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峥一震,还没有喝茶,便好似被茶水烫到了一般。
而吴跃的茶明明是斟在茶杯,他却感觉那些滚烫的茶水是直接淋在他的背上,让他浑身发烫。
张国峥笑笑说:“不知道温小姐是方总的朋友,那天我喝多了,冒犯了温小姐还请方先生不要介意。我一直在找机会向温小姐道歉,但是温小姐这几天抽不出时间。”
不是人抽不出时间,而是根本在躲他,不想见他。
吴跃放下茶壶,也像是发出他最后的警告。
“你没有必要见到温小姐,也不用当面向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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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峥回到家,怒气冲冲的扯开领带,踢掉脚上的鞋子。
丁心容闻声赶过来,问:“今天……突然有事吗?要不要改天再约晴晴?”
张清扬原本在沙发边玩玩具,看见爸爸发脾气,立刻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他。
“不要再跟我提她!”张国峥吼出来,脾气火爆:“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要她!还有以后别带扬扬去她家里。”他瞪着丁心容,一脸的狠气,说完又瞪向乖乖站在一边的张清扬:“你也不准再叫她妈妈,听到了没有?”
张清扬不敢答话,迅速跑到丁心容身后躲起来。
张国峥狠狠的瞪了他便向楼上走去。
丁心容看着张国峥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抱起张清扬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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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方寒深在办公,蔺心婉端着牛奶轻轻的走进来。
“寒深,妈妈让我明天陪你去体检。”
“嗯。”方寒深没有抬头。
蔺心婉放下牛奶,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房间里开着暖气,方寒深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薄棉衣,柔软的布料勾勒出他性感的线条。
蔺心婉望了好一会儿才收起目光,收回手,她象来时那样,步伐轻轻的离开书房。
躺在创生,蔺心婉睡不着,总感觉心里蜜蜂在嗡嗡的飞着,烦得她翻来覆去,直到听见方寒深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她才猛然闭上眼睛装浅睡。
几十秒后,床塌陷下去,尔后是方寒深盖被子的动作。等他睡下之后,蔺心婉轻轻的翻身,手臂缠上方寒深的身体,脸贴在他的手臂上,闻着他的气息,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她梦见自己回到二十二岁,那一天她和方寒深驾车出去游玩。
她喜欢了方寒深很久。
那天的天气很好,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天空是淡蓝色的,风从她的耳边刮过,撩起脸颊边的头发,刮得她的脸痒痒的,心也跟着痒起来,好似有一只小猫在里面挠着。
她时不时看一眼身边英俊的方寒深,抿嘴偷笑,时不时将视线落在前方的公路上,手紧紧的抓在裤子上。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辆大卡车,蔺心婉睁大了眼睛。
“小心!”
她呼出两个字,猛然扑到方寒深身上。
“嘭!”的一声,大卡车撞在小车上,碎玻璃溅到蔺心婉的背上,扎到她的肉里。但最痛不是这个,她的腹部像被什么东西扎穿,痛得她不能呼吸,氧气全部从那个地方漏掉。
“啊!”蔺心婉从梦中惊醒,伸手摸向旁边,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后,她快速的偏转头。
枕边空荡荡的,方寒深已经起床。这时候,他穿好衣服,从拉开衣帽间的门从里面走出来。
蔺心婉立刻下床:“等我,我陪你去体检。”
“你脸色不好,在家休息。”
“不要紧,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蔺心婉踮起脚在方寒深嘴边亲了一下,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她的忐忑才消除。
天还未亮温晴便起床。
昨天半夜她的胃忽然痛了,她起床找了一个胃药吃下也没有转好,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钝痛才变成阵痛,而后半夜她几乎不能合眼。
她想着后天还没有缓解便去医院看看,明天酒店要接待一批客人,主任让她早上七点钟过去督促卫生。
洗手间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厚厚的黑眼圈。
听见声音,温江河问:“怎么起来这么早?”
问话的空档,他也起床了。
温晴一边刷牙一边回到:“酒店有事,我不在家吃早餐。”
“那我帮你把药温着,你吃过早餐之后记得喝药。”
温晴“嗯”了一声继续刷牙。她化了一个淡妆,遮住脸上的憔悴和黑眼圈。在路边买了小笼包,等公交车的时候已经吃完。到酒店前她也把药喝下了。
胃里面像装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撑得她发慌,她掏出健胃消食的药吃了两片,忍住难受开始检查卫生。
后勤员工都是有资历的人,做起劳动来很认真,温晴从一楼的大厅到七楼的客房,没有发现任何污渍和灰尘。
地砖虽然有些老旧,但是擦得很干净,可以照出人影。
温晴吁出一口气,忽然之间感觉天地在摇晃,站立不稳,伸手还未来得及扶住墙壁,人就倒向地面。?
☆、018
? 去往医院的路上,温晴吐得厉害,头很晕,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
她用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椅垫,希望以此固定自己的位置,但是毫无效果。
“晴晴,你家人的电话号码呢?”
医院里有人问她,她听得不太清楚,开口没有力气回答。
也是同一所医院,方寒深今天来做体检。
蔺心婉站在检查室的外面,两手握在一起,她手心冰冷,内心焦急而又紧张。
检查室里,方寒深正要配合医生的检查,平躺到床上时,一位医生赶忙制止了他的动作,递过一杯水给他。
“方先生,先把这杯水喝下。”
方寒深迟疑,没有接过水杯,而是略微皱眉,提出他的疑问。
“CT需要喝水?”
体检的时候,只有在肝肾功能的检查之前,不能进食,喝水。
定时做身体检查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没有听说过CT需要喝水。
医生低下头,他长得很高,天花板上的灯光又正好在他的头顶,正好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让他闪躲的神情更加明显。
“这是美国进口的机器,比之前照得更加清晰,但有一个劣处就是在光照之前要喝下一杯水。”
他很坚持,手一直端着那个杯子,态度不强硬,带着一种礼貌。
方寒深看见他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大概是端得太久。他没有多想,接过医生端着的那杯水,喝下。
水是很普通的水,和一般的纯净水没有任何区别,无色无味。
方寒深躺下,刚刚闭上眼睛,他感觉困意来袭,眼皮合上,没有要抬起来的意思。
猛然,他想起曾经蔺心婉对他说:“还是人工受孕比较安全。你知道吗?英国有一个志愿捐精者死在了实验室。在取精之前,要喝下一杯阿法迪它水,这种水无色无味,喝掉它能让精子的存活率更大。医生一般会在水里放安眠药,让取精者没有意识,没有恐惧,但往往风险会更大。”
方寒深突的从窄床上坐起来。站在他旁边的医生吓得一跳,潜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上前,狠狠抓住一个医生的衣领。
“醒脑药。”
三个字,就如同带着寒冰的黑色旋风,医生下意识的避开他凌厉的视线。
“方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最后一次,醒脑药!”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了莫名的威慑力,令人不自觉的发抖,医生在那一刻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抖。
他不说话,沉默了几秒,最终败下来。
“小丁。”
“是。”旁边一个人的声音在发颤,他很快递上来一杯水。
方寒深接过那杯水,警告性的盯一眼那个医生,仰头喝下,将被子摔在地面。
“嘭!”的一声,令那个胆小的医生退后了一步。而这场“精子摘取”的主刀医生也被吓到了,只是他定力好,没有象小医生那样表现在行动上。
方寒深拉开检查室的门,大步跨出去。脸上的愤怒不言而喻。
“怎么了?”蔺心婉迎上方寒深。
过分的紧张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儿白,她极力表现镇定,但发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方寒深平视她,双眼里的冷意直接冰冻整个空间。
“心婉,下次再做这种事,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蔺心婉的思想在那一刻被抽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回应。她想开口解释,或者劝方寒深不要生气,但是张开嘴,发现脑袋里没有任何词语。
就这样惊慌的看着他。
直到他走出三米远,她所有的坚持才瓦解,身上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整个人站立不住。
“蔺小姐!”正巧走出检查室的医生看见跌倒的蔺心婉,上前一步扶住她。
蔺心婉失神的扯出一丝苦笑。
**
温江河双手发抖,他一手提着温晴喝过的中药,一手拄着拐杖。两腿也不知觉的颤抖。
在得知温晴进医院的那一个,他真个个人几乎跌倒在地。
上午医院里看诊的人很多,扶手电梯前排起了小队。温江河看着心里焦急,他担心温晴的情况,额头上也出了一层汗。
跨出电梯的那一刻,他直接向输液室奔去。因为动作过快,加之没有看两边的行人,他的脚被绊了一下,肩膀也被人狠狠的撞了。
身体不稳,直接向一边倒去。
“小心。”方寒深也是惊吓到了,伸手扶住温江河,“有没有受伤?”
他心中有怒火,离开的步伐便快了,加之医院人多,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老人。
温江河的眼眶潮湿,他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输液室,“我不要紧。”
他说完拿开被方寒深搀扶的手,径直向输液室走过去。但因为他的脚踝受伤,加之步伐过快,才迈出第一步,他的身子又向一边倒去。
“小心!”方寒深再次搀扶上他,“你有什么急事吗?我带你过去。先让医生给你看看腿。”
他这才顺着老人的拐杖看过去,也就看到了老人两条长度不一样的腿,很明显其中一条受过重创。
方寒深不由得产生愧疚感。
“扶我去输液室。”温江河的手颤抖得更厉害。
“好。”方寒深不知道老人要做什么,但还是依照老人说得,带他去输液室。
还没有走近输液室的门,一位护士站在门边朝外张望。
“谁是温晴的家属?请问温晴的家属在不在?”
她的声音很大,看得出来是因为焦急。
方寒深僵愣在那里,他的第一反应是:“她生病了?不会这么巧。”,第二反应是:“也许是同名同姓的人。”,但很快,旁边的人打破他的猜想。
“我是,我是他父亲!”他一急,便忘了脚上的伤,快步上前。
方寒深反应过来,手上使力,稳稳的扶住老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
小护士说:“赶紧过来,你女儿需要注射签字。”
“温叔叔!”
就在他们要迈步进注射室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喘|息的叫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很焦急,跑得很急。他回过头,看见许惠一边喘气一边挤过人群朝这里跑来。
许惠看见他,一愣,下一秒脸色沉下去,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推开方寒深的手,扶住温江河。
她因为是女孩子,即使动作过大,也没有显粗鲁。
“寒深?”正在两人气对间,又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过来。
方寒深听到声音,脸色变冷,他站在那里没有动,显然没有打算理会蔺心婉。
许惠朝蔺心婉望了一眼,快速转过头,用眼神对方寒深说:“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要靠近温晴。”
温江河记挂温晴,并没有看见许惠眼中对方寒深的恶意。
许惠提醒完他,带着温江河朝输液室走。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方寒深有没有跟过来,好像方寒深是森林里的一只要吃人的老虎,想尽快躲掉。
蔺心婉心里好奇方寒深方才和谁站在一起,可惜等她走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朝里望了望,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她低下头向方寒深认错。
“寒深,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原谅我,我没有提前和你商量,我也是怕妈……”
她话还没有说完,方寒深转身离开。
她只好憋下心中的委屈,跟上方寒深的脚步。
车上方寒深不耐的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心情很烦躁,没有同蔺心婉说一句话,他眉头微蹙,脸色阴沉。
就算没有看见输液室里的人,他也能肯定是温晴。
车子开到金大酒店,他才收敛起暴躁的心态。
“送心婉回去。”他下车,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蔺心婉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咽下她的声音,稳坐在车里,等待司机将车门关上。
医院里,温晴的危险已经解除,输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