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带着黛静和几个随从,骑着马闪电般地来到了监狱门外。政治斗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快。世界上有两种东西变化最快,一个是赌桌上的局势,一个就是政坛上的风云。这时正好有一个穿着宽大的医生罩袍的的女医生走了进来,她身材极度臃肿,低着头,用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看起来很着急,步伐却慢得要死,还一步一晃。古代欧洲人吃的大部分是肉类,这种水桶身材的女人到处都有,但王子看了她一眼之后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勒停了马之后短暂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立即叫士兵把她叫到他的马前。
“你抬起头来。”王子温和地对女医生说。但大家都知道谁要是违背了他这温和的命令,马上就是一刀劈头砍下来的事情。
女医生却像聋子一样继续低着头,仿佛她的脸上有什么绝对见不得人的东西。王子冷笑着用马鞭的柄抵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很平常的一张脸。而王子却像有了重大发现似地的眼睛一亮,微微咬住牙齿,狠笑着说:“这么瘦的一张脸却有这么臃肿的身躯,显然不对劲。士兵!把她的外套扒下来!”
女医生立即面如死灰,当士兵抓住她的外套时茫然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站着不动了。士兵把她的外套从她身上扯下来,惊讶地发现她的身上竟然有一个人绑着,正像猴子抱树一样抱着她的身体。正是王子今天要找的管事宫女!
看来玛雅也不是坐以待毙的笨蛋。只可惜行动还是稍微慢了一点。不应该说是王子的行动太快了!
第九十三章 交易(1)
第九十三章 交易(1) 原来玛雅打听出管事宫女被关在哪个牢房之后,立即买通给犯人送饭的杂役,在饭里夹了张纸条送进去,叫她于昨天晚上装病,要装得很恐怖很激烈,让士兵感到不请医生不行。这个动作和夏尔芒的比起来小很多,所以王子安排的监视监狱的士兵竟然没有发现。再找一个身材高大有力气的的女医生,叫她先在身体上绑上真人大小的假人进监狱去,把假人和管事宫女调换,把假人放到床上装成睡着了的样子,再把管事宫女绑到身上带出来。管事宫女身材矮小,绑到女医生的怀抱中去再罩上罩袍,从外面看来只像是一个堆满脂肪的肚子罢了。这个方法的确隐秘。一来医生进去时是一个人,出去时又是一个人,身材看起来也差不多,只要不是太细心的人看不出破绽。二来她是女的,即使有士兵闲得太很想多检查一下,也不便搜她的身,节外生枝的可能性极小。没想到还是被王子从身体比例不调上看出了破绽,因此功亏一篑。
管事宫女是个很识时务的人,不用怎么讯问就全说了。王子立即去收拾撒特南家………虽然只是玛雅一个人的过错,但只要沾上宫廷中的事,不管你是多大的贵族都是全家一起倒霉。
夜晚,月黑风高。黛静看着王子亲自挑选士兵,并让他们穿上刷了黑漆的铠甲,自己也武装上了,便知道他是要乘黑夜去把撒特南家族一网打尽。今天他抓到所有人证之后竟然忍了一天,等到晚上再发难,黛静就知道他要有大动作。肯定是要把撒特南家族全杀光吧,一个也不会放过。。。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流遍地,头颅乱滚的场景。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胸口感到一阵抽痛。虽然她也恨玛雅心狠手辣,但想到还有很多无关的人要一起死总是感到很难过。但自己不能阻止他,不管怎么说。玛雅和她背后的撒特南家族还是渗透进了他的势力空间,威胁到了他。凡是玩政治地人都对这个非常在意。保证自己的势力空间的确也很重要。就由他去吧。黛静虽然想得很透。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感到胸中一片寒冷,就像被塞进了冰块,冰块地棱角还一下下地硌着她的心。
黛静目送着王子他们远去,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便回房间去睡觉。像用睡眠塞住自己地大脑,让它不要乱想,却怎么都睡不着。隐隐的人声马鸣传来,黛静就知道王子回来了,不敢出去迎接他。她怕看到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外面渐渐地安静下来。黛静把头蒙进被子,用力地闭上眼睛,就当自己睡着了。明天都城里肯定会炸锅的。人们肯定会很惊骇恐惧,用她可能无法接受的词语来评价这件事。面对这些,她需要很大地勇气和力量。什么?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黛静早上起来。竟发现都城里仍然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仔细一打听,还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撒特南一家活得好好的!黛静这下傻了:难不成自己昨天看到的王子带着一大票人出去的那一幕是作梦?
黛静慌慌张张地跑回王宫,正巧遇到撒特南公爵前来晋见。她是没有资格和撒特南公爵答话的。只有躲在一边看。撒特南公爵的确活得好好的。全身上下哪一块都不少,脸色也很健康。不像受过内伤。黛静越来越惊讶,以至于没发现撒特南和以前比起来的一个重要不同点:他见到王子的时候固然仍很谄媚,但那目光已经不是野心家巴结当权者时地目光,而是忠犬拜见主人时的目光。显然他和王子已经有了某种“契约”。不过黛静即使能发现他目光中的不同点,也不能看出背后地内容吧。她毕竟还是太单纯了。
“您……怎么饶恕撒特南家族了?”黛静一瞅到空闲就赶紧问王子。她很关心玛雅到底有没有受到惩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王子怎么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地,如此宽和?
王子看她地目光却很怪异,眼珠甚至还不安地微动了几下。这件事的内幕他不想让她知道,但怕她以为玛雅没有受到惩罚而生他地气,便抿了抿嘴唇说:“你跟我来?”
“你先告诉我吗?”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王子并没有带其他人,只是带了她一个,骑马到了城外。现在已经是深秋,树木已经把枯叶抛尽,伸着扭曲的手臂迎接冬雪。走过因树叶落尽而变得亮堂的森林,一个高塔赫然出现在黛静面前。王子带着黛静纵马绕了高塔一圈,然后朝塔上指了指。黛静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口。这座塔四面光溜,没有门也没有楼梯,只在塔顶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里面露出一张形容枯槁的脸,正目光悲苦地看着天空出神。正是玛雅。
王子瞄着黛静,关注她脸上每一块肌肉的动向:“我昨天和撒特南达成了协议,不把这事情闹大,只让他暗中把玛雅处置处置。他的方法还不错。她一辈子都会被关在这里,相信不会再闹出什么事了。”
黛静很惊喜,心里变得非常温暖,他终于变得仁慈了呢,忙笑着说:“这样最好了。”
王子却僵硬地笑了一下,甚至想避开她的目光。所幸黛静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又朝塔顶看去。不知为什么,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看过的童话,莴苣姑娘。
莴苣姑娘被巫婆关在一个四面没有楼梯的高塔里,每天做的事情只有无聊地看着天空。巫婆每天和她短暂地相聚一会儿,给她带来吃的和喝的,之后便不知所踪。除此之外的时间里,环绕她的就只有寂寞、寂寞、寂寞,甚至一只小鸟飞到她的窗台上,对她来说都是无比兴奋的事情……
这么看来,玛雅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她这样活着的确生不如死。黛静甚至有些怜悯她,可若要她饶恕玛雅的话,却是万万不能的。
王子凝视着她像深秋的天空一样纯净的脸孔。心里却在深深地叹息。
不是的,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没你想得那么好!
第九十四章 交易(2)
第九十四章 交易(2) 王子不敢久久地凝视黛静的脸,怕她的目光会从眼角溜出来,窥见他眸子的秘密,黯然地垂下眼帘,昨天撒特南公爵那摇尾乞怜的脸又浮现在眼前。昨天夜里他带着一群穿着黑甲,鬼魂一样的士兵忽然包围了撒特南的府邸,把他全家一网打尽。撒特南跪在地上,用膝盖向他爬过来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他和这样的撒特南公爵作了一个交易。他可以不追究撒特南的犯上之罪,也可以让撒特南自己处置自己心爱的女儿,甚至可以提携他的家族飞黄腾达,但撒特南必须答应永远效忠他。没办法,需要盟友啊。尤其是掌握大片领土的大贵族。他不能只靠军队逞凶逞霸,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撒特南倒也很识时务,答应非常爽脆,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还立即把这个不肖女处置得如此彻底,今天到宫廷里来就是为了禀报此事。当然,他不会就此对撒特南放松警惕。即使是从小养大的狗,也会忽然发狂咬人。他把这个案件的所有人证都秘密地关了起来,永远不让他们离开。并暗中交待看守城门的士兵,如果撒特南带着要远行的迹象出城门的话立即要向他禀报。撒特南你永远别想逃回领地摆脱我的掌握。
这件事情他办得很漂亮。和他以前作的某些事比起来,甚至还很光明。但他就是不舒服,总感觉到心底有无数淤泥泛起来,一点一点地塞住他的胸口。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了黛静?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不能……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直窜上来。。他忽然有了一种无论如何都要把黛静拉进自己的世界地冲动。心底就像忽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它正大张着嘴要吞噬周围的一
“好了,我们回去吧。”黛静回过头来。朝他笑笑。笑容中既有勉强也有倦怠。她毕竟还没有因宫廷斗争而萌生虐待狂倾向,看了这副惨状还能兴奋无比。
“哦。”王子一惊,慌忙掩藏自己的目光。那个可怕地黑洞一定已从眸子里透出来了吧。这一惊之下。心底的那个黑洞忽然消失了。消失得如此彻底,就好象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安心地掉转马头。朝都城地方向奔去。他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诞生就很难被消灭。以后的某一天,这个黑洞会忽然出现,差点连他的理智都吞噬掉!
玛雅并没有看见塔下的两人。她现在除了天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她从进了这个塔之后就一直看着天空。她要想象自己是风。可以去任何地方,想象着小河在她的脚边流过,花草轻轻地擦过她地身体。否则她一刻都无法在这个塔里呆下去。一失足成千古恨。玛雅没听过中国的这个成语,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品尝到了这个滋味。这才发现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幼稚。总以为爱一个人,即使会错也不会错得太厉害。显然不是。她现在正用自己的人生体验她这个错误有多严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要用自己的一生来慢慢地弥补这个错误,慢慢的。
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塔里过了多少天。只感觉到自己的青春正从这个仿佛永远不变的塔里缓缓流出。她很多次想从窗户跳下去,再每到此刻就有些恍惚。跳下去……是死吧?可她地感觉……自己好象已经死了?
童话里的莴苣姑娘长着一头浓密的长发,囚禁她地巫婆来她的时候就叫她把头发放下来,当成梯子爬上去。玛雅显然没有这个本事。她家里地仆人…………注意。只是仆人,来看她地时候,总是自带梯子。而且。在不远处的塔楼上,还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监视她。她是撒特南保持王子地好感的最重要的人祭。绝不能让她跑了。
这天。仆人照例给她送来了面包和蔬菜。因为入了冬,还给她带来了一片涂满了蜂蜜的火腿。玛雅鼻子一吸。就知道火腿和蜂蜜都是劣质的。以前她是从来不会朝它们多看一眼的,现在它们却是她难得的佳肴。
仆人笨拙地从窗户跳到屋里的地面上,一篮子的食物差点掉出来。玛雅瞥见一个线团从仆人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早已僵硬如死人的脸上忽然露出突兀的笑容。即使是快要燃尽的火堆,也可能爆发出惊人的火星的。
玛雅托仆人给撒特南公爵带话,请他赐给她一个纺车、一个织布机和一些麻。说是塔里的时光太难熬,作些纺织的话比较容易打发时间。撒特南觉得这是她准备安心地在塔里呆下去的迹象,欣然满足了她的要求。出动了几个仆人把纺车和织布机吊了上去,以后仆人每天给她送食物的时候还要给她带一些麻。
玛雅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纺线和织布之中。她的床后的布很快就堆起了高高的一堆。她拒绝把布交回家,虽然它们有些占地方。她说这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看着它们心里暖和些。撒特南公爵倒也没有为难她。如果为难她的话,就太没有亲情了。
白色的雪花飘扬着落了下来,每一个都凝成了美丽的六瓣形,像群调皮的孩子一样扰乱着人们的视线。真正的冬天终于驾临了。在塔楼监视玛雅的人闭上了被雪花绕得酸涩的眼睛,坐到火炉般烤火去了。玛雅就在这时,把最后的一份布拧到了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绳子”上。莴苣姑娘有头发,她有布。这些天她一直在把布拧成绳子。因为要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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