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好办了。如此一来,本官只好将夫人、证物和几位人证带回衙门,仔细审查了。”
我提醒道,“这炎武城中东瀛人开的会馆、店铺也有好几家,郑大人不妨命捕快们去查访查访,也许能有什么发现呢。”
郑峥向我作揖道,“谢王妃娘娘提点,今日天色已晚,下官明日便命人去逐一查访。”
我颔首,“那一切就有劳大人了,如果落雁真的有罪,大人不必顾及安岳王府;但是如若落雁无辜,请大人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抓住真正的凶手。”
郑峥领命,告辞离去。
我疏散众人,呼口气,第一步完成了。
正文 真相
第二天,郑峥命令提刑司中所有捕快到全城所有东瀛人开的会馆、店铺去搜查、盘问,结果发现城东一家名为“扶桑桔梗店”的店铺被人洗劫,所有财物都不见了,店中货品也被翻得零乱不堪。另外,店里统共12人全部被杀,不留活口。
第三天,郑峥升堂,我带着香月来旁听。因为我身份高贵,所以郑峥在堂中给我安排了太师椅,香月站在我的身侧。我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等着衙役将关押的人带上来。
落雁及三个证人被带上堂来,因落雁身份不低,所以免于下跪。落雁一看到我们,就要冲上前来,“姐姐,你救救我,我真的是被香月那个贱人栽赃陷害的。香月,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衙役们抓住她的衣服,不让她再上前一步。香月低头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我轻声安慰,“落雁别怕,要是你真是被冤枉的,姐姐定然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定还你个公道。”
落雁这才安静下来,眼中还是有着恐惧和憎恨。我叹口气,抬眼示意郑峥开始审案。
郑峥一拍惊木,“堂下何人”。
落雁低声回到,“妾身安岳王府小妾,闺名沈落雁。”
另三人分答道,
“奴婢安岳王府丫鬟,名唤春绿。”
“奴婢安岳王府丫鬟,名唤夏朱。”
“民妇安岳王府的厨娘,夫家姓范,别人都叫我范大娘。”
郑峥问道,“春绿、夏朱,你们说本月初一曾见到落雁夫人曾经拿着一个锦盒去香月夫人的小院,是也不是?”
“是”
“是”
“当时你们在做什么”?郑峥继续问道。
“奴婢二人正在打扫后花园。”春绿和夏朱齐声答道。
“你们看到落雁夫人进了香月夫人的小院,是吗”?
“是”。
“你们说慌,前天在安岳王府你们明明说的是看到落雁夫人送给香月夫人一个锦盒,可是现在又说是见到落雁夫人进了香月夫人的小院。进了小院以后的事情,你们在后花园是不可能看到的,你们怎么知道落雁夫人将锦盒送给香月夫人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峥一拍惊木,怒目而视。
两个丫头被吓得瑟瑟发抖,春绿颤声说道,“奴婢没有说谎,落雁夫人出来时,锦盒已经没有了,不是送给香月夫人是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落雁夫人进去的”?
“大概是在午时一刻”。
“范大娘,你什么时候去给香月夫人送参汤的”。
“回大人,是在午时三刻,香月夫人身体不好,民妇每天都要在那个时辰给夫人送参汤”。
“王总管”,郑铮唤上同我一起来的王总管。
“草民在”。
“春绿、夏香是打扫整个庭院吗”?
“不是,王府的后花园太大,所以分为若干个小块,她们只打扫其中一小块,就是香月夫人院前的凉亭和周围十丈的范围”。
“春绿、夏朱,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打扫”?
“回大人,奴婢二人用过午饭后开始的,就是巳时三刻”。
“所以距范大娘看到落雁夫人的午时三刻已经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落雁夫人走出院落时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你小小的角落需要打扫一个时辰以上吗?”郑峥对时间的推算,让她们哑口无言。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有看到落雁夫人出来,更不用说看到她没拿锦盒。你们一直在撒谎。是谁指使你们的?”
春绿、夏朱二人吓得脸色煞白,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我看到身侧的香月还是镇定地看着她们,没有反应。
郑峥也不再追问,直接命人将她们带下去,重打50大板,拘禁30天。
然后,他转而问范大娘,“大娘,你送参汤去的时候看到的锦盒是什么样的?”
“回大人,是一个墨绿色的长方锦盒,约有这么大。”说着她比划出一个大小。
“不错,与香月夫人交给我们的锦盒别无二致。来人,将锦盒拿上来。”
衙役将锦盒呈上来,郑峥指着锦盒问道,“是这个吗”?
范大娘看了一眼,“大概是这样,具体民妇也记不清了”。我一笑,这是范大娘怕被郑峥诈出什么纰漏,所以采用的模糊政策吧。
郑峥见状也不再追究,只问香月,“香月夫人,刚才春绿、夏朱二人的话,你作何解释?”
“香月不知她们二人说什么跟妾身有何关系,妾身前日所言只是据实禀告,并无虚言。她们二人看没看到落雁姐姐,与妾身何干?”香月还是一脸怯懦样,不过话还是说得很溜。
“不知香月夫人可曾听闻昨日城东‘扶桑桔梗店’的惨案?”
香月的手抖了一下,“妾身听说了,真是惨绝人寰。”
“可是有人见过就在惨案前一天的晚上,你的丫鬟碧珠悄悄离府回了你的娘家,然后贵府中便出来十几个身手高强的高手,去了城东的桔梗店。于是第二天,我们便发现了惨案”。
香月的声音颤抖起来,“不可能,碧珠明明在我卧室的外间睡,怎么可能回我娘家,而且我父亲只是区区五品官,府中哪里会有那么多身手高强的人。再说桔梗店的人与我们无缘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
“本来我们也以为这是一桩抢劫杀人的案件,可是偏偏大内密探看到了事情的真相。难道你也要否认吗?”说着郑峥把人传了上来。
来人身着黑衣,蒙了一张面巾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不愿让人见着他的真面目。
“我是王后娘娘为了王府此次的事情专派的密探,王后娘娘此次一共派了六人,我们分别监视落雁夫人的小院和你的小院,看看知道官府次日要去盘查东瀛商铺后,各院分别会有什么动静。其实落雁夫人的丫鬟们当日也回了御史大夫府,但是仅是禀报了情况,求落雁夫人的父亲设法搭救。”黑衣人的眼睛凝视着香月,香月抖得越来越厉害,“而夫人的丫鬟则说夫人要夫人的父亲李豫派人铲除桔梗店的人,一个不留。从对话中我还听到,那些东瀛香炉和薰香就是夫人的父亲从桔梗店中要来的。”
香月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香炉的事,我只向王妃说了此事,”她抬头看我,“是你进宫告诉王后的,一切都是你使的计”?
我点头,轻声道,“你以为你来告诉我香炉的事情后,我就相信是落雁作的吗?万一是你使计要害落雁呢?我要是找你们二人来对质,你们必定一口咬定对方才是害人的人,说不定还会找上一帮证人互相指控,结果难以找到真正的心怀叵测之人。所以只好请母后施援,找大内密探和郑大人演了这出打草惊蛇戏。”
“原来如此,怪不得郑大人不审主谋,不追问锦盒,原来早就知道是我。原来最聪明的人是你,我居然还妄想除去落雁,再伺机除了你,结果反而是我被你设计了。”香月失神地喃喃,憎恨地看着我。
“不止如此,我们还查到你的父亲李豫利用职权,勾结东瀛商人,走私倒卖我兰翎国的货物,罪无可赦,此刻已经被缉拿收审了。”郑铮再给她一个噩耗。
香月此时绝望地望着地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看着她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文 皮皮
香炉案的结果是李豫、香月被斩,其所有家人被发配、流放边疆,范大娘得到了跟春绿、夏朱一样的下场。而我因为这件事受到王上和王后的赞赏,并赐给我好几大箱的绫罗绸缎、珠宝美玉。我拿出多半分给各院的夫人,名为分享,实则拉拢人心,至少也要让她们明白有王后撑腰的我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从此,落雁对我多了敬畏和感激,也不再给我找麻烦,其他小妾更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我的生活突然太平清闲了许多。
见耆卿的次数并不多,从香炉案后,我意识到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很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再者虽然相信耆卿不是坏人,但是对于他的身份我还是产生了怀疑,他的身后有很复杂的过往,我不愿意有过多的牵连。说我胆小也好,自私也罢,我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实在承受不起那么多纷繁的世事。
21世纪好像离我越来越远,然给我的伤痛也已渐渐平复,我逐渐开始积极起来。生活应该是我珍惜的一种体验,而不是需要煎熬地挨过去的日子,我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我记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生活只有在平淡无味的人看来才是平淡无味的,我的生活应该是精彩幸福的。
香炉案过了十多天以后,我养了一条狗。第一次见到它的那天,我在街上闲逛,看到好多人聚在一起,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然后,我便看到了它,黑色光泽的短毛,皱皱的脸看起来很冷酷,看起来很瘦,而且还小。家仆跟我介绍说是从宋国岭南送来的一条斗犬,它和另外一条斗犬被关在一个场地里,主人不断地诱使它们打斗。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沙皮,是广东大沥的犬。它将另一条沙皮打败了,但是自己身上也留下了很多撕咬的伤痕。
表演完毕,主人向围观的人群收完钱,给它吃块玉米面饼,然后将它塞进一个小笼子就要离去,也不处理它的伤口。我看得心疼。在21世纪的时候家里也养了一只沙皮,胖胖憨憨的样子特别可爱,每天下午都跟在我或妈妈、泠泠的身后屁颠屁颠地出去遛弯,可是这只沙皮却要靠搏斗来获取粗糙的食物。实在忍不下去,我叫住犬主人,“你等等”。
犬主回头,看到背后跟着侍卫、衣着华贵的我,连忙跪下,谄媚地道,“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你这只斗犬我要了,多少钱”?声音冷冷的,实在看不得他那样虐待狗狗。
“夫人好眼光,这狗是我老远从宋国岭南带来的,珍贵无比,本性温和,对主人极为忠诚,最主要现在它还小,才五个月,正是好抱养的时候。别人要奴才还不愿给呢,不过夫人要的话,那就另说了……”,他罗罗嗦嗦个没完。
我打断他的话,“到底多少钱”?要是他觉得沙皮珍贵,就不会这么虐待它,强迫它们在一起以死相搏,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个高价吗?
“一百两”。
“它不值,十两卖不卖,不卖我马上走”。休想利用它坐地起价。
“卖,卖”,十两也赚了。秋儿交完钱,我让侍卫拎起狗笼,直接回王府去,它的伤得马上上药,不然很容易感染的。
“小姐,你真的要养它吗,又丑又臭的。”秋儿皱着眉看我给皮皮上药。我给它起了以前养的那只沙皮的名字。
“嗯,我喜欢它,等它好了,勤洗澡就没那么臭了。”皮皮狼吞虎咽地吃着我给它准备的牛肉和鸡汤,根本没注意到我正在给它擦药。可怜的小东西,多久没吃饱过了。
皮皮吃完,还伸出紫舌头意犹未尽地舔着食盆。我看着它吃的鼓鼓的肚子,决定还是不再给加吃的,要是撑着就遭了。
“皮皮,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轻轻抚摸它的被毛,它还有些警惕,僵硬着身子,但是因为我给了它吃的,它还不至于咬我。还不相信我,是怕我也伤害你吗?没关系,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我,把我当作主人了。
渐渐地,在我的抚摸下,它的身体越来越放松,最后竟卷缩在地毯上睡着了。我坐在凳子上,不敢动,冲秋儿示意,要她也不要动,让它好好睡一觉吧。
看着它,又想起那个皮皮。有你陪着妈妈,她心里会有点安慰吧,皮皮,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皮皮渐渐地好了,它也慢慢接受我,喜欢腻在我身边让我抚摸,尤其喜欢我给它揉肚子,我走到哪它跟到哪,丝毫不愿离开我。
相对的,它对别人还是很冷淡,连秋儿叫它它也不爱答理,除了吃饭的时候,常把秋儿气得指着它的鼻子骂它没良心。皮皮顶多抬起本就臃肿的眼皮,用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缝瞄她一眼,就继续埋头窝在我手心里撒娇。
有皮皮的陪伴,我很少出门,翱云居总是欢声笑语的,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晴朗,日子就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