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巫方园道歉得毫无诚意。
“没关系。”许盘笑得勉强,还要辛苦维持自己的绅士形象。
跳两步……
“啊,对不起。”
“没关系……”
再跳两步,故技重施。
许盘的脸都青了,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惹熊惹虎不能惹到恰查某的深刻含意……
“哈哈哈……小牙印……太,太绝了……”姬品笑到肠子打结。
樊元初眼中也是浓浓的笑意。
一曲终了,巫方园意犹未尽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许盘,“许公子,我们……”
再来一曲?
许盘都快哭了……
樊元初微笑着上前,伸手邀舞,错过第一只舞,怎么能再错过第二次机会呢?
巫方园终于发了慈悲,松开许盘,将手放在樊元初伸出的掌心之中,眉目带笑。
他的掌心,如此温暖。
第一次,心情如此畅快。
原来……没什么大不了。
原来,从来都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
走出这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很漂亮。”樊元初说。
巫方园愣了一下,一抹微红爬上脸颊。
一样的台词,由不一样的人口中说出来,原来真的不一样的。
“那个家伙……”姬品放下酒杯,笑着拍拍一脸沮丧的许盘。
园园的梦想(一)
生日宴结束之后,樊元初奉命送巫方园回家。车子停在巫方园家门口,她刚要下车,却被他拉住了。
“嗯?怎么了?”巫方园坐回原位,回头看他。
樊元初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执起她的右手,低头看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刚刚那个钻戒不知道什么已经被取了下来,现在手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的心情很不错。
他从衣袋中掏出一只锦盒,轻轻放在她的掌心。
“是什么?”巫方园好奇打开,眨眨眼睛,然后呆住。
锦盒里是一枚钻戒,设计得很特别,光彩夺目,漂亮得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礼物。”他微笑,镜片后的眼眸分外柔和。
“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而且这个……太贵重了。”巫方园嘿嘿地笑,觉得无功不受禄是至理名言,另外还有句什么……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来着。
樊元初微笑,“假的。”
“咦咦?”巫方园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从他手中抢过戒指,对着车内的光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锆石。”樊元初就着她的手,指向那颗镶在戒指上的宝石,“看起来很像钻石对不对?”
“对啊对啊。”巫方园连连点头。
樊元初从她手中接过那枚戒指,笑道,“其实如果用十倍放大镜观察它的棱面,从顶面往下看,可以看到底部的棱线有明显的双影。”
“真的吗?”巫方园好奇极了。
“嗯。”樊元初肯地点头。
巫方园看看他,忽然想起来他的职业,他是珠宝鉴定师啊,怎么能够怀疑他的眼睛呢。
“为什么忽然送我这个?”巫方园低头看着他掌心的那枚戒指,觉得它漂亮得令人心动。
“它是十二月的生辰石,象征成功。”樊元初微笑着将戒指套入她的手指。
巫方园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白天的事。
“我在检讨。”
“嗯?”
“我在检讨这二十七年都干了些什么。好像一事无成的样子,还让家里人那么担心。”
巫方园低头看看套在她手指上的锆石戒指,忽然有点感动了,“区区……”
樊元初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伸手将她收入怀中,“园园,不用那么沮丧的。”
巫方园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吱声。
“你知道吗,刚刚你踏出那一步,漂亮得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樊元初的声音柔柔地在头顶响起。
“嗯?”巫方园想抬头看他,他却拥着她没有松手。
“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吗?”他轻问。
巫方园愣了一下,梦想?
她的梦想……是什么呢。
小时候,她的梦想实在五花八门,乱七八糟得可以,她想当老师,想当警察,想当……奥特曼……
默。
樊元初推开她,然后又倾身上前,轻轻一吻印在她的额头,“晚安。”
巫方园傻乎乎地鹦鹉学舌,“晚安。”
樊元初摸了摸她的脑袋,替她开了车门。巫方园下了车,低头看了看戴在手上的戒指,弯下腰对着车窗还想说些什么。
“进去吧,很晚了。”樊元初微笑着道,“我看着你进去。”
巫方园抬手挠了挠脑袋,然后点点头,转身回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樊元初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灯亮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分外心安。
窗帘没有拉上,巫方园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望着屋外的星空。
屋外,繁星点点。她忍不住开了灯,抬起手,呆呆地望着手指上的戒指,觉得比夜空里的星星更明亮,更璀璨。
这一夜,巫方园睡得特别香甜。
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柔柔地从玻璃窗里透进来,巫方园下意识地抬手,那枚戒指好端端地她手指上,不是梦。
吴阿姨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小姐,有包裹。”
“嗯?”巫方园坐起身,好奇地接过吴阿姨手里的盒子,“嘿嘿,不会是炸弹吧。”
吴阿姨闻言,一脸黑线,“放心,是樊先生送来的。”
“区区?他人呢?”巫方园探了探脑袋。
“呵呵,他送到门口就走了,说等你电话。”吴阿姨暧昧地看了看巫方园手里的包裹。
巫方园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咳……我知道了。”
吴阿姨笑了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门被带上,巫方园才低头去拆包裹,包裹里是一个锦盒,很漂亮的锦盒,让她忍不住怀疑里面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打开锦盒。
盒子里是一串奇怪的手链,说是手链,其实……就是几块乱七八糟的贝壳用线穿在一起。
而且大约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那贝壳看起来并不漂亮,尤其是配着这样漂亮的锦盒,那串贝壳手链显得十分寒酸。
巫方园有一刹那的困惑。
盒子里还一张卡片,她放下贝壳手链,去看卡片。
卡片里只有一句话:“这是我此生,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巫方园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从巫方园家离开,樊元初直接去姬品的诊所复诊。
“嗯,一切正常。”
樊元初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姬品凑近了他,故作不满地道,“当着人家的面,还在想谁呢?”
樊元初抬头,淡淡瞥他一眼,“张晓雅的事,搞定了?”
姬品闻言,脸上的表情像便秘一样,说不出的精彩。
“怎么,你找到她了?”樊元初扬了扬眉。
“她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别放在心上。”姬品撇了撇嘴。
“这样不好么?”樊元初扶了扶眼镜,笑了起来。
“还说,如果不是你!”姬品“啪”地一下拍案而起,瞪他,在樊元初悠然自得的神情又颓然坐下,“恭喜你了,搞定小牙印。”
樊元初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手机,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忙接了起来。
“……嗯,那个你拿主意就好。”温柔的表情在电话接通后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然后他微微皱了皱眉,“知道了,嗯,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电话,就这样。”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姬品叹为观止,“在等小牙印的电话?”
这样的猜测不是没有根据的,据他观察,能够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调动出温柔表情的,只有小牙印了。
樊元初没有理他。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先看了来电显示,然后笑了一下,接起电话。
看到那样的笑容,姬品忍不住抖了一下,太太太……太肉麻了。那样肉麻的表情出现在这只笑面虎的脸上……实在是太诡异了。
“区区,那个贝壳……”巫方园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
“记得那个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
“不记得也没关系。”樊元初垂下眼帘,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我……”
“嗯?”
手机那头又沉默了下来,久久没有等到巫方园开口,樊元初轻笑了一下,先开了口,“我记得园园说过,她想当一个珠宝设计师。”
巫方园还是没有出声。
“可是毕竟过了这么久,如果你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也没有关系。”樊元初说完,挂了手机。
将手机塞回衣袋里,樊元初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姬品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但是在樊元初抬起眼睛的时候,他立刻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大概脑袋透逗了才会担心那只笑面虎。
“喂,其实你为什么对小牙印那么执着。”姬品抓了抓头发,好奇地问。
樊元初笑了一下,就在姬品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因为,我说了要以身相许的。”
看着某个人微笑的样子,姬品石化了。
“看你笑得一脸春意岸然,得手了?”姬品斜眼看他。
樊元初笑了一下,也不辩驳,站起身打算离开。
经过走廊的时候,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忽然蹦了出来,横冲直撞地冲了过来,一头撞到樊元初身上。
“别跑……”漂亮的护士小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怎么了?”姬品奇怪地问。
“她……她直接从门口闯了进来……”
樊元初低看了看那个躲在自己身后对着护士小姐做鬼脸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爸爸妈妈呢,迷路了吗?”姬品做出一脸和蔼可亲的表情,蹲下身问。
“你才迷路了!我找人!”小女孩鼓起了腮帮子,一脸不满地道。
“哦?你找谁?”樊元初忽然开口,问。
“小嘉,我找小嘉!”小女孩仰着脑袋看他。
“小嘉?”姬品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
樊元初回头看了姬品一眼,姬品摇了摇头。
“你找他有事吗?”樊元初弯下腰,温和地看着她。
“我答应把这个送给他的。”小女孩举了举手里的一卷东西。
“我帮你给他好不好?”樊元初微笑,“这里是医院嘛,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大概樊元初真的看起来很诚实可靠的样子,小女孩打量了他一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他,“好吧,你帮我给小嘉,就说是陆小米给他的,嗯……告诉他我拿了第一名,让他快点好起来。”
“好。”樊元初点头微笑。
那个叫陆小米的小女孩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护士小姐离开了。
樊元初低头打开那一卷纸,是一张奖状,学校动作会4×100米接力赛第一名。
“小嘉怎么了?”樊元初问。
“先天性心脏病,上个星期就过世了。”
“哦。”樊元初点头。
姬品侧头看他。
“那个时候,园园比她还要小。”樊元初忽然开口。
姬品愣了一下。
“我跟自己讲,如果能活着长大,就要娶她。”樊元初转头看向姬品,笑着道。
姬品轻咳了一下,“这个奖状你打算怎么办。”
“你收着吧,也许……以后她会回来拿的。”樊元初将奖状放在姬品手里,挥了挥手,走了。
姬品看着樊元初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奖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梦想吗?
樊元初的梦想,就是娶巫方园。
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梦想有点可笑。
十岁以前,他的生命脆弱得就像在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不能沾到花粉,不能喝牛奶,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有毛绒玩具,不能有强烈的感情波动……太多太多的不能让他的童年一片惨淡,他是被养在玻璃樽里的孩子,稍稍一点的刺激都可能让他脆弱的生命瞬间消逝。
……直到那个蛮横地闯进他生活的小女孩出现。
于是,她成了他唯一的色彩。
那一年幼儿园组织亲子游,由家长带孩子去海边亲近大自然,可是他不行,他不能去。
因为他又病了。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兴冲冲地到医院来看他,悄悄递给他一串五彩的贝壳。
“这是什么?”
“手链呀,漂亮吧!”她说,眼睛亮晶晶的,“我在海边捡了很久,挑了最漂亮的贝壳给你做的手链!”
她说,“你不要难过嘛,你闻闻,有海的味道吧。”
他便真的闻了闻,其实什么也闻不到,可是他很开心。
“我想好了,等我长大了,我不当老师,不当警察,也不当奥特曼了,我要像妈妈一样做珠宝设计师,给你做最漂亮的手链,让你闻到海的味道,天空的味道,花朵的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
她说,她要为了他当珠宝设计师。
如果说,她的理想是当珠宝设计师。
那么从那一刻起,他的理想就是……娶她。
将车子开出停车场,樊元初微笑。
园园的梦想(二)
“记得那个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也没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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