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开车的?没看见前面有一辆车吗?给我下来!撞了车不能就这么算了!”
许惠吓得不敢说话,嘴唇哆嗦,倒是温晴先反应过来,她要推开车门下车,许惠伸手拦住她。
“我去,你在上面。”
许惠一副想哭出来的模样。
温晴的心也是提着,但这车毕竟是她们撞的,赖不了。
“你买了车险的吗?”
“啊?”许惠像是没有听到,怔了一秒后反应过来,瘪着嘴巴欲哭:“没有。”
认了。
温晴扶额。
要是买了保险,赔偿的兴许少一些,但是许惠家的面包车没有买保险也在情理之中。
她们都是小家小户,面包车的保险不在强制险中,不像小车,没有买保险年检都过不了,过不了年检根本没有办法上路。
面包车属于家用,不交保险也不用去审核,省了保险的钱。但也有一个坏处,就是碰上撞车。
“你买了车险吗?”面对来人的愤怒,许惠下车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问对方。
对方显然以为她要逃避责任,更加气愤:“不管我有没有买保险,今天你撞了我人证物证都在,你别想抵赖!”
他说着一把抓过许惠,带她到撞烂的车尾去看。
但许惠以为他是要把自己交给警察,吓得真的哭出来了:“我赔你钱还不行吗?我也不是故意撞的,我刚才问你那句话不是想逃避责任。”
对方愣了。
此时,保时捷的副驾座打开,走出来另外一个人。
而跟他同一时间动作的,还有面包车里面的温晴。
她以为男人要欺负许惠,便不管不顾的跑下车来。
许惠看见保时捷副驾座位置上走出来的男人是,愣住了。
对方在看见她的时候也怔了一下。
狭路相逢。
许惠哭丧的脸马上变得冷酷无情,甚至带了一丝憎恨。她恶狠狠的甩开捉住她的人的手:“我当是谁,我真后悔没有踩大油门把你们撞死!”
此时温晴已经来到许惠的身边,她感觉到许惠对对方的恶意,不解的望向对方。
对方穿着一件质地上好的丝绒黑衬衫,外加一件长款薄风衣,配上他雕刻般立体的脸庞,无形之中透出一丝森冷。
“你认识他?”温晴悄悄的拉许惠的衣袖。
她的眼眸很平静,甚至带了一丝干净的陌生。
温晴的反应在方寒深的意料之中,只是它没有想到,对方的平静会让他烦躁,一刻也不想见到她。
“不认识,这种禽兽我怎么可能认识。”许惠出言狠毒,她说完拉着温晴便要向自己的面包车走。
后方的司机两步跨上来捉住许惠的手:“想走?没门!你撞坏了我们的车现在又耽误了我们的时间,送我们去机场!”
安静的高速公路上前后都没有看见一辆来往的车,司机是在赶时间,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许惠冷笑,“好啊,我……”
“小宋。”方寒深出声,声音如同带了寒冰一样有冷透,让还在争执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
温晴也不由得一震,再次抬眼去打量男人。男长得很帅,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良好的修养。只是不知为何,他让她感觉到寒冷,无形之中想推开一步,想抱紧自己。
方寒深不耐的皱眉:“我打电话叫车过来,会议推后。”
简单的一句话,司机再不敢出声,甚至没有动作,只是瞪一眼许惠,算作警告。
他说着便掏出手机打电话,蹙着的眉头里淡淡的表现出了对她们的厌恶。
难道是因为许惠的车子廉价让对方看不起?但能避免赔偿,温晴还是不放过这个机会。她开口:“是你不让我们送你的。”
“嗯。”方寒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温晴趁热打铁:“我看你穿得那么好,车子也开的那么好,想必很有钱,我们是普通老百姓,如果你要我们赔偿,希望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小晴,别和这种人说话,就算他要我赔我也不会赔,我会把巨额请人去他家泼硫酸放火!”
许惠对这人恨之入骨,当然温晴不会让她犯傻,捂住她的嘴。
方寒深更加不悦的皱了皱眉,声音刻薄无情:“一分钟之内你们没有从我眼前消失,那么,法院见。”
可见,男人也是对她们恨入骨髓的。
温晴一溜烟拉着许惠上车,从另外一条缴费通道上走。
路过男人的车时,许惠还伸出头去,恶狠狠的朝男人的车上吐了一口口水。
大出一口气。
车子一直开下高速公路才敢从后视镜里偷偷看男人是否跟过来。
后面依旧平静之后,温晴才敢松出一口气。
她把车子停在路边说:“小惠,你来开车吧,我腰疼。”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温晴的腰便受了重创,就这样绷直上身一会儿就会酸痛。
许惠想起来,立刻同温晴换位置。
温晴坐在副驾座上,调整座椅,摆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下来。
“不找个地方把车修一下吗?叔叔知道会生气的。”
“先把你送回家。”
“刚才收费站的地方,你认识那个人?”温晴侧过头,一脸研究。
两个人在见到对方的时候,明显有巨大的反应。温晴对那个人没有印象,显然不是她认识的。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渣?”许惠气愤,一把砸在方向盘上。
温晴担心她激动,走神之下再撞到车就不好,于是用轻松的口气说:“好,不认识,咱们不提他。”
从他的穿着和开的车来看,应该是有钱人。细想一下,她们的圈子里,没有档次这么高的人,那就真的是不认识。
就在温晴沉思的时候,许惠再次开口:“我告诉你,下次再见到这个人,就远远的躲开!”
“?”刚才还说不认识,现在这么恨他?
许惠见温晴不回答,急了起来:“你听我的就是嘛,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我的上司,在公司有很多丑闻。我们组长就是他包养的小三,他有老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又叫别人打胎,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因为孩子足月了而强行打胎,弄得她以后再也做不成妈妈。”
温晴的脸色沉下来,眼睛开始失神。
许惠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怪自己胡乱说话。她本想的是温晴对方寒深没有印象,便抹黑方寒深让温晴讨厌她,哪想会让温晴想起往事。
其实,温晴只是在可怜自己,她和那位女孩子有相同的结果,那便是再也不能做妈妈。
不过,她是因为车祸。
明显感觉到许惠的自责,温晴侧过头安慰她似的笑一笑:“我知道,这种人我不会靠近的。”
她的笑容很淡,话说完嘴角便又恢复平静。
许惠的心还是绷着,之后再也不敢胡乱说话。
方寒深再次坐上车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他靠在后座上,疲惫的伸手按了按两眼之间的鼻骨。
同温晴待在一起的半分钟如同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让他感到累。
但是,想起那个曾经在他身下红着脸叫着他名字的人,他的下|身忽然起来了。
“该死。”方寒深低骂了一句。
面谈推迟一个小时,因为他的车子在路上出了状况。
此时,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
“喂。”官方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
那边传来蔺心婉小心翼翼的声音:“路上遇到问题了吗?我听信德说你还没有到。咳咳……”
一句话说完,她便咳嗽了起来。
方寒深睁开眼睛,两只眼睛幽黑,深不见底,甚至冒出一丝寒意,但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
“公司的事你不要操心,身体不好多休息。”
“嗯。”蔺心婉轻轻的应着,清瘦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想你,么。”
她对着电话亲了一下,心满意足的挂上电话,不由自主的摸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嘴角上翘。
那丝笑意,是和她脸上幸福的光不相称的。
车子一直开到小巷子里面去,因为温晴的身体不好,许惠不想她走路,但最后一个转弯她实在开不进去,有些气恼。
温晴转过头看她:“就在这里停吧,你开进去待会儿倒出来也麻烦,两步的距离,我自己走进去。”
听见车子响,温江河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很快的走出来。
那步伐对于他来说是快的,但是对于四肢健全的人来说就是慢速。
温晴看见父亲,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
“爸,你怎么出来了?我没有什么东西,你在家里坐着等我。”
说着她便扶着温江河朝他们的家走去。
温江河面对女儿的责说也不生气,许久未见到女儿,让他看见女儿的面容情不自禁的笑着。
“我又不是走不动,这不是刚好出来散散步吗,就碰到你了。饭我都做好了,你和小惠快点儿进来吃。”
说着他还扬起头跟许惠打了一声招呼。
许惠找到一个宽敞的地方把车子停下后才来到温晴的家。
温晴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她出生一个月后离世,父亲的腿也在她十岁那一年因为开车送货出了车祸,不能正常的走路。?
☆、006
? 她的家很小,放满家具后显得拥挤。好在温江河会打理,看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吃饭的时候温晴和许惠说着外面的事,温江河笑眯眯的听着她们说,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晚上八点,许惠要走,温江河留她在这里过夜,许惠谢说自己回家有事。
其实温晴知道她是要把车开去修理。
温晴要送许惠,被许惠拦下。
家虽小,但是在自家特别自由,温晴又找到那种舒心的感觉。冲完最后一只碗,她直起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腰部的酸痛,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这动静让在院子里消食的温江河看见,蹙了眉:“扭到腰了?”
“不是,今天坐小惠的车子,憋的。”温晴笑笑。
洗澡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宽松的肚皮不由得把眉头皱了起来。小腹正中上有一道竖着的疤痕。
医生说她当时伤得很严重,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肚子。
而她猜想那些松弛的腹肉,应该是她在养伤的时候许惠带了许多好吃的,把她吃出了赘肉。
锻炼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复到以前的身材。
温晴这样想着便松了一口气,到房间吹开头发后,她拿起医院的资料,站定,呼出一口气,迈进客厅。
客厅温江河在看电视。
温晴盘腿坐在温江河身边的椅子上。
见女儿似是有话对自己说,温江河转过脸来,认认真真的看着温晴。
低头看见温晴手上拿的出院证明,温江河的脸一下子白了。
温晴急忙开口:“爸别担心,是小伤,已经好了。”
说着她便把出院证明翻开给温江河看。
医生的字写得妙笔生花,温晴都有一大半不认识,何况温江河?
温江河蹙着眉问:“这上面写得什么?”
他的一颗心吊起来了。
温晴笑:“没什么,就是记录什么时候入院什么时候出院。”说着她把出院证明关上,“爸,我想告诉你,工作我辞了,这次住院是因为去出差在路上出了一点儿小事,肚子被玻璃扎了一下,公司给了我一笔伤退费,我就辞了工作回来养养。”
“我看看!”温江河急了,额头上的纹皱了起来,更显出他的老态。
温晴出生一个月之后母亲去世了,奶奶把她照顾到三岁也离开了,之后便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妈把她照顾大。
十岁的时候父亲甚至受伤,腿不方便。
一个人不容易,温晴很心疼父亲,此时见父亲焦急,也不免难受。
“爸,我都是大闺女了,怎么好意思给你看?”温晴假装羞赧的捂住自己的衣服。
其实,是怕肚子上长长的疤痕把父亲吓到。
温江河怔了一下,随即埋怨道:“你这孩子,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
那意思是我是你爸爸有什么不能看的。
温晴笑笑不说话,在温江河面前撒娇。
这一点儿很受用,温江河也不在坚持,厉声让温晴快去休息。
温晴闪进房间,松出一口气。
床单不是新的,却很干净,闻上去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温晴家在一楼,院子里有一棵香樟树,叶子就长在她的窗户外面,飘来阵阵香气,让她很快让便进入梦乡。
睡得深沉之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找一个小孩,找不到,满头大汗,叫着孩子的名字。
忽然,她听见孩子在路中央叫她。
“妈妈,妈妈。”
那孩子喊。
看见孩子,温晴松了一口气。可就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马路上开过来一辆车子。从车前的玻璃里,温晴清楚的看见对方的长相。对方十分英挺,五官犹如刀刻般深邃,一双眼眸漆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