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听他说“死”宇,心中不悦,然换了若干个大夫,只有这一个说能治,她不敢得罪人家,压着火气,道:“哪一忌?”
“戒色。”
药煎好,拿来给薛蟠喝了。半夜时分,薛蟠便有见好的迹桌。脑袋不那么紧绷着疼了,也知道说句除了“哼”之外的话了。
薛王氏念了几百遍的佛,又说要去上香
薛宝钗也高兴得很。
薛王氏道:“宝儿,你也忙了这一天了,便回去休息吧。这里让香菱看着……”
话说到一半,像被咬了舌头,截住了。
薛宝钗脸色微变,片刻便转过来,笑道:“妈妈也累得很了,一同回去歇着吧。哥哥这里有薛禄几人,无妨的。”
薛王氏答应着,吩咐了薛禄几句,和女儿走了。
薛蟠清醒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薛禄几人在外屋伺候着。
“禄大哥,你说菱姐姐昨样了?那个什么王爷能对她好?””刘住儿悄声问道。
“瞎!这事儿谁能说得准?人家既然是个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菱姑娘是长了个好模样,可那些王孙公子们身边儿的女人,哪个不是好模样?再怎么着,不过是三天两夜,过后也就是马棚风了。咱们这位大爷,当初不也是那样?新鲜了几天哪?说起来,也是菱姑娘命苦,摊上了这么个……要是当初跟了那姓冯的,兴许好得多。”薛禄小声道。
“菱姐姐那人多好啊。上回我把少爷的衣服扯坏了,就是她帮我遮掩过去的。要不然,又是一顿好打。平时有个啥差错,她也肯帮忙。我和住儿托她的福,少挨了多少打。好人咋就没好报呢?”另一个小斯程吉嘟囔道。
“说起来还真是,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直没像我们小时候那么挨揍,菱好娘……唉!命不好……”薛碌叹道。
“要我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听杏儿她们几个悄悄议论,那天,大爷跟那位微服的王爷抢花魁,让人家打得稀巴烂给抬回来,又让咱们家陪人家美人。依着太太的意恩,是买个花娘送给人家。谁知人家不于,偏偏要良家妇女,而且指明要薛家的人。要么是大爷的老婆。要么是大爷的姐妹。必须得是美人,谁让大爷惹着人家了呢!太太没主意,那边儿又催得紧,抬出王子腾大人的名号来,人家根本没当个屁,说要是再不送过去,人家就上门打死大爷,后来倒是咱们家那位大小蛆,隐晦的说菱姐姐最合适。太太得了这个话儿,才把菱姐姐给送过去的。”刘住儿道。
“不是说是菱姐姐自愿救夫吗?”程吉很讶异,声音稍高了些。
“嘘!小声!你不要命了!”薛禄低声提醒。
程吉吐吐舌头,探头儿往里屋瞧瞧,薛蟠睡得好好的。
开门往外看,黑漆漆一片,除了他们这屋,那屋都没亮。
回来坐下,捅捅刘住儿,“到底咋回事啊?”
“就是那么回事呗!大小姐怕连累到自己,就把菱姐姐豁出去了。可怜菱姐姐,到最后还当大小姐是好人。抓着她衣服,跪在地上求她留下自己。听杏儿讲,大小姐流了些眼泪,说这都是菱姐姐的命。让她好自为之。那些老婆子就把菱姐姐拉走了。”
“啧!平时都说大小姐贤良,太太慈善,哎!那寻没到啃劲儿上……”
“噤声!主子的事不是咱们能议纶的。被抓住没命了。”
“是了,咱们还是老实呆着吧。”
薛家的跟班和小厮们围坐在一处发呆,他们议论的主角之一,香菱,也正发着呆。
香菱这个人,说她聪明吧?偏又才个“呆”姑娘的外号;说她呆吧,偏又得了多数聪明人的喜欢。和这个时代很多女子一样,她习惯了逆来顺受。所不同者,多了一份没心没肺。
冯渊于她,也算是才知遇之情了。为了她发誓不再娶。因为不愿将她让与薛蟠,被薛蟠活活打死,香菱其时正在当场,是被薛蟠死拉活拖走的。
过后,她反而能安安稳稳的做薛蟠的屋里人。为了薛蟠这个人着急流泪。
也许,这是弱女子的生存本能吧,不然也活不到今日。可惜,纵然她委曲全,薛家,终究不是她的家。她的委屈,求不来“全”。
清宫升职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是非甄贾
香菱发了半日呆,侧耳听听外间屋,没什么声音。低低的叹了口气,将昨天夜里偷偷连结好的腰带挂上房梁,吹熄了蜡烛。
正值十五月圆,晴空皓月。
外面必是春夜静美,我却再也见不到了……
香菱无声苦笑片刻,借着月光,将棉被铺在地上,把圆凳轻轻搬过来,站到上面开始打绳结。
万籁俱静。
香菱自从被送到此处,并没见到什么“王爷”,也没人首来凌逼于她。除了刚来那一天,见到的人多些之外,平日只有一个婆子看着她。
她被关的这间屋子算不上好,可也没破到哪儿去。一日三餐有那婆子照应。
每隔一两日,便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女子来查看一番。
香菱原本恐惧万分,见此慢慢平静下来。只不知对方将要如何处置于她。如此过了数日,除了那个美貌女子言语举止之间对她十分蔑视、似有仇恨之外,其它时候倒也安生得很。昨天晚上,香菱正躺在床上装睡!那女子又来查看。见并无异常,便在外间与那婆子小声说话,不防悉数被香菱听了去。
那婆子道:“再过几日,这女人就有了去处!老婆子也能卸下这差事。没日没夜的防着她,怕她死怕她伤的,闹腾的人多少日子没咋睡觉了!我这都困得不行了。”说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那女子冷冷道:“这种女人死了倒好!没得让人恶心!想想我家少爷,死得真不值。早知是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便让与那姓薛的罢了!亏得我家少爷发誓不娶正妻、不再纳妻;只守着她一人过日子;又正正经经的备了花轿去接她!结果怎么着?眼睁睁瞧着我家少爷被打成那样,当时哭着喊着不跟那姓薛的走。哼!过后还不是欢天喜地的当了那王八蛋的通房丫头!只可怜我家少爷,被打得那个样儿没两日便咽了气。告状没告成!家业被抢光,我们这些家奴也让冯家族人分了。”
“哎哟姑娘哎!小声点儿!”
“王婆婆,你怕吵醒那女人?哼!我不怕!她醒了怎么样?要不是实在膈应她,懒得和她说话,我当面吐到她脸上去!她当年已是被我家少爷买下的人了!她有脸跟别的野汉子,我还不能说吗?要不是主人吩咐不准动她,我早勒死她给我家少爷出气了!”那女子越发的大声了。
王婆笑道:“姑娘息怒。屋里那女人醒不醒!谁管她?只是姑娘啊,你现在可不能我们少爷、我们少爷的说了。”
那女子一愣,放柔了声音,低声道:“可不是?多谢王婆婆提醒。婆婆,小贤这辈子,过得最欢喜的日手,就是在冯家。那年,我和姐姐被那没良心的亲爹卖到娼门,姐姐十一,我才九岁。瞅个空儿跑出去!又被抓住了!那顿打哟!要不是冯老爷路过的时候听哭喊声太凄厉,问明白咋回事动了善心,出大价钱买下我们,我们姐妹俩被打个半死之后便得接客。在冯家,我们姐妹算是过上了人过的日子。冯老爷和冯夫人都慈善,不打骂下人。给我们取了名字,还教我们姐妹针线。看我眼馋人家渎书,又教给我识宇。后来冯老爷夫妇去了!冯少爷也是一样的慈善。唉!要不是遇上这么个丧门星,冯少爷哪会早早的去了?留下我们这些人受冯家族人奴役?我姐姐就是因为不愿意做一个老头子的小妾在石头上碰死的,死后连个棺木也没有,扔到乱葬岗子尸骨无存!我要不是得了主人大舅,也是那条路。这些年来,我一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就恨得要死!恨姓薛的,恨这个女人!那姓冯的老头子我已经除了他,给姐姐报了仇。总有一天,我要那姓薛的死无葬身之地”
王婆叹道:“姑娘的事情老婆子也听说过一些。主于最赏识姑娘的忠义和烈性,不然这回也不能动用这么多人手收拾那姓薛的。姑娘放心吧,不是说那姓薛的在名花楼着了道儿吗?以后够他受的了,就算姑娘不动手,他也断不会是个长命的。姑娘的仇咋也能报了。”
小贤道:“不错。这都得感谢主子大恩。”
香菱呆愣愣听着,许多克意压制自已不去想的事情一件一件涌上心头。
这些年,为了活下击,她努力骗自己,麻痹自己。努力告诉自己,不管怎样,自己有个栖身之地,好好过日子,也算是个家。
好歹自己不再是个被拐子拐卖的小丫头了。拐子一直骗自己,说他是自己的亲爹。自己很清楚,他不是。但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又要想法子炮制自己了。
虽然记不得爹娘的模样,家乡住处,可爹娘的慈爱疼宠时从是出现,只是看不到他们的脸。自己在心底偷偷的期盼着爹娘长命百岁!盼着他们找到自己。
现在想来,自己这几年真是一场笑话!薛家不是家,人家从没格自己当戒一家人。于薛家而言,自己始终仅是个买来的玩意儿而已。
还有冯公子……
自己已经走错了一步,眼下还等着这些人送自己至哪儿去?接着自己骗自己吗?
越想路越窄,香菱动了死念。
今天晚上!那王婆许是守了这么多天太累了,睡得比往天沉得多。
香菱在圆凳下面铺了棉被,所以,她蹬倒圆凳的时候,声音很小。
以前真傻,这才是一了百了的法子,死了于净……
爹娘啊!要是你们还在世,不孝女这便与二老永别了;若是你们已不在人世!咱们这就能见面了……
挣扎中,香菱昏头涨脑的想着。
所以,当她再次看到王婆和那位小贤的时候,她很是反应不及。那两人见她醒了,各自松口气。
小贤冷笑一声:“长本事了!这回想起死了!你怎么不早点儿死呢?免得活在世上祸害别人?这功夫上吊,给谁看呢?我懒得和你废话,你听好了,你亲爹正在往这儿来的路上,你若是乐意死,等他到了,你怎么死都行,在那之前,给我安分点儿!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不老实,先把你腿打断了!”说完看也不看香菱,转身出去了。
香菱头脑中没别的了,只有那一句“你亲爹正在往这儿来的路上”。
亲爹……
爹爹……
香董惊疑不定、半喜半忧的安静下来,等着命运的再一次安徘。
三月十七,苏州。
明日是皇帝生辰。
苏州大小官员从皇帝到日便开始大送贺礼,今儿更是有官民人等送来极多的食物。皇帝命人传旨,说自己出来是为了阅视河工,巡访风俗,不是出来过生日的,拒不接受。有关万寿节一切全免。送礼的人们连皇帝的影儿都没看见,全被打发走了。
走在苏州大街上,唐果笑道:“今天又有不少人要失望而回了。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咱们也得不来这清静。”
“倒真是难得的清静。果儿打算到哪家吃啊?”皇帝笑道。
“哪家都好。咱们随便逛吧,到时候离哪家最近,就去哪家。”
“嗯。”
天气挺热,大街上人不多。皇帝一行人做清贵读书人的打扮,没弄那些个离身份太远的服饰,毕竟气质和气势在那摆着,皇帝就算穿上叫花子衣服,一说话、一走路也立刻穿帮儿。
唐果在紫芝、小悦的帮助下换了男子装扮。凑近了看到底不像。好在一行人明面上才七八个,她和皇帝在中间,倒也混得过去。
皇帝已得了底下人的奏报,苏州知府刘知远并没做啥表面文章。皇帝对淑嫔刘氏的父亲还是很满意的,多年的心腹,不是一搬的有默契。对苏州的事情,他比较放心。出来走走看看,除了亲身体会之外,更主要的却是陪唐果游玩。
一行人边走边看,一会儿就晒出汗了。看看时辰。大家奔最近的那家特色酒楼去了。
望湖楼,皇家特务机构秘密据点之一。作为副营业务的餐饮服务,质量亦是超一流。
按老规矩坐在二楼上,皇帝和唐果欣赏着路对面的明净湖本,等着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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