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路云帆露齿而笑,“寒假我就能考出来了。”
期末考试后,寒假来临,安宏终于有了全天的时间陪伴外婆。
她几乎住在了医院里,白天帮着看护一起照顾外婆,晚上就和看护轮着守夜。
睡在外婆病床边的躺椅上,安宏裹着被子,经常睡不着。路云帆想陪着她一起守夜,被她拒绝了,他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还不是夫妻,让他做这些事儿,安宏心里会过意不去。守夜很辛苦,何况外婆还是女性,经常需要用尿盆伺候着做大小便的事,还要擦身、翻身,有路云帆在,并不方便。
于是,路云帆每天白天都会泡在医院里,和安宏一起陪外婆说话,外婆病房里另有一个老太太,经常是几天都没人来看,只能靠护工护理,她的症状要比外婆轻,还能说话,安宏常看到她羡慕地看着外婆,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你福气好,小辈多孝顺”之类的话。
安宏心中恻然,想到自己身边的亲戚已经越来越少,等到外婆百年之后,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岂不是只剩下了一个萧琳?
抬起头看着路云帆,他正在给外婆削苹果,削完之后开始榨苹果泥,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外婆吃,还不忘给外婆擦擦漏出嘴边的污渍。
那一刻,安宏想,是不是除了萧琳,她还会有他?
安宏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
她该怎么办?
不满19岁的男孩曾经给过她许多诺言,那些诺言都关系到天长地久,可是安宏一直在心里筑着一道墙,做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防备,她不允许自己在这场恋爱中陷得太深,她已经快要一无所有,如果投入了百分百的心,而他却成熟了,腻了,离开了,她会输得很惨很惨。
韩晓君、韩妈和萧琳也常来医院,安宏拜托路云帆辅导下萧琳的功课,为她最后的冲刺辅以一臂之力,路云帆欣然接受,于是,两个人就在病房里上起了课。
经过了之前的那些事,萧琳明显懂事了许多,学习也更加刻苦,做题累了,路云帆和她开玩笑:“哎,萧琳,你和林潇到底是什么关系?萧琳,林潇,萧琳,林潇,你俩的名字很有趣啊。”
萧琳的脸黑了:“我和他没关系!就是因为我们名字反过来倒过去读着一样,班里那些讨厌鬼才老是开我们玩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和他说话了,路云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初中就想着追安宏了,真是有够无聊。”
安宏在边上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扭头说:“你俩说什么呢!”
路云帆笑:“萧琳,我追你老姐的前提,是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考上二中,这可不能混淆。对了,你想考哪个高中?那个林潇要考二中,看来成绩不错嘛,样子也挺帅的,你可以考虑下啊。”
“路云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安宏瞪他,“别教坏我妹妹!”
“我要考旭日中学。”萧琳淡淡地回答。
路云帆和安宏都是一惊,旭日中学虽说也是重高,但位于J市郊区,距市区的路程比Z大都远。
安宏问:“为什么?”
“因为是住宿制的。”萧琳抬头看安宏,“我不想住姑姑那儿,我知道你也不放心我和外婆一起住家里,所以,我就要考住宿制的高中,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了。”
安宏愣住了,看着萧琳带着点倔强的表情,她明白,萧琳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下周开始,一周三更。
然后,明天周日(07。15),会有思远番外一则~
么么~~
☆、好好和他交往
2004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
路云帆在家里吃过年夜饭就和路建宇、江蓓打了招呼溜出了门。
除夕夜,街上很冷清,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一些经营年夜饭的酒店还在开张做生意。路云帆站在路边打了很久的车都没打到,只得倒了两部公车到了J市二院,熟门熟路地进了住院部。
已近晚上9点,又是除夕,医院里尽管挂了一些彩带气球,但还是显得萧索冷清。
路云帆上电梯到了12楼,走到一间病房外,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听到房里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请进。”
路云帆推门进屋,安宏抬起头看到他,愣住了。
外婆的病房里没有电视机,喂外婆吃完晚饭,安宏正坐在床边借着台灯看小说,外婆已经睡着了,隔壁床的老太太也打着呼睡得正熟。
安宏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起身拉着路云帆到了走廊上:“你怎么来了?”
“来陪陪你,大过年的你在医院,我怕你冷清。”
安宏笑起来,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路云帆顺势就把她圈进了怀里,低头啄了下她的唇。
“你爸没说你啊?”
“没有,家里来了亲戚,他们打麻将还来不及呢。对了,萧琳呢?”
“她去她爷爷奶奶那儿吃年夜饭了,我让她这几天就住那儿,她每天都要做作业,留在医院也不方便,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哦,年夜饭你吃了什么?”
“还能吃什么呀?”安宏笑,刮了下路云帆的鼻子,“食堂大锅饭呗,外婆也吃不了什么,我一个人也懒得弄了。”
“叫你去我家里吃你又不肯。”
“过年哎,我把外婆一个人丢医院啊?晓君还叫我去他家里吃饭呢,我也没答应。”
“要不要我陪你出去再吃点儿?”
“不用了,我都吃饱了。”安宏抬头看着他,这段时间路云帆几乎天天跑医院,他也挺累的,没想到除夕夜都跑了过来,安宏抚上他的脸颊,“你早点回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过一会儿就该睡了。”
“又要睡那个躺椅啊。”路云帆觉得心疼,这些天安宏瘦了许多,脸色也差了不少,“我再陪你一会儿,回去也没什么事。”
“我这儿啥都没有,春晚也没的看,你就不无聊吗?”
“不无聊,看着你哪儿还会无聊。”路云帆拉着安宏坐到走廊椅子上,“外婆还要多久才能出院?”
“再过几个星期吧,本来中风病人还要进行康复训练的,不过外婆年纪大了,医生说不需要了,等到病情稳定就能出院。”
“安安,再请一个护工吧,我看你好辛苦。”
安宏握住他的手,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春节期间哪儿还有护工请啊,我请的那个不回家过年已经是万幸了
,但是报酬也加了一些,反正也没多久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路云帆叹气,两个人头碰着头长久地没有说话,安宏靠在他身上,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宏模模糊糊地听到路云帆在喊她:“安安,安安,醒醒。”
安宏睁开眼睛抬起头:“我睡着了?”
“恩。”
“现在几点啦?”
“11点多了。”
安宏心里一惊,立刻跳了起来:“外婆……”
“放心,护士已经来查过房了,外婆没事儿。”
安宏低头看路云帆在揉肩膀,知道自己靠着他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他一定累坏了。
她帮他揉着肩,低声说:“麻了吧?”
“恩,你睡得真够沉的,我都不忍心叫醒你。”路云帆抬头冲她笑,接着就站起来活动起了手臂,这时,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烟花爆竹的声音,路云帆渐渐地停下了动作,他突然一把抓起安宏的手,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哎!到哪儿去啊?”
“去看烟花!”
跑出医院,路云帆左右张望,带着安宏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居民区门口的空地上聚集了一些放烟花的人群。
临近12点,大家都很兴奋,小孩子们玩着一些小鞭炮,绕着大人跑来跑去,嬉闹不停。路云帆向一个中年大妈讨了几支手持的小烟花,和安宏一人一支点燃了就挥着玩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火星四溅的小烟花映照着他年轻的脸庞,安宏能看到他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和嘴里的一排漂亮白牙。她的情绪也被点燃,似乎连日来的疲倦都一扫而空,安宏舒展手臂挥舞着烟花,在冰冷的空气中留下一串串的白光,她也开始大声地笑,和周围欢乐的人群一同迎接着猴年的到来。
零点钟声敲响时,各种烟花爆竹都被点燃,耳边传来巨大的鞭炮燃放声,路云帆把安宏拥在怀里,两个人一起侧着脸,抬头看夜空中的五彩斑斓。
气温很低,他们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路云帆在安宏耳边低语:“安安,新年快乐。”
随着说话,他的嘴里呵出了一团团的白气,安宏摸摸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哧哧哧”地就笑了起来。
“新年快乐,路云帆。”她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农历新年。
只是他们不知道,下一次一起过年,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大年初八,韩晓君过24周岁的生日,他和韩妈一起叫安宏去家里吃饭。
韩晓君让安宏叫上路云帆,路云帆没有答应:“我和他们不熟,去饭店吃饭也就算了,去他家里不太好吧。再说了,说不定又要碰上秦月,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秦月一起吃饭了。”
安
宏也就随他,自己买了些水果年货就去了韩家。
很意外的是秦月并没有来,安宏觉得奇怪,又不好开口问,和韩晓君及其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韩晓君提出送安宏回医院。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安宏推辞了一下,韩晓君揉揉她的脑袋,轻声说:“有事和你说,走吧。”
出租车到了医院,韩晓君下车后去小卖部买了几罐啤酒和一包烟,叫安宏陪他去医院的小花园里坐一会儿。
安宏更疑惑了,整个晚上韩晓君都显得怪怪的,明明是寿星,看着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显不怎么高兴。
他们找了个路灯下的长椅并肩坐下,韩晓君递给安宏一罐啤酒,接着就点起了一支烟。
安宏皱着眉看他,拉开拉环就陪着他一起喝起来。
见韩晓君一直不说话,安宏终于忍不住了,问:“晓君,发生什么事了?”
韩晓君扭头看了她一眼,摇头笑:“没事。只是突然想找你聊聊。”
安宏手指敲着啤酒罐,抿着唇点了点头:“哦,过完年,你还要出差吗?”
“要的,去广西,也许又要几个月。”
“这么久?”
“对,有个工程比较大,之前也筹备了很久。”
“那你去这么久,不是又要把秦月一个人丢在这儿了么。”
听到安宏的话,韩晓君并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安宏觉得,他笑得有点古怪,但她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看着韩晓君抽着烟,安宏的烟瘾也被勾了起来,她向他伸出手:“给我一支。”
“什么?”
“烟。”
韩晓君瞪大了眼睛:“烟?”
安宏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问那么多干吗呀,给我就得了呗。”
韩晓君递给她一支烟和打火机,还是忍不住说:“女孩子吸烟不好。”
“啰嗦。”
“路云帆知道吗?”
“知道。”安宏笑,“我没什么可瞒着他的。”
说着,她就给自己点起了烟。黑暗中,两抹火星闪烁,安宏扭头看韩晓君,他低着头,垂着眼睛,神情有些落寞。
安宏说:“晓君,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啦?你是寿星哎,应该高兴点儿呀。”
“有值得高兴的事吗?”韩晓君身子往后一靠,姿势有些慵懒,“24了,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干成。”
“怎么没有干成呢?你现在工作不是挺好的么,前些天我还听阿姨说你打算买房子了,是吧?”
“恩,是看中了一套,过了年就要交首期了。”
“挺好的呀,哎。”安宏拿手肘撞韩晓君的腰,“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和秦月的婚房呀?”
“说什么呢。”不知怎么的,一说到秦月,韩晓君就打住了话题,安宏讪讪地收回手,抬头朝着夜空大叹了一口气。
“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韩晓君伸手撸了把她的脑袋,“阿宏,咱俩认识多久了?”
“啊?”安宏想了想,“18年了吧。”
“这么久啦。”
“哈哈哈哈哈,典型的发小啊。”说到这个,安宏脑海里就浮现出小时候跟在韩晓君身后玩闹的情景,“我现在,有时候还会想起以前在幸福村的事,那时候真是特别快乐,特别无忧无虑。”
“我也是。”韩晓君伸手在空气里比了个高度,“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剃着一个特别难看的寸头,又黑又瘦又脏,跟个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你才猴子呢!”
“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韩晓君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