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昱低垂的眸子闪过一缕忖度,垂恭敬道,“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了。”眼底游离着的深思,夹杂着疑虑。
慕容泽面色微凝,继而哈哈大笑道,“太子在吴地待了那么久,可是给父皇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眼睛直直盯着那平静的面色,希望找到那一抹裂痕。
“回父皇,儿臣在桃花县逗留了数日,想给父皇寻得一件寿礼,却不曾想,那桃花县百姓正在为父皇建寿祠,给父皇祈福积寿,儿臣甚为惊喜。本想等寿祠建好,给父皇求那第一柱香,为阑启祈福,为父皇祝寿。可惜快到年关了,那寿祠还未建成,儿臣只得提前回来了。望父皇恕罪!”,慕容昱言辞诚恳,面色肃然。
大殿上一片赞叹,慕容泽面色甚佳,随口夸赞了几句,只是那眼底却溢着暗光。好一个太子啊,果真是长大了!
慕容昱微微松了松面色,他这么说,父皇就再也没有问罪的理由,那么推诿回京之罪,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很清楚,他在吴地想调查什么,慕容泽一定了如指掌。既然他没有挑明,那么自己也就装聋作哑得了。
散朝之后,慕容昱本以为慕容泽会留他问话,只是没想到却没有。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父皇既然知道他查了那么久,就不想知道他查的如何吗?还是,父皇心里本就不担心,他会查出些什么。
明媚的阳光照在那金色的大殿之上,琉璃瓦片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慕容昱收回那目光,转身离去。却在宫门口遇上了皇后身边的福公公,看那神色,怕是刻意在此等候的吧。
福公公瞥见那抹暗紫时,焦虑的神色立马被那惊喜取代,忙甩袖俯身行礼。
“起来吧,”慕容昱面色清冷,语调有些淡漠。
“谢太子,”福公公起了身,恭敬道,“太子离京数日,皇后娘娘总是念叨着,这不,听说太子回来了,吩咐奴才早早在此候着。”尖细的语调,不似一般太监般的刺耳,倒是听着沉稳的很。
慕容昱微微拧了拧眉,眸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倒是没有移步。福公公看着眼色,连忙转到一边,引着路。
此时嘉福宫中,一片祥和。
一身穿金丝鸾凤锦袍的丰腴妇人,正坐在软榻上,面色丰润,肤如凝脂,看着也就不过三十来岁。正拉着边上一个妙龄少女亲和的聊着,随着那轻动间,头上的凤钗步摇不住的颤动,尊贵无比。
那少女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细长的眼睛更显妩媚,尖尖的下巴,更添了一份妖娆。低眉顺目的娇笑着,看着很是乖巧。
随着那渐近的脚步声,纱帘掀起,那丰朗俊逸之姿立现。两人一起把目光投了过去。边上妙龄少女一眼过去立马羞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那妇人看那神色细眉微挑,未等那身影行礼,就上前把人拉到了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昱儿出去了这么久,回来了竟然都不想来看看母后,本宫可真是伤心。”说着竟捏着帕子,掩遮眼角。
慕容昱面色有些淡然,刚欲出声,边上那身影就欲跪下行礼,眼中划过一抹暗沉,僵硬的伸手虚扶了一把。
凤承绮看着那相谐的场景,红唇微弯,微微舒了口气,拿下帕子道,“要不是汐儿常过来陪本宫,本宫早就闷出病来了。”目光探寻的看着慕容昱,只是却没找到那期待的神色。眸中细波轻动,眼底略微闪了闪道,“昱儿啊,帮母后好好陪陪汐儿,母后去换身衣服再来。”
转身拿起了那娇嫩的小手道亲昵道,“汐儿,姑妈去去就来。”凤凌汐微垂着眼睛,作势要行礼。凤承绮拉住那手,拍了拍,眼梢微挑,一边的下人们,忙随着退下了,屋中只余那两人。
凤凌汐紧紧捏着手中的衣角,脸颊微熏,小嘴半阖着,紧张的立在边上一动也不敢动。慕容昱瞥了一眼那有些苍白的小脸,眼底不自觉浮现出了那抹娇俏的身影。
面色微沉道,“告诉母后,本宫府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下次再来看她。”不再看那艳容一眼,转身出了隔间。只余那惊愕的小脸凌乱着,皓齿紧咬着下唇。
中城的冬天比之吴地是要寒冷些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吱呀作响。出了钟吕门,慕容昱有些迷茫的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繁华。
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现在却是感觉很是压抑,快让人透不过气来了。扫了一眼那来往的贵人富贾,轻锁着眉头,上了马车。
桃花镇,柳氏的去世,并未成为人们的谈资,可能对于死人,大家还是存着一份敬畏的,不想心中闲生膈应。今天正是柳氏封棺的日子,吴府外面前来吊唁的来来往往。
作为三县郡守,于礼,该派内人前去吊唁。
“嗯?好特别啊!”,第一次见乐墨穿黑色的衣服,顿觉颇为意外。见惯了他的一身素白的淡然,这身黑衣倒是把人衬得多了抹孤傲。
“怎么?宝儿不喜欢了?”,黑色衬得那肤色更白,五官的轮廓更为英挺,平添了一些霸道深沉。乐墨边系着衣带,边挑着眉梢瞅着边上那不断打量的女人。系好带子,长臂一揽,人就到了怀里。
“可真是个妖孽啊!啧啧,这皮肤滑的、、、”,某男淡笑着,任她揉摸,看她那色色的小样子,心里顿时痒痒的。不自觉那搁在腰间的手往怀里紧了紧。
宝儿顿时意识到,这种情况下,撩拨很危险,忙收了手,挣开了。坐到走廊,瞅了一会那窗台上的腊梅。有些闷闷的看了看身上的暗色薄袄。乐墨微微蹙了蹙眉,那小人不开心了。
宝儿内心里极度抵制那吊唁的事,她可真的做不到虔诚的去祭拜啊。人家原来都打算把她害死,她现在还得穿的这么谦恭去给人烧钱,什么世道?
不过转而想想,乐墨现在的身份,却不容她不愿。桃山村的事,还是她让乐墨去周旋的,现在不去,那吴有之定会暗生很多想法,不仅会影响到村民接下来的安排,更可能会影响乐墨的计划。哎,真的要忍吗?
乐墨面色微凝,继而先下了楼。宝儿忙追了下去。
“你下来做什么?去上面待着,再去睡一觉,我待会叫你。”乐墨蹙了蹙眉,把那小身子给稳住了。见她睁着眼睛,没什么反应,宠溺的勾起了唇,把人又给抱了上去。
她太过敏感,很容易能捕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这点,他很早就发现了,也曾惊讶过。所以,他尽可能保持着淡然,不至于引起她的反应。他害怕勾起她的那些伤痛,他小心翼翼给她疗伤。
疼惜的亲了亲那个白嫩的脸颊,把人放到了床上,困在两肘之间,“宝儿,看着我的眼睛!”,轻柔的调子却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宝儿掀开了那耷拉着的眼皮,有些无辜的瞅着那对过于邪魅的凤目。这一看,立马被那眸中的温柔和宠溺包裹了起来,心中的抵触和烦扰也都渐渐消散了。
“是觉得相公生气了?”,乐墨轻柔的问着,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那滑腻的脸颊,眸中盈着浅笑。
见那小人依旧瞪着眼睛不搭话,薄唇抿了抿,溢着圈圈涟漪。拉回手给她脱着鞋子,大清早给她折腾醒了,她定是没睡好。吊唁的事,她既不喜欢,也无需去了。他本想下去安排吕张过去,却没想她又多心了。看那呆呆的可人小模样,眼中划过一抹玩味,顺手挠了挠那小脚丫。
呆愣的小人立马叫唤了,脸上顿时有了神采,乱蹬着小脚,有些哀怨的瞅着面前的男人。见那男人还想再挠,顿时来了兴致,上下其手就挠了回去。一番打闹,那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颜。
乐墨赶紧给她埋进了被子里,吻了吻那莹白的额头道,“外面太冷,咱们今天不出去,乖点啊,相公待会就上来陪你!”
“嗯?不去吊唁了吗?”,扑扇着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意外的半阖着小嘴。
乐墨眸中幻化着一抹璃色,欺近那耳畔,呢喃道,“宝儿,你可知为夫现在看着你,越来越没有把控力了。”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际,熏红了那耳垂。
某小人还未出招,那男人便识趣的起了身。轻扬着眼梢,眉间无限风情,仿若那妖娆的冰莲,冰肌玉骨,风华无限。
李雪鸢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兴匆匆到凤衣阁。还没到开门的点,大家正忙活着把昨天过来的样衣分列开来,挂到衣架上去。
杜鹃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招呼着,李雪鸢知道宝儿还没醒,这一次倒是没催,老实的坐在软座上等着。
乐墨从阁楼下来,瞥见那前堂的人时,眉头不自觉蹙起。小康子正拿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的从仓库出来。一个黑影陡然从头上罩了下来,本能的横着算盘想把那黑影拨拉开,这一抬头差点没给吓死。
“公,公子、、、”,小康子浑身发抖,想要解释一下,可说话都不利索了,慌乱的把手背到了后面,可突然又觉得不合适,连忙又抽了回来。
乐墨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那前堂淡淡道,“去告诉李雪鸢,宝儿还在休息,让她自己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喊宝儿了。”
不用想,她定是来找宝儿一起去上官翼那。淡然的凤眸中散着一些暗芒,上官翼,你最好收敛些。
小康子精神极度紧张,连连点头。到了前堂一字不落的给通报了。
李雪鸢微微有些失落,细想一下,眼中顿时透着亮亮的光芒。抱着怀里的东西,乐颠颠的出了去。
城北上官翼私宅中,千名小心翼翼的伴在自家少爷边上。你说少爷也真是的非要出来晒天阳,无奈的拢了拢身上的薄袄,瞅着那微冷的面色试探着道,“少爷,这太阳还不是很暖,等晌午了,咱们再出来好不好?”
上官翼面色清冷的瞥着那紧闭的院门,眉头笼着一丝愁怨。她已经两天没来了、、、
砰砰的敲门声仿若那即使雨一眼,挥洒到了那久干的心田,她今天会穿什么样色的衣裳,心情是怎样、、、,所有相关的情绪,没由的全部涌现。心里竟有一些忐忑,放在裘毯中的手也不自觉攥了起来,眼底浮着紧张的喜色。
千名连忙跑过去开了门,上官翼再也坐不住了,从藤椅上起了身,水蓝色的裘衣在阳关下熠熠炫目,衬得那白皙的脸颊比往日多了些神采。
第五章 庚帖
只是目光紧至后,才发现进来的并不是她,眸中的神采仿若被冲散了般,颓然消弭。寒风吹得那披散的墨发簌簌作响,背转带着一阵冰寒,回了屋中。
“上官翼,我来了!”,李雪鸢抱着怀里那宝贝东西,颠颠的冲进了屋里,却见上官翼正躺在榻上休息,忙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的坐到了一边的小凳上,抵着下巴,眼冒红心的盯着那俊美的容颜。
那目光着实火辣,上官翼顿觉浑身不舒服得很,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李雪鸢一个震惊,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忙稳住了身子,满脸惊喜道,“你醒啦!”
刚想上前就被上官翼那冰冷的目光给镇住了,李雪鸢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的霸道和泼辣消失的无影无踪。愣愣的把手中的的东西递了过去,却只听啪嗒一声,那被绸布包裹的瓦罐碎落了一地,里面的汤汁溢了出来,冒着的氤氲雾气有些刺目。
上官翼面色不自觉的松了松,眸中划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歉疚,嘴唇微动,终是没说什么,别过了头,微阖着双目。
李雪鸢怔愣了一会,闪了闪那微红的眼圈,蹲下身来,一片片捡着那碎瓦片,弯着嘴角,笑着道,“没事,没事,我回去再煮一罐。”
那榻上的人睫羽微动,心中的柔软似是被碰触了,苍白的手上,青筋微凸。
柳氏的丧事一完,没过两天,吴有之就带了一大两小回了吴府。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吴有之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两个都是儿子,大的已经有十岁了,小的也六岁了。
吴嫣然听着小桃的通报,木木的抱着柳氏的牌位在房里呆了一天。不过,很是意外,她并没有找那个姨娘的麻烦。吴府异常的平静,下人们也不敢乱嚼舌根子,守着自己本分的活计。
宝儿这两天多数时间和乐墨一般,不沾家。乐墨好几日回来,都见不着那可人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她的安全他倒是不担心,有暗卫跟着,在桃花镇,还没有人能奈何的了。只是,具体做了些什么,他也不好过问。他当然不能让暗卫随时汇报她的行踪,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只要不涉及安危,暗卫不会过来通报。
日子似乎在平静中慢慢的流逝,不知觉就要到年关了。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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