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门口,小心谨慎着:“谁啊。”
“是我!”低沉的声音,并不是安承少。
许绣忆一惊。
这声音几分熟悉,可却又十分陌生。
她越发的警惕:“谁,门外?”
“是我,绣忆,锦源。”
咯噔,许绣忆整个傻在了那,只觉得背后阵阵阴风,冷的她一个哆嗦。
苏锦源,外头敲门的人,是苏锦源。
不,或许不是人,只是一只鬼。
她素来不信鬼神,那是因为从未见过,可如今一个死了的人来敲门,她岂还能做到镇定。
她的声音,颤抖几分:“你,你是人是鬼。”
“绣忆,你怎也相信我死了,你先开开门,我是锦源,我是人。”
许绣忆大怔,其实苏锦源这样说,她倒是真的相信了苏锦源没死,毕竟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可是叫她如何接受一个死了的,重新活了过来。
她一时没了反应,门口敲门声低却急:“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有话同你说。”
长吐一口气,许绣忆稳住了心,终于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身布衣褴褛的苏锦源,许绣忆从未见过,但是记忆力这个人却是她最大的痛。
不过那也不是她的记忆,她对苏锦源的出现,没有太多的欣喜,甚至,本能的排斥。
苏锦源本也是一表人才,堂堂男儿,如今却是一身破衣衫,蓬头垢面,胡子拉渣,如果不是记忆里对这男人印象太过深刻,许绣忆压根就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苏锦源。
苏锦源见到她,却颇为激动,上来一把就抱住了她。
他身上有股馊味,许绣忆本能的挣扎开,表情几分厌恶,冷冷淡淡,这倒是叫苏锦源大吃了一惊。
“我活着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叫她如何高兴的起来。
原对苏锦源就无什么好感,何况如今有了安承少。
想到安承少,她就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办。
她的丈夫回来了,她和安承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偷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安承少交代,更是不知道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若是苏锦源要行夫妻之事,她难道来个抵死不从?
脑子里乱的紧,她也听见苏锦源在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的,半晌苏锦源喊了她一句:“绣忆,你这是怎么了?你听见我讲话了吗?”
许绣忆方反应过来,都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和情绪和苏锦源说话。
“没说,你们都以为你死了,你突然回来,我被吓到而已。”
苏锦源上前握住了许绣忆的手,以前实在觉得这个女人无趣的很,哪里比得上他的心肝宝贝季红,可是这次历了生死劫,受尽苦难回到京城后,他知道许绣忆在他走后撑起了整个苏家,才觉得许绣忆是多么的好,以前是他太不知珍惜。
“你摸摸我,热腾腾的,我真的是人。”
他说着拉着许绣忆的手往自己脸上去,许绣忆吃了一大惊,忙把手抽了回来,只感觉手上就像是沾了脏东西一样,急着想要抹干净。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后面在裙子上擦了擦的,对苏锦源干干的笑了两句:“你回来了,那我去告诉娘。”
她不想和苏锦源同处一室,才要走却被苏锦源一把拉住。
“别,不能叫人知道我回来了。”
“为什么?”许绣忆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臂,边问道。
却听苏锦源沉沉叹息一口:“其实对我下了手的不是季红,虽然她也难脱了干系,但是终归最后若是没有季红,我恐怕早已经归了西。”
许绣忆听这话里头大约是有故事,看苏锦源这样,多少虽然苏锦源以前对不起她,但是毕竟是条人命,苏锦源大难不死,她其实也真不该表现的如此厌恶和冷淡。
于是问道:“怎么说?难道另有其人?”
苏锦源点点头,开了口:“那日我去找季红,喝的半醉半醒的,就听到季红和一个男子在说话,我也瞧不清楚那个男子的模样,以为是来找季红的,一时心生妒忌,要起来骂两句。”
他说到这,小心的看了一眼许绣忆的脸色,见许绣忆没有生气或者难过的模样,才发了个誓言,说:“我以后只对你一人好。”
然后,继续道:“我想起来骂两句,就感觉身上软绵绵的没一点气力,我以为是酒喝多了,后来迷迷糊糊听到季红进来对我说对不起什么的,我没听见太多,只觉得头重,就睡过去了。之后我醒来,就被丢到一条船上,身上穿了一件破衣裳,这条船没有船夫,自己淌着,也不知道淌去了哪里,我身上有一封信,我看了是季红的笔迹,说是要杀我却终究还是念着我往日对她的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别回来了。”
“那她有没有说是谁要杀你?”
“没说,我猜**不离十是那天晚上去找季红的男子。后来我三转四回的,和难民一起回了京城,才知道季红杀了人,那人穿着我的衣裳戴着我的配饰被划花了脸,你们都当我死了,还给我操办了法事,季红也承认啥了的人是我。”
“所以说,有人让季红杀了你,但是季红念着你对她的恩情放了你一马,找了个替死鬼?”
这故事惊险跌宕,对于许绣忆来说真的前所未闻,不免也有些震惊了。
苏锦源点点头:“**离不了十是这样,所以我说不能叫人知道我回来了,因为我怕消息一传出去,男人又要对我下手,我想暗中查一查,看到底是哪个指使了季红杀我。”
许绣忆大约是明白了,点了点头:“你是需要我做什么所以才回来找我?”
苏锦源红了眼眶,一脸懊悔的表情:“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怪只怪我色迷心窍,被季红那些狐媚手段迷的昏头转向的才冷落了你。我知道我错了,等到这次凶手找到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的做回我的苏家三爷,我一定好好对你,绣忆,我在外面吃苦流浪的日子,真的很想你。”
这番话,若是同那可怜的死了的许绣忆说,定然会叫感动的涕泪直落,毕竟那个中规中矩的女子,从嫁入苏府的那天起,就把苏锦源当作了自己的天,当作了自己的地。
可这番话对于如今的许绣忆来说,除了尴尬和不舒服,真激不起半分的涟漪。
她要如何的回应他,她当真不知的,也便只能道:“我尽力帮你。”
苏锦源想到的态度,绝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许绣忆,便是他对她抛一个浅浅的笑容都能娇羞欢喜半天,可他如今历经大难说这样一番大彻大悟的情话,她却似乎冷冷淡淡的,没有太多欢喜。
苏锦源想了半天,心里却想愧疚起来。
终归是他以前对她太不好了,她心里怎可能对他完全没有恨。
回了京城,他知道他的死,让多少人戳着许绣忆的脊梁骨指指点点,笑话许绣忆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叫一个窑姐勾了魂要了命。
他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对不起许绣忆在线。
所以,若是可以,他想要弥补。
经历过了生死大难,他没有比现在更珍惜家,更珍惜许绣忆的,他如今只想赶紧找到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然后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回来,和许绣忆好好一起经营苏家。
“绣忆,一旦把凶手查到我能回家,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我们重新开始,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回来一趟,只是想拿些银子,毕竟托人办事都需要钱。”
拿钱,许绣忆点了点头,走到了衣柜面前,从枕头底下拿钥匙打开了柜子。
第六十七章 秦烟自杀
她如今穿着一件寝衣,菲薄的布料,灯光下隐约可见衣裳里头粉红色的肚兜绳,苏锦源见着她的背影,有些起了心思。
想到自己宁可在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窑姐身上花银钱买笑脸,却冷落家里如花美玉一般的小娇妻,成亲多半年除了新婚夜都不曾和许绣忆同床共枕,就觉得亏钱的很。
一半出自**,一半出自愧疚,他上前轻轻从后面抱住了许绣忆。
他哪里想到,许绣忆的反应尽是如此大,她几乎发了狠力的推开他,脸色是一片铁青。
“你干嘛?”
她质问,像是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丈夫,而只是一个亵渎他的淫棍而已。
这般反应,着实伤了苏锦源一把。
“绣忆,我只是想抱抱你。”
他抱自己的娘子,也不是什么罪过的事情,为何许绣忆却防贼防狼一样的堤防他。
他很受伤,许绣忆也觉着正常情况下,自己的反应是有些过激了,毕竟名义上,苏锦源是她的丈夫。
但是她就是觉着被他触碰莫名恶心。
她只能努力稳了自己的气息,解释道:“我许久不曾让人触碰,觉得这样的亲昵很陌生,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苏锦源信以为真,终于不再伤心,看着衣柜已经打开,里头有他们装钱的箱子,心思就移到了那箱子上,终于没再做出什么叫许绣忆不舒服的亲昵举动。
“钥匙还在老地方吧的。”
苏锦源一面说,一面从衣柜暗层里掏钥匙,掏出钥匙后,就抱了匣子,对许绣忆道:“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知道的人越多,我便越危险,绣忆,过往种种都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会百万倍的补偿你。”
说完要走,却被许绣忆喊住:“等等。”
苏锦源心里一阵欢喜,以为是许绣忆舍不得他走。
却听许绣忆道:“有样东西,你不能拿走。”
说完上前,对苏锦源摊开手:“钥匙。”
苏锦源把钥匙给她,心里失望的很,终究他以前太对不起她了,让她一时再接受他,是有些难,但是他相信自己会用诚信感动许绣忆的。
他见许绣忆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有些是许绣忆的嫁妆,有些是苏锦源的,“他”死后,衣裳都撤出了衣柜,随着“他”一起下葬了,不过以前的玉扳指玉佩等贵重物件,还是收在这匣子里,许多他都不陌生。
只一样东西,他如何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
那是一朵精致的花,形似牡丹,也像芍药,花瓣纯金制成,菲薄如纸,花瓣上纹路清晰,凹凸有致,这样雕工和磨功,可是天下难寻的高手才做得出来。
更为难得的是金花正中的一点血红。
苏锦源也是个珠宝玩家,自然一眼分辨出,那血红的玉石,可不正是鸡血宝石,这可是极为罕见,指甲片大小一粒,就价值倾城。
见许绣忆将那朵花拿了出来,才重新把钥匙还给他:“好了。”
“这哪里来的?”他问道。
许绣忆搪塞一句:“别人送的。”
“谁?”苏锦源想谁能送得出这样阔绰的东西,一半是好奇的,一般却也有些隐隐的不安的。
许绣忆看他一眼:“我娘家里的人。”
苏锦源才终于松了口气,护国公府这样的宝贝也是能拿出几件的,并不稀奇。
听着外头更鼓敲了四更,他知道要走了,对许绣忆颇为恋恋不舍,看了好几眼才道:“你照顾好娘,等我回家。”
原本是很温情的一句话,许绣忆表情却淡到凉薄,苏锦源一心以为许绣忆是恨他曾经犯下的错误,也便没有旁的多想,只想有朝一日好好对待许绣忆,伉俪夫妻,相伴到老。
苏锦源是走了,许绣忆却再没了睡意,看外头天色,月亮都已经爬过半天高了,再瞧一次更鼓府上的丫鬟就要起床做活了。
她等了一晚上的,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苏锦源回来了,这事情她要怎么和安承少说?
也或许索性别说了,等到苏锦源查到凶手回家那天,她就收拾包袱求安承少把自己带走,去哪里也行,总归她是不会和苏锦源一起过日子的。
*
安承少失约了,因为秦烟割了腕。
他原本打算先回家一趟,好歹把武墨送回去,武墨醉成那样他也不放心。
可一回房,武墨不在,躺在床上的却是血染了衣袂的秦烟。
秦烟割了腕,见到他的时候人已经迷迷糊糊,脸色一片惨白,两行清泪晕挂在眼角,见到他的时候,唰唰落了下来。
他又生气又恼怒又心疼,赶紧的把秦烟送去了附近的医馆,索性发现的早,止了血包扎一通,这命好歹是没丢。
如今四更天,秦烟还扒着他的手臂躺在他腿上,眼睛睁的大大的,就像是怕他走似的。
安承少终归是不能丢下这样的秦烟。
“你睡觉吧,我不走。”
他语气淡淡的,委实觉得秦烟这般举动,叫他讨厌的很。
可也不敢表现出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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