝咽,谁也没在劝解,因为她们跟着绮罗一路风雨走来,都明白。
她们明白绮罗的哀伤;明白她的痛楚;明白她等了这么久,冒了什么样的风险才能够跪在这里,宣泄一个失去父母的遗孤的伤痛;明白她从未见过母妃的遗憾;明白她在父皇生前未能进孝,死后不能正大光明拜祭的无奈和屈辱;明白他唯有在这里,在父母长眠之地才可以宣泄的软弱和疲惫;明白她……
许久之后,绮罗自己止住悲声,缓缓地抬起身子,双手合十,坚定地说,“父皇、母妃,罗儿拜别等罗儿从燕京回来,再正大光明的前来拜祭。”
说完,绮罗起身,走到滚落一边的白玉兰花瓣那里,俯低了身子,小心的伸出手去,生怕自己方才情绪不稳摔坏了这个精巧的秘匙。可是,当她的指尖接触到温润的白玉兰的时候,却顿住了。
悄悄地等在远处的云霜和丁香发现了绮罗的不对劲,双双抢了过来,性急的丁香首先开口说,“小姐,是白玉兰摔坏了,还是……”
丁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自己就停住了,指着白玉兰下面那个和它十分契合的印迹惊异地说道,“咦,这是什么?”
云霜却指着白玉兰印记旁边的一个似圆非圆形的深孔,疑惑的自语道,“这个形状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是母妃的发簪,我远赴月国离京之时,父皇在未央殿上亲手给我插上的。”绮罗接过了云霜的话茬,径直说道。
“那,……”丁香刚想说取出发簪来试一试,看看是个什么机关,但是她瞅了瞅绮罗头上那个普通的簪子,识趣的住了口。
“是我大意,辜负了父皇的托福,弄丢了母妃的遗物,枉费了父皇的一番苦心部署。”绮罗脸上神色一黯,自责的说。
云霜看着自责的绮罗,又看看眼前明显是一处机关的深孔,斟酌着回忆说,“那天我们出巴郡之时,奴婢记得陛下是戴了那个簪子的,后来我们中了穆家的毒计跌下悬崖,又被人救了送去了大嫂家,奴婢就没见到柔妃娘娘的簪子了。恐怕就是那个慌乱的时候遗失在山中了。”
“我们跳崖之时,簪子还在的,后来我们在大嫂家醒来,簪子也不见了。”绮罗懊恼着说,“上去回巴郡之后,我曾经让白风暗中去寻,在我们坠崖的地方以及崖下的深潭中找寻打捞,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那簪子自己飞了不成?听你们的说法,那个救了你们大嫂也不是贪财之人啊?可是这中间也没有什么人能接触到这个簪子了,真是奇怪。”丁香对白风的本事很了解,既然小姐派他去找都没找到,那簪子就肯定没在山中了,她皱着眉头不解的说。
“有,还有人的。”绮罗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猛然想到了自己半昏半醒时似乎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公子,他为自己拔了毒箭,处理了伤口。但是她后来怎么俄回想也想不起那个公子的模样了,她一度以为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现在想来,怕就是那人拿走了自己母妃的遗物了。
“是什么人?”丁香和云霜齐齐的问道。
绮罗揉着抽痛得额角,痛苦的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我,我竟是这么没用”绮罗说着,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小姐莫急,出宫之后丁香就去找,就是翻遍了整个大山,我也会把那个拿了小姐簪子的人找出来。”丁香看着失态的绮罗,心疼不已,她跪在地上,对着望柔台的方向,郑重地说。
“对,陛下莫急,云霜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柔妃娘娘的遗物找回来,开启了这机关,了却娘娘和先皇的遗愿。”云霜本就对故去的柔妃有着一份孺慕之情,再加上先皇的托付,陛下的信任,云霜觉得自己找回那簪子责无旁贷。
云霜和丁香的双双请命,惊醒了自责不已的绮罗,她知道自己现在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自己身上还担负着轩辕和耀家的责任,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思一念都影响着大局。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振作了起来,对着云霜和丁香绽放出一抹笃定的笑容,坚定地说,“不管是谁拿了母妃的遗物,本宫一定会拿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稳住鸾家,应付司徒家,丁香随我嫁去燕京,云霜留下坐镇安都”
“陛下,请让云霜随侍左右”
“小姐,丁香一个人嫁去燕京”
云霜和丁香同时抢着说,绮罗却缓缓摇头,首先对着丁香解释说,“在巴郡之时,司徒嫣与我有约,在青峰山下我也与季礼相约为盟,幻境之中也曾答应漠北的公子御互为援手。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这些事都必须我亲自去燕京。”
“至于安都么,”绮罗说着转过身来,对着云霜说道,“商兰还昏迷着躺在大兰叶寺中,而紫凤姐姐又莫名其妙的留在了耀宫,她们两个都是我不可失去之人。只有把它们托付给云霜你,我才能安心的在燕京与司徒家周旋。”
“云霜领旨,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保护好紫凤公主和商兰妹妹。”云霜没有犹豫,当即坚定的答应了下来。
丁香听小姐在一次一件件的说着大事,她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是无法应付的,唯有寸步不离的跟在小姐身边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保护小姐了,她想的清楚,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绮罗再一次眷恋的环视着一圈残砖碎石,默默地和父母告了别,然后毅然的转身,向着来去走去。
绮罗三人返回洗罗宫的密室时,天色已经快亮了。丁香和云霜不敢再逗留,赶紧出了密室,回了寝宫。
绮罗在当年她和丁香准备的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虽然处身危机四伏的耀宫之中,但是绮罗拜祭过父皇母妃之后,安坐在密室的蒲团上把体内真气静静的运转了一圈,头上蒸蒸的冒起了热气,心里也舒畅踏实了起来。
绮罗这边刚刚收了功,云霜和丁香二人脸上都带着焦急之色去而复返,丁香手里还擎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不等绮罗询问,丁香就纸条递了过来,嘴里解释道,“这是赤统领送进来的外面最新的情报。”
绮罗伸手接了过来,展开细看:司徒善生大闹耀宫早朝,鸾秋盈答应提前送嫁,明日送香玳公主离开安都。另:紫凤公主现身早朝,母女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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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深山奇遇 第三二八章 春兰驱使丁香迷
第三二八章 春兰驱使丁香迷
云赤送来的是两个重磅消息,第一个关于司徒善上的,从绵州到安都,季礼都把他安抚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闹了起来了呢?而他这一闹,鸾家马上就要让丁香出嫁的,不仅打乱了绮罗原来的部署,还可能没到安都就要和司徒善生对上,季礼这次是无法可想?是出来其他的事情刺激了司徒善生?还是季礼生出了其他的想法?这最后一点的可能让绮罗捉摸不定了。
云赤送来的第二个消息更让绮罗震惊,她对紫凤姐姐的心性已经了解颇深了,她这回一反常态实在是让绮罗担心不已,仔细地回想着云霜说的昨天的经过,绮罗忧虑、疑惑的说,“鸾家这回有恃无恐,竟然敢让紫凤姐姐现身于文武百官面前,看来他们对控制姐姐的心神很有把握啊,只是不时道她们用了什么古怪的法门?会不会伤了姐姐的身体?”
绮罗说着,突然脸色一变,催促道,“你们先上去,外面有人来了。”
丁香和云霜闻言,也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外面大门的声响,丁香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奇怪,”我们早上送饭从来不开大门的,都是从门缝里递进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她们明日送你出嫁,怕是要做些手脚,你们上去后一定要小心。”绮罗面色凝重的嘱咐道。
“好,”丁香答应着往回走了两步,又咻的转过身来,叮嘱说,“小姐你藏好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啊,这里是他们的老巢,你冒不得险。”
看得绮罗点头之后,丁香和云霜才快步的钻入了密道,返回了寝宫之中。
丁香和云霜刚刚掩饰好秘道的出口,寝殿的大门就哐当一声被踹开了,春兰带着几个健壮的仆妇涌了进来,二话没说就七手八脚抓住了云霜和丁香。
丁香刚想运起内力反抗,突然想到现在的自己还是假装中了鸾家的软骨散的,不能一时冲动露了马脚。云霜也和丁香一样的想法,她也没有反抗,任由仆妇捉住了自己的四肢。
春兰满意的看着束手就擒的二人,突然一个健步窜到云霜身前,手掌一转,食指连点,封住了云霜的周身大穴。
云霜真正的被制住,丁香心头也慌了,她厉声喝问,“你想干什么?鸾家要嫁的是香玳公主,与云霜无干,有什么诡计阴招,你尽管冲我来。”
“说得没错,鸾家要嫁的是香玳公主,留她在耀宫确实多余的很。”春兰混不在意的说着,又突兀的欺身到了丁香身前。
“你,……”丁香刚一张嘴,突然感觉自己嘴中多了一物,她顾不上再藏拙,使劲地吐了一口唾沫,想吐出嘴里的东西。同时,丁香双臂一震,震开了压住了四肢的仆妇,手自然的伸向了药间的软剑,却摸了一个空,那柄玉守早在她们被带来洗罗宫之时就被鸾家人收走了。
丁香一招算错,就失了先机,被春兰捏上了下巴。而她嘴里边黏黏的,一股似茶非茶的馨香弥漫了开来。
春兰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笑,轻轻一抬手,让丁香吞下了满口馨香。然后足尖点地,松开了丁香向后飘去。
丁香得了自由,使劲扣着自己的嗓子,连声咳嗽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丁香气急,抬手指着春兰咆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鬼东西?”
“幸亏太后娘娘早有预料,你们可能还藏着软骨散的解药,嘱咐奴婢先发制人,”春兰嘟囔着,暗暗吁口气。随后她抬起脸来,闲闲的一笑,转了话题,“你自己不是说过么,你是要嫁去辰国燕京的香玳公主,离开之前,自然要好好的开导你一下啊。”
“鸾家一家子卑鄙小人,我和你们无话可说。”丁香说着,运起内力向着春兰扑了过去。
“真是个莽撞的性子,从今天起就改了吧,坐下来,咱们慢慢谈。”春兰不慌不忙地摇摇头,像一个慈爱的长辈循循善诱的开解后生晚辈。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丁香听了春兰的话竟然没有反驳,反而停住了身子,脸上一阵迷茫之后,缓缓地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春兰站起身来,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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