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何娟转过身子,继续啃红薯。
“嘿,你这娃娃”李氏拉过她的身子,“平常你也懂事,这个关口闹脾气,叫人笑话你啊?听娘说,你只管跟秀姐姐和你嫂子说话,旁人的话你就装作没有听到。”
“没那度量”何娟冷冷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大嫂子”
“你真不去啊?”李氏也恼了,刷地站起来。
何娟将手里的半个生红薯丢到灶膛里,用余火灰煨着,等会儿再拔出来吃,煨好后,拍了拍身上的灰:“你别恼,我去就是了。可说好了,等会儿我跟她吵起来,你可得拉着我”
李氏听了这话,脚步一滞,瞪了她一眼:“接着啃你的红薯吧”说罢,抱着酒坛就走了。
何娟又从竹筐里挑出一个红薯,也不洗泥,咬掉上面的皮就着吃。
酒宴过后,大家若微坐了坐,大伯三伯帮二伯一家人把桌子凳子抬回家里,等着一会儿王家燕行礼。
弄好了,大家便都回了主屋。一字排开板凳,何江生的爹娘与王家燕的爹娘坐在中间,大家伙儿从他们身侧一字排开。安秀与许氏拉着何江生与王家燕去偏房做,等大家这般安排好了,何娟才来告知,叫王家燕与何江生出去行礼。
进了大门,安秀与许氏也回各自的位置坐好,何娟喜滋滋地站在何有福夫妇身后,一脸的开心,忘记了刚刚萧芳带来的不愉快。
何江生先给王家燕的爹娘鞠躬行礼,叫外父、外母,王家燕的娘亲感动得抹眼泪,一个劲说好孩子,拿了一个红包给他。鼓鼓的,安秀猜应该是布料或者鞋袜。
然后何江生领着王家燕,一个个地喊过去,爹娘,叔伯,嫂子哥哥,弟妹等等,每个人都要给王家燕见面礼。大家都是送实物,用红布包着,只有安秀的是银子。搁在他们的一起,显得特别的小气。
这些礼节行完了,这门亲事算是彻底定了,只等选好了日子迎娶过门。走了这道程序,何王两家便是亲戚,逢年过节要相互下礼。
虽然没有正是拜堂之前仍可以退亲,但是要走好多的程序。
李氏与二伯都很高兴,彼此说了好多的话。
王家庄与何家庄隔着好些路呢,怕回去晚了,行完礼,王家燕的爹娘就说要回去的。李氏与何有福狠留他们,王老汉与王老太都推说家里忙不开,必须要回去,又留王家燕,她也红着脸说下回再来。
送走了王家人,李氏与何有福才敢喘口气,忙了一天都脱力了。小孩子们都走了,叔伯家的大人却没有。因为今日的吃食物没有吃完的,要分些给他们。萧氏与姜氏就是为了等这个,一直挨着不走;大伯不好意思先走,只得留下来陪着,大伯没动身子,唐氏也不好先走,她先走发了财,才不会惦记老2家这些剩下的东西。
许氏怀了身子,受不了这般狠站,让何早生搀扶着就回去了。
萧芳也有些累了,王家人一走,她立马做到靠椅上去,嘴里还说:“这破椅子真硬,不及咱家的藤椅舒服。”
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安秀与何娟两人。想起自己的藤椅被她们无耻地坐了这么多天,安秀肉都疼了起来;何娟最得意自家的这套靠椅,一般人家都买不起,竟然被她说是破的。
正想反驳,李氏、何有福、何江生各自挎了一个小提篮,给各家叔伯,陪着笑脸:“都是剩菜,大家帮忙吃了”
萧氏高兴地提在手里,掀开红布瞅了瞅,里面放了五六个碟子,各样菜都有,心中生津,忙道:“二嫂真是,留着自己吃,给我们做啥?”
“都是剩菜,不是啥好东西”李氏谦虚说道,心想你等着不走,不就是为了这个?
今日办大事,难得叔伯家来得这么齐,安秀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办了。
二伯家是老房子,房梁顶上做了阁楼放杂物,萧氏与姜氏李氏等人正在说着今日的种种,谈论那个王家的闺女如何得体、如何漂亮等等。安秀瞧见萧芳一个人挺着肚子大咧咧地坐在众人后面的靠椅上,抬眼望了望阁楼,如果从那里掉下来一条蛇,钻到她的衣服里,她的外衣应该可以脱掉吧?
这么有年月的阁楼,掉下来一条蛇,应该不会惹人怀疑吧?安秀捏了捏手指,意念集中。
085节事情败露,两萧互咬
提篮挎在手里,大家都在聊今日何江生亲家的表现。王家燕虽然显得不够大方,但是举止也算得体,未语脸先红,这样的姑娘老实本分。她身子骨健壮,体格高,配得上何江生的身量。农家挑媳妇,没有城里的奇怪讲究,只要身子好能干活、能生养,老实本分不惹事,最好是性子软和、通情达理。
王家燕条条都符合。
萧氏与姜氏反反复复夸王家燕好,唐氏听着不高兴,心底羡慕嫉妒恨。这俩妯娌,一个没有儿子,一个儿子还小,对别家人的媳妇不会心生羡慕,可唐氏不同,何木生那未婚媳妇都定下好几年了,只等年底的时候过门。
等到两个新媳妇过门,大家就有得比较了。王家燕在第一印象上,已经赢了李腊梅一头。当初第一次见李腊梅的时候,几个妯娌也是很夸,都是客套话,李氏还高兴得合不拢嘴呢,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突然,萧芳哇地厉声尖叫。
原本细声说话,突然被这厉叫打断,众人心尖都颤了一下。回头瞧萧芳,只见一条通体碧绿的细长蛇盘旋在她的头顶上,蛇头伸过来,在悬在她的眼前直晃悠,而她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尖叫。
碧绿蛇身,尾部却呈焦红色,何江生与何有福父子常年进山打猎,认得是剧毒的竹叶青,顿时慌了神。何有福大喊:“大家小心,这蛇有剧毒”
何有福语音刚落,,三伯何有禄、三婶姜氏、大婶唐氏像发了疯一般地冲了出去,何木生愣了一下,转身也出去了。这些人惜命,生怕被毒蛇伤了自己。李氏与何娟也害怕,两人退了数步,靠在墙角,大伯、二伯、何江生看着这蛇,脸上浮起忧色,只怕萧芳今日性命不保。
萧氏顿时吓得摔倒在地上,轻微一声响动,好像什么带子绷断了。萧氏这才是真的吓傻了。刚刚被毒蛇吓得摔倒在地,中午又吃得太多,肚子撑了起来,一弯腰,绷断了绑在腰间棉囊的带子。
安秀眼疾,瞧见她腹部动了一下,肚子明显下滑了些,忙过去拉她起来:“娘,您怎么啦?快走啊,这毒剧痛,这里有江哥哥他们,芳子姐没事的。”
萧氏哪里肯起来?哭着推开安秀:“你走开,我不用你管”
安秀力气比她大,虽不及她胖,却比她高,比她结实,用了吃奶的力气,愣是将萧氏的半个身子拉了起来,那棉囊缓缓从她的衣襟那里露出来,萧氏急忙用手堵住,厉声大叫:“安秀你个死丫头,你碰到了我的肚子”
娟子眼睛比较尖,看见了刚刚掉了出来的棉囊,安秀根本不顾她的叫喊,嘴里也带着哭腔:“娘,您别固执了,快走啊,您要是被蛇咬了,就是一尸两命啊”
何娟趁着她们拉扯,一步过来,从萧氏的衣襟伸进去,用力拽出萧氏护得紧紧的棉囊。
“爹,大伯,你们看”何娟火冒三丈,把棉囊举给何有福等人看,吼声盖过了身后哭喊的萧芳。。
何有福等人扭头,发现萧氏的肚子不见了,而何娟手里多了一个棉囊。萧氏回过神来,要抢夺何娟手里的棉囊,指望毁尸灭迹。安秀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好哇,何萧氏你竟然假装怀孕”说罢狠狠一推,萧氏重重跌倒在地上。
叫她万春娘还是客气的,如今叫何萧氏,彻底要同她断了关系。
安秀的话音刚落,何江生等人来不及追究萧氏的假怀孕,却都倒吸了一口气,那蛇哧溜一声,顺着萧芳的领口钻进了她的身子里。萧芳放荡,原本应该紧扣的衣领,她非要解开一粒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让蛇有机可乘。
爱美,总是要付出代价滴
萧芳尖叫了声,翻了翻白眼珠,晕死了过去
何有福等人都大惊失色,萧氏不顾自己的疼痛,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大声哭吼着:“芳子,芳子你咋这么年轻就没了”
见萧芳摊在椅子上,大家都觉得她没气了。突然那蛇有哧溜一声,从她的肚子那里滑出了,快如闪电般沿着墙壁,直直往院子里跑去。二伯家的院子前面,有一片野生的竹林,容易招来蛇。
安秀急忙奔过去听萧芳的心跳,心想真没用,这样就吓得昏死了。何有福等人都是男子,不好上前;何娟气得一眨不眨地瞪着萧氏,手里的棉囊收紧;李氏则沿着墙角坐下去,腿早软了。她一生之中最怕蛇,能坚持没有跟他们一样奔出去,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趴在萧芳身上,突然觉得她胸口那里也是软绵绵的。果然是塞了东西,安秀气得脸都紫了,粗鲁地解开萧芳的外衣,只见她胸口处绑了一个巨大的棉囊,撑起上身的面积,以图遮盖已经五个月的大肚子
这个季节的里衣跟外衣一样,所以没啥*光咋露的,何有福、何有旺都过来看,兄弟俩变了脸色。何江生是年轻的后生,就算萧芳穿了里衣,他也应该避嫌,想到这里,便转过身子去。反正爹与大伯都在,轮不到自己做啥决定。
“萧芳怀孕了,何萧氏没有怀孕”安秀指着萧氏与萧芳,声音不住地打颤,“大伯,二伯,你们都来看看,这是咋回事”
这是咋回事,还不是一目了然?李氏忙过来挽住安秀的肩头,安抚她:“秀丫头别气万春娘,这是咋回事啊?不是你怀孕了么?”
“好哇,原来…原来你装怀孕”大伯也气得不轻,捏住烟管的手直发抖,“你还要不要脸啊?”
萧氏只顾扑到萧芳身上大哭:“芳子,我可怜的娃娃,你咋死了呢?这可咋办啊,我怎么跟你男人、你婆家交待啊,你还怀了身子可怜的小娃娃没有出世就去了呀…。。”
哭着喊着,想起了什么,转身恶狠狠望着何有福:“我侄女是被你家的蛇咬死的,我要去官府告你们家”
何有福与李氏等人脸色都一变,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娟凶狠把脚边的板凳踢到,发出砰地响声:“好哇,你去告,你去告现在就去,看官老爷把谁捉进大牢”
说罢,拖起萧氏的胳膊往外拽,萧氏使劲拉着萧芳坐的那把椅子腿,就是不撒手,还在哭喊:“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娘俩族长,族长来评理啊”
何娟年纪小,没有安秀有力气,根本拖不动萧氏这么大块头,两人拉扯了半天,萧芳的椅子被挪动,她砰地掉在地上,磕着了脑袋,情不自禁地哎哟了一声,慢悠悠睁开眼睛。
何有福等人松了一口气,这要是闹出了人命,加上萧氏的栽赃嫁祸,自家恐怕也吃些亏,碰到昏庸无道的官老爷,说不定真的就误判自家人害死了萧芳呢。
唐氏与姜氏根本没用走,躲在门口看热闹,见屋子又哭又吼,心里盘算着蛇可能已经被打死了,都进来看热闹。就见何娟拼命地拖萧氏,唐氏大惊,忙过来推开何娟:“娟子你做啥?你四婶怀了孕呢,你这样拖孩子掉了你管么?”又转脸冲李氏吼,“有福媳妇,你这闺女不懂事,你做娘的没用瞧见啊?回头孩子掉了你们家赔得起么?”
李氏忍了唐氏自作聪明又自以为是一整天了,此刻冷冷笑道:“孩子已经掉了,瞧见没有?”冲何娟脚边的一个棉囊努努嘴。
萧氏只顾嚎,哭天抢地,
唐氏一愣,不明所以。何有旺眉头拧到了一处,吼唐氏:“死婆娘,多嘴多舌的何萧氏根本没用怀孕,她是假装的,这就是她的肚子哪儿都少不了你,显得你多能耐”
唐氏瞠目结舌,忙放开萧氏,站到何有旺的身后。想想上次萧氏借着怀孕逼安秀下跪,自己还帮腔,一个庄子里人都瞧见了,这回萧氏没用怀孕,自己不是要被人戳着背脊骂死?
如此一想,唐氏恨恨地瞪了萧氏一眼。
萧芳挺着大肚子,哎呀地想爬起来,无奈行动不便,萧氏又只顾自己的哭闹,萧芳急了:“大姑,你扶扶我,我这起不来”
“起不来死了算,你这贱丫头,成心跟我作对”萧氏气得抓狂,哭吼着大骂。萧芳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自己威胁何娟的时候睁开眼,成心拆她的台,自己这曲戏接下来该怎么唱?
要不是这丫头招来蛇,这事儿根本不会暴漏。
“你咋骂我?”萧芳也怒,她爹她娘她男人都没有这样骂过她,萧氏竟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贱。萧芳本就放荡,心里有鬼的人最害怕别人说鬼,所以贱这个字踩到了萧芳的尾巴,也扯着嗓子大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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