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我更加警惕。
“不干什么,只想借你一用”。他的话刚说完,只见寒光一闪,我的脖子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文 人质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被挟持为人质了。
此时,我们骑在马上,我被放置在他身前,他的左手成爪状抓着我的脖子。我用眼角余光打量一下周围。我们处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平坝上,西蛮军将我和这个挟持我的男人围在中间,持刀警惕地看着外面,原来兰翎军和另一群着黑色军服的军队(想必是玄樨过的军队)已经将西蛮军团团围住。两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平坝到处躺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和一条条的残肢断臂,有西蛮的,也有兰翎、玄樨的。这样血腥的场面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搅,几欲作呕。
看来兰骁的计划成功了,西蛮军真的被围困住,那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就是布袋口了。只是他没有算到居然西蛮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潜入兰翎军营,而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我,最后把我作为人质要挟他,好逃出包围。虽然我怕死,不过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条命陷兰骁于不义,将他推到两难的境地。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解决的。
只是,兰骁呢?我仓惶地在兰翎军中寻找,几乎立刻就看到了那个骑着“骅骝”的身着紫色盔甲的男人,心才稍微安定下来,那不是兰骁还能是谁?他在我的正对面150米的地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浑身散发的气势已经足以震慑西蛮人。
“兰骁,命令你的军队立刻撤出布袋口,后撤三十里,否则我立刻杀了你的女人,”我身后的男人开始喊话。
“乌扎布,我劝你立刻放了她,你抓了她也不会改变结果。本王绝不可能放了你们,如果你们弃械投降,还能保住一条命。不过本王可以担保的是,如果她有什么损伤,你们西蛮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布袋口。”兰骁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无波,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已经猜到他的回答。不管兰骁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他都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无数将士抛洒热血换来的胜利,不可能为了我让西疆的百姓再次受到西蛮的伤害,否则他就不是兰骁。换了别人,我一定佩服崇拜他的高风亮节,可是这个人是兰骁。虽然明白他的立场,也早已决定不让他为难,不过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微的心痛。
乌扎布紧了紧掐住我脖子的手,我的呼吸变得困难。“兰骁,你想诈我?没那么容易。我的探子早就探查到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好,你真的舍得看她在你眼前死去吗?”
我艰难地开口,“你别想利用我,”双眼望向兰骁,呼吸困难使我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水,再加上尚未完全散去的雾气的遮挡,我根本看不清他,“兰骁,你不用管我,我不要你受他的威胁。你干脆一箭射死我,总好过死在这个男人手里。”不是我坚强,我实在耻于做一个屈膝求饶的女人,而且早些表明立场,至少死是我自己要求的,不是兰骁亲口放弃的
“乌扎布,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还是不放,降还是不降?”
乌扎布加深了手上的力道,“我们草原上的勇士是决不投降的。我也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退还是不退?”
兰骁不再说话,伸手从元朔手中接过银弓,在“骅骝”身上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银箭,向我瞄准。
我闭上眼睛,心痛得厉害。原来,我最终要死在兰骁的箭下。兰骁,兰骁,兰骁……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他的名字,每念一次心中就会多出一丝甜蜜。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终于发现秋儿说得没有错,我真的已经爱上他了,所以才会痛苦他放弃我,才会甜蜜死亡是他亲手带来的。死了也好,成就了他的高风亮节,也不用再面对他还同时属于其他女人的矛盾。
痛苦并没有如预想中的出现。我听到乌扎布闷哼一声,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后推飞出去,而在他手中的我也同时往后急飞出去。下一秒,我被揽入一个坚硬的怀中,那人身上穿的盔甲撞得我生疼。不多时,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我睁开眼,看清抱我的人,隐忍已久的眼泪从眼眶中狂涌出来,是兰骁!他没有放弃我!我伸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痛哭失声。
兰骁也紧紧地搂着我,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不哭,没事了。再也没人能伤害到你了。”他的声音再也不复刚才的平静,出现显而易见的颤抖。
我的泪却流得更凶。他在乎我,他真的在乎我。他真的没有为了成就他的大义而放弃我。这个认知让终于承认爱上他的我喜极而泣。
“溪儿,”他松开我,双手抓住我的双臂,用溺死人的温柔墨瞳专注地看着我,“战事还未结束,我还要继续作战,你坐上‘骅骝’,我派人送你回去,好吗”?
“不”,我死死地抱住他,“我要待在你身边。万一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埋伏呢。”
兰骁的手紧了紧,“好吧,那你安静地待着,不要四处张望。”看我点头,他吹了一声口哨,“骅骝”立刻冲到我们面前。他将我抱到马上,自己也跃上马背,坐在我前面,“抱紧我”。
我立刻抱紧他。兰骁一驱,“骅骝”跑动起来。我闭上眼睛,不去看血腥的战场,忽视耳边的惨叫,只要感觉兰骁在我身边,就在我怀里,其他什么也不想。
这场战争的结果是,西蛮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正文 姜未涯
黄昏
雾散
夕阳西下
昨晚刚下过雨,经过洗涤的蓝色天空中飘着几丝浮云,越发显得干净、纯粹。我和兰骁并排躺在秋日阳光烘干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尽情畅快地呼吸雨后空气中散发出的泥土芳香,心里涌出一种历劫幸存后对生命和自然的珍惜和感动。
大草原真美啊,这么宽广、碧绿,像是温柔的母亲,可以包容孩子犯过的一切过错,可以消融孩子心中所有的丑陋欲念。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不由地放松心情、抛开心中所有的郁结。不远处,“骅骝”悠闲地摇着尾巴、踱着步子,埋首吃草,不时抬头望望远方,它也很享受这样得来不易的安宁和平静吧。
“兰骁,我们这么偷跑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我转头看躺在我右侧的兰骁。今天下午开始庆功,身为主角的兰骁却在中途拉着我偷溜出来,骑着“骅骝”来到这处仙境一样的地方。
“没关系,他们也很久没有这么尽情放纵,只怕已经醉得不知身在何方了,哪里还会注意到我们还在不在。”他看着天空,声音听起来很惬意。“解放胡鹰逐塞鸟,能将代马猎秋田。什么时候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在回炎武之前,不妨过几天这种日子啊。”我长呼口气,“战争终于结束了,真好啊,”来西疆都两个月了,现在才彻底放松下来。
久久无话,我们享受着这静默却又融洽的氛围。
彤红彤红的太阳竭力散发出最后的一丝暖意。
天空中一群大雁低鸣飞过。
远处升起直直的几缕炊烟,是兰翎国的牧民们开始做晚餐了吧。
一切都平静地象是战争从未发生过一样。我都快不相信早上的挟持事件曾发生在我身上,我曾经那么真切地接近死亡。
看着兰骁,我好奇地问道,“兰骁,你当时是怎么救下我的?在雾气弥漫的情况下射中乌扎布、从重重包围的西蛮军中救下我,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仍是望着天空,久久没有反应。在我快放弃这个问题时,他缓缓转过身来,晶亮的墨瞳注视我,“我从未想过你会那样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要失去你了。”声音中有种淡淡的恐惧和痛苦,他伸出右手顺着我的脸部轮廓仔细地轻抚。
我心一酸,握住他的手,当时的心路历程又重新在心里演绎一遍,“我也以为要死在你的箭下,不过死在你的手中总比被那个乌扎布杀了好。”
他叹口气,伸出左手将我拢在怀里,我安静地枕在他臂上,听他有节奏的心跳。“我怎么狠得下心杀你?我简直恨不得狠狠砍自己几刀,居然是我让你置身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中。当时我已经心乱如麻,如火焚心,却不敢有一丝的表示,生怕那个乌扎布看出来,为了威胁我再作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敢说话,生怕漏掉他的一个字。原来他当时的冷静都是假装的,他比我想象中更担心我。这样就够了。
他继续说道,“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你让我用箭杀你,这倒提醒了我。”声音中渗出一丝喜悦,“还记得在幽州的那个晚上吗?你奇怪我怎能避过宋国禁卫军的守卫进到东厢的屋顶上,当时我并没有回答你。”
我点头,仰首看他,“后来我还怀疑你是终南山奇人的受业弟子呢,只是《武林秘辛》上说那位奇人并没有徒弟,我才没有再想。”
他大笑,“溪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被你想到。”随即又一撇嘴,“《武林秘辛》算什么东西,只知道点江湖上众所周知的轶事就敢担那个‘秘’字,大言不惭。姜未涯收没收徒弟,岂是外人随便即可知晓的。”
我没有漏掉他的“外人”二字,“你真的认识那人?”
他轻拍我的头,“什么那人、那人的,姜未涯是我义父,他的武功恐怕天下无人能及,却少有人知道他文韬武略皆是天下一绝。只是义父虽然兼长文武,却受不得羁绊,不愿入朝拜相,只愿过那种闲云野鹤、自由不羁的日子。义父的父亲曾被自己的弟子所害,所以他在临终时要义父发誓,终生不得收一个徒弟。不过我还是跟他学了十年的武功。”
“他为什么肯教你”?
“因为我母后。”
“母后?跟母后有什么关系?”我脑中出现王后端庄秀丽贤德的膜样。她年近不惑,时间之神在她的脸上留下道道浅淡的纹路,却只是使她的美丽更增添几分成熟、睿智的风韵。
“义父年轻时偶遇母后,并对母后一见钟情,可惜罗敷有夫,当时母后已经嫁给还是太子的父王,而且与父王感情甚笃。义父抱憾离去,只是每年仍要去偷偷看母后一眼,母后也只是假装不知。我六岁的时候,因为父王的兄弟下毒,险些没命。无凭无据,父王也没法惩治奸人,母后为了保护我,求义父将我带走,让我离开那个豺狼之地,待奸人铲除后再将我接回。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年。”
“所以,你才跟着你义父学武功?”
“嗯,相处的最初两年,义父只教我琴棋书画,逐渐有了感情。后来,义父担心我没有武功无法保护自己,再三考虑下还是决定教我武功,就这样我用了十年时间学会了他全部的武功。他将我收为义子,是为了不违背决不收徒的誓言,教儿子武功自然不能算作收徒弟。到了第五年可以回家时,义父舍不得,不愿放我走,竟悄悄将我带到宋国终南山他的老家,一待就是七年。七年后,义父因给父亲报仇时受的旧疾再度复发,无法挽救,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才又让我下山回兰翎。其实我真的很怀念和义父在终南山的那段自由、无拘无束日子。”兰骁的声音中充满怀念和感激。
“哦,”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找回原先的话题,“你说的这些跟你救我有关?”
正文 云雨
“哦,”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找回原先的话题,“你说的这些跟你救我有关?”
“当然。如果不会武功,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救得了你!当时,你叫我用箭杀你,”他的手紧了紧,“我心痛的同时立刻想到一个办法。我将内力注到箭上,射向乌扎布,倾注内力的箭就会将他带离马背,飞向空中,他不可能在那瞬间杀你或者松开抓紧你的手,你必然也会被带到空中。我趁这个空当,正好施展轻功飞去救下你,带离西蛮军的阵营。”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越听越震惊,这要多好的眼力,多强的内力,多绝的轻功才能做到?只要稍微差点,不是我被他射死,就是被乌扎布掐死,要不就是我们俩被西蛮军乱刀砍死!
“你就那么自信能救下我?要是出一点茬子,很有可能救我不成反陷囹圄。”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我虽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但凡事都有万一,哪能确保万无一失,我之前不也受人暗算,身受重伤么?只是如果不这样,就必须要放弃你,所以必须赌一把,赌赢了固然好,就算赌输了,好歹有我在黄泉路上陪你不是?也省得让我那样为难地亲口抉择。”他的脸上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泪再次涌上来,兰骁这样淡然的语气中,却饱含愿陪我同死的深情。我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这样的爱?一切的怀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