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累了的关系,她很快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她告诉自己那应该是周衍回来了。于是她翻了个身,让自己飘荡在云层之间……
“你……没事吧。”第二天上午出发去机场的时候,知乔看着谢易果脸上的淤青,颇有些抱歉地说。
“嗯……没事。”这位老兄似乎也感到很尴尬,“对不起,我昨天有点……激动地过头了。”
“哦,”她对他微笑,“难免的,你们得到了最后那个进入决赛的席位呢,而且我听说你们淘汰了贴条的人——那对科学家夫妇。”
“嗯,我们很幸运,不过……”他顿了顿,似乎很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们恐怕赢不了。”
她觉得心里很温暖,“别这么说,是你们应得的。”
“谢谢。”他真心地说。
“不客气。”
谢易果抬了抬手臂,像是想要做什么动作,但也许顾虑到射门,最后还是放弃了。
悉尼机场离市中心非常近,从酒店出发,开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参加决赛的三队选手今天上午将要搭乘国内航班飞往以蔚蓝海岸以及金色沙滩着称的昆士兰州。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由74个岛屿组成的“降灵群岛”(Whitsunday Islands)中最大的汉密尔顿(Hamilton Island)岛,那也是“世界最佳工作”大堡礁护岛人的所在地。
周衍一上飞机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上那本旅行指南,一脸认真的样子。
“你紧张吗?”知乔忍不住问。
“不。”
“那么……你在看什么?”
“目的地介绍。”
“你从没这样过。”
周衍抬起头看着她,“那是因为,迄今为止,这个比赛所设计的线路都是我们曾经到过的地方,但我们没去过汉密尔岛,还记得吗上一次我们来降灵岛的时候,去的是埃尔利海滩。”
“哦……”知乔假装自己知道这件事,而事实上她根本不记得上一次她曾来过这里,“我还以为你从不需要事先做功课。”
“是不需要,”他说,“但这是比赛。”
知乔点头,决定暂时闭嘴。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谢易果正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对她做了个手势,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她用眼角的余光确定周衍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地图,于是同样不动声色地起身向机舱尾部走去。
“气氛太沉闷了。”谢易果站在洗手间后面的走廊上等她,似乎有话要说。
“嗯。”
他不住地点头,却没有说下去,知乔看着他,揣测他想要说什么,但毫无头绪。
“是这样,”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
“?”
他抓了抓头发:“你跟……你跟周衍是一对嘛?”
说完,他十分紧张地看着她,像是等待发放期末考试成绩的学生。
知乔张了张嘴,惊讶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的。我们只是同事、搭档、普通朋友……”
她忽然记起,类似的话她不久之前刚跟那位神秘的蒋柏烈说过。
“哦……”谢易果像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让她忽然变得不自在起来。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在得到答案之后又显得如释重负……
“我是想说,“他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不管今天的比赛结果是什么……我们也许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出去吃顿饭。“
“……“知乔抿着嘴,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有不少共同点,我是说,我们好像有一些相同或者类似的爱好,也许比赛之后可以聊一聊……”
“哦,嗯,没错。”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笑容可掬。
“那么,说定了?”洗衣过的脸上写满欣喜。
“好。”
知乔重新回到座位上,心情有些忐忑。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刚才她经历的是一场不太正式的告白。一种聪明、可爱但又羞涩、古板的男人向她发出了邀请,以她对他的了解,要鼓起勇气发出这样的邀请着实不太容易。
她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实现被她抓住的一瞬间,立刻慌乱地移到别处。
“女人常常会被假象迷倒。”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
周衍仍旧低头专心地看着手上那本指南:“关于这一点,有太多的实力可以证明,我就不逐一解说了。”
“你想说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她:“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有点被他傲慢的态度搞糊涂了。
他的嘴角有一抹充满讽刺的微笑:“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什么意思?”
“就是我字面的意思。”
“……”她决定暂时把他当作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否则某些时候他真的很令人抓狂。
“你不够显眼,不够漂亮,当然……”他像是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身材也不够辣。”
“周衍,”知乔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被彻底激怒了,但她还是试着压低声音,冷静地说,“不要以为你看不上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会看上我。”
“……”他怔了怔,显然她的话让他感到错愕。
她别过头去,说:“比赛开始之前,别再跟我说话了,谢谢。”
从悉尼一路往北到达汉密尔顿岛机场,大约需要飞行三个小时,所有去往降灵群岛74个小岛之一的游客都只能先飞抵最大的汉密尔群岛然后乘坐快艇飞往各个岛屿。围绕着群岛的碧蓝海域都属于国家海岩公园的一部分,也是大堡礁世界遗产保护区。大多数游客来这里度假是为了参加丰富多彩的户外水上运动项目,深潜、浮潜、皮划艇、帆船,当天气良好的时候,在降灵群岛航行是一种梦幻般的享受,在这里有许多家不同的旅游公司提供各种航行、水上运动一级租赁船只的服务。当然你还可以选择露营,像《幸存者》里那样,躺在漫天星斗下,感到自己离星空无比接近。
汉密尔群岛机场一天只有数班航班,来回穿梭于降灵群岛以及悉尼、墨尔本等城市之间。节目组到达岛上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以后的事情,机场非常之小,超乎想象,从停机坪走到机场大门口只要两分钟时间,这里没有行李运输带,等待行李的游客们聚集在机场门口的广场上,工作人员开着运输车把行李送来,所有人直接从车上取下行李,然后去各酒店设在机场的柜台办理入住手续。岛上的没有出租车,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大概就是高尔夫球车了。这里更像一个小镇,而非度假村。
“我来宣布今天的比赛规则,”主持人站在机场大门外的空地上说,“所有队伍驾驶我身后的高尔夫球车在岛上寻找线索信封,然后根据信封里的指示完成比赛。今天比赛完成时我们会根据时间来排名,以此确定明天一早的出发顺序。而明天,将是比赛的最后一天,我们 会迎来最后的冠军队伍!”
所有人发出欢呼,只有知乔和周衍沉默着。老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换了一台轻便型的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敷衍的微笑。
“来谈谈现在的心情吧。”等待着出发的时候,老夏坐在高尔夫球车的后座上说。
高尔夫球车非常之小,知乔尽量往一边靠,但手臂还是免不了碰到周衍,而后者正在检查车子的性能。
“有点……紧张。”知乔值得如此解释此时此刻的意兴阑珊。
“你们有信心得冠军吗?”
“嗯,尽管你的问题很老套,”她微笑,“但我还是要说,我想我们有实力得冠军。”
老夏又拍了一阵,按下停止的按钮,问知乔:“你们有没有商量过关于奖金分配的事?”
周衍抬起头看了看知乔,两人被问得面面相觑,最后周衍说:“我们从没讨论过这个话题。而且我认为也没必要讨论。”
“?”
知乔接着他的话说道,“奖金当然是用来继续拍‘晴天旅行团’。”
周衍点头,拿出地图飞快地看起来。
“难道你们谁都没有私心杂念吗?”
两人对望了一眼,知乔摆出一副宽厚的样子:“哦,我同意拿出一部分奖金给周衍找个不错的牙科诊所洗一洗牙——既然他的狗嘴里一直都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周衍微微一笑:“谢谢。我也同意用一小部分奖金去给你做个脑部扫描,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两人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却又竭力装出一副十分友爱的表情。
老夏怔怔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当然这个要求是不花钱的。”
“说。”两人异口同声。
“就是……万一最后你们两个打起来了,能别说是我介绍你们进来的吗?”
“……”
九(中)
“在那里!”伴随着知乔的大喊,高尔夫球车沿着山坡一路冲向沙滩。
三队选手是按抽签的顺序出发的,傍晚的这场排位赛以计时的形式进行,节目组分发给各队的线路完全不同,没有人知道线索信封会出现在哪里,只能睁大眼睛仔细地寻找。
高尔夫球车在沙滩上留下两道车轮印,在接近海岸线的地方嘎然而止。知乔还没等车停稳就跳下来,飞奔向隐藏在岩石后面的信箱。里面有一封信,她拆开来,读道:“派一名选手游到海中央取回游客遗落在那里的帽子,然后把帽子交还到它的主人手里。”
随后赶到的周衍望向蔚蓝而平静的大海,在离海岸线1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高高竖立的浮标,上面似乎挂着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脱下衬衫、牛仔裤、以及夹脚拖鞋,跃进大海,向浮标游去。他游得非常快,如果有直升机在航拍的话,说不定能看到蓝色海洋中有一道白色的水花笔直地冲向红色的圆点。
知乔看得怦然心动,阳光下,即使隔了几十米,她也能看到他那线条分明的背部轮廓,如同一道风景出现在令人如痴如醉的自然界中。
周衍是一个很难被类化的人。
他自负,但不自恋;他很有头脑,但不是书呆子;他热爱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又明确地设定了底线;他坚定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绝不会不择手段;他总是从一个 “父亲”的角度来看待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问题,但有时候,他又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般,固执、为所欲为。
斜阳中,知乔望着他起伏于海浪中的背影,露出一丝甜蜜的苦笑:周衍,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很快地,他从浮标上取下了红色的帽子,往岸边游过来。沙滩上零星地躺着一些前来度假的游客,他们大多是来晒日光浴的,戴上墨镜,捧着最新出版的小说或是杂志,无所事事地度过一个下午。
快到岸边的时候,周衍忽地站起身,踩着海水向知乔走来,阳光照在他肩膀上,是金黄色的……她怔了怔,不知道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我一直以为,”他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眯起眼睛,尽量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你内裤上印的是史努比。”
他挑了挑眉,伸手抹去脸上不断滴落的海水:“你搞错了,是杜皮和杜宝。”
“……”
他看着她,阳光从他背后照射下来,他的轮廓似乎也变成金黄色的:“你这样毫无掩饰地看着它们让我有点害羞。”
“?”
“难道你看不出它们的位置恰好在某些重要的部位上吗?”
“!”知乔触电般地移开视线,用力眨了眨眼睛,艰难地思索着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周衍毫不在意,只是转头笑容可掬地对举着摄像机的老夏说:“把刚才这段删了,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他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自己套进牛仔裤和衬衫里,然后甩了甩发梢的水珠:“我接下来该干什么?找帽子的主人吗?”
“是的……”知乔还没从刚才的窘迫中缓过神来。
“嗯……”他拿着那顶已经湿透了红色渔夫帽,认真地思索着,“在海边戴红色的帽子代表它的主人很年轻、或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年轻,所以可能是青少年,也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渔夫帽代表朴实,说明主人对于生活品质要求不高,不追求奢华优雅,只要得体就好,要么是还在读书的学生,要么就是已经领悟到生活真谛的老人。另外我想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敢于冒险的,他(她)愿意耐心地听陌生人讲完需求才决定是否要提供帮助,同时他(她)认为生活中应该时常有些小惊喜,这些你都能从一个人的表情得出结论,明显对陌生人的搭讪不感兴趣的人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听上去很像‘犯罪心理侧写’。”
周衍耸了耸肩,望着沙滩上的游客们,对知乔说:“我们可以先找出青少年和老人,然后一一排查。”
知乔噘着嘴想了几秒,然后从周衍手中拿过帽子,径直向躺在沙滩上的一位白发老太太走去,老太太笑着对她说祝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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