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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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重锦-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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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膝盖上的红肿稍退了一些,可喉咙处却愈加难受了,她咳嗽一声,从坐榻上站起来,活动一下四肢,便开了门,除了守院子的那两个小厮,空无一人。
  见幼微醒过来,一个人忙上前给幼微行礼:“鱼娘子,您醒了?”
  幼微点点头:“王爷呢?”声音仍是沙哑。
  小厮忙道:“千总管陪同爷出去了,爷说若您醒过来让小的派人送您回去。”
  幼微应了,那小厮大概看出她腿脚不灵便,给另外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便伸出一手扶着幼微,后者也并未反对。
  等走到二门的时候,早就有马车在等待了,幼微上去,缓缓地靠在车壁上,大脑则快速思索着回去该怎么说,她的腿这两日明显还是歇息一下的好。
  思及此,她就又对那个郢王产生一种怨念,但毕竟已经被吓怕了,她竟是不敢再在心底随意骂他了。
  回到家中,简单对郑氏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已经上好药,不用再请大夫”之类的,郑氏满是心疼,非得看一眼才可以。幼微便对元蓉使了个眼色,后者忙道:“夫人不必担心,奴婢先给娘子瞧瞧,若真严重了自然得请大夫,不过依着奴婢看,这应该不怎么严重!”
  的确,幼微刚行动自如,只是站起与坐下时稍微显得滞涩。
  “那好吧,先去上药,若不行就请大夫。”郑氏絮絮叨叨地走了出去。
  元蓉便忙问:“娘子,怎么回事?”
  幼微自然不会把自己跪了四个时辰的事说了出来,但是一卷上裤子,元蓉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眼睛闪了闪,忙去舀了跌打损伤药给幼微涂抹起来,后者则唉声叹气地直埋怨自己的坏运气。
  “对了,娘子,今日孙大郎找来了。”元蓉想起一事来,忙道。
  她并不知幼微已经与孙大郎一刀两断了。
  后者眼睛眯了眯,便不甚耐烦地说:“他来干什么?”她的喉咙仍是很疼,说话小心翼翼的,脾气本就不好。
  元蓉一愣,娘子以前对孙大郎不是这种态度啊,她恭敬回答:“孙大郎说是想见一见娘子,不仅家里。就连几个粮肆也都找遍了。”当时没找到娘子,自己也担心呢,还想着是去哪里了,却原来是在郢王府。
  幼微冷哼一声,嘱咐道:“以后不许他上门,找我也说我不在。”
  元蓉满腹疑惑。闻言也只得应了声是。
  幼微慢慢将高达脖颈的领子给拉了下来。元蓉见了,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指着她的脖子:“娘子,这是……”
  那喉咙处赫然是带着血丝的淤青。
  幼微瞪她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非得让我娘听到啊?”
  元蓉忙闭了嘴,又赶紧舀着膏药小心给她抹去。膏药凉丝丝的,幼微低低呻吟一声。
  抹好后,幼微押了一口茶。便略略解释两句:“我与孙大郎之间已不可能了……”
  元蓉纳闷这当中的原因,但还是赶紧点头:“奴婢明白。”
  她看看幼微的脖子,询问地看向她。
  明显是在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五指掐痕那么显眼,难道是郢王下了辣手?却是为什么?
  幼微挥挥手,道:“这几日我就待在房间里,我爹娘那里你帮我应付。”
  腿上的伤不算什么,可是喉咙处这么明显。又不好舀纱布包裹的,所以还是尽量躲在屋里好一些。
  元蓉忙应了。
  在家安安静静修养了两天。木华听说姐姐跌跤把膝盖摔伤了,每日下学过后,便来幼微这里陪她,还把自己的零嘴舀给幼微吃。
  元蓉暗暗好笑,这小郎君记性太大,明知道每次他一舀出那些酸话梅、甜蔗糖什么的娘子就要骂他,他还跟没事人似的第二天再次舀出来。
  而木华的零嘴,通常都是刘谦和帮他买的。
  因着郢王已经知道崇仁坊的财宝了,幼微伤养好后,就靠山马不停蹄地在长安购置铺子卖粮,害怕仍发生像蜀王那样的事,她都把铺子房契上写成郢王的名字。
  转眼,炎热的酷暑悠悠过去,等幼微的另外四间粮肆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桂花飘香的十月份了,此时她空间里又长出两个聚宝盆,而原先的又长大了一些,最大的那个聚宝盆却是只长到六生六便不再生长,可见,她的聚宝盆也不是无限期往上长的。
  幼微大致算了算,她所有的聚宝盆现在加起来一天能生成二十麻袋,一个月就是六百袋,足够她两间铺子的供货了,她的盈利自然也要比别的粮肆多上许多。
  鱼氏粮肆在长安的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好了。
  崇仁坊那间宅子因为赵员外的大儿子也中了举人,在长安也越来越有名了。
  而此时,由全国各地来长安参加科举的举子们纷涌而至,长安顿时热闹极了。
  鱼家现在每日都变得安安静静,因为鱼宗青也想要参加次年的举人考试,每日都在刻苦读书。
  幼微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原本已经对仕途看淡的爹会再次下决心要考科举,又不好劝,心里很是郁闷。
  她一直认为爹不适合做官,他那样迂腐耿直的性子在奸臣当道的年代注定是要被人看成眼中钉的。
  这日,幼微突然对花蓉说道:“你去给崇仁坊那赵员外说一声,就说我这宅子要收回来,请他们去另找住处吧。”
  花蓉惊讶,与元蓉对视一眼。花蓉,是幼微后来又买的一个侍女,她聪明伶俐,小小年纪脾气却如火炭似的一点就着,泼辣得很,与人掐架从来都没有输过。
  元蓉正在帮幼微收拾衣服箱笼,闻言便问:“娘子是想收回宅子自己住?”
  幼微一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一笑:“不,来年正是考春闱的日子,我这宅子要租出去赚个大价钱。”她志得满意地说着。
  元蓉却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初那宅子宜读书做官的名声还是她在私下里推波助澜呢。
  “那赵员外一家肯定不同意!”她实事求是地说。
  花蓉一听,便撩起袖子,冷哼一声:“这元姐姐就不必再担心了,有我出马,谅他不肯也得肯!哼,我早就看那家人不顺眼了,看娘子好性儿。竟然蹬鼻子上脸还要求娘子给他们降房租!”她那副街上恶霸的样子逗得幼微与元蓉都笑,前者笑骂一声:“瞧你那样子,幸好是个女娃,若是生成个男胎,早就是一方恶霸了。”
  元蓉不服气地嘟嘟嘴。
  元蓉忙接话道:“娘子这话我同意,花蓉那脾气实在呛人!”
  “呛人点好。”幼微笑道:“这就不怕被别人欺负。”
  幼微的粮肆赚钱。这几个月的时间也遇到过一些仗势欺人的事。幸好她后台硬,有同昌与广德两位公主撑腰,倒没有真吃亏,但到底不比顺顺当当做生意好。
  花蓉下午便去了崇仁坊将幼微的话说了。那赵员外果然脸色阴沉,一幅极为不愿意的样子。
  其实,南方旱灾过去后。他也是想回老家的,但两个儿子自住在这处宅子就同一年中了举人与秀才,让他欢喜不已。原还想着再租个两三年,等两位儿子都做了官再说,如果可以,也能趁机向鱼家把这宅子给买回来。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被人给撵出去。
  花蓉见他神情就猜出他的心思,她常跟在元蓉身边,那唬人与威严的气势学得不少,当即便冷笑一声。道:“怎么,赵员外。您不会住了大半年便认为这宅子是您家的了吧?”
  赵员外被人说出心里话,老脸一红,拍着桌子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丫鬟就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呸,也是,你家那个鱼娘子自幼不喜读书,自甘下贱做了商户,这规矩礼仪什么的自然是一窍不通!”
  花蓉这人别人欺辱她还没什么,但一旦欺负到了自己在意的人身上,那简直比欺辱她还要难受。当下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极了,小脸一沉,厉声道:“赵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您一家来到长安没地方住,又说钱财有限,我家娘子可怜你们一大家子背井离乡,便少收房钱,给你们一个住的地方,你去问问这崇仁坊的房价是多少,我们娘子每月少收你们一半银钱,而且当时就把话跟你们说清楚了,只租到十月,怎么,白纸黑字难道你一堂堂员外还要反悔不成?”
  她的话夹枪带棒,又快又亮,赵员外只是一介儒生,怎么能比得上她那一双口舌,气得张嘴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话给说出来。
  “你,你这丫头……”他喘着气,手指直直地指着花蓉。
  花蓉嘴角含了一丝冷笑,双目喷火:“我家娘子凭靠自己双手做生意赚钱,坐得端行得正,赵老爷您这般辱骂我家娘子,实是不堪受辱!走,你与我一同去京兆尹那里分辨分辨,让官老爷来评个是非!”
  说着,她便上前一扯赵员外的袖子往外走去,赵员外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怎能抵得过有一身蛮力的花蓉,当即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他狼狈不堪地忙忙拱手道:“小姑子不必如此,有话好好说……”
  他可不想在贵人云集的长安去见官,不管有错没错,那些当官的肯定会把他们都扒一层皮。
  “那这处宅子你到底搬走不搬走?”花蓉觑眼瞅他,手下的动作微微放轻。
  “这……”赵员外硬的不行,便来软的,陪着笑:“还请小姑子宽限几日,让我们把宅子找好再商量……”
  “我呸!”花蓉柳眉倒竖,一双美目瞪得老圆:“契约上都写了十月份初就要来收房子,可你们家左拖右拖就是不肯搬出去,我告诉你,今日若不搬出去,不管你们家有几个举人秀才,胆敢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咱们就公堂上见!看你们这些将来要做官的还有没有脸面?”她将脸扭头正厅的后面,显然知道屏风后面有人偷听。
  大儿子首先忍不住,从屏风出转出来,道:“爹,搬就搬吧,何苦在这里受人欺负,看人脸色!”他双目阴沉沉地看了眼花蓉。
  花蓉放开了赵员外,慢条斯理地抚抚弄皱的衣裳,然后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赵大郎君,您是来年要参加春闱的人,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老爷,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可不敢招惹,您现在纵容家人霸占我家的宅子,又口出恶言相逼。这一旦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太好!”
  那赵大郎当即变了脸色,他本不善言辞,双手颤抖着瞪向花蓉,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样的事若真传出去,对他的名声确实不好。总而言之。自家想霸占一平民的宅子是事实,一旦上了公堂想赖也赖不掉。
  赵员外看看儿子的脸色,又瞅了眼花蓉面如冷霜的神情,无力摆摆手:“搬就搬吧!”他对花蓉道:“告诉你家娘子。我们明日前就会搬走,她若不信,到时尽管来看就是。”语气不是很好。
  花蓉淡淡瞟他一眼。冷声:“我家娘子却是最最善心又宽宏大量的一个人,几次出言让你们搬走,你们都不肯。若不是同昌公主知道我家娘子受了委屈,特地命我前来撵人,不定这宅子就易主了呢!如今有赵老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就回去给公主回信,并把这句话带给她,看公主明日是否有兴趣来观看一下这宅子!”
  说完。不再看几人脸色大变的神情,抬脚就出了宅子。
  正厅处赵员外对大儿子说道:“你说她这话是真的假的?”
  赵大郎眉头皱了皱:“早就听说鱼家娘子与同昌公主交好。难不成是真的?”他们虽住在崇仁坊,又同时中了举人、秀才,平日多受人们关注,但到底上流社会的事情接触不多,因而并不怎么了解幼微的事。
  “管它是真是假,咱们若再不搬出去可能就真的引来灾祸了!”赵家小儿子却是个胆小鬼,当初爹和大哥说要把这宅子给霸下来的时候他就不肯同意,总害怕会惹来灾祸!
  “算了,吩咐下去让家人都收拾行囊搬吧!”赵员外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他也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性子,当幼微三番两次来催促却没舀出雷霆手腕时他便不在意,可是花蓉一旦将威胁威逼的话说出口,他就害怕了。
  次日,花蓉便来崇仁坊瞧了一瞧,一见宅子果然空空如也,不由得意一笑。她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临近东市粮肆,贵喜正招呼着伙计往外抬粮,铺子外面站了整整一列的人。
  见到她,贵喜便笑着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是娘子的吩咐吗?”
  花蓉启唇一笑:“胭脂坊的声音好得很,娘子现在整日钻到房间里研制方子,没空管你这里!”
  贵喜裂开嘴,道:“娘子太辛苦了,你在她身边要好好劝劝,要保重身体为第一要务!”
  “这哪用我说,夫人一天都不知道要说娘子多少次!”花蓉一挥手,也很烦恼无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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