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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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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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故渊道,“四哥孤身前往苦寒之地,身边起居饮食也无人悉心照顾,在皇都养尊处优哪里吃过那样的苦头,我怕他受不了。”

“受不了也要受,谁让你们有个做皇上的狠心的爹。你真担心,就用银子给他打点,看在银子的份上,沿途上看守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他。”他也清楚,人大多是势利眼,不论过去景绵衍多么风光,如今也不过是个罪人。

“我已经吩咐人去打点了,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到这。希望四哥是个有福之人,能熬过这一劫。”他轻抚着景麒的发道,“与麒儿还有父子重聚的一日。”

马车动了起来,景故渊吩咐颜闯将车驾得慢些,免得惊醒了孩子。就像是景绵衍身上的那副拷也锁得他感同身受身子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只定定看向被风卷起的帘外。

“在想什么?”她问。

他脸色凝重,“刚才四哥让我谨记他的教训,不要重蹈覆辙。宫中的斗争我们都已见怪不怪,只叹是身不由己,他说他今日着了道幸好还有我能托付稚子,而他日我若是也飞来横祸,妻儿又能托付给谁?”

她笑问,“所以呢?你要转变你的策略,一改过去只守不攻变成攻守兼备?”

“四哥虽是发配。但事情还没有完结,我会继续查,不过只能是暗查。”

她故意问,“不怕得罪你其他的兄弟伤了和气了?你这人做得太周到,人人都要兼顾到,不至于让其他人觉得你偏帮哪一方,你若一出手,可就是挑明了立场了,是要背水一战了?”

他道,“只是想为四哥尽点心意。没别的想法。”

“你没这个想法,不表示别人不这么想,你琢磨你那些兄弟的心思琢磨了那么多年。也不用我多说了。”改用单手托着景麒的小身子,左手刮了景故渊的鼻梁一下,反正不论将来如何,总会风雨同舟……

看到蕊儿在缝制冬衣,伊寒江掰着花生。边吃边道,“现在才几月啊你就赶制冬衣了,会不会早了。”

蕊儿笑道,“一天做一点,慢工出细活,到了冬天这衣裳就正好能穿了。”

她坐到一旁。看着蕊儿一针一线缝得认真又仔细。蕊儿女红好,她成亲那日穿的嫁衣上头的凰鸟就绣得栩栩如生似乎能从锦缎里展翅飞出来一样,只是自大婚穿过一次后就扔在柜子里头了。除非是将来和景故渊仳离,否则此生是不想再穿。“为什么这么麻烦,天冷了,就到铺子买不就行了。”

蕊儿手灵巧的打了个结,将线咬断。“铺子买的怎么一样呢,亲手缝制的包含了心意。王妃要不要也给王爷做一件。裁制得好不好是其次,重要的是心意,王爷要是知道是王妃亲手给他裁的衣裳,包准整个冬天心里都是暖的。”

她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做的衣服可见不得人。我想他开心有千百种方法,才不要挑我的短处去哄他,他会被笑话的。”

“怎么会呢,王妃这么聪明又心灵手巧,一定很快就学上手的。”

算了吧,蕊儿的好手艺是练了十几年的成果,她再聪明也不可能短短日子就一蹴而成。况且她也不喜欢做女红,伊寒江将未完成的冬衣夺过来看,取笑道,“这可是给男人穿的,是给谁的心意?我认识么?”

蕊儿霎时红了脸。

有戏,伊寒江继续逗道,“府里的人?需不需要我让景故渊给你说亲去?”

蕊儿垂首娇羞道,“人家帮了我,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就这针线活还能见得了人,没有非分之想。”

伊寒江想着蕊儿跟着她有些日子了还是一样不受教,撇撇嘴道,“就算有非分之想又如何,就只许男的成天张口闭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就没有主动追求幸福的权利?告诉我是谁,大不了帮你保密就是了。”

蕊儿被她追问得不知所措,正不知怎么转移话题的好,远远瞧见了景麒,便道,“王妃,是小公子。”

她转身,见景麒耷拉着脑袋,眼儿泪汪汪的,就往她怀里奔。他爹发配后,天天都闹脾气,不爱说话也不爱吃饭,景故渊更是天天哄着,好不容易是哄得心情好些了,这又是怎么了。她朝奶娘问道,“你是怎么照顾的,不是皇上传唤进宫去了么,怎么回来是这个样子?”抬起景麒的脸,发现脸颊上肿了一块,明显是被打了。“谁打的?”

奶娘颤颤巍巍,自被伊寒江罚着当众掌掴,算是真正见识到这女魔头的魄力了,结巴道,“是……是六皇子小妾李夫人的侄儿。”

伊寒江道,“你说话就不会说全么,非要我问你一句才答一句。不是交代过你,见过了皇上就赶紧回来么,怎么会让他和别人打架?”

奶娘是怕极了,“老奴的确是按了王爷的吩咐,不敢在宫中多逗留,只是路上小公子嚷着肚子饿,想吃臭豆腐,老奴才走开一会想要帮小公子买,也不知怎么的,回来就见小公子和六皇子府里的人打起来了。”

奶娘声音发颤,连带的咬字不清,她盯着景麒,直接问起道,“为什么打架?”

景麒抿嘴,鼓起腮帮子,不言语。

“有胆子打架,就没胆子和我说原因么。”

景麒眨巴蓄着眼泪的大眼,好不可怜,“我怕婶婶骂。”

“你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我会骂。我又不是你那读圣贤书的叔叔,提倡君子动口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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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结缘第二十五章 出手伤人(二)

景麒委屈道,“他们说我爹爹。”

他父亲被搭配,连带他这个原本受宠的孩子身份也是一落千丈,背后还要受人非议,她也不必问对方是说了什么了让这小鬼暴跳如继而雷动起拳头,想来好听不到哪。

她问,“对方几个人,年纪多大?”

奶娘跪在地上,上一回玩忽职守被罚了掌掴,这一次是护主不利,还不晓得要罚什么。心里想着,直到伊寒江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对方几个人,年纪多大?”这才知道伊寒江发问的对象是自己,忙回道,“虽然六皇子府里的下人也跟着,但知道小公子的身份倒是没敢动手,和小公子打架就李夫人的侄儿李浩一个,约莫六七岁。”

伊寒江又问,“那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奶娘错愕,只觉得她问题问得奇怪,正常来说不是该关系对方伤势如何么,她照实回答道,“小公子虽是挨了一拳,但对方脑门那是破了一小口子。”

伊寒江捏了捏景麒的肉乎乎的手,“总算你没吃亏,也算是‘礼尚往来’。去上药吧,这点皮外伤两三天就好了。见你叔叔时躲着点,知道你打架,他虽不一定会骂你,但唠叨却是免不了的,一会罚你写什么大道理,你这小手可就要断了。”

才要让奶娘带景麒去上药,总管却是来道六皇子带着小妾来访。景麒也算聪明,小小年纪也知道来者不善,一听,抱着她不放,脸上显出胆怯。

“这人来的也未免快了些吧,你们这边的衙役要有这效率,之前也不会迟迟抓不到采花贼了。”伊寒江扳正景麒的身子。“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打了人才躲躲闪闪,哪里还有一点男子汉的英雄气概。”

蕊儿担忧道,“怕是为了打架的事来的。”

“来就来吧,难道我还怕了不成。”伊寒江拉起景麒,大步往前厅去。景蝉敬正在饮茶面无表情,他的小妾李幽昙脸色可就不好了,大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

景故渊唤道,“麒儿,还不和你六叔叔请安。”

景麒乖乖的走到景蝉敬面前拜了一拜。奶声奶气唤了一声六叔,而李幽昙毕竟是妾侍,地位算不得高。礼仪方面也就免了。

伊寒江坐到景蝉敬对面,见那李幽昙一件艳红的褂子浓妆艳抹,长相虽不算不得俏丽,一双杏眼看久了倒是带了几分狐媚。“今日是吹了什么风,这王府平日可是冷清得很。门可罗雀,今日怎么一来就来了两个贵客。”

李幽昙也不看她,只对着景故渊道,“小公子将我侄儿打伤,大夫说日后可能要留下疤痕,可怜他年纪小小就要受皮肉之苦。皇上既是将小公子交由王爷教养。我今日就斗胆请王爷给个说法,是不是我侄儿身份比不得小公子的尊贵,挨打也算是白挨了?”

景故渊把景麒唤道跟前。李幽昙虽不至于厉声厉色,但语气里咄咄逼人势要景故渊给个交代已经是吓坏了景麒,景故渊问道,“麒儿,你坦白说。你真的打了六叔的侄儿么?”

景麒抿嘴,泪眼朦胧往伊寒江那瞧。伊寒江朗声道。“忘了我刚才说的么,既是敢做就要敢当,日后才能做顶天立地的英雄。”

景麒嘴唇发颤,不过五岁大的孩子,一群大人却像是要对他轮番公审,难怪他惴惴不安,只轻轻点了点头。

李幽昙见他承认了,语气更是凌厉,“总算是证明我所言非虚,不是凭空捏造了。”

伊寒江凉凉的说道,“现在没人说你说假话。两个小屁孩打架才多大的事,发生在路边我经过是连瞅都不瞅的,当作水过无痕也就罢了,大人掺和进来凑什么兴致。”

李幽昙也是个不把南蛮异族人放在眼里的人,不满道,“现在是小公子伤了人,态度居然还如此倨傲,皇上将小公子交托湛王爷抚养,估计也是看中湛王爷温文儒雅,希望他耳濡目染下也能谦和有礼吧,只是听闻湛王妃……”

伊寒江打断她道,“你是想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我是明摆着护短了,你唧唧歪歪了一堆话不也为了徇私,还说的自己理直气壮这样伪善,就算换成跟你,他心智也不见得会长得健全。”

李幽昙委屈道,“小公子打伤我侄儿在先,我来讨要说法怎么是徇私。”

景蝉敬不发话,只让李幽昙说。伊寒江往景故渊看了一眼,既是女人的战场,他也保持缄默就好。

她笑道,“打架可是两个人都有份,若是只有一个人动手,那是斗不起来的,只有你侄儿有伤么。”把景麒拉到跟前,把他的脸侧向李幽昙,“他身上也带伤,这笔又怎么算?”

李幽昙睇了眼,见景麒脸上也不过是肿了一小块,“一个是皮外伤,一个却是见了血的。”

伊寒江吓唬她道,“你们这边虽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不应该把女人教的这么愚昧无知鼠目寸光,不见血就是轻伤了么?有多少病患猝死恰恰就因为那不见血的伤,说不定他是被你侄儿打出内伤来了。”

伊寒江医术高明早就传遍了皇城,她这么一说,李幽昙心里也有些毛了,只装作镇定,“王妃可不要危言耸听。”

她慢悠悠的道,“打架这回事,错与不错可不是看谁伤得重谁伤得轻来判断的。否则也不用设立衙门断是非了,直接拔了衣服看谁身上伤痕多岂不是更容易。你们都道因果,凡事总有因才会结果。”

她可是语带讽刺,“景麒,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架?你平日受你那几个叔伯兄友弟恭的熏陶,年纪小小也该是明白与人为善不交恶的道理。”故意瞥了一眼李幽昙,“为什么动手?和你叔叔说说。”

景麒再也忍不住委屈,红了鼻子整张脸就像皱巴巴的橘子皮,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他说我爹爹是罪臣,说我是罪臣的孩子。”

李幽昙一愣。见侄儿额头上破了一口子已是怒火中烧,加上孩子哭得凄惨,她便装作委屈求景蝉敬来为她做主。现在知道了缘由,虽是自觉理亏矮了一截,只是求景蝉敬为她出面时是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李幽昙见景蝉敬显露不悦。本是要来讨公道却成了来无理取闹,落了景蝉敬面子,若是不辩驳挽回局势,怕是此后要让枕边人厌恶了。“我平日对侄儿教导甚严,让他谨记虽是六皇子府里的人也不可恃宠生娇,他年纪虽小。对人却是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口出恶言。”

景故渊心平气和,声音一出就和那四月的春雨能柔软了人体内的焦躁。“麟儿的父母虽不在身边,但也懂得何谓自律自爱,我信他没有说谎。我妻子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句在理,小孩子打架。大人该做的是劝诫他不可以暴制暴,而不是把小事化大。”

伊寒江指桑骂槐的笑道,“以暴制暴也没错啊,要以德服人也要看对方是否大度,遇到那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没用。”

李幽昙扯着手里的锦帕。可惜黑发遮了额,看不到她爆出的青筋,不然定是十分有趣。

景故渊是给足了李幽昙面子。“麒儿动手自然也有他的不是,改日我备了礼定让他登门当面道声对不起。”

“你也太好欺负了吧。”伊寒江学舌道,“你平日对你侄儿教导甚严,让他谨记虽是皇亲贵胄也不可恃宠生娇,他年纪虽小。对人却是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有错。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景故渊郑重道,“动手就是不对的。”

她最纯熟的技艺若是如何找人错处与人吵架挑衅,那景故渊最熟练的就是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和事佬,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给人一道台阶顺势而下不至于撕破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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