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涂小图半撑起身子拿过手机。
“小懒猪,吃饭了么?”是卫朗。
时光仿佛倏地一下倒流至她同卫朗第二次发生关系后的那一天。那天的阳光也是这样的明媚,只是当时她的大脑被前一天夜里的绮丽旖旎占据,完全无暇顾忌外面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和日丽。
涂小图怔了片刻。这场冷战一直是单方面的,卫朗从未真正离开她的生活,依旧每天嘘寒问暖,跟她分享他生活的点滴。之前涂小图忙于工作,他的消息只是看一眼便匆匆放下,从不回复。她以为她已经做到了心如止水,这一刻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涂小图坐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告诫自己,忘掉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
磨蹭到厕所洗漱,涂小图一边刷牙一边对着空荡荡的牙刷杯失神。她想起卫朗强势的搬来和她同居,将灰色的牙刷□自己的刷牙杯里,当时他满眼都是温柔宠溺,而她呢,半倚在他身上,嘴上虽然反抗,害羞期待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拢。
她又想起两个人一起去添置生活用品。卫朗挑选跟她同一款式的拖鞋,一大一小摆在一起,她就会盯着不住傻笑。卫朗陪她选牙刷,一手拿着卡通粉红色婴儿牙刷,另一手揉着她的头顶,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这是3岁小朋友用的,你怎么还没长大。”
涂小图使劲用凉水拍打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许再想了。涂小图抬头,看着镜子里满脸是水的自己,水滴顺着脸颊滴下来,挂着下颌边,摇摇欲坠,像是晶莹的眼泪。她又想起那天在狭小的车厢和黑暗的树林中,后视镜中的自己,满脸泪水,神色苍白,如处数九寒冬般的颤抖。
门铃叮咚响,涂小图擦了把脸去开门,是外卖小哥。拿着外卖单,涂小图既想哭又想笑。是卫朗替她叫的外卖,每周末都会准时送来。之前涂小图周末加班,外卖都留给了金贝贝,有时候金贝贝也不在家,就直接扔掉。
她坐在厨房餐桌前打开盒子,糖醋排骨,肉末豇豆,都是她爱吃的口味。肚子咕咕叫,涂小图拿起筷子吃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自嘲的想,这便是她的地位,被强了,几句温言软语,几盒外卖,就是安慰。
涂小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这一汪泪水在眼底压了太久,每一天都叫嚣着要冲破她平静的伪装。她不去擦拭泪水,苦涩的眼泪混合着软糯香甜的排骨,在口中细细蔓延,就像她现在纷乱的内心。
手机响了,涂小图拿过来,果不其然还是他。只有六个字,“小乖,好好吃饭”。卫朗的消息一贯简短,两人在一起时,他的话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偶尔她也会委屈,“你怎么都不理我”。卫朗就低头柔柔的笑着看着她,“我喜欢听你说话”。涂小图再撒娇,“那你重复一下我说了什么”,卫朗会温柔缠绵的吻她,直到她脸颊绯红,娇喘连连才放开。“你说你喜欢我”。
饭粒卡在喉咙里,涂小图拼命咳起来,胡乱的摸到水杯,灌了一大口,才稍稍平复下来。涂小图哀伤的想,她对卫朗来说究竟是什么呢。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平日里可以逗趣解闷的小宠物?于是当她不高兴了,闹脾气了,要么粗暴的惩罚,要么温柔的讨好,她就应该摇着尾巴继续回到他的怀中么。
他可有一丝爱我?除了那一日意乱情迷之中的表白,他似乎连“喜欢”两个字,都吝啬赋予。他将她从抑郁的漩涡中拉出来,却带领着她进入另一个冰冷残酷的现实世界。
涂小图收拾好桌子回到房间,随便点开一部爱情电影,茫然地盯着屏幕发呆。电影里的男女主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刻,涂小图麻木迟钝的神经微微抽痛。是不是现实里残缺遗憾太多,人们才在虚幻的荧幕中寻找圆满。
夜色不知何时温柔降临,夜风从半开的落地窗中探进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涂小图冰凉的脸庞。她抱膝茫然地坐在床上,望着逐渐燃起的万家灯火,再一次感觉到天地苍茫,她却无处容身的孤独。
手机响起,卫朗的消息又躺在屏幕上。
“小乖,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7
涂小图本不想回复,然而此时翻滚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回了一条:“想我?你是在想那个乖巧听话的宠物吧!”
过了半晌,卫朗回复了一条:“对不起。小乖,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嗯,不生气。我就应该乖乖待在你身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安心的等你高兴的时候宠幸我,不高兴的时候随便发泄。”涂小图越打字越激动,手微微颤抖,眼泪模糊了视线。胡乱的摁下发送后,她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终于呜咽出声。
“小乖,不许胡思乱想!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喜欢你,害怕你会离开我。我不会放你走的。”
涂小图拿过来,飞快地回:“喜欢?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和喜欢一个小猫小狗差不多。”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我以为你会感受到,会明白。再多的花言巧语,如果没有实际的关怀体贴,有用么?我对你怎样,你真的不知道?”
涂小图捂着嘴压抑着嚎啕大哭的冲动。她想起曾经抑郁哭泣的夜晚,卫朗把她拥在怀里细心地抚慰,她哭得累了直接在他怀中沉沉入睡,第二天他的手臂被自己压的酸麻。她想起卫朗带她吃蟹,她剥壳很慢,卫朗就自己剥好喂她,蟹黄,腿上的嫩肉,一一细心的喂到她口中。她想起两个人在宽阔的海面上骑着摩托艇飞驰,她明明吓得要死,可是搂着他的腰却觉得无比安心。她想起在Key West错过日落的遗憾,卫朗许诺以后带她再来。
卫朗对她如何,她真的不知道。或许不是全心全意,但是,至少有一丝真心。
“终于送走了那帮难缠的家伙。头痛欲裂,很想见你。小乖,你能来让我看看你么?就看一眼好不好?”
涂小图犹豫了很久。她不想去,见到卫朗,也许她就会控制不住再次想要留在他身边,那条路太艰难了。可是当她想要拒绝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醉酒的卫朗。虽然她从未见过卫朗喝醉,但是在她脑海中,醉酒会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见他头发凌乱,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颓丧的瘫在椅子上,长腿无力的伸展。这幅场景让她揪心不已。
女人的情感战胜了理智,涂小图问了卫朗现在的位置,洗了洗脸,出门打车。
——
涂小图站在五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有一瞬间不知所措。卫朗只告诉了她在哪间酒店,可是她忘记问具体的房间号码。涂小图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工作人员,这时一个穿着考究的服务生及时解围:“请问是涂小姐吗?”
涂小图一怔,答:“是。”
服务生恭敬的笑着点头:“卫先生在二楼等您,请跟我来。”
涂小图跟着服务生沿着宽阔的大理石楼梯走上二楼,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一扇暗红色天鹅绒面的大门前。服务生伸手示意“卫先生就在里面”,接着转身离开。涂小图伸手握住巨大的雕花青铜手柄,徐徐推开门。
涂小图再次愣住了。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舞厅,水晶灯洒下柔和的灯光,暧昧的气氛拿捏得非常到位。悠扬的钢琴曲从靠门一侧的尽头传来,一个白衣长发的女生在现场演奏。许多男男女女,个个西装革履,衣香鬓影,要么手执酒杯站在一侧低欢笑交谈,要么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男士们精致奢华的袖扣和腕表,以及女士们脖间手臂上昂贵的珠宝,熠熠生辉。
这场景,跟涂小图想象的完全不同。她茫然的站在门口,靠近门口的几个人已经注意到她的出现,微微皱了眉正在窃窃私语。涂小图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强自镇定,搜寻着卫朗的身影。
“是你?”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一杯香槟出现在涂小图面前。他低着头看着她,微微的皱着眉。
涂小图对着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庞思考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陆洋。他没戴那副夸张的文艺青年黑框,换了一副无框眼镜,多了几分成熟世故。
看到熟人涂小图稍微安定了些,尽力忽略周围怪异的气氛,她低声对陆洋说:“卫朗……给我发消息说他喝多了不太舒服,想见我。”
陆洋一挑眉,诧异和了然在眼中一闪而过。他右手握拳在嘴边轻轻咳了咳,身子往涂小图面前挪试图遮住她的视线:“那个,他……”
来不及了,涂小图已经看到了舞池中的卫朗。和他怀中的女人。
朦胧温柔的灯光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更加高大挺拔。他侧身对着涂小图,涂小图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他的怀中搂着一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的女人。女人的头亲昵地倚在他的颈窝,婀娜妖娆的身姿和丰满的胸脯几乎和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他的长臂环着她的纤腰,她的玉臂缠着他的脖颈。两个人的身体,随着流水般的音乐,轻轻摇曳,那样默契,仿若天生一对。
陆洋顺着涂小图的目光望过去,无力的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
今天的卫朗有些心不在焉。
实际上,自从那晚车震未遂之后,卫朗便一直无法集中精力。不论是在开会还是在谈判,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涂小图。他想念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身边,像一只可爱的猫咪。他想念她明亮的大眼睛,清透纯净,不含一丝杂质,柔柔的照亮他的心。他想念她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一刻说个不停,见他不回应就撒娇耍小脾气,而他只要一个深吻就把她乖乖制服。当然,他也想念跟她在一起度过的许多个疯狂的夜晚,她柔软娇小的身躯和紧致温热的□令他热血沸腾。
她是多么依恋他,他知道。他从她的眼中心中读出全心全意的依赖,她喜欢扯着自己的衣角,挽着自己的手臂,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子,又像一个娇羞的小女人。他以为她会一直依恋他,陪在他身边,只要他低头就能看到他。这种感觉,像揣了一颗温暖的太阳在胸口,让他无比的安心。
可是这个一直听话的小丫头,竟然不理他了。
她不是没耍过脾气,只要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一番,让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娇憨的倚在自己怀里。这一次他想故技重施,却不知为何败退在她伤心的泪水之下。
他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汤殷的事情,他只能给出那样的解释。其实他知道这解释多么苍白无力,因为现实中,他根本无法断绝同汤殷的联系。他和她,他的家庭和她的家庭,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让他无法彻底斩断。上个星期妈妈打电话过来催办他和汤殷的婚礼。虽然在电话中大吵了一架,可是他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说放弃就能够终止的。
在这种时候,还要求他单纯可爱的小乖陪在自己的身边,是不是太过自私和残忍了呢?
卫朗以为自己一贯是一个理智的人,对于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多一丝的幻想和强求。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和汤殷分手三年,有无数的女孩子围绕在他身边,他却没有再谈一场恋爱。
然而这一次,似乎很难控制住自己。
感受到眼前人的魂不守舍,汤殷眼中划过阴冷的笑意。她将自己的身躯向他更紧的贴了贴,柔软的胸脯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下身也紧贴上来,挑逗的摩挲着。
她探头在他耳边低语:“还在想你那个小白兔一样的小女朋友?”
卫朗皱眉,用力推开她。
汤殷不折不挠的继续贴上来,故作哀伤的说:“你跟她没有可能。她出身书香门第,心气那样高,怎么可能同意当你的情妇?”
卫朗脸色微变,身子发僵。
汤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里有缠绵的情意和阴冷的恶毒:“我们才是一类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甩开我。”
——
涂小图的胸中气血有些翻腾,她死死地盯着翩翩起舞的卫朗和汤殷,时而置身冰天雪地,时而又被扔在烈火中炙烤。心仿佛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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