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厚着脸皮干这干那似的。就像一个泡沫,让他那么一看,就破掉了,所有的开心快乐自信都荡然无存。一股火压在心头,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邓晓正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也在二百五班,这两天每天放学他都会等他,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出校门。其实我不喜欢他那个朋友,小个儿,跟我们班主任长的有一像,都是贼眉鼠眼的,看着就让人从心眼儿里厌烦的那种,但是我和邓晓正挺好,自然就跟他也得大面上过的去。
这天周六,上午补三节课,放了学后学校大门跟平时不一样,平时池青还有几个体育老师都会在门口站着,到了周六日就没人了,而且初二初三都上四节课,只有我们初一上三节课,所以现在即便是放学,也不很热闹,人不太多,等了一会儿邓晓正那朋友,人也都走地差不多了。那家伙傻呵呵的,跟我们眉飞色舞地说着他们班同学的坏话,我看他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也就跟我们说说。就在他说在兴头上音量不自觉提高时,我看见出现在地上渐渐靠近的影子???
“哼,傻逼是气①的。”就是那个东西,揣着兜儿,扬着头,他身边跟着曹帅,很大声地来了这么一句,那目中无人的态度!他跟没事儿人似地继续往前走,先抛开我喜不喜欢那贼眉鼠眼的家伙,他这样无缘无故地骂人就不对!更何况,现在他是我朋友的身份,他骂他,岂不是也在骂我?!张杰,我今天跟你没完!
“等等,你骂谁呢?!”我语气特别屌,我觉得我语气硬一些,在他面前的那些心虚就能扳回来些。他听见停住脚步,皱眉鄙视地回头:“老子骂他呢,怎么了?!”
“你凭什么骂他?!这是学校,你想当老子回你家当去,别那么猖狂!”
“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老子他妈的比你狂!!”他被我的话激怒了,上来就狠推了一下我肩膀凶狠地说,好,张杰,你先动手的,我豁出去了!!我也反推他一下,扔掉手里的书不解气地给他一拳:“我告诉你,我忍你好长时间了!!”
“我操——”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的拳头,零点一秒后就还给我更重的拳头,打在肚子上疼地我直想叫,可我决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揪住他领子踹他,不过被怒气冲昏头脑,乱踢一通,没怎么踢到要害???
“我操想跟我打架?!”他咬牙切齿举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我脑袋上——“唉行了行了张杰都是同学算了吧算了吧!”是曹帅拽住了他的胳膊,邓晓正这才反应过来也劝我:“别打了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哼???姓裴的,老子今天懒地理你!!”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指着我鼻子不屑地说,我也回报他同样仇恨的眼神,可能是被气的,我觉得眼睛挺湿的。他走开两步我才喊了一声:“少跟我老子老子的,我不吃你那套!!”他没理我,继续揣着兜儿吊儿郎当地往前走。
特别泄气,憋了一肚子火儿,本想这次彻底爆发,可现在这算什么?!窝火地委屈,感觉胸口里堵了一大团东西,要是现在有一片没人的树林的话,我真想歇斯底里地吼它两嗓子!!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离开的时候我有庆幸——其实我真惹不起他。再一次失败了。可是我绝对不怕他,他能怎样?!他还能杀了我?!不怕你!!
班主任今天又去开会了,大扫除又要我来负责,二十分钟内必须完事等值周生来查。每周五下午两节自习只上一节,第一节下了以后立刻打扫卫生,打扫完了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所以每周我们都特别期待星期五的到来。于是有很多人便在这第一节自习课快下的时候就躁动不安。
就连二丫也忍不住说话,我点了她名字,她不爽地看了看我,不过还是闭嘴了。接二连三地有人交头接耳,我就不厌其烦铁面无私地点他们的名字,看来我这个班长多少还是有点威力的,凡是被我点的,都闭嘴了,就连那个刺儿头苏亚军被我连着点了三次名后也无奈地闭上了嘴翻起了书,我听了听楼道外面,乱哄哄的,别的班估计早炸开锅了,哼,等着扣分吧。自习课可不是没人管,每天都有值周生查自习课纪律的,而我们班,每个周都是卫生纪律量化分最高的班,甚至超过了246。(246就是我们初一的重点班)别的班的老师都说,整个年级的班干部里,就我是最有魄力的,不畏强权,不纵容歪风邪气???我们班主任是什么事都让我来管,我觉得她是懒,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恨不得什么事都插一手???
“嘿嘿嘿???”窃笑声,那个东西!他也太过分了,跟曹帅两个人说话,他俩不是同桌,隔了个过道,为了说话方便居然还探出了半个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居然还这么大声地笑起来???所有人都往后看。
“张杰!”我毫不犹豫地就点了他的名字以示警告,可他就像选择性失聪似地,曹帅说的他都能听见,还一个劲儿地聊,我说的话,他全当是耳旁风,甚至连风儿都没有!
“——张、杰!别说话了,没听见?!”
他这次听见了,回头哼了一声,瘪瘪嘴,继续和曹帅聊,曹帅看见我的脸色,闭上了嘴没有再和他聊的意思,他呢,绝对是故意的,缠着人家曹帅:“继续说啊,管他呢!”
我忍无可忍,大步跨到他桌前狠拍了下桌子,“嘭——”地一声:“我让你别说话了!!”他抬起头来,鄙视的程度已经到了极限,皱紧了眉毛用眼睛上下瞟了我一下,用一种嘲笑和愤怒混杂的语气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每次下课都要我说才能动的。
“除了你,全班都下课!!”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可现在我只能说出这个了,说完就冲了出去。
我现在需要安慰,需要有人告诉我,我不是他说的那么一文不值,跑到一楼250班门口,(期间我们换过一次教室,从一楼搬到二楼了)正好看到王桦,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如果我是女的我真想扑他怀里好好哭一场,可现在只能是眼泪在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怎么了,张杰打你了?”看来我和那个东西是死对头的事全年级都知道了,而且,在他们眼里,张杰就是最强的那个,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一定就是我这个不起眼的人被他收拾了,看来我在他们眼里,还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任凭我这段时间这样努力,都是白费,抵不过他根深蒂固的混混头头的地位。
听见这句话,我有要和他绝交的想法,他打我?!我还打他了呢!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是他打我了?!算了,算了。
“没事。”静静抛下这句话,我想我该回班了,大扫除还要继续。
不出所料,没人管,他们根本就不会主动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拿着值日表,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叫来督促他们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并且一直强调着要速度,本来就已经浪费了五分钟了。
找不到人的,就自己把他们该干的活干了,托地,扫地,擦玻璃。
差不多打扫完了,挨个儿检查一遍,门框上还有土,只好拿来抹布自己把它擦干净了。
桌椅乱糟糟的,教室里干完活的早就奔外面去了,剩了那么两三个人,懒得叫他们,自己上前麻利地把椅子落在桌子上,再把桌子都对齐了,他们看见,也都沉默着帮我一起做。
终于都做完了,站在讲台上,看着哪里都闪闪发光的教室,心里有一种慰藉。今天一定又是我们班卫生第一。外面天已经黑了,教室里明亮的管儿灯映照在玻璃上,好像那边也有一个教室一样。值周生来了,让他们查吧,我自己走到走廊里,一直走到了尽头,尽头有一个窗户,面对它,留给楼道里的那些人,都只是背影而已,谁也看不到我脸上是什么表情。
鼻子里全是抹布沾着灰尘又被自来水冲湿的略微酸腐的味道,每次大扫除楼道里都是这股味儿。它们从被擦过的刷绿漆的墙壁上散发出来,也从被墩布墩过的大理石地面散发出来,低头看看,每块大理石相接的地方,都有一条金色的缝儿,应该是刷了金色的油漆,被楼道里有些暗黄的灯光照着有点虚幻迷离,想象一下,自己是不是站在一个古堡的长廊里?
窗外的天空闪烁着几颗星星,眼睛模糊了,就分不清到底哪些是从那些旧楼里传出的灯光,那些是星辰了。这些光点以下,漆黑一片,欢乐的喧闹声远地不像是从操场上传来的。我记得以前看电视剧说过,想哭的时候就做倒立,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我不会做倒立,那就仰起头吧,让眼泪逆流而上,它从泪腺出发,回到了心脏,心脏像纸,现在,全湿了,轻轻一戳,就会漏个洞。
站了很久,直到晚自习的预备铃都要打响了才又回到班门口,里面还算安静,可我现在还不想进去,靠着墙壁,能撑一秒是一秒。这时候246班数学老师,也是我们年级主任那老师走过来和我说,老师们的会还没开完,晚自习先自己上,要我管好纪律。
上课铃终于打响了,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变成一道风,钻进教室。如果现在他们是闹哄哄的就好了,现在这样安静,反而让我不习惯,让他们看着,就好像那些目光现在都戳在我心上了一样。
垂着头坐到座位上,不想说什么话,累了。
“裴明?你怎么了,你哭了?!”邓晓正盯着我脸冒出这么一句,这个时候我也恨他了,我哭没哭关你什么事!!你说什么说!!他这话一出口,好多人都围了上来,唏嘘感叹着,也有热心的上来安慰我,这感觉像什么,像他们都明知道我袜子破了个洞,我本来穿着鞋没什么,可他们非要让我把鞋脱下来给他们看,然后他们再惊讶、同情地说,哎呀,破了个洞。皱紧眉毛想狠狠地表达我现在的不耐烦,可是不争气的液体一个劲儿地往上冒,于是不耐烦,变成了无可奈何的狼狈。我感觉人群中间空出了一条道儿,走近了一个人,他背着手站在我面前,语气一样的无可奈何:“恩???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你是班长,我给你道个谦。”就因为你是班长,挂着这么个头衔儿,我让你三分,给你道个谦,可你别以为我真觉得自己错了。这就是他的意思。好像连这道歉都充满了鄙视的情绪。我别着脑袋不看他,不看任何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墙上的一个黑点儿,抱着胳膊,你们什么时候散了,我什么时候再转回头来。
任务完成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又回自己座位的。只知道老师的会这一晚自习都没开完,只知道我就抱着胳膊坐了整整一节课,只知道走在黑夜人群中人们都打着伞躲避深秋最后一场雨时,我的眼泪才彻彻底底地流了下来,那么狼狈,就连那些路人也一定都在嘲笑我。不,没事没事,现在下着雨,他们不会知道,我哭了,他们顶多也就是可怜可怜我,没有带伞而已。
我看见了,好多同学都是坐在家长的自行车上回去的,因为下雨了,所以有人接他们。虽然我并不真的想有人来接我,可这一刻心更寒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外面在下雨吗?
全世界都抛弃我了。
可我能去哪,我必须回家,回去以后真想质问一句,为什么不给我送伞,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氛让我闭了嘴,哼,他们现在还顾得上给我送伞这件事吗。
我爸自己呆坐在厨房。
他们那间屋子亮着一盏床头灯,我是从门窗透出的光看出来的。
耍完混蛋,现在还不到八点,早早就躺床上了吧。
我爸看见我,站起来说:“晚上给你煮点面吧。”
“恩。”
什么都行,只要你别为难就行了。
当一切都归于黑暗的时候,我才觉得真正安全,因为他们那间屋子只要没了灯光,就代表他们睡觉了,不会再有事发生了。千万别再亮起来。
遥远模糊的记忆,我不知道是真的存在过,还是那只是一个梦,那时候我应该连话都不会说吧。那时候他们吵架了,女人没吃东西,半夜饿了,挣扎着起来,开开冰箱,有一碗凉粥,一袋榨菜,吃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就嚎②了起来,手里的粥碗也被晃掉在地上,她就嚎地更厉害,再然后,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我为什么看见她躺在床底下了,直直地躺着。
她总是喜欢用怪诞的行为来表达她到底有多不满。
现在平躺着的是我,酸楚袭上来,两道眼泪粘湿了枕头,稍一挪动,皮肤就触到已经湿凉的枕头,很不舒服。
你以为你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唉,为什么,为什么呢。
有没有人能知道,有没有人肯拥抱我。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