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微蹙,犹豫一下,伸手在假山内略微摸了一下,虽然石头的温度比外面要温一些,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避风的缘故。
玄锦默表情有些漠然,是的,石头的温度不代表有人,但是,有一处比别处干燥,却可以代表之前这儿有人。
是谁呢?又会去哪里呢?
湖泊面上一派平静,等了一会没有动静,要是有人躲入这荷叶下面,自然藏不得很久。
“把衣服穿好。”玄锦默沉声吩咐,“我在这儿守着,你去让奴才们过来,就说有一样物件掉入这湖泊之中,让他们拿了灯笼过来下去寻找!快去,他们来之前我会暂时避开。”
“为什么?”天香公主不解。
“因为刚刚这儿有人,今日之事绝对不可以有第二个人知道!”玄锦默一边说一边想,究竟是谁?!
童小叶躲在荷叶之下的水中,心中暗自叫苦,不过,好在和父母一起的时候,父亲任职所居之处有一湖泊,她自小便喜水,所以常常随父亲一起嬉水,这水下可以藏上很久。
可是,藏得久也不是办法,因为,一会奴才们来了,打了灯笼下来找,一准的躲不开,要是那些奴才们发现她在湖泊中,肯定少不了麻烦!正自焦虑,突然想起,这湖泊原是人为修建,为了装饰皇宫,湖泊之上可以游船,所以,与各院落皆有相连。
平时中间相连的门是锁着的,只有游船的时候才会打开。
这一想,她在水中慢慢再往下一些,避着那些荷叶的茎,尽量轻的慢慢的向前游,只要避开这个院落,她可以在任何一处上来,躲避一时,然后悄悄离开,反正此时雨落得越来越大,她身上湿着,就算遇到奴才们也可以解释是让雨水淋得。
而且这雨也帮了她,让她不必被发现,雨落得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湖泊面上也起了涟漪。玄锦默等了一会,听见远处有人赶来,迟疑一下,转身迅速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时,童小叶已经从两个院落相通的门处勉强游了过去,那木栅栏做成的门缝刚好可以让她侧身游过。这才冒出水面,长长出了口气,四处瞧瞧,确定自己在哪,继续选择一个可以随便离开的院落,或者直接游回皇后娘娘那。
童小叶在水中觉得越来越冷,游了一会,觉得腿脚有些僵硬,知道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抽筋,只得找个地方上来。
好像是个极冷清的院落,仔细瞧了瞧,这儿看着装饰应该是某位娘娘的院落?
是徐娘娘!
童小叶突然想起来,顺着天香公主处的湖泊最容易到的地方就是徐娘娘的院落。她如今被下令以院为牢不得外出,所以,冷清了许多,除了近身的奴婢,连个太监也没留。
风一吹,冻得童小叶打了一个寒战,捂住嘴堵住就要冲出口的喷嚏,悄悄向门口处走,今天天香公主下嫁成亲,徐娘娘不得离开此处半步,想必门口守着的侍卫也偷懒,不会在这样阴冷且突然落雨的时候还乖乖守在外面。
第101章
先探出头瞧了瞧,外面没人,侍卫大概躲到某处喝酒去了。
童小叶顾不得多想,身体从打开的门缝处溜了出去,悄悄带上门,四下看看,确定无人,紧走几步到了风雨中。
虽然很冷,童小叶知道,她此时安全的很。
她猜不出,如果玄锦默知道自己看到了他和天香公主之间的事情,会如何处理?突然,一个问题涌上脑海:
如果当时她没有发出声音,玄锦默和天香公主之间会不会——
想到天香公主绝望而热情的请求,一个女人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夫君!童小叶轻轻叹了口气,天香公主其实蛮可怜的,她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
但是,想到玄锦默略带痛苦和犹豫的声音,童小叶又有些怀疑,也许玄锦默是喜欢天香公主的吧?只是因为知道她是他未来的大嫂,所以才会保持距离?!
有些头疼,这些问题,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玄锦默却要在她十六岁那年娶她,这些问题似乎与她又有些关系。
在风雨中慢慢腾腾的走回皇后娘娘的院落,红灯笼依然在门口晃动着,她悄悄的顺着墙角溜回自己的房间,甚至没有惊动坐在门房内打盹的奴才。浑身全是湿的,又冷又潮,极是不舒服。
第二日,童小叶就病倒了,高烧,昏迷。
太医诊断是感了风寒,怕传染给其他的奴婢,或者无意中传染给其他主子,建议让童小叶回童府养病。
皇后娘娘有些犹豫,一则天香公主刚刚出嫁,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还需要童小叶暗中打听,二则也是怀疑昨晚发生了什么,童小叶会淋着雨回来。
按理说,童小叶是自己跟前的人,而且不算是奴婢,哪里不能讨把伞回来?却偏偏要感了风寒。
“皇上,为妻觉得,小叶姑娘来宫里也不是一时半日,原本是好好的来,这生了病直接给送回童将军府,难免让童将军府里的人有些想法,宫中太医好过外面的大夫,仔细照顾就是。”皇后慢慢的说,“为妻觉得还是留在这儿,找个可靠的人照顾,等她病好再送回去。”
皇上想了想,点点头,“也好,请徐爱卿过来,配些药,唉,这些太医通通都是废物!要不是徐爱卿的药,天香那丫头不就要守活寡了吗?嗯——”
皇后没有说话。
这正忙碌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说:“皇上,皇后娘娘,天香公主出事了——”
皇上吓了一跳,这昨天洞房花烛夜,好像是安安生生没出状况,这怎么一大早的就跑来奴才说,天香公主出事了?!
“出了何事?”皇后娘娘眉头微蹙,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小翠哭着说:“一大早,奴婢去伺候公主和驸马梳洗,昨晚公主和驸马睡得迟,敲了会门没人应答,奴婢以为还没起来,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后来,后来奴婢看着时辰不早了,怕公主和驸马饿着,就又敲门,可是,里面还是没有回答,奴婢,奴婢就大着胆子推了一下门,门开了,然后,然后,奴婢就看见,看见公主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驸马,驸马好像,好像也晕过去了——”
皇上立刻说:“传太医了吗?”
“传了,太医说,公主是急火攻心,驸马是,是让打晕的——”小翠硬着头皮说,“奴婢不知如何是好,才过来请皇上皇后斟酌。”
皇上点点头,“知道了,回去好好伺候着,不许走漏风声!”
小翠惶恐不安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皇后苦笑一下,说:“只怕是天香察觉了,闹了起来。”
皇上皱起眉头不满的说:“朕这是为了她,真是不知好歹。”
皇后看着皇上阴沉下来的脸色,犹豫一下,没说话。
玄青暮接到喜公公传来的口谕匆匆和邱心玉一起赶到宫中,一路上猜测出了什么事情,才下了早朝不久回来,还没来得换官服,喜公公就一脸忧郁之色的赶来,说是皇上请他们夫妇二人即刻进宫。
到了皇宫,早一步回来的喜公公已经候着,带他们夫妇二人直接去了皇后娘娘的院落。皇上和皇后都在,但面色都不好看。
“为臣见过皇上皇后。”玄青暮心中忐忑,邱心玉也极是不安的跪下,猜不出何事让皇上皇后如此面露不快。
皇上沉了沉声,但仍然语带恼怒的说:“玄爱卿,如今出了娄子,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玄青暮见皇上没让他们夫妇二人起身,便知其中一定出了事情,而且这事情定于他们夫妇二人有关,他眉头微蹙,皇上只召了他和邱心玉,没有让童维出面,一定是和玄锦绣玄锦程这对兄弟有关。
“为臣不知,请皇上明示。”玄青暮小心谨慎的说。
皇上声音一凌,气愤的说:“昨晚,玄锦程可有回去?!”
玄青暮一愣,想了一下,恭敬的说:“没有,难道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皇上似乎有些既羞且恼,面色沉郁不语。
一旁的皇后声音缓缓的说:“今日一早,天香公主的奴婢过来禀报说天香公主与驸马发生了争执,昏倒在地上,驸马也受伤昏迷。”
邱心玉愕然抬头,脱口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面色一沉,不悦的说:“本宫有让你说话吗?”
邱心玉面上一红,立刻垂头不语,心中却忐忑不安。
皇后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慢慢的说:“皇上也是恼怒,以为是天香公主任性欺负驸马,可是,却有人在府中发现了喝醉的另外一个玄锦绣,他衣衫不整与一个奴婢同时醉倒在湖泊一角!”
玄青暮和邱心玉同时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皇后。
难道,公主房内的驸马,是玄锦程?!
第102章
玄青暮脑子里嗡的一下,差点晕过去。
邱心玉则直接扑通一声昏倒在地上,留在房中的皇后娘娘的贴身奴婢急忙上前按压她的人中,将她弄醒过来。
“你们说,此事要如何处置?”皇上似乎是强压着怒火,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玄青暮额上出汗,却浑身冰冷,垂着头,沮丧的说:“为臣教子无方,皇上请帮为臣处置这两个不孝之子!”
皇上沉吟不语。
皇后慢慢的说:“如今天香公主已经失身于玄锦程,若杀了他,天香公主不仅要背上不贞不洁之名,只怕玄锦绣也不能接受天香公主与玄锦程之事。所以,本宫有个小小提议,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请皇后娘娘明示。”玄青暮觉得自己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言语温和的说:“皇上爱惜玄王爷对国忠心,昨日之事出于意外,皇上虽然震怒,却不并打算真的处死玄王爷的两个儿子。事情已经发生,本宫想出一个办法从中调和,瞒过天下之人,也就是,让他们兄弟二人更换身份,玄锦程代替玄锦绣留在京都成为驸马,玄锦绣则代替玄锦程返回边关,终生不得返回。从今日开始,玄锦程与玄锦绣身份互换,名字互换。二位意下如何?”
玄青暮和邱心玉不敢再说别的,皇后所提议的方法已经是皇上对他们的网开一面,虽然玄锦绣代替玄锦程前去边关终身不得返京,可毕竟人还活着,已经是大幸。
“既然二位答应,我们即刻派人送玄锦绣回边关,对外,他将永远是玄锦程。而真正的玄锦程则从现在开始以玄锦绣之名成为驸马,一月后,与天香公主迁入别苑。”皇后淡淡的说,“皇上已经派人将知情之人通通处死,此事虽然解决,却使一些无辜之人死掉,所以二位一定要从此对此事再不言及,以免惹出事端。”
玄青暮和邱心玉磕头在地,咚咚有声。
天香公主的院落,哑姑和小翠守在新房的外面,各自垂头不语,皇后亲自嘱咐过,二人不是傻瓜,知道要活下来,只有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房内的玄锦程睁开眼,脑袋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有个大包,一触还疼,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瞧着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像——新房!
玄锦程腾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小心一头撞在床头上,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昨天晚上,他好像喝多了,然后,好像记不得太清了,大概是想找个地方躺一会,记不得是自己找的还是有人领着,反正就是进了一间屋,正睡得香甜,有一个女人进来,很漂亮,当着他的面沐浴更衣,然后——
门从外面轻轻推开,进来一个奴婢打扮的女子,看着有些眼熟,走近了,好像是天香公主身边的丫头小翠。
“驸马爷,您醒了?”小翠很是恭敬的说,“奴婢伺候您梳洗。”
驸马爷?!
玄锦程一听,哈哈一笑,说:“小翠吧,我不是驸马,我是玄锦程,驸马是我哥哥玄锦绣。”
小翠似乎不觉得意外,只是微微一笑,说:“驸马爷,您真会开玩笑,虽然您和您弟弟容颜完全相似,可是这如何可以弄错,您只怕是喝多了,这都醉了三日才醒,上来就和奴婢开玩笑,小心让公主知道了怪罪奴婢。”
玄锦程一愣,醉了三日?!不会吧——
“公主呢?”玄锦程心想,我不和你一奴婢争理,天香公主总不会也认为我是我哥哥玄锦绣吧?
小翠微微一笑说:“驸马爷可别提公主了,您自己做的事难不成自己也忘了?!”
“什么事?”玄锦程一头的雾水。
小翠面上一红,有些羞涩的说:“奴婢哪里知道什么事,这只有驸马爷您自己知道才对。不过,如今公主还在歇息着,太医说——”小翠脸上愈发红的厉害,喃喃的说,“还是隔些日子再在一起妥当。”
玄锦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疼得哎哟一声,得,不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