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愚跟了他几年之后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向总,别管我多嘴,据我所知,何琼手上有叶钦的遗嘱,另外何琼以前是个演员,她很会在媒体前演戏,装出一副孤儿寡母即将流露街头的样子,如今很多媒体都站在她那一边,这对叶小姐非常不利,但是如果向总你现在能和叶小姐完婚,让媒体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会站在叶小姐身后支持她打赢这场官司,形式可能完全会不一样。”
他沉默。
和顾恩笑通了电话,她还在睡觉,声音有些迷迷糊糊地,可很好听。
他说:“懒虫,还不起床?”
“拜托,我几点下班,你几点,明明是你扰了我的清梦好不好?”她嘟囔着,声音明显很软,像是在撒娇。
他很受用,想象得到她现在的样子,必是带着一份想让人拥入怀中的慵懒,如果现在吻她的唇,她一定会湿红了脸。
从叶梓曼回来之后,他一直在忙于她的事情,很少见顾恩笑,大部分的时间只能通电话,她也知道叶梓曼如今遇到了难题,他说抱歉的时候,她会晃神,而后说:“应该的,你帮她是应该的。”
他问她:“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吃醋?”
她说:“我有吗,没有。”
“干嘛这么伟大,如今你有资格要求我。”
“……那你觉得我现在是吃醋好还是不吃醋好呢?”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她狡辩。
其实他从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可是知道他做事一直不是一个没有交代的人,更不会脚踏两只船,那样他做不到。
帮叶梓曼,是责任也是情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很多话很难说出口,他也只能在百忙之中把对顾恩笑的思念融在这短短几分钟的通话里。
但……婚姻……
他停顿,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想你而已。”他如是说。
“哦……”她心里很甜,也许她的一切付出与等待都是值得的。
恋爱中的人又是糊涂的,她没有听得出他心中的怅惘与为难。
为什么总是这么难,每次他想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跳脱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生命里不再有我,你会怎么办?”他试探着问。
“还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得活下去。”顾恩笑傻傻地笑:“又想证明你的重要性呀,好吧,我承认我让你失望了,但我说的是实话。”
最近讲电话,他不时地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患得患失的像个小孩,让她真的有点相信他说过的一句玩笑话:恋爱他没有天分。
一直以来,他都选择在自己想象的一场哀艳绝美的爱情幻觉里做一个情圣,可实际上,早在三年前在城市广场上初遇顾恩笑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做了叛徒,一个愿意以“卖身”为代价去助人的傻女子,让他心里为之一动。
该去怪谁呢?到底是什么原因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流逝的时光还是其间的人?他想不清楚。
或许他们三个都逃脱不了干系,于是挣扎,徘徊,然后在甜蜜和苦痛的交织中彼此纠缠,彼此折磨。
也或许这是代价,每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当初的行为所要承担的代价。
☆、23 该不该继续
春节顾恩笑决定回老家;因为对朵儿的牵挂;还有父母和哥嫂;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
刚打开电脑,向瑞东的电话就进来了;他问她:“假期准备怎么过?”
“回老家呀。”她一边敲电脑一边答。
他迟疑了一下;说:“也好……”又问:“票买了没有。”
“正在看……网页还没打开……”
他说:“那就不用看了;我帮你定到成都的飞机。”
“不用了,我坐火车;已经打开了……”
他好像有些恼了,说:“让你不要订了就不要订了;用我的东西烫手吗……”他莫名的烦躁,一阵后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就当我是别有用心好了;拜托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撇在事外,你这样会让我很难过……”
“我听你的。”她在一阵沉默之后接受了,只是一张飞机票而已,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她接受。
但是……,她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好,但又不愿去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本来是要来送她的,可是临时又改变主意,让向瑞哲来了。
向瑞哲吹着欢快的口哨来了,说:“我有种预感,预感到不久之后我们可能还会成为一家人。”
她有些无地自容,像是未经允许偷翻了别人东西的小孩子,无意之间被人撞破。
向瑞哲笑说:“你不用愧疚,我哥和叶子姐之间的裂缝早已经在那儿了,轻轻一碰就会裂开,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她低头说:“终归是我不好。”
“据我的人生经验来说,人有时候还是不要太多去顾虑尊严和原则,否则你可能会遗憾终生。”
向瑞哲的理论总是异于常人,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做声。
向瑞东把她的行程安排的很周到,下飞机依然有人接,直接把她送到了镇上,当时天色已晚,哥哥牵着朵儿在门口一盏昏黄的灯下等。
“嘟嘟……”朵儿向她跑过来,小小的,软软的,姑姑嘟嘟依旧分不清,但不就是个称呼嘛,她抱起朵儿。
春节的那几天,朵儿都和她一起睡,她软软的小手触摸她的脸,总能让她心底最软弱的那一部分东西被激起,她环抱着她,朵儿咯咯地笑说着说痒痒,然后躲开,再去用小脸接触她的发丝,再咯咯地笑,躲开……,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心思总是很单纯,笑声总是很动人,让她因此而忘却了许多的烦恼。
这期间,向瑞东也有电话过来,但除夕那晚是她打给他的。她们一家人围在炉边包饺子做年夜饭,不时有祝福的电话或是短信进来,都是同学和同事的。她犹豫了一下,走到院子里,在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中拨通了向瑞东的手机,她说:“新年快乐!”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像是恍然了一下,然后马上说:“你等一下再打过来吧,瑞东他……在洗澡。”
她知道那是谁,迟疑了一会,还是提气说:“叶小姐吧,我是顾恩笑,新年快乐。”
“要不我把电话递给瑞东?”叶梓曼问。
“不用了,只是向他说声新年好。”她吸气,掺杂着烟花味道的清寒空气,有些呛鼻,还有些冷。
屋里母亲在喊她,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萧逸城的电话来,说了几句玩笑话之后,毛豆抢过了电话,问她:“恩笑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我很想你。”
她忽然觉得原来一个大人的觉悟远不如小孩子,她眼眶潮潮地,说:“我也想你,等我回去就去看你,给你带很多好吃的。”
毛豆像是放心了,临挂电话的时候又很郑重地说:“那恩笑姐姐,你一定要等我,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娶你了,那样你就可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了。”
她说:“我记得,我等着毛豆,那毛豆也要多吃饭,快快长大才行。”
“嗯!”毛豆答应着:“我已经吃的很多了,可惜你看不到我的小肚子,爸爸说它像皮球……”
萧逸城在威胁毛豆:“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把电话给爸爸,没有爸爸你永远也见不到你恩笑姐姐……”
萧逸城把手机抢了过去,毛豆在喊:“爸爸,你赖皮,恩笑姐姐说想我了,又没有说想你……”
“滚一边去!”
萧逸城压低声音嚷,而后尴尬地说:“这臭小子……”
顾恩笑忍不住地笑,说:“你多大个人了,也不害臊,和小孩子抢东西。”
“这个……,必须要抢……”
她也明白他所说的抢是什么意思,可也没给他计较,只是笑,但心底还是有些怅惘,只不过不是为萧逸城。
第二天上午,向瑞东的电话过来,她在院子里,哥哥在放鞭炮,而她帮朵儿捂耳朵,朵儿钻在她的怀里,既兴奋又胆怯的,每次鞭炮声响她就赶紧把小脸趴在她怀里,等鞭炮声响过后才扭头去看,然后再跑过去拉住顾海原的胳膊叫:“爸爸,响响,听响响……”
顾恩笑看得出大哥很宠爱朵儿,她说要听,哥哥就放给她听,一个炮仗一个炮仗地放,朵儿拉着她的手为她堵耳朵,等炮仗响过之后就睁着大眼睛看,如此这般,乐此不疲。
“笑笑,你电话,响了很多次了,怕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母亲把手机帮她从房间拿出来了,随手接过朵儿,说:“来,让奶奶抱抱。”
号码是向瑞东的,她绕到后边的院子里去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张口就问,但语气依然平静。
“没听见。”
她如实回答,可是他不相信,问她:“生气了是吗?昨晚……”
她截断了他的话,冷淡地说:“昨晚只是想对你说声新年快乐,你不要误会了,如果有打扰到你,我道歉!”
“一定要这么说话吗?”他像是很疲惫,又说:“算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祝福我心领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挂电话吧。”
这是什么意思,电话是他先打过来了,现在却要说这样的话,她赌气不说话,他倒真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难道他打了这么多通电话进来只是为了对她说这么一句“心领了”,她想不通,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心情很糟,糟到无以复加。
刚刚还湛蓝的天这会竟像是有个大锅盖猛地罩了下来似地,很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些原就不该有的期望不过是水面上冒出的气泡而已,很容易就幻灭,消失在空气中。
晚上七八点钟,朵儿玩了一天累得早早就睡了,母亲在厅里和几个邻居打麻将,她坐在旁边看,手机响,她看了一眼号码,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的时候,母亲催了她一句:“你倒是接电话呀。”
她起身,到院子里摁了接听键。
“出门左拐。”向瑞东的声音预期传来。
她“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他继续说:“如果没有影响到你的话,给你的家人说一声,就出来。”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飞快出去,走了几步,转过弯,视线里果然有一辆车停在那儿,车门打开,向瑞东站了起来。
她迟疑,想着要不要走过去,昨夜的那通电话还有今日的煎熬,都让她想却步,可脚步似是不听使唤,离车还有几步,她停下了。
向瑞东向她走过来,气定神闲的,眼睛里有清亮的笑意,她却不知道该把目光转向何处。
“还在生气?”向瑞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微微一笑说。
她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这么千里迢迢地赶来,也没有一点点的感动?”他又问,唇间浮起一抹洒脱而迷人的笑意。
“我没有生气,也不觉得感动,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向先生,你高看自己了。”她扬起了头,心里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很恨自己,恨自己很容易就会被他所打动,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是否也像她这样,很容易就被外表的东西所迷惑。
“还说没有生气?”向瑞东一脸的促狭。
“别这样了,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我的,这又是何必呢?上车吧,就当是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他对她依然了如指掌。
他反手去拉她,被她躲开了,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悲哀,为自己而悲哀,她到底在这场情感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是她就是一枚棋子,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介入到这段并不属于她的棋局里,前进还是后退全部都由他来掌控。
不,她不要这样生活,她不想等时光把一段情感澄明。
她说:“不!”同时往后退。
向瑞东毫无防备,他显然惊了一下,有些慌,小心翼翼地端详了她半天之后才说:“笑笑,你这是干什么?我为什么而来,你不知道吗?”
她站定,一脸的稳妥,说:“如果你来,是想道歉,那么不用了,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而是气我自己,所以,请回吧,向先生。”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脸上的犹疑被背影阻断,直到转过弯去,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紧靠在墙边,仿佛这样才可以抵抗内心的脆弱。
他既没有追来,但也没有走,她之所以觉得他没有走,是因为没有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两个人就这么在黑暗之中僵持着,一阵后,她开始有所怀疑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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