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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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舞-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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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寥寥数笔,难尽心事,权作交待而已。君不必寻妾,妾之即走,君定难寻之。
    谨启
    贱妾溪儿鞠启手书
    (附注,摩希是兰骁的字。毕竟是写古信,直呼其名好像不大好,所以,嘿嘿,临时编了一个。)
正文 璟福园
    “娘娘,抱抱。”一个奶白圆润的小胖娃儿步履摇晃地往我扑来,粉嫩的小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人心都化了。
    我蹲下,温柔地拨开他因为薄汗而粘在脸上的一小缕柔软的发丝,捏捏他嘟嘟的小脸,“璟儿,怎么没有和皮皮在后院里玩啊,找娘娘做什么?姨呢?”
    小娃儿用两只小手搂住我的脖子,晶亮的大眼睛溜溜地看着我,绯色小嘴撅起来,“姨让我来找娘娘的。娘娘,皮皮不乖,它咬我,娘娘跟我去打它。”
    我失笑,这个才三岁点的奶娃儿已经跟个人精一样,皮皮和他的感情极好,哪里会舍得咬他?瞧他刚才还笑得灿烂无比,活蹦乱跳的,没有一点伤的样子,现在却又装出受了委屈的样子,实际不过想哄我陪他玩。这么小就鬼灵精怪的,长大还得了?也不知跟谁学的。
    宠溺地抱起璟儿,往后院走去,“好,娘娘打皮皮,璟儿帮娘娘找一根好粗好粗的棍子好不好?”
    璟儿一听,以为我真的要打他的好朋友,着急起来,“娘娘不打皮皮,皮皮在跟璟儿闹着玩呢,它是轻轻咬的,你看你看。”说着递上小胖手给我看,光滑白皙,一点伤痕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啊,那娘娘不打皮皮了,娘娘和璟儿、皮皮一起玩,好不好?”
    璟儿欣喜地抱住我,用小脑袋亲昵地蹭我的颈子,“好好,娘娘最好了。”
    和秋儿站在旁边看着璟儿和皮皮在一块玩着捡皮球的游戏,一种愧疚涌上我的心头。说起来,这些年真是亏待璟儿了,他原本该是安岳王府的世子,安岳王爷的儿子,兰翎王的嫡亲孙子,结果这个金枝玉叶的小人儿却陪着他的娘亲住到这偏僻的小城里,成了没爹的儿子。
    往事不禁再度浮现眼前。
    四年前,我用了与去松月楼见耆卿时相同的方式逃离了安岳王府,只是这次多了秋儿的参与。
    秋儿在我离开半个时辰后“发现”我不见了,然后“气急败坏”、“焦急万分”地让侍卫们赶紧找我,再趁侍卫们不注意,带着皮皮偷偷溜走。这半个时辰足够我雇到一辆马车,让车夫在绸缎庄门口接应她。最后我们在约定的地方会合,买下马车,甩下车夫,扬长而去。
    我们只带了在账房陆续支的五千两银票,一些名贵但没有特色的珠宝,还有一袋碎银子。这些东西都在出府时被我和秋儿用丝绢裹了,捆在腿上,有裙子挡住,根本看不出来。
    多次改装、绕远道、换十数次车,我们极尽掩藏之能事。皮皮的特征太明显,很容易被认出来暴露我们的行踪,所以每次换车时它总是被藏在箱子里,平日也只让它待在马车上,从未让任何人见过,只在无人的偏僻之地放出来让它溜跶排泄。它也很懂事,从不随便乱叫,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这一路很顺利,在三个月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终南山,我本来只是想来兰骁住了七年的地方看看,然后改道去找一处大城住下,毕竟中隐隐于市,这样反而不容易被找到。到这一看,这儿山清水秀,隐隐透着一股灵气,就觉得在此长住也不是件坏事。最主要的是,最近这个月我难受得紧,多次反酸想吐,后来看了大夫才知道原来有孕了。我狂喜,这个是兰骁留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一定要留住这个孩子。为免路途颠簸,不利于保胎,我和秋儿才商量着在这住下,一切等生下孩子再说。一年后,璟儿顺利生下来,我们还是没走。一来是住习惯了,再来孩子还小,总担心他受不了这颠簸之苦。结果这一留就留了四年。
    虽然我们离开王府时带的银子不少,但是一路上换车、改装、吃住都花了不少银子,之后养胎期间不断进补,一年吃住算下来又耗费颇多。孩子一天天要长大,这一辈子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总这样只进不出,再多的钱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所以我和秋儿商量之后,在终南山下小城祈州比较繁荣的街上买了一处带着门面的小院。因为钱比较充裕,我们买的小院很宽敞。前面做生意,后院有四间卧室、一个小厅、一间带着柴房的厨房,再添个干活的丫头,我们住着也不挤。最主要还有个小花园,可以让孩子和皮皮有地方玩。
    我和秋儿也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以前曾经跟兰翎御医学过的药膳补汤比较拿手,再加上我上大学时常常做的一些美容瘦身的汤、粥,也算比较有特色,所以我们利用这间门面开了间汤铺。汤铺名叫璟福园,是希望能替璟儿聚点福气。主营各类养生汤品,兼营些花样粥和小菜佐食。因为我们的价钱定得比较实惠,汤的味道好,汤里的东西也是真材实料,从不弄虚作假,所以开业不多久,生意就火起来,每天高朋满座,携家带口地来店里吃东西。一年以后,我们开了第一家分店,到了第四年,祈州城里已有六家璟福园的店面,在三十里外的长安城,也已经开了十家璟福园分店。
    现在我经常去各个店铺转转、看看,指出点问题,管理一下各个分号送来的账目,虽然不轻松,但是毕竟掌管过诺大的安岳王府,还不是问题,而且璟福园是自己一点点办起来的,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秋儿现在只需要照顾好孩子就行。即使不能达到安岳王府那样的荣华富贵,但我们都平平安安的,生活也算富足,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很好。
    我最担心的就是璟儿。来到祈州城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自称是寡妇,夫家姓蓝,独子名唤蓝璟遥。因家乡发了大水,丈夫被淹死,我只好独自带着失怙的幼儿和丫环,流落到此处,用身上全部的家当盘下这个门面,只盼做点小生意聊以糊口就行。当时确实是引人同情,可时间一长,随着璟儿的长大,孤儿寡母的毕竟容易受人歧视、欺负。璟儿常被那些大点的孩子说成是没爹的孩子,这对一个三岁的小孩来说,是何等的伤害?无奈整个时代都是这样,去哪里都躲不开,所以只好让孩子在家玩。只是要总把孩子关在家里和狗玩,再大点呢,总要上私塾吧,如果不上私塾,请西席来家中授业,会不会影响他以后性格的发展,变得孤僻?这些问题终日烦扰着我,让我不得一刻的宁静。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到兰骁,璟儿越大越像他,我看璟儿的时候,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兰骁的影子,思念就会慢慢地啃噬我的心肺。明明璟儿是有父亲的孩子,却要受这样的伤害,是我的错还是兰骁的错?
正文 终南山
    “小姐,你在想什么?”秋儿看我出神,好奇问道。
    看着这个忠心的丫头,我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激,“我在想,秋儿怎么还不给李掌柜生个娃儿。李平可是他们李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啊。”
    秋儿羞怒地瞪我,“小姐明知道,我们七月中旬才成的亲,这才九月底,还没两个月,哪那么快有孩子?”
    我抿嘴低笑,却甚是欢喜。秋儿跟我这么多年,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却仍没成亲,我一直替她着急,后来发现她与前堂总店的掌柜李平互相钦慕。偏偏秋儿坚持要伺候我和璟儿一辈子,不愿接受,李平无奈,只好来找我。我看李平人品还算老实,而且做事也聪明勤快,是个托付终生的好对象,自然是乐得给他们牵线做媒,成全一对美好姻缘。我还是好劝歹劝,说与无父无母的李平成亲后他们可以搬到院里来住,这样她还可以照顾我们,秋儿才红着脸答应的。
    “秋儿,我是说真的。要是你再添一个孩子,如此一来,璟儿就有伴了,岂不更妙?”我知秋儿也挂心着璟儿的事,她一直视璟儿如亲子。
    秋儿羞红着脸点点头,“如此自然是好,不过一切还得看天命呢。只有求观音菩萨保佑了。”
    “那这样吧,待店里忙过这几天,让李平陪着咱们一起到观音庙上香去。”我不是绝对的无神论者,虽只是半信半疑,但求个希望,找个精神寄托也是好的。我也想替璟儿求求菩萨,能给这孩子一生的平安福气。
    观音庙香火很旺,没成亲的多是想求得一门好姻缘,成亲的或者是生了女儿想要儿子,或者是怀了头胎,想一举得男,或者是没孩子的求菩萨保佑怀上孩子。总之来拜观音的人绝大多数所求的与结婚生子有关,真正来求事业、家宅等其它方面的倒是不多。
    和秋儿虔诚地跪下,三跪九叩,焚香拜佛之后,已过正午。我们从大殿里出来与抱着璟儿的李平会合。璟儿一见我,立刻伸出双臂,身子探出李平的怀抱,“娘娘,抱”。
    我温柔地接过孩子,“璟儿,等娘娘和姨等得累不累?”
    璟儿用小手给我拭额头上的薄汗,又探出身子给在我身侧的秋儿抹一下,笑咪咪地道,“璟儿不累,娘娘和姨累不累?”
    我和秋儿相视一眼,都觉窝心不已,恨不能将这小可人儿揉到身体里去,虽然我们明知这个鬼机灵心疼娘娘和姨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讨巧,想趁机得到点什么。
    “娘娘和姨也不累,璟儿乖,咱们回去吧”。
    “娘娘,璟儿渴了,想去山上找静南哥哥讨水喝。”果然,璟儿想去终南山上找全真道观里的小道士玩了。那静南是全真教的小道士,才七岁大,却已经非常懂事沉稳。每次他随道兄下山采买杂货的时候,经常到璟福园总店来吃喝素粥吃斋菜,一来二去就与璟儿相识了。静南没有凡俗偏见,对璟儿甚好,如大哥哥一般亲切,所以璟儿很喜欢他,可惜他下山的次数不多,一月才一次。怪不得一早就嚷嚷要陪娘娘和姨来上香,原来早就打好主意了。既然来到终南山脚下不远处的观音庙,璟儿自然是想方设法要去见他。
    明白儿子的这点小心眼,我也不戳破,欣然应允了他的要求,谁让他是我爱逾生命的宝贝呢。人说三岁看大,这个孩子虽然鬼主意多,但心地却是极善良的,断不会利用这个聪明去干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本来对他的亏欠就多,只要他不干坏事,其他自然都由着他了。
    说明来意,与我们相熟的道士也不通报掌门,直接将我们领到后院去,安排我们坐在西院的凉亭里。静南送来一套功夫茶的茶具,一罐茶叶,一壶水,向我们施礼道,“璟儿告诉贫道梁居士善茶道,喜品茶,特送来茶具和武夷山今年的新乌龙茶,请几位居士细品。”
    我忙谢过,“多谢小道长,璟儿调皮,非要缠着小道长,还要有劳你照看了,若有失礼之处,请勿见怪。”看来璟儿不玩个痛快是不会回去的,这功夫茶最重要的就是花功夫,小坏蛋居然想到这招来拖延时间。
    静南含笑应允,然后有礼地告退,领着活蹦乱跳的璟儿上旁边园子玩耍去了。
    让秋儿和李平在一旁聊天,我以水净手,开始泡茶。将清水倒入茶炉中,右手取竹夹夹炭煮将起来,左手用纸扇扇火。在水开的期间,我还得漠视两人的亲亲我我、甜甜蜜蜜,实在煎熬,却又不愿让秋儿知道,以免她太过刻意避讳,我更尴尬不说,也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待水三沸后,我将小如拳头的宜兴紫砂陶壶放到茶盘上,以沸水冲入壶中,待其预热之后,将壶中开水倒入茶盅,再将茶盅里的热水倒入茶盏。再取茶叶投入壶中,注入开水溢出泡沫,盖盖摇晃倒入茶盅,再弃之。然后再冲入沸水,盖上壶盖。此时,我再取煎好的水慢慢淋浇壶身至水满茶盘。
    稍顷,我将壶中的茶汤倒入茶盅,再斟入三个青白瓷的闻香杯中,方唤他们道,“可以喝茶啦,来品品我的手艺怎么样。”
    他们这才想起旁边的我,颇为紧张尴尬地松开握紧的手,掩饰地举起我递与他们的小杯,一饮而尽。秋儿跟我甚久,自是懂点品茶之道的,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牛饮的行为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粉脸更是变得绯红。她轻扯李平的袖子道,“功夫茶不是这样喝的。”
    李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茶不这么喝该怎么喝?我是粗人,不懂得这么些风雅的规矩,让夫人见笑了。”
    我扬起唇角,不在意地挥手,解释道,“功夫茶要先闻香,后品啜。”我举起闻香杯示范,“杯中的茶汤不能一口喝完,要衔杯玩味。”再将闻香杯中的茶汤倒入茶盏中,“将闻香杯中的茶汤倒入盏中以后,要左手拿闻香杯,先闻其香,自远而近,再自近而远,左手端茶盏,浅啜一口,含在口中,再品其味。”嗯,果然是今年的新茶。
    示范完毕,我抬眼看李平,他惊叹地望着我,“这太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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