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曲玲珑问。
曲默锦点点头,“姐姐,一个人变化太多,太多,那能察觉不到呢!”
曲默锦说着,见曲玲珑不语,又说道,“只是,不管姐姐变化多大,在街头那一天,默锦就已经知道,姐姐就是姐姐,这一辈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
其实,一开始,多多少少就有察觉,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尤其是她,一出现,他们的生活,便开始出现生机,再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他们妥协了,无条件的妥协。
说他们自私也好,没心没肺也罢。
三年的苦难,让他们磨平了棱角,却又再次被磨了出来。
平凡的他们,终归不在甘于平淡。
曲玲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把曲默锦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才说道,“母亲,你愿意离开曲府吗?”
尉氏闻言,怔了怔,随即问道,“去哪里?”
“去公主府,哥哥在那儿,而且,哥哥的毒已经解了,就等母亲弟弟过去,咱们一家团聚了!”
“可是……”
见尉氏犹豫,曲玲珑心一瞬间便凉了。
就算她拥有曲玲珑的身体,却没有拥有曲玲珑的灵魂,而默安几句话,就能勾起尉氏的回忆,她们之间,不是身体的,而是心灵的寄托。
“母亲在考虑一会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曲玲珑说完,起身离开了尉氏的院子。
尉氏坐在椅子上,曲默锦立在她面前,不言一语的看着她,好半响,才说道,“娘*亲,你到底想做什么?”
“默锦……”
尉氏唤了曲默锦一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母亲,三年来,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除了苦,可曾有一点笑,如今姐姐回来了,我们也看到了希望,儿子还是那句话,有的人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她不是姐姐,可她做的事情,每一件,每一桩,都把我们放在首位,希望母亲,好好想想,莫要无心伤害了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大姐!”曲默锦说完,也不去理会尉氏的僵直,转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尉氏坐在院子里,好半响以后,才泪流满面。
她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默安那孩子好几次说起的事情,都和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么吻合,甚至连对话都是一模一样,可玲珑,从来不跟她说,那怕曾经发生的一点一滴。
只要她说,她也能稍微安心。
“大小姐……”
洪婶走到尉氏身边,把一碗药递到尉氏面前,“喝药了!”
尉氏摇摇头,“洪婶,我不想喝!”
“大小姐,你这是何苦!”洪婶说着,把碗放在桌子上,在尉氏面前坐下,“老爷让奴婢来的时候曾和奴婢说,奴婢是过来保护大小姐的,却要听玲珑小姐的话,不管玲珑小姐说什么,奴婢都要无条件去做!大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尉氏一听,心顿时觉得透彻的凉。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洪婶,这个她小时候的奶娘,有些吃力的问,“为什么?”
洪婶闻言,叹了口气。
这就是她的小姐,被老爷夫人宠的几乎没有老爷夫人的一丁点睿智和坚决,当年被曲阳*峰的花言巧语哄的和娘家离心,这些年,硬是不肯回去看看老爷,夫人。
她一直以自己为核心,以为所有的好都理所当然。
却不懂得付出。
深吸一口气说道,“老爷说,以为玲珑小姐有坚定的立场,而大小姐你没有!”
这样一个随时会变的小姐,真不值得她们这些下人豁出命去。而且,她的好,都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有多少实际行动。
就拿玲珑小姐来说。
玲珑小姐来这府中几天了,大小姐连去看她一次都没有,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玲珑小姐来哄她,安慰她。
可她哪里知道,玲珑小姐有多少事情要忙。
忙的废寝忘食,也不曾问一句,或者派她们送些吃的过去。
“洪婶,你……”
洪婶也不去管尉氏有多难以接受,接着说道,“听说曲阳*峰癫狂了,在院子里又唱又哭的!”
说完,也不管尉氏到底多难过,洪婶起身直接去了曲玲珑的院子。
尉氏坐在院子里,好久好久,才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曲阳*峰的院子走去。
曲默锦站在门口,看着尉氏的背影,痴痴的笑了起来。
就是这般不长记性。
曲阳*峰院子
唱到哭,哭了又唱。
曲阳*峰一身狼狈,在回头那一瞬间,看见了站在院门口的尉氏。
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曲阳*峰忽然就笑了。
“芸娘……”
尉氏闻言,身子一震,却没有应声。
想着,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心中只有自己的人,做女儿的时候是,做娘了还是。
做女儿的时候,爹娘宠着,哥哥疼着,以为理所当然,从来不知道要付出些什么。
做了娘,孩子们懂事,孝顺,她以为理所当然,因为她十月怀胎生下他们,直到三年前,她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地狱,才明白,这些人付出的累了,苦了,就抛弃她了。
如今玲珑回来了,她也尝试着付出,可不知道要怎么付出,才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一步一步走进院子里,走到曲阳*峰面前,看着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他,抬起手轻轻的摸*摸*他的脸,“阳*峰,你说,如果不曾遇见你,那该多好!”
“芸娘,我错了!”
尉氏芸娘闻言,痴痴的笑了起来,摇摇头,“不,阳*峰,你没错,是芸娘错了!”
轻轻拭去曲阳*峰的眼泪,尉氏扶着曲阳*峰走到一边坐下,头靠在曲阳*峰的肩膀上,小声说着,“阳*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曲阳*峰愣了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知道你忘记了,在娇儿有了你的孩子,你就忘记了!”尉氏说着,数不尽的苦涩。
曾经,她也是真真爱过这个男人的,这个男人对她也是真心的,可惜世事弄人,他们之间越走越远,最后再不能走回曾经。
“芸娘,你是怨我的吧!”曲阳*峰问。
应该是怨他的吧,毕竟,他骗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就连娇儿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欺骗了她。
可那时候的她,若是闹一闹,让他知道,他在她心中,是不能和别的女人分享的,今天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偏偏她表现的那么端庄大方,彷佛一切都无所谓,让他伤的那么深,那么深。
“阳*峰,我问你,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宝藏的钥匙吗?”尉氏问。
心中或许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心底,多少还是有了期盼,期盼这个男人还是有点心的。
“芸娘,如果我说,在那挑花盛开的时候,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你信不信?”曲阳*峰问尉氏,扭头看着她,眼眸里,多了一丝怀念。
曾经的一切,如果他努力抓*住,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子,一团的糟糕。
“信!”尉氏说着,笑了笑。
很哀戚。
年少时的爱情,她知道是真的,可惜,他们都是自私的人,爱得也不够深。
曲阳*峰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再说话。
尉氏站起身,“阳*峰,带我去你的书房看看,好吗?”
记得曾经,她最喜欢去他的书房,然后给他研磨,看着他写字,后来,后来……
尉氏很努力的想,后来从什么时候起,她只喜欢看看戏,再去那些大户人家,和那些贵夫人们聊天,窜门。
曲阳*峰点点头,站起身,朝书房走去。
尉氏跟在身后。
进了书房,曲阳*峰找了椅子坐下,尉氏却四处打量起来。
这书房,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过,尉氏走到一个书架边,拿出一本书,随手翻开,里面的内容有很多曾经看过,可如今全部忘记了。
“阳*峰,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块不值钱的玉佩吗?”尉氏问。
曲阳*峰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架前,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尉氏,“芸娘……”
锦盒因为时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破旧,可不难看出,曾经的华丽。
偏偏这个华丽的锦盒,装着的却是一块不值钱的玉佩。当初尉氏送给曲阳*峰时,曲阳*峰一度以为是宝藏钥匙,结果打开锦盒一看,大失所望。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破裂的吧!
尉氏接过锦盒,手轻轻抚摸着,自言自语道,“还记得当初送给你的时候,仔细嘱咐了几句,叫你一定要好好观察这个锦盒,可惜……”
边说,便打开锦盒,看着里面变了质的玉佩,尉氏涩涩一笑。
把玉佩拿出来,放在书桌上,从头上拿下发钗,往锦盒边缘用力一撬,清脆的一声响后,锦盒中间的隔层被撬起,尉氏把发钗戴到头上,拿开锦盒的隔层,从里面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牌。
看着那玉牌,曲阳*峰眼里闪过狂喜,“芸娘这……”
“这是假的!”尉氏说着,看了一眼,喜不胜收的曲阳*峰,继续说道,“可是,阳*峰,我当初送你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假的,毕竟,我费了好多力才从尉家把它带出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给我?”曲阳*峰问,眼眸里有了怒气。
如果一开始给他,他起码知道,手中的东西是假的,或许可以另外筹谋,而不是,这么傻兮兮的把目标锁在芸娘身上,十几年。
十几年啊,他居然白白在这浪费了十几年。
“一开始给你?”尉氏看着曲阳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哭了。
一开始,她毫无嫁妆嫁到这曲府,老夫人对她其实还不错,可在生下默轩后,老夫人几次三番问她宝藏钥匙的事情,她支支吾吾不说,老夫人就开始嫌弃她了。
那时候,尉氏也看明白了,这家人要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手中的东西。
既然如此,她就装作不知道,反正,东西早已经在曲阳峰手里,她们就是把她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却不想会出现玲珑的事情。
让她从天堂跌落地狱。
“阳峰,如果一开始就给你,你说,到今时今日,我还活着吗?”尉氏问的自白,问的伤心。
就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她才咬紧牙关不说。
“原来,是我小瞧你了!”曲阳峰说着,一把从尉氏手中抢过玉牌。
那怕是假的,他也要拿到手。
尉氏闻言不语,也不去抢夺曲阳峰手中的假玉牌,转身走出屋子。
看着站在院子外的绣琳,尉氏笑了笑,“绣琳,咱们走吧!”
“夫人,咱们去哪里?”绣琳问。
总觉得夫人今日那里不一样,可是,绣琳猜不错出来。
最先去了厨房准备吃的给小姐送去,等她回来,就听丫鬟婆子说,夫人来老爷的院子了,心惊肉跳的赶了过来,就见夫人一个人走出院子,脸上全是泪痕。
“去一个我该去的地方!”尉氏说着,轻松一笑。
如今她心愿已了,一切都看破了,这凡尘俗世,也毫无留恋,不然青灯古佛,常伴余生。
“可是夫人……”绣琳还想劝。
尉氏却打断她的话,“走吧,我们去看看玲珑!”
曲玲珑院子
一回到院子,文英就气呼呼的嘟起了嘴,“小姐,你知道吗,那四少爷,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单纯!”
曲玲珑闻言,挑眉,“怎么说?”
“我刚刚听你的话瞧瞧跟过去,你知道,我听见什么吗?”文英说着,卖了一下关子。见曲玲珑直勾勾的看着她,愤愤的说道,“四少爷身边的奶娘一个劲的问他,夫人是什么表情,你又是什么表情,还有啊,说那些话的时候,夫人的表情,我总觉得,这奶娘不是个好东西!”
文英这话,曲玲珑是赞成的。
就拿那一日曲默安回曲家,曲雪漫一起回来,这就是一个反常。
再者,曲默安对曲家的人,好像对谁都不热心,独独对她,热情万分,有的时候,曲玲珑见曲默安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孩子,倒像是一个大人。
这才让她怀疑,曲默安有可能是曲玲珑的灵魂附身。
如今看来,这曲默安或许是谁的一个暗棋,为的就是打乱她的思绪。
看来,她的让人去打探一下,这曲默安的奶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朝文英招招手,示意文英弯腰,曲玲珑在文英耳边嘀咕了几句,文英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小姐放心吧,文英这就去!”
“去吧!”
文英走到门口,就见洪婶走来,朝洪婶一笑,“洪婶,您来了!”
“文英这是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