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了些干粮,他们三人不敢耽搁,牵出马来正要启程,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呵呵,如此便走了?我说北尊,你也太便宜这几个毛伢子了,若是传出去,还不坏了我尚世门的名声?”
“不然怎样?我的桃花阵已破,难道还要强留下他们不可?言而无信之事,难道就不坏了尚世门的名声吗?”早已不见的桃源公的声音也在空中回响起来。
“好,既是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我南尊的厉害,老娘在东都邙山,摆下八卦阵,汝等皆来受死吧!哈哈……”
一阵冷笑,让莫念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办?”她看向其他两人。
“还能怎么办?举道邙山,去会会传说中的南尊。”说罢让官琰起身上马,正要揽腰抱起莫念情,不想却被张元斌先发制人。
“呵呵,上官兄,昨夜你载了情儿一夜了,今日换做我来吧,你估且歇歇。”
嘴角抽动了两下,没在说话,扬起马鞭便先行而去。
“你啊,没事干嘛逗他?”莫念情坐在张元斌怀里笑道。
“情儿,你在桃花阵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张元斌一改玩味的口气。
“没……没啊,还能见到什么呢?一些幻像而已,乱人心智的!”莫念情不想据实已告。
“可是我见到了,那么真实,就像在自己身上亲历一般。”
“元斌见到了什么?”
“我梦见自己成了战国时楚国的丞相吴起!”
听他说道吴起,莫念情身子一歪,险些坠下马来。
“怎么了情儿?”
“没,没什么!”
“情儿,我梦到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她差点便成了我的妾,她那么美,明明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我就觉着那女子是你……”
“元斌!”不等他说完,她便急急打断他的话,“那只是桃花阵产生的幻像,当不得真的,你若是再念念不忘,当心被桃源公言中,轻者神智不清,重则心脉俱断。既知一切皆是幻像,那便忘了吧,免得徒增烦恼。”
“是啊,情儿说的极是,前世已逝,来世未知,我们也只能把握住今生而已!我们快些赶上上官兄吧,今日在外露宿一晚,明日一早便可到达邙山!”说完便扬起马鞭赶了上去。
莫念情心里倒是沉重了起来,元斌说他是吴起,那她的梦境呢?那个叫邹忌的男子又是谁的前生?那股桃林中的奇异香味,她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可是,会是他吗?她不敢肯定,若是要救她,却为何生出这许多事端来?也许是幻觉吧,或许她根本没有进过桃林,也没有人将她救出,一切皆是桃林生出的幻象,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蓝噬子的名字几次在她心口忽之欲出,却又硬生生被她压了回去。
这日正让张元斌言中,他们露宿山林。听着火堆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他们二人发出的轻微的鼾声,莫念情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来,找根树枝拨弄着跳跃的火苗。
忽然想起了坠崖后在山洞里的一幕,初见蓝噬子真容后的惊艳,然后坏心的将他遮颜的面纱烧掉。还有不小心将他衣服扯烂,用藤丝将衣服绑上……不经意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她……好似有点想他了,在尚世门时,他夜夜拥她入睡,闻惯了他身上的香味,如今没了,她反倒睡不安稳。虽然心寒于他的心狠,可是如今想想却更加怀念他以前的温柔。
“唉!”轻叹口气,却惊醒了一旁熟睡的上官琰。
“情儿怎么了?有心事?”
“没,没有,对不起吵醒你了!”
“怎么会呢,我一向潜眠,尤其露宿山野,要随时警惕没准何时出没的狼熊虎豹。”
“琰!”她轻唤一声。
“嗯?”上官琰坐近过来,解下身上的衣服,披在莫念情身上。
“你为何要拖延与任嫣嫣的婚期?”
“你说呢?”上官琰不答反问地看着她,“情儿,你真的怀疑过我的真心吗?我上次说要带你走,句句是肺腑之言,我真的有过这种想法,哪怕是妄想,我作梦都想与你离开这个纷扰之地,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琰,你不会的!”
“你不信我?”上官琰焦急地问道。
“不,不是不信你,相反我很相信你,只是,琰,你不是那样的男人。你很儒雅,与世无争的性格,使你淡泊功名,但也使你不够强悍,你放不下太多东西,亲情,道义,甚至世俗的偏见,这些是你永远都放不下的。”
“情儿……”
“琰,让我做你的红颜知已吧,超越世间一切情爱的瓶颈。”
“人生得一知已,死而无憾。可是情儿,你可知,你是我心底永远的伤。你让我情何以堪?我也想过妥协,想过做一个如枯木般的男人,从此在无情爱,于是我顺从兄长,欲娶任嫣嫣。可是你为何拼死相救?你可知,你让我原本已死了的心,又发了芽?为何给我希望,又亲手将我的希望打碎?”
“琰,我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之前我为你心动,也只是折服你的家世,我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情儿……”低呼一声,颤抖的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绝望。
“琰,找个好女人娶了吧!此生别再为我伤神了!”
“呵呵!”自嘲地一笑,“莫念情啊莫念情,你真的是要人忘情,可是我偏忘不了怎么办?”
莫念情见他双目隐含怒意,知道是自己话说重了,当下又婉转地说道:“你想怎么样呢?”
“跟我走,天涯海角,什么道义、亲情,我统统放下,只为与你相守到老!”
苦笑着摇了摇头,“晚了,我的心丢了!”
只见上官琰,双目圆瞪,双手攥拳,牙齿将嘴唇咬出丝丝血来。
“琰,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想隐瞒你,在我那日对你说出‘好好活’时,便已放手,我奋不顾身救你,无关乎爱与不爱,那日换成别人,我也会照做的。没想到我当日一举,竟误导了你,是我失策之处。也许你会怪我今日狠心对你讲的这些话,但来日你或许会感激我,放了你一条生路,一条不一样的路,在那里你可以平坦地走完一生,无愧于天地、亲情,总比为我众叛亲离,浪迹天涯要好得多吧!”
“好,好,好个莫念情,你事事算尽,面面具到。甚至连以后都为我设想好了,我是不是该谢你?”
“今日句句是我肺腑之言,或许句句伤人,但也确是为你着想……”
“我不用你为我着想,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上官琰的咆哮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张元斌,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二人。
莫念情垂首不语,她没想到上官琰会如此激动,本来她以为他早已放开了,却不想他原来比她陷得还深。
站起身,甩了下衣袖。上官琰忿然离去,临走,不忘说道:“从今以后,你我皆是路人。”
看着那消失在漆黑夜里的身影,莫念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还存有上官琰体温的衣衫上……
北邙山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射进树林,莫念情与张元斌已整装待发。
张元斌抱莫念情上马,绝口不提昨日之事。
走到林子出口,忽见一骑白马,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莫念情与张元斌定睛一看,方知此乃上官琰的爱马,两人疑惑地对看一眼,便听林中传来上官琰的声音。
“你们来了?那我们走吧!”说完便从林中走出,飞身上马。那马嘶吼一声,便向前方跑去。
莫念情乌黑的眸子顿时一亮,满眼隐藏不住的欣喜。他放开了吗?应该是吧,否则他怎么会回来呢?重又蹋入这本不关他何事的恩怨中。思及此,她便长舒口气,“元斌,我们走!”
张元斌也满脸含笑地扬起手中马鞭,大喊一声“驾”那马儿便如同风一般地飞驰而去。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只见眼前一条横卧的绵长山脉出现在眼前。
“这邙山东西绵亘三百八十里,自古便是军事要地,自东汉年间,便已成为皇陵。其中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四朝十几个帝王的陵墓及皇族、大臣的陪葬墓,总数在千座以上。邙山,又称北邙,属秦岭崤山余脉中间的一段,横亘在黄河南岸,地势开阔、山川绚丽、风光宜人,山虽不高,但土厚水低,宜于殡葬。”
听上官琰如是说,莫念情频频点头,早就听说。“邙山晚眺”乃洛阳八大景之一,今日一见果真非比寻常,只见山间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登阜远望,洛阳城内各色景观,尽收眼底。
“若是到了晚上在此远眺,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般美不胜收!”
“对啊对啊,这邙山晚眺与龙门山色、马寺钟声、天津晓月、洛铺秋风、铜驼暮雨、金谷春晴、平泉朝游,并称为东都八景,呵,情儿若是喜欢,等日后我等陪你游完这八景可好?”
莫念情听张元斌如是说,脸上绽开了花,“好啊,你可要说话算数,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那是当然!”
“休在说笑了,大敌当前,还有心思想着游玩!”上官琰看着莫念情与别人说笑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些吃味,故意绷紧脸说。
莫念情朝上官琰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便与张元斌一同下马,跟着他走向山去。
“这么大个邙山,这南尊到底把阵摆在什么地方?”莫念情边走边说。
“应该在翠云峰吧,此乃邙山最高峰,又是东都正北面,所以我想她一定把阵摆在那里。”
“这南尊也真是有趣,明明是用毒见长,却还要学什么摆阵,我看倒不如放些蛇蝎来的好。”
张元斌的一席话,让莫念情浑身一个激凌,妈呀,亏他一副玩笑样,蛇蝎啊,想着心里就不舒服。
听到他这样说,走在前方的上官琰也停下身来,回头望向二人,若有所思道:“汝等可知,这南尊将阵摆在邙山有何深意?”
见二人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古语‘生在苏杭,死葬北邙’,南尊之意皆要我等忘命于此!”
二人皆是一愣,过了一会儿张元斌方才回过神来,“好大的口气,要我死在这儿,可要看她的本事了,说不定葬身于此的人是她!”
“哈哈……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正如上官琰所说,我已于翠云峰摆下八卦阵,不怕死的,就速速前来吧!哈哈!”南尊用千里传音术说道,一时间整个山林都在回响着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八卦阵(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行人终于登上了翠云峰。放眼望去,洛阳城的景象尽收眼底。
翠云峰顶一片开阔,远远望去,只见一座用石块堆砌的石门矗立于眼前,一位身着藏青色男装圆领袍衫的女人立于门上。看不清长样,只觉身材修长,发长于腰际,没有盘起,被风一吹,有种凌乱的美,如同主人一般,虽然显得柔韧,却更觉钢烈。
三人向她走去,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她长得很美,柳眉杏眼,鹅蛋脸。看不出年龄,只是她一说话便暴露了,那沙哑的嗓音,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妪,与她的外貌极不搭调。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被我吓跑了呢!啊哈哈!”
“前辈,我等今日前来,实为破阵。不知前辈的八卦阵有何玄妙之处,还望前辈指点一二。”上官琰抱拳说道。
“哼!无知小儿,想我南尊的八卦阵可不同于诸葛孔明的八阵图。我这八卦图虽与他的同为八卦演变而来,但我这八阵只有一个门,里面分八阵,每两阵据守一方,又含五行之金、木、水、火、土。入者必死无疑!今日你们就葬身于此吧!”
“我看未必!”莫念情冷冷说道。
“什么?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哼,现在跪下给奶奶我磕三个响头,说不定我还饶你不死!”
“南尊,你也太自视甚高了,你以为区区一个八卦阵就能难得倒我?今儿个我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凭你?哼,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不信,那我们便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赌我若是能活着出来,你便从此听命于我。”
“那你若是输了呢?”
“我若是输了便葬身你的阵中,从此世世轮回皆困于此。”
“好!这个赌约倒也稀奇,我跟你赌了,进阵吧!”说罢飞身下来,一扬衣袖作了个请的手势。
莫念情探身而入,上官琰与张元斌跟着进去。进到阵里,张元斌才疑惑地看着莫念情问道:“情儿,你会破此阵?”
莫念情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不会你怎么跟她赌这个约?”
“我若是死在这儿了,那后世之事我早已不知道了,若是侥幸活着出去,便多了个手下。怎么算我都不亏本,为什么不赌?”
向上翻了个大白眼,这个莫念情凡事都攻于算计,这次可好,都快死了还在忙着算亏不亏本,她不做商人真是屈才了。
上官琰嘴角微扬,略带嘲讽的说道:“是啊,你什么事情都算好了,自己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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