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已经冬天了,外面有些冷。
“妈,什么事啊?”鹰长空在离母亲两步的地方分腿站好。
杨紫云瞪他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妈又不是非有什么大事才能跟你说说!果然是儿大不由娘,想跟你说句话还要有理由才行!”
鹰长空摸摸鼻子。“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挺神秘的,以为你有什么重大秘密跟我分享而已。”
“切,你妈能有什么重大秘密啊?”杨紫云撇撇嘴。“我是想问你,现在若水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鹰长空微微皱眉。“妈,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啊。”怎么听这台词,有点像他跟小三儿有了孩子似的?
杨紫云用力地瞪他一眼,伸手就给了他一锤子。“谁问你这个?谁不知道要生下来啊?那是我们鹰家的金孙,不用你废话也知道要好好的生下来!我是问你,若水怀孕了,你还打算让她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要不让若水跟我一起回B市吧,有我和阿慧照顾她,比较放心。”
这真的是他们鹰家的宝贝疙瘩,可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特别是他爷爷,那脖子都盼得长了,好不容易怀上了,绝不容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鹰长空恍然大悟,随即皱眉呈思考状态。他还沉浸在当爸爸的喜悦当中,还没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不管是让若水一个人在家,还是让她跟着母亲回B市,这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别皱眉头了,还是让她跟我们一起回B市吧。大家一起照顾她,肯定把她喂养得白白胖胖的。”最重要的是,她想看着孙子一天一天的长大。当年怀孕时候胎动的神奇感觉已经有些远了,借着孙子再感受一遍。
鹰长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妈,我不想让她跟你回去,也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我想跟若水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随军。我是军人,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想错过他的成长。等将来我真的有时间陪他了,恐怕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所以,我希望他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就能陪着他一点一点地长大。”
他也想陪着他的娇妻,一起感受初为人父母的那种喜悦。这样的体验,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杨紫云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就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如果若水同意,那也是一个好办法,反正部队里也还安全。等她肚子再大一些,我就过来照顾她。”
鹰长空心想,母亲可真是想得够远的。“妈,你就好好地照顾老头子,等着你的孙子来到这个世界就可以了。至于照顾若水,部队里很多的嫂子都是可以帮忙的,你放心吧。”
杨紫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挺生气的。“那哪能一样啊?那又不是人家的孙子,人家能像你妈一样上心吗?”
“妈,你说得对。”鹰长空聪明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可是明白,跟女人纠结一个问题是最愚蠢的。伸手,揽住母亲的肩头。“妈,就快做奶奶了,你兴奋吗?”
“当然兴奋。昨晚躺床上,翻过来翻过去都没睡着。后来天快亮的时候好歹睡着了,又不断地做梦,梦里是个胖娃娃地呵呵地笑,笑得我这心跳都加快了!还有你父亲和你爷爷,大家都没睡好!”说着,杨紫云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这一家子的人,都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乐傻了。
闻言,鹰长空也忍俊不禁。“妈,谢谢你。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才让我有机会感受这种微妙的心情。我猜,当初你怀我的时候,肯定比现在还兴奋吧?”
鹰长空越来越明白,母亲也是个女人,她也需要被人疼。这种疼不仅仅来自丈夫,还有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杨紫云眼眶都湿了,笑得极其灿烂。“那当然!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走路都不敢用力,就怕颠一下让你难受。你爸都不睡觉,整宿地盯着我的肚子看!那种心情啊,没有尝试过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还没有忘记……”
鹰长空看着母亲因为回忆而面上绽放光彩,心里越加柔软起来。揽住母亲的肩头,收紧了手臂。那句话说得好:每一个孩子都是爹妈的宝贝!
杨紫云一下子陷入了三十多年前的记忆里,仿佛怀上他生下他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似的。可是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如松伟岸的男子汉,就是当年在她肚子里踢打的那个小家伙。“生命,真的很神奇!”
鹰长空对上母亲的视线,微微一笑。他现在也有这种感受,生命真的很神奇!血脉的继承,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母子两又说了一会,就进屋子去了,外面太冷了。
沙发上,爷孙二人还在厮杀。你来我往的,步步紧逼,都想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如若这真的是战场,那么必是叫喊震天,鲜血淋漓,尸横片野了。
厨房里,阿慧和警卫员已经在洗菜切菜了,忙得热火朝天。
杨紫云去厨房凑热闹顺便搭把手去了。
鹰长空则回到娇妻的身边,看着她跟爷爷杀得昏天黑地。每次看她下棋,他都有一种感觉:若水的心底有一方安静的天空,谁也无法打扰更无法污染!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一方净空,她才能始终地保持着一颗赤诚之心。
一局结束,幸若水险险取胜。看着棋局,再抬头看爷爷的脸色,有些紧张。
鹰振邦哈哈大笑,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你这丫头,了不得呀。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前浪被拍在沙滩上了。”
“才不是呢。我就是侥幸赢了一次,说不定还是爷爷你故意放水的!”幸若水把玩着黑棋子,调皮地吐舌头眨眼睛。
鹰振邦笑得更加爽朗。“你这丫头,最会逗爷爷开心了。”
趁着爷爷去洗手间的时候,鹰长空抱着若水,跟她提起刚才跟母亲的谈话。“妈打算让你跟她一起回B市去,他们照顾你,你认为呢?”
幸若水怔了一下,明显不高兴了。“你也想我跟他们回去吗?”
鹰长空亲了亲她。手臂搂着她的腰肢,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当然不是。但是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况且,我也想在你怀孕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一起感受孩子每一天的变化。若水,我舍不得错过这个美好的过程。所以,如果我想让你随军,你愿意吗?”
幸若水马上喜笑颜开,想也不想就回答:“好啊。”
鹰长空也笑了,更加将她搂紧。这就是她的娇妻,只希望能够跟他在一起,其他的问题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我回去马上申请,很快就能办下来了。公司的事情,你也处理一下吧。要么交给那个什么夏默的,或者让谭佩诗来坐镇也行。”
“嗯,我知道的。”公司早已经上轨道了,没什么大问题。先跟谭佩诗谈一谈,不行就让夏默来管理吧。
“哎呀,我还没给佩诗打电话呢!”幸若水大叫一声,就往他身上摸手机。
鹰长空哭笑不得,抱着她挪到沙发另一头,把电话机递给她。他昨晚本想把所有人都骚扰一遍的,但是太晚了,最后只骚扰了家里人。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hello,美人儿,想我啦?”谭佩诗不伦不类的腔调响起,似乎还在吃东西,嘴里有些含糊。
幸若水也笑了。“大爷,跟你报个消息,你仔细听好了。”
“什么消息这么郑重?你有外遇啦?”
幸若水无奈地看向鹰长空,发现他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伸手摸了摸。“胡说八道什么呢!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也要做干妈了!”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发出一声吓人的尖叫。“真的吗?哎呀,了不得,我们家美人被人搞大肚子了!”
“噗”,幸若水喷了。这个谭佩诗,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鹰长空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看着娇妻跟谭佩诗那个疯女人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不一会,爷爷出来了。看到她在打电话,笑笑出门外去了。警卫员马上跟在他身后,不离左右。
幸若水和谭佩诗这一聊,一直聊到阿慧做好了午饭,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也亏得鹰长空耐性好,一直这么抱着她,听她们那没完没了的废话。不过,他享受的是妻子在怀的感觉,对她们聊天的内容压根没兴趣。毕竟,能够这样子抱着她,静静地陪着她的机会太少太少了,以至于很多时候都觉得太委屈她了。
“洗手吃饭了。”阿慧一声令下。
鹰长空拉着媳妇儿去洗手,还亲自帮她把每一根手指头都洗干净,擦干。
杨紫云在门外看着,抿着嘴笑着摇摇头。果然是鹰志勋的儿子,连面对妻子怀孕的表现都是一样的。当年她怀孕的时候,鹰志勋恨不能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盯着伺候着!
鹰长空和幸若水都没有料到,饭桌上居然掀起了一场“大战”。
“多吃点鱼,吃鱼对身体好,生下来孩子很聪明。”这是杨紫云的说法。
“多吃排骨,吃排骨孩子骨骼硬健,身体棒。”这是爷爷的说法。
“……”
两个人各持己见,但都是恨不得把幸若水一夜之间喂成胖子,最好顺带把他们的孙子曾孙子也喂得白白胖胖的。
幸若水乖乖的,这个也吃那个也吃,想着办法把两个人都哄高兴。不过杨紫云和鹰振邦本来就处于兴奋之中,所以倒没有闹出什么问题来。
最后问题来了,幸若水狠狠的吃撑了。
鹰长空只好扶着她,到院子里慢慢地走路,消化消化。他也忍不住笑了,若水的肚子还没现出来,可现在在爷爷和妈妈的折腾下,倒是鼓鼓的凸起来了。他伸手轻轻地摸,问:“是不是很难受?真是个傻瓜,吃饱了就别吃,干嘛把自己给弄得这么难受?”
幸若水扁扁嘴,攀着他撒娇地说:“我当时真没觉得撑了,放下筷子站起来,这才觉得吃撑了。”
进餐时常有的事情,吃的时候觉得哪个都好吃,总觉得还没吃饱似的。结果筷子一放下,糟糕,撑死了!
鹰长空微微笑,继续帮她轻轻地揉肚子。“幸好没同意让你跟妈回B市,否则这种情况恐怕每天都要上演两三遍。”
幸若水想到那画面,也觉得有些可怕。饥饿的感觉很难受,吃撑的感觉也是很个痛苦的,感觉只要一动就会吐。她可不想每天都要过这种日子,那太可怜了!“他们只是刚知道这个好消息,所以兴奋劲还没过而已。等过几天,我相信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嗯。他们要一直这么兴奋也没什么不好,日子多精彩,是吧?”人老了寂寞了,需要热闹需要吵架,才不会觉得时间太难熬。
幸若水呵呵地笑,不住地点头。
幸若水在鹰长空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溜达了有半个小时,才觉得那种想吐的感觉慢慢地过去了。风挺冷的,她几乎是整个人被上校包在怀里,所以浑身都暖呼呼的。
回到屋子里,爷爷又在跟警卫员下棋。已经厮杀了一阵子,所以都很专注。
杨紫云则跟阿慧在看电视连续剧,正看到动情之处,两个人抹着眼泪。
幸若水看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人,这么生活化的场面,觉得日子真美好。有时候会觉得,一个家的人都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是挺开心的。
“困不困?要不回房间去睡一会?”鹰长空温柔地问她。
幸若水还真的有些困,于是跟杨紫云打了个招呼,就在鹰长空的陪同下,回房睡觉去了。“你陪我。”
她扯着他的衣服,直到他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来,她才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话,只不过一会,就已经睡着了。
鹰长空没有睡意,就这样侧着身体撑着脸默默地盯着她看。大手盖在她的腹部上,明明还没有任何动静,却总像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看到后来,眼睛有些疲惫了,就搂着她睡了。
等两个人睡醒了,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下楼来,发现谭佩诗和谭妈妈也过来了,正跟杨紫云她们聊天呢。
爷爷和警卫员还在厮杀,一点也没有要休战的意思。不时的,能听到一声震天撼地的“将军”!
“美人,快快快,让我好好看看!”谭佩诗扑过来,拉着她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幸若水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好看的?我又没受伤?”
“看看怀孕了有什么不同嘛。”说着又伸手摸摸她的腹部,说,“干女儿,我是干妈!你乖乖的,不要闹腾你妈妈,听到了吗?”
幸若水扑哧一声笑了。“你啥呀,他现在哪里听得到。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女儿?”还只是一个小蝌蚪大小的存在。
谭佩诗吐吐舌头,嚷嚷道:“你又不是他,你咋知道他听不到?说不定他正在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