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少眼眶红了一片:“去年冬天娘已经走了。”
“娘!”苏锦业跌坐在了地上,旋即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捣面大哭起来,“娘,为什么不来找孩儿,娘,孩儿好想你,娘孩儿还没有对您尽孝呢!”
那眼泪,闻着心伤,见着落泪,更何况是安承少,上前蹲下身将苏锦业抱在怀中,苏锦业也紧紧的搂住了他,兄弟二人相认的情景,让门口的吕青唏嘘不已,泪水珠子巴拉巴拉巴掉个不停,忽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看一眼他眼底有了冷意,上前一步拦住那来者,道:“秦小姐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秦烟蹙眉看着这从小一起玩的吕青,他现在喊她秦小姐,而且每次脸色都是极差的,秦烟心底里有太多的委屈,她真的那么比不上许绣忆吗?若是说安承少给许绣忆鬼迷了心窍,难道一起长大安顿吕青也被许绣忆迷晕了吗?
她鼻子一酸,脸上的表情却骄傲的不许她露出半分的柔弱,她势必要得到安承少,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恨她讨厌她。
“承少呢?”
吕青拦着她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他可不想让秦烟打扰了屋内那感人的气氛,而且或许他主子也不想叫任何人知道他们兄弟相认了,于是道:“你走吧,你还嫌气主子的不够,想要活生生气死主子吗?”
秦烟语窒,沉眉间道:“这些药帮我交给他,我给他时间修养,等修养好了,我会来接他回去。”
吕青接下了药,是想赶紧打发秦烟走。
秦烟转身走到门口,忽又转回来,站在院子里,对着屋内大声喊道:“我最多给你十天,你最好赶紧好起来。”
屋内,兄弟两正抱头痛哭,陡然听见外头的声音,苏锦业明显的感觉到了安承少的身子一紧,身上莫名透出一股子寒气。
“好像是秦烟。”
虽然痛秦烟没有打过交道,但是秦烟前几日来过许多次保宁堂二部,每次都是来抓药,还经常要同他寒暄几句才肯离开,由此也就不陌生了。
“不用理她,大哥起来,地上凉。”
安承少搀扶了苏锦业起来,苏锦业又泪眼迷蒙的走到雕像边上,伸手轻轻抚摸,沉沉叹息一口:“你啊,为何不来找孩儿?”
说着眼泪又要下来,安承少上前:“当年一病落下了病根,这几年娘的身子一直不好出不得远门,而我早年一直寄人篱下,没有能力上京寻找大哥,大后来几年,娘病的越发重,我问过她要不要找大哥,她摇了头。”
“她不想见我?”苏锦业吃惊,转身满面是泪的看着安承少。
安承少道:“不是,她只是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她不想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却成了永别。她一直告诉我,等她没了让我上京来找你,大哥,原谅我到现在才和你相认。”
苏锦业闻声泪落,看着安承少,上前将安承少抱在怀中,用力的嗅了嗅着空气里弥漫着的属于他们娘亲的气息,道:“你已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了,我再不奢求更多。”
是的,他自小到大卑微孤独的人生里,还有比忽然多了一个血脉至亲的亲兄弟还让他更来的感恩的。
兄弟两人,温情的回忆起了彼此记忆里的娘亲,每个人记忆中母亲都是温暖的。
回忆是母亲院落前一颗迎寒盛放的腊梅,回忆是母亲在梅花树下拾取落梅的背影。
回忆是母亲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羹,回忆是母亲时常念叨的兄长。
回忆是母亲离开的那个阴云密布的早上,回忆是和母亲最后看到的日落。
那些回忆堆叠在一起,有温暖,有忧伤,兄弟两人促膝长谈,只但愿时光慢一些慢一些再慢一些,那样他们可以在一起回忆的更多一些多一些多一些。
*
站在窗口,许绣忆想着会不会多一些关于那个桌子的记忆,可惜一个下午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那个镯子就好似凭空多出来一般。
倒是出去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姑娘的房门口,看着那黄符尘封“鬼屋”的时候,脑子里又有些奇怪的东西,这个屋子她似乎进去过。
她甚至闭着眼睛可以描绘出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摆设,甚至床挪开后有一个窟窿,窟窿里头有一堆苏家老太太失窃的金银珠宝。
可是和谁进去过,就算是不信鬼神之说她平白无故也不会去这个房间。
信步要往院落深处走,背后一阵急切的喊声:“三奶奶你干嘛呢。”
转头过去的,是涟漪,陆羽儿丫鬟。
许绣忆道:“没什么,散步而已。”
“呼,吓死奴婢了,以为是三姑娘勾了三奶奶的魂魄,三奶奶快别过去了,这里阴气森森的。”
“你怎么来这了?”
“我们奶奶养着的小白狗不见了,我前头都找遍了,就差这了,三奶奶既然在这,正好给奴婢壮壮胆,奴婢一人来这里还真有些怕呢,奴婢去那转上一个圈就过来,三奶奶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等等我?”
涟漪指的是前面一片灌木,并不远。
许绣忆点点头:“恩。”
目光却再度落在了那间鬼屋上,到底和谁来过,为什么她的记忆断片儿成这样。
“啊呦小祖宗怎么在这里啊。”涟漪抱了小狗出来,对许绣忆道,“谢谢你了三奶奶,这小祖宗好躲不躲的,到这里来,三奶奶咱们回去吧。”
“恩!”
带着那断片儿的记忆,满腹疑虑的回去,迎面的陆羽儿见到涟漪和许绣忆一起出现,颇有些好奇:“你们怎么在一起?”
自从邰莲的事情后,她对许绣忆已是怀恨在心,权衡利弊她才没有捅穿是许绣忆联合八姑婆撮合的她和苏锦郁,不过对许绣忆再没有以前的亲近了。
涟漪忙道:“找小白的路上遇见的三奶奶,奶奶,小白找到了。”
陆羽儿斜睨了许绣忆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正好许绣忆也不愿意同她说话,自顾自往前走,就听见背后陆羽儿教训涟漪道:“这狐狸一样的人,我说过多少次少同她来往少同她来往,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涟漪颇为委屈:“小白跑去了闹鬼的那个房子,三奶奶正好在那,奴婢一人害怕就让三奶奶帮我看着,这才把小白找回来的,奴婢只是拿她壮胆了而已。”
“她没事去那做什么,难不成是被勾着去的,这个该不是又要……涟漪,收拾东西,我要回娘家住一阵,苏锦郁那个王八蛋宁可睡书房也不进我房门,蹬鼻子上脸的,叫他知道姐也是有脾气的。”
“奶奶。”
“聋了,听不见啊,还不去准备。”
“好吧,奶奶。”
涟漪应一声下午,陆羽儿看着许绣忆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有鬼也第一个把你吓死,那副态度摆给谁看,谁稀罕看,按着年岁我都能做你娘了,你给我摆什么谱儿。”
许绣忆都听见了,因为陆羽儿说的不算小声,不过又有什么所谓,陆羽儿只能气到她自己,完全气不到她。
回了房,苏锦源在衣柜里拿东西,床上放了几件他的衣裳,但听得他道:“那屋内没有准备换洗的衣裳。”
他的语气平平静静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许绣忆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衣裳,帮他整理,他打开了那个放着两人共同财产的匣子,里头一道闪过,赫然是一朵金玉满堂。
金玉满堂,为何会先入为主的把这朵宝石花蕊金色花瓣牡丹花叫做金玉满堂。
“我姨夫姨母过几日就要回去了,给他们一些银钱在老家做些小生意。”
“哦!”缓过神来,许绣忆压下心头那意思疑惑,继续给他收拾衣裳,几套衣裳收拾了收拾,苏锦源拿着就出去,没多说什么,他对她的态度,看上去冷了许多,许绣忆莫名的觉得欣慰,好像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疏离,甚至她自私的希望苏锦源讨厌她。
讨厌她?
然后呢,休了她?
其实他早就亲自写了休书,其实她随时可以离开。
伸手握住了那朵金玉满堂,不知为何,此刻离开的愿望如此的强烈。
直将那朵金玉满堂捏的滚烫,断片儿的记忆里,只有关于这朵花名字的记忆,其余的,全是一片空白。
第152章 休书离开苏家
陆羽儿回了娘家,带着她的小白,许绣忆这几日依旧无法找回那部分空白的记忆,她去照顾苏锦业和苏李氏,但是两人却是三缄其口,她倒是觉得里头更有蹊跷。
她似乎忘记了些什么,回想苏李氏和苏锦业那日问起他的人事物,好似他们说起一个叫做安承少的人,可是她却记不得这个人是谁。
难道她忘却的记忆,同这个人有关。
她向人打听了安承少的住所,只是打听到了,却莫名的不想去,从心底里排距靠近,如此拖延了三日,她再是鼓起勇气想去的时候,苏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者准确点来说,是关于她的一件大事--八姑婆被找到了。
八姑婆,当日联合许绣忆同陆羽儿,说的天花乱坠,水月镜花朦朦胧胧的让苏家老太太以为陆家的姑娘是陆大人外室女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这么婚事。
而之后许绣忆给了八姑婆一大笔钱,八姑婆带着一家老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以为一辈子她也不会再回来京城,毕竟许绣忆给她的银钱足够她几世无忧,而且她本身同许绣忆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的这个胆子回来。
可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八姑婆是同儿子媳妇远走他乡,盖房买地过了富足日子,也算是成了一方乡绅富豪,偏生人有钱了就作怪,他那儿子仗着有些银钱强娶了人家的闺女,新婚之夜女方反抗,居然被她儿子活活掐死。
犯了命案,一二三四的调查起来,自然官府的人要到原住地来取些证据什么顺便到官府查看有无前科,如此便把八姑婆等暴露了,苏锦源和苏锦艺风风火火,几乎是五花大绑的把那八姑婆弄回了京城,丢在了苏家的大堂上。
黑压压一片的人,正好陆羽儿也回去娘家了,此事就可以大操办一番,免得陆羽儿传了去陆大人耳朵里,那就不好办。
苏锦郁受够了陆羽儿,对八姑婆只叫个恨的牙痒痒,若然不是王法在上,他只巴不得将那八姑婆抽筋扒皮才叫做痛快。
“说,那陆家到底是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你要这么坑害本爷。”
八姑婆虽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如今儿子犯了死罪,她本已经心慌的很,如今还被抓来了苏家,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是神色不宁,不想出卖许绣忆,却又想找个求助的人,一双眼睛试探试探的看着许绣忆,几次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绣忆身上。
许绣忆面色很沉,眼神微微有些紧,瞧不太清楚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八姑婆一直看许绣忆,这里头似乎有什么蹊跷。
“是不是陆羽儿指使你这样做的?”苏锦郁气急败坏追问。
八姑婆垂着脑袋不敢言语,甚至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张老脸惨白一片。
“还不说是吗?这仇我公了不得,今日非要和你私聊了了,别以为我看着你年岁大就会手下留情,我苏家有的是银钱,打你个半死不活你又想去哪里伸冤?”
苏锦郁的话,叫许绣忆听着十分恶心,这仗势欺人姿态,直让许绣忆想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总归是忍住了,不过赶在苏锦郁动手之前,她站了出来,神态冷漠,嘴角甚至勾着一个冷笑。
“是我串通了八姑婆这样做的,如何?”
顿然听得屋内一阵惊叹,好半晌都无人言语半句,苏锦源更是目瞪口呆,苏锦郁也是惊在了远处,半晌说不出话来。
“把人放了,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家,是我让她这样做。”
老年丧子已是一痛,八姑婆贪财不错,不过却也不过是做了她吩咐的事情而已,搀扶了八姑婆起来,她道:“走吧,你儿子是保不住了,带着你孙子媳妇走吧,好好教育你孙子。”
“三奶奶。”八姑婆明显是感激,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要走却被苏锦郁一声喝住:“不许走,那一张巧舌如簧,骗了我娘和我,就想如此了了,来人,把她舌头给我留下,叫她吃个教训。”
两个小厮要上前,却猛然听得一声冷喝:“谁敢动手。”
许绣忆的气势无疑是威严的,苏家老太太住庵堂之后,这个家里就当真是许绣忆当家了,所以许绣忆的话,可比苏锦郁的管用。
眼看着两个小厮停住,八姑婆慌不迭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苏锦郁急声道:“还不给我拖回来,这事情怎能如此便宜了她。”
“谁敢追。”
简短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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