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两把扇子的扇骨同样有一根是中空的,里头各藏着一张柔软的黄藤纸。苏荷连忙将这两张纸一一取了出来,和先前的那张一起铺平在桌子上,果然,三张纸上都有那种奇怪的曲曲折折的线条,且各不相同,可是苏荷不论怎么拼接,始终无法让那些线条相互接续上。于是,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果然如我所料,这是一张地图,只怕余下的部分都在其它几把扇子里。”
晚香也是一脸的惊愕,向苏荷道:“小姐,可是……可是另外那些扇子,这会儿可都不在咱们手里呀。”
苏荷低头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这件事情要赶快通知七皇子。你快去找月香来,要她想法子告诉七皇子,他必须赶紧去信给明日大哥还有琰表哥,还要通知骆三公子、刘公子还有十九王爷,那些扇子必须全部收回来。快去!”
晚香忙答应着去了。留下苏荷独自一人坐在暖阁里,眼睛仍旧无法从那几张黄藤纸上移开。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密议(1)
第四十三章密议
自打苏荷发现折扇中藏着的秘密,她在宫中的生活就愈发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出什么破绽。而在另一边,慕容瑾也已马不停蹄地代她去收回另外几把古扇。如今在十把古扇之中,算上苏荷手里的两把,苏泽留下的一把,另外还有慕容凌鹰、骆毅、刘离和慕容瑾手中的那四把,已有七把在苏荷手中,而赠与四皇子的那一把却是被九皇子收着了,慕容瑾亦早已送信去江南和雍州,只待拿回那最后的三把古扇。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骆毅在留下那把“断桥残雪”的古扇之后,人也不知去向了,慕容瑾亦曾派人在京中和郊外四处寻觅,却都找不到他的任何下落,这才断定他似乎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京城,至于究竟去了哪里,就没有丝毫的线索了。他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苏荷,苏荷听后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的确,眼不见为净,如今的情状让骆毅太过无能为力了,像这样生生承受爱而不得的苦楚,却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总好过二人隔着一道宫墙,寂寞成殇。
只可惜,她无法做出和他相同的抉择。
在此之后,苏荷与慕容瑾虽并未见面,每日都在自己宫里,各自心照不宣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同时又在静静等待着消息,一面尽力掩饰住心下的焦急。
就这么过了十来日,已是六月的盛夏时节,天气越来越炎热,苏荷的心情也日渐焦灼。这一日晨起,苏荷正在院子里拿了一只小巧的喷壶给蔷薇花浇水,忽见采蓝引了十九王妃骆红玉穿过月洞门向她走来,于是她微微一笑,将喷壶交给身后站着的月香,在铜盆里净了手,这才迎上前去,含笑行了一礼,道:
“给十九王妃请安。”
骆红玉也回了一礼,笑吟吟向她道:“这大暑天的,荆妃兴致倒好,竟在这小院里侍弄起花草了。”
苏荷道:“让王妃取笑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在这院子里头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听她这样说,骆红玉又上前一步执了她的手,道:“荆妃既然得空儿,又想活动筋骨,那不如上我们王府里去坐坐。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只是不知你肯不肯赏光呢?”她说着轻轻眨了眨眼,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意味深长。
苏荷当即醒悟,于是轻轻笑了笑,答道:“难得王妃竟然看得起嫔妾,既是如此,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回头向晚香和月香点了点头,又转向十九王妃,道,“请王妃先到屋里坐坐,容嫔妾换件衣裳之后再随王妃到王府里去。”
于是便由月香和采蓝领着十九王妃到暖阁里去喝茶,晚香自去服侍苏荷更衣妆扮。一炷香的时辰之后,苏荷换过一件浅黄色纱衣,将从七把折扇的扇骨中取出来的东西都放入一只小小的锦匣里,让晚香拿着,便跟着骆红玉出了宫,直往十九王府行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府,骆红玉一面走一面低声吩咐府内的下人在门口好好盯着,自己领着苏荷一路向慕容凌鹰的书房走去。她推开了书房的大门,却并不进去,只回身向苏荷点了点头,轻轻推了她一把,看着她迈过门槛,自己则在外头将门重新掩上。
苏荷一进屋,立刻看到慕容瑾等人都围坐在东边的轩窗下,看到她进来时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果不其然,他们特地要十九王妃到宫中把她请出来,自然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同她当面商议的时候了。也难怪,她身为六皇子侧妃,要出宫自然是难上加难,只有曾是将军府大小姐的十九王妃亲自出面邀她作陪,宫里的众人才不会起疑。
她几步走上前,这才注意到除了慕容瑾与刘离,连上官明日也在其中,这让她不禁有些喜出望外,忙向他道:
“明日大哥,怎么你也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明日向她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答道:“其实我十几日前就接到七皇子的急信了,他信中虽然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派心腹快马加鞭数日,却只为求取折扇,这实在是不大寻常,而这折扇恰巧又是你赠与我的,于是我立即觉出,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雪兰见我自从接到信之后就一直心烦意乱,就提出由她向皇后陈情,只说她在外已快一年,实在是思念照看她多年的皇后娘娘和留在京中的妹妹,很想回来探望。恰好这个月底便是她十九岁生辰,皇上见我近来在雍州的政绩尚佳,又一向很是勤谨,并没有什么异心,就特许我带着郡主回京城住上一段时间。我也是不久前才刚得到的消息,这才急着赶了回来,如今还住在从前的府里。”
苏荷宽慰地点了点头,又道:“那雪兰郡主呢?她现在人在哪里?”
明日一笑,道:“这几日她都和从前一般住在宫中的快雪轩里,和她妹妹在一起,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会多问。”他顿了顿,又道,“别只说我了,你又是怎么回事?不和骆兄一起好好在苏府里住着,竟然进宫去六皇子身边当了个什么侧妃,用的还是荆家五小姐的身份,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我和你哥哥情同手足,和骆兄又是生死之交,你有什么打算,怎么也不先同我商量商量再说呢?”
苏荷刚要回答,一旁的慕容凌鹰却开口道:“明日这次回来,怎么说也要住上个把月,有的是说话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我看咱们还是先坐下,把眼前的事理理清楚再说罢。”说着伸手指了指慕容瑾身旁留给苏荷的座椅,向她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陆续坐了下来,彼时书房东面设了一架玻璃屏风,后头摆着一张紫檀木虬龙祥云纹方桌,桌子南首置了两把椅子,其中一张正空着,而另一张上坐着的正是慕容瑾。靠东边窗下是一几两椅,慕容凌鹰和上官明日分坐两边,而刘离则抱着双臂坐在靠北面的直背椅上。苏荷在桌边坐下,慕容瑾指了指面前小桌上放着的三把古扇,向苏荷道:
“九弟已经派人把他和四哥的扇子都送到我手上了,还有明日兄的那一把,如今都在这里了,我们已经照你先前吩咐的,敲断了扇骨,取出了里面放着的东西。”他说着又指了指扇子旁边放着的三张黄藤纸,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苏荷也不多说,将她方才在书房门口从晚香手里接过来的锦匣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和桌上的三张纸放在一起。然后她拿起那封信,递到慕容瑾手中,道:
“你们大家先看看这个,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了。”
趁着其他人都凑在一起读信,苏荷赶紧将桌上剩下的十张纸一一展开,按照纸上线条的纹路仔细拼接好,这才发现的确如她先前所预料的那般,写下那封信的那个人还在这些纸上绘了一张地图,并把地图分成了十片,封入了十把不同的古扇的扇骨之中。
这个时候,另外那几个人都已经读完了信,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惊诧。慕容瑾首先转向苏荷,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苏二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写下这封信的人就是……”
“没错!”刘离立刻接口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四年前突然逝世的皇长子!”
苏荷点了点头,道:“宫里的事,我过去也是一知半解。先前还只是有些怀疑,但如今看你们这样子,可见我的猜测是没错的。这几年里,并没有多少皇室子弟逝世,况且也只有皇长子死得蹊跷,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的事情。这件事似乎还牵扯到我姑母和我们苏家,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猜想,我才急着去找你们几个要回这些扇子的。”
慕容凌鹰又低头看了看信纸,皱了皱眉,向明日道:“明日兄,去年皇兄下令重查皇长子意外身亡一事时,是交与了你负责的,你那时可查出些什么了吗?”
上官明日偏过头细想了半日,终于道:“不瞒各位,我当初也曾暗中往玉华贵妃和将军府的人身上去查,但却是一点线索都没寻到,最后还被他们反咬一口,这才让皇上降了罪。除开这个不提,皇长子身亡前后的事情,我明里暗里也调查了许多次,若说他当时并没有死,后来还偷偷逃出宫去,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密议(2)
(接上节)
慕容瑾也道:“明日兄说得没错,当时宫里传出了大哥出事的消息,我立刻就赶到了他住的体仁宫,那时他才刚刚咽气没多久,我还看到陈皇后伏在他的遗体上失声痛哭。后来安排他丧仪的大小事项,我也都参与其中,一一看在眼里,他的确是被放在棺材里下葬了的,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倘若这封信当真是大哥写的,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啊。”
听她们这样说,苏荷也轻轻皱起了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她侧头想了想,又道:“那笔迹呢?皇长子的笔迹,你们总该是认得的吧?”
慕容瑾点了点头,道:“这封信的确不是大哥的笔迹,但说起来,宫中认得他笔迹的人不在少数,他若真的千方百计留下这封密信,理应不会用自己平日里惯常的字迹,他在信中甚至没有明确写出他的名姓,想来还是有所顾忌的。”
刘离这时却道:“我同意苏二小姐的说法,皇长子生前一直都是玉华贵妃和将军府的眼中钉,他们既然敢下手暗害四皇子,就自然极有可能也曾暗中谋害过皇长子。”
“的确,他们是有可能这么做过。”慕容凌鹰道,“可皇长子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如果他当真还活着,为什么不在事情平息之后,到宫里来向皇兄揭发他们呢?他是皇子,在当时几乎已经是皇兄认定了的太子人选,还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明日道:“他在信中说了,他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玉华贵妃和将军府在背后动手脚,没有证据,即便他是皇子,皇上也未必会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给他们定罪。皇上在意自己的名声,极怕落人口实,如果没有证据就定罪,很有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偏袒自己的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轻易问罪于功臣。毕竟,玉华贵妃身处高位,将军府又手握重兵,如此大的权势,绝不是仅凭他皇长子的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扳倒的啊!”
“不只是这样。”苏荷接口道,“当初他在宫里的时候,那些人就敢在他背后动手脚,如今他在宫外,这京城中将军府的耳目众多,倘若稍有不慎,只怕他人还没进皇宫,就给人在暗地里杀害了也未可知。听闻皇长子自幼聪慧,这点道理只怕是极容易想明白的,他自己一朝虎落平阳,自然是要凡事谨慎的。他希望有人能替他削弱玉华贵妃和将军府的势力,到了那个时候他再出现,岂不是把握要更大一些?”
“而且即便这封信并不是皇长子写的,也极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想要为他申冤,特地以他的口气写下来的呢?”刘离也道。
慕容瑾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自然要帮大哥,不管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只要是能为他报仇的,作为弟弟,我都在所不惜,更何况将军府还欠着四哥一条命呢!”
“即便你们说的没错,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慕容凌鹰道,“这封信如果不是皇长子,甚至不是他这一边的人写的,而是将军府或是其他什么人为了引我们入局而故意布下的陷阱呢?信中所写的玉华贵妃与四王兄一事,如今已没有人能证明,你们当中又有谁能肯定这不是敌人在故布疑阵,引我们上钩的呢?”
众人一时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