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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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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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起他的问题,眼底一黯,“你看错了”。
    “是吗”?
    我不想再继续这种谈话,只想逃回房间里独自甜舐被他扒开的伤口,“王爷,请放开我,虽然您是我未来的夫婿,但我们毕竟还未成亲,这样于理不合。我累了,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先告退了。”
    不指望他能如我所愿,只想找个机会趁机逃走。然而他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用好像能把人看穿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在我承受不住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居然真的松开了我。我慌得甚至连句“告退”也没有说,就拼命往园门外奔去。
    可是我还是知道他一直注视着我,因为我背后隐隐有种烧灼的疼痛。
正文 惊艳
    本以为将一夜无眠,可是紧绷的神经放松后竟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秋儿服侍我梳洗,她将盛水的铜盆放在梳妆架上,然后凑到床边神秘地说:“小姐,您猜猜谁到驿馆来了”?
    “安岳王”,我一边洗脸一边说,嗯,水温正好。
    秋儿惊讶地张大眼睛:“小姐,您怎么猜到的,好厉害”!
    我淡淡一笑,何必猜,昨天就已经遭遇了。
    秋儿继续兴奋地告诉我她打听到的消息:“听说安岳王昨天晚上到的,但是小姐已经睡下,所以安岳王不让别人通报,打扰您休息。看来王爷很体贴噢”。
    昨晚到的?可是我明明昨天下午就见到他了,而且他还正大光明地坐在屋顶吹笛。要说坐在屋顶可能有大树挡着看不到人是有可能,那笛声怎么可能没有人听到?莫非真的有传说中的密音神功?我想起在柴家的时候看到的一部《武林秘辛》,书上记载:终南山上,绝世奇人,武冠天下,无人可及。其独门绝技密音神功,杀人于无形,唯被杀者可闻其音。惜天妒英才,不惑之年竟无疾而终,因无受业弟子,绝世神功自此失传。
    不对,要真是密因神功,不可能我听到了笛声却没死,而且那个奇人死后没徒弟,兰骁怎么可能学到?想了半天没有结果,摇摇头干脆放弃,何必头疼这些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兰骁吧。
    我边系中衣的衣带边问:“你这算是正式通报,还是小道消息”?
    秋儿调皮道:“当然是小道消息啦,先告诉您,这样您好打扮准备呀,不然一会王爷请人通报时就仓促了”。
    这丫头,跟我一段时间以后性格变得皮多了,大概是我太没有主子的气势了吧。我白她一眼,既然不算正式通报,就当我不知道好了,所以我先去做别的也不算失礼。来了幽州就跟回了北京一样,那种强烈的归属感促使我想好好逛逛这座城,以后也许再也来不了了。
    “秋儿,你把我那套男装拿来”。那套男装是我在柴府时皇帝选秀以前就准备好了的,那时是想,柴府毕竟不是自己的家,总有一天要离开的。在江湖上流浪毕竟还是穿男装比较方便。后来总怕有天会用得着,所以就一直留着。
    “小姐,您要做什么”?
    “我想上街去逛逛,哎,不许罗嗦,我已经打定注意了,你要嘛跟,要嘛在驿馆等着”,可怜的秋儿还没开口就被我的话堵回去,只好愤愤地从箱子里拿了那套衣服。
    “小姐,我要跟,你等会我去找一套小厮的衣服”,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
    换罢衣服的我们混过守护的护卫,爬墙翻出驿馆。
    “小……公子,咱们这是往哪走”?
    “我也不知道,随便逛逛吧”,我低低地补了一句,“也许以后就再也不能回大宋了”。秋儿听了,心情也是一黯,也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她也想家吧。
    这幽州城的建筑扬州的大气些,路也宽些,人们说着各种不同的汉语,就是没有我所熟悉的普通话。幽州和北京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因为离宋兰边界不远,所以城里可以看到很多穿外族服饰、说蹩脚的汉语的人。这些应该就是兰翎国人吧。边界附近的城市如果没有战事,就会是一个交易买卖繁盛的地方。昨晚对杨默的仔细询问后,我对兰翎国总算有了点了解。兰翎国在宋国的北部,宋国南面是海,除了宋国西部的玄樨国有一个邑与宋接壤外,兰翎是唯一一个与宋接壤的邻邦,而且两国的连接线还相当得长,所以兰翎与宋国的关系非常重要。兰翎与宋本来断断续续常有战事,搞得劳民伤财、民怨载道,终于在五十年前,兰宋两国结为盟国,签订盟约,誓言绝不相互侵犯,这才有了这五十年的平静安宁。奇怪的是,两国并没有一方退让向另一方纳岁币、赔巨款什么的,就是简简单单地没有任何条件地结盟。
    在街上转到中午,我发现了一家教坊。虽说这么早肯定还没有营业,但是我还是想进去看看宋朝的歌姬舞伎,看看宋朝真实的歌舞是怎样的,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什么呢。轻摇纸扇,我迈步踏了进去。立刻就有个女人迎了上来:“哟,公子爷,对不住。我们这儿还没开业呢,您来早啦,姑娘们还在排练呢。要不您傍晚再来?”这个女人二十多岁,骨子里透着股风情,态度也好,即不谄媚,也不疏远,就只是亲切。
    “没事,我就想随便看看她们排练,不干别的”,说着把一锭银子递给她。
    她大概看出我的确只是来看排练,不是寻花问柳的,于是爽快地接过银子,“那您随意”。说完告声退,遣小厮安排酒菜去了。
    我拉了秋儿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这个教坊的大厅有三面安排了桌椅,一面供表演者进出所用,在三面的中间空出一个不小的地方作为表演场地。现在正有一个歌姬在场地中间唱歌,她的后面坐了几个男子伴奏,有吹笛的、弹琴的、击筑的。
    “小姐,咱们干吗来这种地方,还是快走吧”,秋儿拉着我的衣袖,满脸的不自在,“教坊可是男人来的风月场所”。
    唉,音乐、舞蹈艺术在这个时代真是一件再卑贱不过的事情,作歌姬舞伎的甚至连丫环都看不起她们。可是我自己就是跳舞的,难道还看不起她们吗?“秋儿,咱们现在不就是男人么,我想的很想看,这些是艺术,绝对不是低三下四的勾当”,我认真地望着秋儿。
    “说得好”,一阵掌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望去,竟呆了,傻傻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美的人!这样美的人居然是男人!即使心静如我也不得不发出感慨。
    墨黑的瞳,青山一样的眉,略薄的唇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青丝未敛、随着他的步伐摇曳出一道美丽的波纹。颀长的身上穿着一袭月白的长袍,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将白衣穿得这样好看,简直是谪仙一样的风姿。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美中没有一丝女气,不显阴柔,否则倒糟蹋了。
正文 柳永
    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美的人!
    对于我的注视他恍如未觉,直接踱至我对面坐下,欣赏地看着我:“公子好见识,在下枉活二十六载,这般言论竟是我从未耳闻的。今日得见公子三生有幸”。
    我赶紧拱手:“哪里,不才适才只是信口胡说,先生见笑了”。这种文绉绉的话说得真别扭。
    “呵,在下姓柳名三变,字耆卿,未请教公子大名”?
    啊?我错愕,柳三变,字耆卿,那不就是柳永吗?
    “你就是柳永”?
    “在下正是柳永”。
    我居然碰上柳永了!书上怎么从来没有说过他是这般风采的人物!柳永一直是我很喜欢的词人呢,今天居然见到了!不行,要镇定,要表现最好的一面,才好与他结为朋友,否则太过谄媚反而为人所轻。
    平复心情,我朝他微笑:“我叫梁溪,先生的文采我已是久仰了呢”。
    “哪里,不过是一些应景之作,登不上大雅之堂。”他淡笑,似认为我的是应酬之语。
    “我说的是真心话,先生的词虽多俚语,而高处足冠群流;虽朴实无华却有生气、有活力、有情韵、有生活实感。而词中鄙弃科场仕进之心志,与平民百姓中同悲同乐,更是我最为敬佩先生之处。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这岂不是文人最向往的吗。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词自晚唐五代以来,以情切清丽为宗,到柳永而一变,如诗家之有白居易。”的确,在这个时代,柳永的词最流行于市井之间,那些雅正派的文人们必是不屑的。可是在我们那个时代可是最风雅不过的呢。
    他初是一讶,然后眼中流露出惊喜:“耆卿交友甚多,却从未有人说出刚才这番话,却是深得我心。得公子如此评价,予此生足矣。今与公子相谈甚欢,耆卿愿与公子交为知己好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当然求之不得”!要是泠泠知道我与柳永相交,还不得羡慕死,她最喜欢柳永的词,又常幻想能有一个“才色兼备”的男朋友。
    这时歌姬已唱罢退场,一位白绡薄纱的美丽女子接替上来,另来了一名女子在乐师边站着,应该是伴唱的吧。
    “贤弟”,他已自动改了称呼,“这名女子是风月居的头牌红伶潋滟,她的舞怎样你且评价一番”。
    我颔首,转头看舞。
    伴唱的正是柳永的《定风波慢》,这首词我以前读过: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癲。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表现的是一位知书识字的市民少妇对爱情婚姻生活的追求,要求不多却十分朴实,表现出伊人的天真、纯洁和可爱。
    那潋滟开始扬袖起舞,转身移步,跨越折腰,舞姿灵巧,眼随手动,的确不愧头牌红伶的称号。只是……
    “贤弟以为如何”?
    “潋滟姑娘技艺精湛娴熟,完美的无可挑剔。只是……”,我犹豫,不知道柳永和这女子关系怎样?
    “贤弟有话不妨直说,你我皆是坦荡之人,无话不可对人言”,他言辞磊落。
    我心一热,这样风雅坦荡的人物,让人也不由地想要抛开一切无谓的顾虑,自在地说一切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做一切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那我就直说了。潋滟的舞虽美,可是却不能动人心,她的技艺太完美,可恰恰是追求这完美而忽视了舞蹈最重要的东西,神。所谓形神兼备才是舞的最高境界。潋滟姑娘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有种魅人的美,却缺乏这支舞中所需要的纯洁、天真”。
    “你说的对”,他赞赏地看我一眼,转而低语“只是这些舞伎在此跳舞都是为了取悦来此寻乐的客人,那些客人大都看的是人而不是舞。所以,她们最重视的都是形体上的美感,因为她们跳舞的目的是为了生存”。神情言语间透露出对这些女子的怜惜和遗憾。
    看着他,我有种感动,在这个时代有几人能真正像他这样怜花惜花呢。记得以前书中说他多游狭邪、流连教坊、沉迷于风花雪月,但是今天看他,神情不拘但不轻浮,眉宇间没有一点浊气,怕是世人误解他了吧。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天大的幸事。唉,只是我去兰翎以后恐怕不能再见了。
    “原来你在这里”。
    问卷:兰骁和柳永,大家喜欢谁作男猪啊,我两个都好喜欢,可是只有一个溪溪啊,矛盾。
    大家给点意见吧,某苏在此拜谢。
正文 故人
    “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僵,这个声音好熟,好像是那个兰骁。应该不会吧,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没等我自我安慰完,那个穿着紫色麒麟锦袍的男人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缓缓抬头,“好巧,你怎么会在这”?
    兰骁却没看我,反而是对柳永笑道,“没想到在这幽州城里竟能遇着故人,只是耆卿兄怎么不在那丝竹悦耳、歌舞升平的烟花胜地金陵待着,反而屈就到这穷乡僻壤的边城来”?他笑得很和善,可我却觉得他的笑中透着冷淡,话中带着尖刺。
    柳永却坐在凳子上纹丝未动,“王爷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市井凡夫,哪里不能去?这小小的幽州城自是入不了王爷的贵眼,可是对我这等凡夫俗子来说这幽州城却也繁华得很”,柳永的笑很美,可是笑意仍然没有到达眼底。
    原来他们认识,而且关系可能还不太好。
    “数年不见,柳兄仍然是清持自守,不屑我等权贵呀”,兰骁的笑容越发亲切。
    “王爷哪里的话,只是我不过是一个草芥贱民,哪敢高攀”,柳永端起紫砂壶往自己的茶杯里续上茶,小啜一口。
    “那本王倒不明白了,你高攀不起本王,却高攀得上颐清郡主么”?仍然是不急不慢的悠然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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