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娇小柔弱,春红过来给紫的凤脸上轻轻覆上了覆面的珠帘,扶着她登上了帝撵。随后挥了挥手,内监接待命令,平稳的抬起帝撵,随着前面开路的侍卫扈从,缓缓地走出了宫城。
鸾太后的凤撵一路跟随着,依依不舍地把紫凤公主一直送出了耀宫的大门,还不肯回转,仿佛前段时间母女间的隔阂没有存在过一般,鸾太后就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恋恋不舍的送女儿远行。耀国的文武百官也在陛下和太后的銮驾后面殷殷相送,女帝和太后的扈从无数,长长的队伍一直占满了大半个安都正街。
这是紫凤陛下登基以来,第一次出巡,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出现的在安都老百姓的面前。安都城的老百姓们都好奇的等在紫凤女帝必经的大路旁,看着娇艳的女帝和慈爱的太后,这对掌握着耀国命运的尊贵母女,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谁说鸾太后软禁了女帝陛下,你看女帝陛下这不是好好的么?”
“就是,就是,明明是女帝陛下伤怀先帝,才去大兰叶寺休养的,太后辛苦替陛下打理朝政,别听那些无聊的人乱嚼舌根,污蔑太后娘娘。”
“是啊,虽然先帝做了这么多错事,还自己给自己起了一个‘庸’的缢号,但是紫凤陛下仁孝,还是不忍父皇离去,真是孝顺。”
“哼,你们知道什么,先帝那是忍辱负重,是被鸾家逼得,死后竟然还被人这么诋毁,唉……”
“嘘,你们不要命了,真敢乱说”
……
在安都百姓的悄声议论纷纷纷中,紫凤陛下终于出了安都的东城门,鸾太后再是不舍,也只能送到这里,眼看着女儿的帝撵远去,她才不舍的吩咐起驾回宫。文武百官也跟着纷纷起身,找到各自的家人,各怀心思的上轿回府。
离安都三十里外,有一个驻马亭,意思是出城相送的亲朋可以在此驻马了,送别的的人最远就送到这里,远行的人们下面的路程要独自去面对了。
今天,这个驻马亭上早早的有人在等着了,一灰袍之人面朝大山,背对官道,身旁的一个侍女却对着官道上翘首以待,看到官到上远远扬起的烟尘,她那张普通的小脸上瞬时迸发了笑意,整个人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有人在驻马亭拦路,早有侍卫报告给了女帝出寻的大总统领春红。春红心头疑惑,驱马来到亭前,只见一个布衣老者背对着她坐在亭中,春红惊异,大声喝说:“前面何人,胆敢阻拦陛下銮驾?”
老者没有说话,她身边翘首以盼的侍女一撇嘴,没有理会威风凛凛的春红,而是对着紫凤的銮驾扬声大喊:“启禀女帝陛下,故人送行,请求一见。”
春红和对方侍女高声说话,声音自然也远远的飘到紫凤公主的耳朵里。闻言,紫凤公主猛然一惊,好耳熟的声音啊。这不是她身边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宫女微草的声音么,父皇膑天那天她请假出宫了,当初幽殊院被屠少之后,很久才得到消息的紫凤公主曾经很庆幸那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微草不再宫中,才侥幸逃过了一劫难。
紫凤原以为侥幸逃脱的小微草会逃得远远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在这里遇上了她,紫凤公主示意停轿,让人传话队伍暂时停止前进,她要在驻马亭上会一会故人。
刚出安都就有人拦驾,来人大可随安都众人相送,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驻马停呢,春红心中疑惑,她十二万分都不想节外生枝。她拨转马头来到紫凤驾前,轻声的劝阻到,“陛下,时辰不早了,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时辰呢,太后娘娘知道了会担心的。”
如果说微草离宫是巧合,幽殊院被屠,她躲起来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这么快就驻马亭公开露面呢?而且在幽殊院时从未见她显露过武功,现在这么远的声音都能清晰得穿过来,武功不是一般的好呢。紫凤公主心里仿佛闪过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一点痕迹。
自从离开大兰叶寺回宫后,紫凤就处处得留了心,心中有了不少的怀疑和想法,可惜她舞可信之人,无处求证。这回,这个微草表现的这么反常,一定会知道些什么的,紫凤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去问个清楚的。
现在这个春红竟然搬出了母妃来公开栏着,紫凤公主一下子急了,少有的摆出了女帝的架子训斥道,“放肆朕御驾再次,哪里轮到你做主了”
春红当面被紫凤劈头盖脸的一训,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这段时间跟在鸾太后身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当面训斥了,没想到平日里柔弱的紫凤公主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她下不来台。春红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无言以对,但是身子依旧稳稳的,还是分毫不动,用沉默代表着自己阻拦的决心。
紫凤气的身子乱颤,正在想用什么理由搬开春红这尊门神呢,小微草的声音又远远的传了过来,“春红姑姑这是当面抗旨啊,方才鸾太后十里安都送陛下的款款深情都是做做样子的不成?现在连紫鸾殿的一个管事姑姑都敢不听陛下的圣旨了,刚离开安都,鸾家就连表面上的戏都不肯做了? ”
听着微草大胆的言辞,春红身子一抖,刚想说着什么,紫凤紫凤心头大喜,趁势一瞪眼,大声呵斥道,“怎么?你承认她说的了?要当面抗旨?”
“奴婢不敢。”春红说着,终于犹豫着向后退了两步。
一招见效,紫凤胆子大了,她不给春红思索的时间,紧接着就高声吩咐,“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把人都撤了,离开亭子一里之外,不要打搅朕。”
紫凤说完,不等春红做答,又明确的补充了一句,“也你包括你和春兰。”
微草提醒,紫凤公主发彪,果然奏了效,她身边不管是谁的耳目都被撤走了,连一个侍女也没剩,紫凤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登上了驻马亭。
卷二 深山奇遇 第二七九章 驻马亭内见故人
第二七九章 驻马亭内见故人
见了旧主,微草神色激动,她抢上前去,拜倒在紫凤公主身前:“奴婢微草参见公主。”微草声音哽咽,用的还是旧时的称呼。
紫凤并无感觉不妥,反而更感亲切自然,她冲着微草摆摆手,急急地说到,“免礼平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本宫说说清楚。”
没等微草开口,背身而立的灰袍老者终于转过了身来。只见他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袍,雪白的长须随风微动,眼神矍铄有力,分明就是传言中一直卧病在床的乐老亲王耀乐韵,只是现在的他哪有半分生病萎靡的样子。
乐老亲王没有跟随在送行的文武百官之中,甚至没有穿官服,反而是一身寻常百姓打扮,在这驻马亭内等候着。
耀乐韵见紫凤公主微微张了嘴,惊诧不已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轻声道,“三公主莫惊,微草是先帝留给公主的一条左膀右臂。”
“那皇叔祖,你,你,你不是……”面对精神矍铄的老者,紫凤公主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那‘行将就木’怎个字在嗓子眼里打了个转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三公主莫不是听鸾家人说,老夫马上就要死了?” 耀乐韵哈哈一笑,中气十足,他毫不在意的说,“那些传言都是老朽迷惑宵小之徒的,若不如此,咱们祖孙两代耀家人怎么能这么清静的在此相见呢。”
紫凤心知这位老皇叔祖说的对,她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到,“原来,一切都是皇叔祖的韬晦之计,那微草宫倾那日请假出宫,也是您老人家安排的了?”
听了这话,耀乐韵正经了脸色,他抖一抖袍袖正式参拜,“老臣参见紫凤公主,臣不敢贪天之功,微草一直听命于先帝,是先帝命她逃出耀宫,择机再回公主身边。”耀乐韵正式拜见,也是称呼紫凤为三公主。
事情完全超出了紫凤的想象,她蓦然想起了母妃曾经痛心疾首的说一切都是耀星芜刻意的安排的,刻意的离间她们母女感情。紫凤公主心中带了疑问,上前扶起须发皆白的耀乐韵,禁不住吃惊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父皇早知道那天母妃要杀他?”
“此事说来话长,先帝早就察觉了鸾贵妃一直给他服用慢性毒药,但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种毒药是司徒家蛊毒的一种,根本无法驱除。好在这种毒药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只吃子毒的话,只会让人身体慢慢变弱,但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只有再吃了母毒,它才会发作的。”耀乐韵略带怜悯地看着惊奇疑惑的紫凤公主,慢慢的解释说。
父皇致死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紫凤再也按捺不住,径直的追问道,“那父皇知道那蛊毒的母毒在母妃手里了?”
耀乐韵点点头,并不隐瞒,而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是的,先帝把绮罗公主许给了月国,得罪了辰国的司徒太后,司徒家终于把母毒给了鸾贵妃。先帝知道他再也逃不过去了,这才安排好了一切,故意激怒了鸾贵妃,喝下了那碗掺着母毒的燕窝粥。”
闻言,紫凤一下子愣住了,真的是父皇他自己故意喝的毒药,只不过他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安排死亡之间罢了。她的父皇、母妃竟然相互提防、猜忌了这么多年,直到一个把另一个杀死为止。这就是皇家么?紫凤公主心头悲哀无力的感觉又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见了紫凤公主倍受打击的神色,耀乐韵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种种,他颓然的叹息了一声,劝慰道,“哎,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先帝知道他对不起你,本想宣你去望柔台,最后与你说说父女间的知心话,谁知道,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啊。”
真真假假间,耀乐韵还是选择了一个让紫凤公主容易接受的说辞,或许知道了父皇这点愧疚和怜惜,能让紫凤公主往后的人生路相对好走一些吧。
耀乐韵不知道的是,除了父皇的怜惜之情,紫凤对于没见过几面的绮罗妹妹有着超乎寻常的姐妹之情,她很快从父皇、母妃恩怨纠葛的唏嘘中清醒了过来,含着泪问到,“她,她说绮罗妹妹还活着,是真的么?” 那句母妃,紫凤用泪水堵在了心头,再也叫不出来了。
耀乐韵悲悯的看着柔弱的紫凤公主,他也是皇家的一员,也亲自体验过皇家亲情如纸般的脆弱,怎么会不明白紫凤此刻的感受呢。可是,看着柔弱的紫凤公主硬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还关心着绮罗公主的生死,老亲王一阵欣慰,皇家也是有温情,如自己对耀星芜,紫凤对绮罗。
面对有关绮罗的死的消息,紫凤脸上的焦急和内心的忐忑,耀乐韵都看在了眼里,感动在心头,他自然不忍心让她再受煎熬,他微笑着肯定了她的疑问,“是的,绮罗公主从月国南京脱险,目前确实已经平安回到了巴郡。”
“父皇就是知道了绮罗妹妹还活着的消息,才安排好后事薨逝的?”紫凤公主虽然柔弱,但是并不笨,几个线索一串起来,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真相。
耀乐韵心头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紫凤公主会如此一问,他点了点头,觉定还是实话实说,堵上一把紫凤心中的亲情,“三公主很聪明,先帝确实是知道了绮罗公主还活着的消息,才安心得走的,而且,在他大行还留下了让绮罗公主继位的遗旨。三公主会帮助您的妹妹么?”说完,耀乐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紫凤公主,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没想像耀乐韵想象中的一丝不悦,甚至没有半分犹疑,紫凤公主确定了心中所想,立时高兴了起来,她忽闪着美丽大眼睛,大声说,“太好了,耀国有绮罗妹妹在,父皇留下的基业一定会保得住的。绮罗是本宫的妹妹,本宫不帮助她还能帮助谁啊。” 紫凤真心实意的高兴着,一点也没有因为父皇选择绮罗继位而有半点的懊恼。
见此,耀乐韵心头震撼不已,世人一向以为紫凤公主柔弱,大家多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让他没想到的是紫凤公主竟然还有这么坚韧通达的一面。耀家毕竟是耀家,这就是皇族血统的潜质啊,耀乐韵竟然在这个时候莫名的自豪了起来。他欣慰的捻着长髯,再次叮嘱说,“不过,现在耀国被鸾家把持着,巴郡形势诡异,先帝遗旨的事情最好先不要声张,三公主心明白就好。”
祖孙二人欢喜地达成了一致,耀乐韵得到了比预期中的还要多的承诺,终于安了心;而紫凤心头也是欣喜异常,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远在巴郡有血亲的绮罗妹妹,近有安都可以依靠的耀家长辈。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就带出一点小女孩的撒娇来,“凤儿省得的。凤儿此去巴郡,皇叔祖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