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李青歌听见醉儿的话,解腰带的手微微一顿,本能的回首,眼睛朝门口望了去。
他终还是来了。
但是,隔着门,她什么也瞧不见。
轻解衣裳,她将自己整个人的沉浸到了浴桶里,任由温热的水将自己淹没。
屋外,翠巧迎了上去,客气的笑道,“二少爷,您来了?”
“回来了吗?”高逸轩眼睛朝李青歌那屋望了眼,问。
不忍再瞧他失望的眼神,醉儿嘴快的说,“回来了。”
“哦。”高逸轩朝她两个点点头,随后抬步便朝那屋走去。
翠巧睨了醉儿一眼,忙上前去拦高逸轩,讪笑道,“二少爷,那个,小姐。。。。。。现在有些不方便。”
高逸轩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第一次来说不在,第二次来说不方便,是真的不在不方便,还是。。。。。。她根本不想见自己?
一瞧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多想了,翠巧忙解释,“二少爷,要不您稍等一会,小姐一会好了,您再进去呢。”
“是啊,是啊。”醉儿也忙道,“小姐沐浴很快的。”
“。。。。。。”翠巧小脸一红,暗自白了醉儿一眼,这丫头真是太没心没肺了,纵然小姐与二少爷关系不错,但是,沐浴这等事情,哪里能在一个男子面前随便提呢。
醉儿一愣,小手猛地捂住了嘴巴,自知失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高逸轩,“那个,小姐不方便,不方便。。。。。。”
看醉儿那欲盖弥彰的小模样,高逸轩笑了,“没事,我等等就是。”
“嗯。”醉儿立刻心花怒放,一边邀请道,“二少爷,您先请这边坐一会,翠蓉姐姐早上做了好吃的糕点,我给你端点过来尝尝。”
“好。”高逸轩便坐到了梧桐树下的竹椅上,这张竹椅是李青歌寻常坐的,她喜欢午饭过后,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遥远的天空。
醉儿很快端了一碟子糕点来,翠巧也客气的端了茶来。
高逸轩便安静的坐在这边,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糕点。
屋里,李青歌猛然自水中抬起头,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过脸庞,脖颈,锁骨,……最后滴落水中,泛起点点涟漪……
外面听不见说话声了。
是走了吗?
李青歌坐在浴桶里,有些疲倦的将头枕在桶沿上,湿漉漉的眸子轻轻的阂上,想到那一日,她拒绝他时他那绝望而受伤的眼神,心口仍旧隐隐作痛。
是自己爱他不够,还是他对她信心不够?
说好了三年,最终还是反悔。
她给不了他即刻浪迹天涯逍遥他乡的承诺,而他亦不愿为她等候那三年的恩怨了解。
她以为,那天过后,两人再无交集。
可是,他竟又来了。
清丽的小脸上湿漉漉一片,也不知是水是泪,只是眼睛里酸涩的厉害。
李青歌想,或许,她要的太多了,已经重生一次,又怎敢奢望那动人的爱呢?
时间如水,悄然流逝,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枝如碎金般的筛落,静谧的落在高逸轩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然而,糕点吃了大半,茶也换过两盏了,可是,李青歌的房门依旧没有开过,高逸轩眼底的笑意渐渐的凝结暗淡了下去。
醉儿在旁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忙上前,拿着茶杯道,“二少爷,我再帮你加点热的来。”
“不用了。”高逸轩苦涩一笑,如果她不想见他,喝再多的茶也等不来她吧。
“可是——”看他起身,神情落寞的比第一次还要让人难过,醉儿沮丧起来,“二少爷,我去帮您看看。”
“别。”高逸轩喊住她,李青歌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倔的要死,凡是她认定的事只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想来,还是那日他的话吓住她了,让她退缩了。
哀叹之余,高逸轩心里又有了些微的失望。
“二少爷。”醉儿皱眉道,“要不,我去看看小姐好了没有?”
高逸轩摇摇头,“不必。”依李青歌,定然是听到他来了,这才一直不肯出现吧。
她是不想见他了,还是害怕见他?
“那——”
高逸轩什么都没说,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缓步离去,全然没有来时的喜悦与欢快。
“二少爷。”醉儿盯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一点点的替他难过起来。
“好了,别喊了。”翠巧见高逸轩走了,这才过来,碰了碰眼神同样有着失落的醉儿,然后,惊讶非常,“死丫头,人都走远了,你还看呢。”
“我——”醉儿一愣,回过神来,没有像往常那般与翠巧对嘴,反倒无限落寞道,“二少爷看起来好可怜。”
翠巧微微凝眉,“你不会看上二少爷了吧?”
“啊?”醉儿陡然一惊,像只刺猬似的跳开,“什么?我只是。。。。。。。”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翠巧打断她,醉儿那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呢,“这时候了,小姐还没出来,你去看看吧。”
“哦。”醉儿忙听话的去敲门,“小姐,小姐。。。。。。。”
“进来吧。”里面传来李青歌低低的声音。
醉儿推门而入,就见李青歌独自站在窗口,一身青衣墨发,竟是说不出的冷峻,还有一丝寂寥。
“小姐,您什么时候好的?才二少爷来过了。”醉儿盯着她的背影,有着一瞬间的恍惚。
“哦。”李青歌反应淡淡,眼睛朝那山茶花望去,却没有再说什么。
醉儿眨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李青歌如此冷漠,忙又补了两句,“二少爷等了很久,才走的,走的时候,好像挺难过的,小姐,你要不要。。。。。。。”
“醉儿。”李青歌打断她的话,回首,清亮的双眸看向醉儿,道,“你将这山茶花送还给二少爷吧。”
“什么?”不等她说完,醉儿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还?”
李青歌继续道,“我不擅养花养草,怕养坏了。。。。。。”
“小姐不会,翠蓉姐姐会呀。”醉儿忙道,刚才二少爷没见到小姐,就已经那个样子了,倘若小姐再将东西送还过去,那二少爷。。。。。。还不伤心难过死啊?
“叫翠巧进来。”李青歌转过身去,双目幽幽的瞅着窗外的景致,沉声吩咐。
“啊。”醉儿十分不解李青歌的行为,但还是道,“好吧,那醉儿亲自送过去。”
李青歌却是坚持道,“罢,你帮我这里收拾一下吧,让翠巧去。”翠巧机灵,会说话一些。
“哦。”醉儿皱着小脸,十分委屈的出门叫翠巧。
翠巧进来后,李青歌吩咐了几句,便让她带着茶花走了。
——
高远一回府就听见昨晚发生的事了,心情是糟糕到了头顶,但也来不及指责大太太,他只有先来瞧瞧高云瑶,那毕竟是他亲生的骨肉。
待看到高云瑶躺在床上,活死人一般,就连大小便也失禁了,再压抑的情绪也瞬间爆发了。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当着丫鬟们的面,高远已经控制不住的对大太太咆哮起来。
大太太脸色紫涨,十分不甘的同他吵起来,“是我吗?是我干的吗?我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你也不想想,这些年,你管过他们兄妹俩吗?这个时候倒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丫鬟们一听,主子吵架了,自然不敢在里面看着,也不敢劝,一个个的默不作声的悄然出了门,并将门关上。
“你就是这么管的?”高远气的抄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砸到了地上,随后,手指着高云瑶,红着眼睛道,“你看,这就是你管的,如今都成了这样了,跟个死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是呀是呀,你就嫌我们娘儿俩多余的,索性,我带着她一起死了,你才开心呢。”大太太气的嘴唇直哆嗦,一手不停的捶着胸口,哭道,“高远,你个白眼狼,你不想想这么多年,我怎么对你的,你却想我死,想我死?”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夜,他来到她房间,差点亲手将她掐死。
一日夫妻百日恩呐,何况,她还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他就真的那么恨自己,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看大太太捶胸哭闹,一副泼妇的样子,高远更是嫌恶的瞪眼,没好气道,“你休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说,这府里闹鬼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昨晚请道士来做法,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没有。”大太太冷声道,“这府里闹鬼,是人眼睛都瞧见了的,有一夜还差点闯进我的屋子要害我,哼,我就是再恶,会害自己吗?没错,那道士是我请来的,不过是想驱鬼驱邪。”
“驱鬼驱邪?”高远冷哼,“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不过想借道士之手除了那李丫头。”
“。。。。。。”大太太冷眼盯着高远充满嘲讽的眸子,气哼道,“哼,怎么?让你心疼了?”
“哼,唐婉,你还真够无耻。”高远怎会不明白她话里的奚落与肮脏,“只是,到最后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竟将自己的亲妹妹妹夫都给搭了进去,唐婉,这就是你,你可真好哇。”
一句话直接勾起大太太心底的愤懑,“高远——”
“若瑶儿有个三长两短,唐婉,你也不得好死。”高远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便再也懒的看她一眼,拂袖转身离去。
大太太气直了眼,朝他背影使劲喊着,“高远,高远,你才不得好死,你该下地狱。”
门外的丫鬟们,听到大太太那声嘶力竭的喊声,一个个的汗毛直竖起来!
——
高逸庭是在路上被拦下来的。
当时夏之荷正从大太太那边出来,神情沮丧的要死,连走路也没力气,就像具行尸走肉一般,冷不防瞧见了几道人影,原来正是小厮帮着收拾东西,还说老爷少爷已经回来了。
她一时间有如打了鸡血一般,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忙又朝高逸庭那边跑去,半路上遇到了高逸庭,这才拦下了他。
高逸庭回房后,问了小厮自己离家后府上的一些事,不想小厮告诉他近日来发生所有的不好的事情,包括昨晚那道士诬蔑李青歌最后被抓的事情。
他立刻想到了这是母亲的伎俩,她是又想谋害李青歌呢。
顿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打算去找大太太问个明白,为何她一直不肯放过李青歌?普济寺的那一次,难道她还没受过教训不成?
正带着怒气而来,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冷眼一瞧,这人却是夏之荷,只是没有往日的光鲜与美丽,此刻的她宛若一朵枯萎的花儿,脸上浮肿眼睛无神,衣服褶皱的厉害,还有些脏兮兮的感觉,隐隐还有股不好的气味传来。
他没有开口,只是皱眉疑惑的望着她。
“大表哥。”感觉到他冷漠的眼神,夏之荷一下子清醒,本想扑到他怀里的动作戛然而止。
“有事?”他也知道夏家的事了,大概也猜到夏之荷找自己什么事了,这些年,对她,他几乎从没拒绝过,只要她开口,无论什么事,他总会想办法替她办。
这一次,大抵是因为夏家,她才来找自己的吧。
“大表哥。”尽管他神情淡漠,可是,一听他的声音,她心底的脆弱还是瞬间爆发了出来,眼泪哗的顺着眼眶涌出,也不顾周围是不是有人,夏之荷难过的扑进了高逸庭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哭诉道,“大表哥,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荷儿等你等的好辛苦,好辛苦,呜呜呜。。。。。。”
她这话倒不假,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些日子在高家过的并不好。
但是,也正因为她过的不好,她才会想到他吧。
倘若,没有发生这些不幸的事,她夏之荷的眼里还会有他吗?她还会如此痛哭流涕的抱着他吗?
高逸庭心里也难过起来,因为心明所以难过,因为了解所以难过。
他知道,自己于夏之荷不过一根鸡肋。
她好的时候,他便是弃之也不会可惜的,她不好的时候,他也勉强可以拿来就就口的。
最终,面对她的眼泪,他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神色淡漠的道,“有什么事的话,找你姨妈吧,内府之事,于她还是方便一些。”
正文第一百六十四章 排斥。
手中一空,夏之荷心口一窒,憔悴的脸顿时跨了下来,双眸受伤的盯着高逸庭,“大表哥。。。。。。”
“我还有事。舒槨w襻”高逸庭挪开视线,不再看她。
见他提步要走,夏之荷本能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大表哥。”她溢满泪光的眸子充满哀求的看着他,大太太不管,如今这高家,只剩高逸庭是她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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