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旁边的花园,掉头就走。
那一天,纽约街头纷杂的人流里,他终於能辨识出各种目光的含义,隐晦的,赤裸的,直接的,暧昧的,闪烁的。
在亚特兰大,两年前他因为这个跟人打上了拳台。他试图忘记那些事情。
不久前是他的叔叔。
他一直习惯有什麽事情都跟Elisabeth说,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他知道,从那以後再不能跟Elisabeth讲了。
Jimmy继续在纽约的闹市中穿过。
那个下午,周围人流汹涌,他却如一个人穿过荒原,第一次心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孤独。
也许就是从那以後,他养成了心里有事就一个人散步的习惯。
学校里的女孩子一如既往,Jimmy忽然失去了耐心,想找个地方清净下来。
於是他想起了那个轻松自信充满活力的Jack。
那个下午,Jimmy打电话过去,刚好Jack预备去大西洋上游玩。
於是Jimmy暂时忘掉所有的烦恼,跟Jack一起,渡过了中学时代最後一个漫长而愉快的假期。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4上
164上
Jimmy不知道Jack是干嘛的,除了知道Jack的姑姑是她母亲的朋友外,他对Jack其他一无所知。
但是在他那个圈子里,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整整一个假期,他们都在一起,在游艇和海滩上不停地喝酒聊天。
有时只有他们俩,有时有Jack那一夥人。
有时对著蓝天白云,有时对著满天星斗,他们并肩躺在甲板上。
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海天混在一起,浪涛间闪烁著星星的影子。
他们说了很多。
Jack的母亲死得很早,从读中学起,Jack就在纽约跟姑姑呆在一起。
“我跟我父亲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一直看我很不顺眼。”Jack讲他的家里,也讲他的那些女朋友,他在世界各地那些有趣的经历和故事。
Jimmy瞪大了眼睛听著。
说到难过的地方,他们就喝酒;说到高兴的地方,就翻身跳到水里。
在海上,他们一起在加勒比海遇到风暴,在墨西哥湾遭遇车祸。
湛蓝的天空上,两个人一起开始小心地学习驾驭滑翔机。从在第一驾教练机上,Jack把著Jimmy戴著手套的手握在冰凉的合金钢管上开始,到他们一前一後在空中呼喝追逐,每一次上机前,Jimmy都小心地躬身给Jack扣紧身上所有的安全带。
“敢不敢试试这个?”有时他们发现了新花样儿时,Jack会嘲笑他,但是等他爬上高山,背上伞包,Jack又开始阻止他,“得了,Jimmy!你保了多少钱?要是知道你现在要干这个,保险公司会紧张的!你家里人也会撕了我的!”
他们在大西洋的小岛上转圈子,在中美洲逡巡浪迹。
有时当地的的行政长官跟他们在一起。
那时,他才知道,Jack有份工作,是在外交部里。
在那片果园上,他们一起看著那个年轻的地方长官介绍那个地区一年的财政收入。
“我一年的保险费。”Jimmy低声在Jack耳边说,眯起眼睛看著脚下那片干热发烫的土地,
Jack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漫长而愉快的假期。
最後一个假期。
以至於每次回想起来,Jimmy总是先想起那句熟悉的话:“我也有过田园牧歌的时代”。
**********************
回到纽约很久以後,Jack打电话喊他参加一个Party,Jimmy去了才知道,那是Jack的告别单身Party。
那个晚上,似乎除了Jimmy,所有人都玩得很疯,Jack也不例外。
最後大家散去,Jack拉著他一起去洗手间。
Jack死死地拉著他的手,直到洗手间里,才放开。
“Jimmy,你说我要不要结婚?”
幽暗的灯光下,Jimmy洗了洗脸,听见身後Jack的声调,吃惊地转过头,他背後,Jack正忧郁地注视著自己,红著眼睛。
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俩人。
Jimmy一愣,“你不是已经预备结婚了?”。
Jack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子我只见过两面,是父亲安排的。”
Jimmy吃惊地看著他,“那就算了!”他不相信在Jack身上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找个你喜欢的,Judy,还有上次那叫什麽……”
“问题不在那里。”Jack打断了他的话。
“在哪里?”Jimmy诧异地问,“等下──”
Jimmy说著,突然伸手,轻轻摘掉了沾在Jack头发上,大家胡闹时弄上去的碎屑。
可是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对面的人突然骂了一句,猛地躲了一下,“你不要总这麽折磨我!”Jack烦躁地说,扫了一眼他的手,那嘶哑地声音让Jimmy一愣。
“什麽?”Jimmy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Jack?”他担心地喊了声Jack的名字,声音在寂静地洗手间里,显得很轻。
Jack像被噎住了似的看著他,涨红了脸,好像过了许久,终於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女人。”
Jimmy一下子愣在那里。
半晌,他低头看了看指头上的东西,是一片亮的纸屑,似乎带了一点胶,他捻了捻那纸片,纸片抖落开来,他看著它慢慢翻了两圈,落在了地上。
“那我没办法了。你不要问我。” Jimmy忧郁地说,“我帮不上忙。”
Jimmy看著地板,纸片粘在了地面上,亮亮的一片。他转身向外走去。
可是不等他跨出门,一只手突然重重落在他肩膀上,突如其来地把他拉了回来。
“Jimmy!”
Jimmy突然听到身後粗重的呼吸,不等反应过来,身後的人猛然一推,把他靠在了墙上,抱住他,放肆地吻了起来。
“我喜欢你,Jimmy!”Jack在喉咙里嘶喊著他的名字。
“喂!”Jimmy挣扎起来,大力推著Jack。一瞬间心像沈到污浊的水底。
他们厮打起来。
有片刻时间,他们互相架著对方的胳膊较量著力气。最後,Jack终於松开了手。
他们在墙边,静静地对视。
“Al他们都知道。”许久,Jack开口说。
Al一夥是Jack的助理们,他们在海上的时候,Al他们一直在。
“你说什麽?!”Jimmy瞠目结舌。
Jack所有的助手都知道他对自己的……“非分之想”?
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所以你才一次次来找我,对我很用心。我知道。”Jack红著眼睛看著他。
一瞬间,Jimmy想起那游艇上,底层的房间里,Jack有时会揽著他,每到这时候,周围就没了人。山上,每次他弯下腰在Jack脚边细致地给他扎好带子时。背後,就是Jack的人。
Jimmy忧郁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喝多了。”许久,Jimmy说。
“不。”Jack看著他,忽然咧嘴一笑,“我其实……只喝了一点酒。”
“今天晚上,我有……一肚子话想说,怎麽会喝多呢?!”Jack忧郁看著他,身体忽然晃了一下,“Jimmy,我真得喜欢你!”
Jimmy看著Jack,一瞬间,本能地伸手去扶。
“Jimmy,你不能再这样折磨我……” 可是Jack反手大力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跟我说一句话,Jimmy,你不要总是这幅样子啊!”一瞬间,Jimmy震惊地看见了Jack眼里的泪水。
“给我个答案。 Jimmy!我知道,你心里什麽都明白,你到底……Jimmy你说话啊!”Jack看著他。
Jimmy从没想过,一个看来充满自信,从不缺少女朋友,比他大十几岁的男人,回在洗手间里,在他面前流著泪说这个。他完全呆住了!
“或者你告诉我,”Jack冷静下来,看著他,抓著他的手,“你想不想我结婚?”
“啊?你说啊!!只说一句。”
Jimmy再次拉开了Jack的胳膊。
一瞬间他想起了Edward那句话:他们只是想跟你上床,男人女人,他们想要的是一样的。
他悲伤地注视著Jack。
“祝你……幸福。”许久Jimmy说,转身大步向外奔去。
这一次Jack没有跟上来。
Jimmy向外走去,忽然依然烦躁,他大步跑起来,心里像被刀刺中一般,泪水涌进了眼眶。
廊道口,他看见了Al迎面走来,Jimmy顾不上打招呼仓皇踉跄地奔了过去。
背後,空洞的走廊里,传来Al的声音。
“我说了别让他来,他肯定会难过。”
Jimmy心里再次“嗡”了一声。赶紧向门外奔去。
洗手间里,Jack垂下双臂立在那里,无声地摇了摇头。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4下
164下
病房里,Rene转过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後院里,角落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中间的常青树依然绿意葱葱。
一辆黑色的林肯车边,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正在追逐打闹。
他们背後,有病人坐著轮椅、拄著拐杖在散步,护工远远穿过。
Rene看著那车边。
夕阳金灿灿地光落在小女孩儿的脸上。
Rene默默地看著那孩子。
冬日清冽的空气里,飘来忍冬的清香。
*********
“又到我的时间了,”门轻轻一响,女医生进来了。
“今天怎麽样?”她麻利地递上温度计,给Rene换下吊瓶,随即再次推上手里的注射器,Rene配合地拉起袖口。
“你看来不错,康复得真快!”女医生看了眼温度计,飞快地说,在手里的夹子上打了个勾。
“你也是,你今天真漂亮。”Rene笑著仰起头,医生弯腰在Rene脸上飞快轻轻一吻。一瞬间,蹭在Rene额头那片柔软的发梢里,散发出一片幽香,那味道忽然让Rene一阵心神恍惚。
“你的味道真好闻,”Rene轻声说,他伸出另一只没插针管的手,轻轻揽住了护士的头,闻了闻,随即放了开来。
对面,Anton挪开了视线。
医生只是向Rene亲切地笑了一下,转头朝Anton摆了下手离开了。
“你什麽时候变得需要女人了?”关好病房门,Anton转回头来,故意嘲讽地说。他想让他们像以前一样。明明在山洞同经生死,为什麽如今反而形同陌路?
Rene看看他,笑了下,转头重新看向窗外。
院子里,忽然之间一片冷清。
病人、护工,都不在了;太阳落山了;车边,小女孩和小男孩不见了,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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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Jack分别的那个学期,Jimmy回到学校时,已经开学一个半月了。他忽然变得分外需要女人。
不久之後,Thomas的父亲去世了。
Grant和MacLaren家里,每当有人去世,都有很多工作要做,很多种可能要防备。家族形势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来自北方的压力忽然显得异常尖锐。
Jimmy第一次诧异地听到了父母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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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学毕业後的假期,在外面玩了太久,离开家去读书的第一个学期,几乎没有心思上课。”病房里,Rene开口了。
“那时候,我最经常的,是呆在……”Anton看见Jimmy忽然走了下神儿,“……一位夫人那里。”
“一位夫人?!”Anton瞪大了眼睛。
“那时,还不是……”Jimmy踌躇了一下,“……还很年轻。不过……已经订了婚,比我要大一些。”Jimmy的目光再次遥远起来。
“──她用的香水,就是这个味道。”Jimmy最後说。
“那时候,父亲对我,极度不满意,关於我的谣言已经非常多。”床上,Jimmy抬起一只胳膊放在了後脑勺後,仰起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黄昏最後一抹光,落在了他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昏黄的方框。
Jimmy仿佛依稀能看见那个下午,他沿著那熟悉的楼梯向上走去──
“──吸毒,胡搞,”病房里,Jimmy缓缓地说,“像Edward说的,也早就传到了我父亲耳朵里,他对此深恶痛绝,再加上这件事……”
床边,Anton抓到了这句话,“你那时候……吸毒吗?”他诧异地问道。
Anton记得Alex曾告诉过他,“──Jimmy原先不吸毒。从Sam那里回来……”
“就是前个假期的事,”可是Anton看见Jimmy忽然眼里一暗,“跟Jack出去时,我们在加勒比海上出了个事故。”
“当时,我跟Jack的一个助手上岸买东西,临时坐的一辆机车被一辆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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