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弟子把林玄玉即将进来的消息传递给大家,那些人都拼了力气把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练武的人都是有血性的,遇到实力相当的高手,相当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切磋机会,尤其是林汗青还告诉他们,如果师祖看上他们的功夫,就有可能触发灵感,帮着他们创出一套提升境界的新拳法。
他们都知道师祖是传说中的高手,很多勤奋的弟子,多年来早就抵达了瓶颈期,再也无法超越,都明白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然打得更加卖力,浑然忘我。
林玄玉的视线凝聚在儿子和宋书煜对打的方向,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林汗青用得不是林家祖传是拳法,而是他创新加工过的招式,他不过是凭着深厚的功底,暂时不被宋书煜压制住而已。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和落寞,想到当年他和儿子在训练后代弟子的选择问题上决裂,一气之下,说了赌气的话,如果林汗青执意选择改良的拳法授徒,那就一辈子不准再用林家家传的拳法。
这孩子心思重,即便意识到不对,他依然没有违背自己的话,用林家祖传的拳法应对强敌——他当然也知道,以林汗青的武功造诣,这套拳法已经耗尽他的心血了,很难再创造出新的拳路来。
此刻,看着儿子明显落于下风的势头,他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认真地看着那两个人对打,脑海里不停地幻化出两者融合的招式来,只是一些片段,并没有章法路数。
那些打得兴起的家伙,看到林玄玉看得入神,自然更是卖力。
林玄玉怅然地看了一会儿,懒得再费力气,就走过去弯腰和小萌仔打招呼。
宋一林一看到林玄玉,马上后退两步,逃出桑红拳风的象征性攻击圈,乐颠颠地扑到林玄玉怀里:“太姥爷——学拳——妈妈说太姥爷——拳头很大!”
林玄玉哈哈大笑着抱起这个小萌孩,失笑道:“什么叫拳头很大?”
宋一林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和林玄玉的拳头比了比,嘿嘿顽皮一笑:“拳头——很强大!省略句哦!”
“哈哈,省略句还有这样的省略方法?”林玄玉笑得更开心了。
桑红抬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外公,我瞧着咱们这套拳法,弊端明显,容易因为炫耀轻易让经验丰富的对手发现破绽,真要是遇到生死关头,这绝对是致命的缺陷。”
林玄玉点头:“可是,现在的世道,大家都喜欢这样能看得懂的拳术,上至国家级的比赛,下至肤浅的观众,他们很喜欢。”
桑红读得出老人家脸上的落寞,她俏然轻笑:“这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您老完全可以取长补短,把致命的招数融化到这样的拳法里,舅舅已经知错了,他为这事发愁了很多年。”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林玄玉听着桑红说出这话,知道今天他进入这里显然大家做的局,不过他心里没有恼怒,只有感伤和怅惘。
现在林家好的老师,接受的都是林汗青这套拳法,想要改良进步,就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不知道林汗青有没有想到这些。
“慢慢来好了,大家一起琢磨,如何做出最小的改动,带来最大的收益,办法总比困难多。”桑红嘿嘿笑着鼓劲儿。
“太姥爷——办法——困难——”小家伙显然听着妈妈的话很有意思,可是看看太姥爷紧紧皱着的眉头,学了半截忽然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就接口道,“办法——困难——一样多!”
林玄玉看着怀里小萌仔那黑漆漆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太姥爷这一辈子遇到的坎儿多了,能走到现在,自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瞧瞧我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失去了锐气了。”
宝宝看他终于露出笑脸,笑着跳脚道:“妈妈说——太姥爷拳头——最强大——最有锐气——最有锐气啦。”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林玄玉满眼的酸涩。
他抬手摸摸小萌仔的头:“宝宝说的对,说的对,这里太吵了,咱们出去玩,好吗?”
小萌仔看看桑红,看看热闹的武馆,有些依依不舍。
桑红过去站在林玄玉的身边,对宝宝眨眨眼道:“太姥爷有强大的拳法会教给你的哦。”
“强大的拳法?比爸爸妈妈还要厉害吗?”小萌仔骨碌着大眼睛,显然动了心。
“当然了。”桑红笑着回答。
小萌仔马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开心不已:“太姥爷,咱们——藏起来——练习——行不?——练成了,我过来——吓他们一大跳。”
林玄玉大笑道:“好小子,有这样的志气,走,太姥爷教你。”
桑红跟着他们俩走了出去,等那三个人的背影消失,武馆内的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此后,林玄玉和林汗青进行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之后喊上桑红和宋书煜,一起琢磨招式,有空也兴致勃勃地到武馆看弟子们训练,新的招式渐渐就成型了,新招式宝宝学的最快最标准,果然就像大家担心的,底子越好,这些新招式越难以学好。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力气往一处使唤,早晚会解决这样的问题。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傍晚秦洛水带着兰维斯来宋书煜家做客,那家伙当然在林家练拳了,宋大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代宋书煜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苦哈哈地告诉他们,这父子俩自从那天去了林家,就被勾了魂,见天不沾家,让他想得不得了。
秦洛水大笑,开导他:“总归是咱老宋家的人,去那里也是偷武艺的,现在多聚聚培养感情,说不定凭着那小屁孩的萌模样,把林老勾搭回国内,也不是不可能的,别忙着吃醋,目光长远一些;而且这个周末两家家长聚会,以后您老不是也可以天天过去林家玩了?”
宋大有一想,很快就转悲为喜:“你觉得真的能把林玄玉那老头给勾搭回国?哎呀,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章。”
秦洛水点头:“绝对可能,林老如果不是桑红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回国的,他连墓地都在国内买好了,那么传统的一个人,自然是叶落归根。”
宋大有心底的疑惑消散,舒坦了很多,自然视线就落在秦洛水身边的兰维斯身上了:“这姑娘瞧着一身高级知识分子的味儿,怎么,你小子改兴趣了,不过,我喜欢这样规矩的孩子。”
秦洛水连忙给他们做了介绍,宋大有一听竟然是孙子在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开心得不得了,连忙向她请教一些孙子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
兰维斯都很专业地做了解答,秦洛水充当着他们的翻译,觉得挺有意思。
晚饭后,宋书煜才抱着睡得小石头一样沉的小萌孩回来了,看到兰维斯陪着秦洛水过来,他很热情地问候之后,交代秦洛水好好照顾她,就抱着小家伙上楼了。
放好小家伙,让保姆陪着,宋书煜就从卧室出来,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兰维斯问了很多宝宝发育中的问题,宋书煜都很认真地做了解答,兰维斯一一都拿笔笔录了,宋书煜对兰维斯的敬业有些不解,问问就问问好了,怎么能做这么正式的笔录。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兰维斯告诉他,科学家的工作很琐碎,就是在无数的记录中发现问题,预测问题。
宋书煜也不曾再说什么。
第二天周六,兰维斯给宋一林做了全面的检查,告诉宋书煜宝宝太小了,活动量过大,会影响骨骼发育,宋大有连忙宝贝一样护着,说什么都不放他们去林家。
于是就让宋一林在家里玩。
当然,桑红打了电话问,宋书煜如实地回答了,一听是兰维斯的判断,林玄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本身让那么小一个娃娃连功夫,他也担心揠苗助长。
兰维斯、保姆还有秦洛水、宋大有,在院里带着宋一林玩了一天,兰维斯显然懂得的知识足够多,轻易就吸引了宋一林这个好学的小家伙。
宋一林也想过妈妈和外公,不过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秦洛水告诉他明天就能看到妈妈,大家都到市内去玩,小家伙一听自然不闹了。
很快就到了周日约定会面的时间。
张桃听了林汗青这些天忙碌的事情,心里也很是宽慰,其实她和林汗青之间的矛盾显然和即将到来的危机密不可分,现在这些事随着这门亲事的促成,竟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良好反应,连从来不管家事的老爷子也参与了进来,这让她的心暖烘烘的,觉得这门亲事真的是百利无一害。
加上那些难缠的小姑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挑刺的话,桑红母女更没有再和她计较,她本身也是什么卑鄙小人,自然就也拿出主母的态度,很和善地对待她们母女。
对于宋家送来的请帖,她觉得挺有面子,她当然看得出宋家背后巨大的市场前景,或许回国发展,背靠大树好乘凉,对林家来说,也是一个应对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的一个对策。
于是,大家都积极准备,本着让亲事顺利排场的方向发展,处于内疚,她专门给桑红母女订了合身的大牌衣服,来讨她们欢心。
宋书煜在这些天的过招中,露流出的悟性和真诚,显然已经博得了林氏父子的充分认可,对于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抱着美好的期待。
张云萍更是一反常态,不再气势凌人,打扮很朴素,说话更是努力地让自己谦和,但毕竟常年嚣张跋扈惯了,她显然做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于是就很知趣地听了秦洛水的建议,少说话,多微笑附和亲家母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宋大有带着家里的人,都早早地到了约定的酒店候着。
秦洛水手笔很大,专门包了场子。
宋大有查看一番,觉得很是满意,这里的建筑很低,二楼用餐,视线开阔,微微俯身就能看到一楼精彩的民俗节目、小丑表演,颇有异国情调,而且有透明的玻璃隔着,能看得到精彩,却不需要忍受喧闹,自然是吃饭谈话的好去处。
林玄玉在十点半准时到达,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都如约前来。
大群的林家弟子,也正好跟着前来,趁机去前边大厅,给参加演出的弟子助阵,张云萍看着林家那浩浩荡荡的弟子,本能就有点反感,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不过她很快就把不快的苗头压制下去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等两位老人拥抱寒暄之后,她很客气地和张桃、林青燃寒暄,拉上桑红的手,脸上有些黯然,颇有为前事叹息之态,桑红一口流畅的英语,一切都天衣无缝。
想到连林家的当家主母都被蒙在鼓里,尤其是看到桑红迥然不同的气质,张云萍大为高兴,那口流畅的英语,轻易就让她感觉出这个女孩子果然的资质来了。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就都上了二楼。
宋一林因为在一楼看演出看呆了,死活不愿意上去,宋书煜也怕他闹腾,影响大人说话,索性就让保姆和十多个保镖留在下边陪着,秦洛水作为媒人是必须上去的,他邀请兰维斯也上去入席,兰维斯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听不懂,还不如陪着宝宝有意思。
于是秦洛水只好让她也呆在下边,打算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请她上去。
下边的节目很精彩,小丑下去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
他把棉花糖当成是很正式的表演,只见房顶有风吹来,小贩顺着风势,将棉花糖在空中变成一串长长的洁白的棉絮,他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快慢适度地把棉花糖卷成了团状。
有时候过长的棉花糖眼看着就要落地,四周传来孩子和观众的惊呼,但他很快就能在危急时刻收拢所有的棉花糖,引得掌声四起。
小贩开口说:“我的棉花糖并不特殊,但是我卷棉花糖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然后,他就喊出价钱,二十美元一串的棉花糖,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发出惊喜的尖叫。
宋一林自然毫不例外,他也伸着胖胖的小手要要要地喊着。
保姆连忙掏出二十美元来帮他买,可是她不会说英语,于是兰维斯主动地接过宋一林,抱着他过去一边看表演,一边排队。
观众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高涨,大家跟着惊呼看得惊险不已。
忽然保姆视线扫到宋一林刚刚站着的方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纳闷,刚刚兰维斯还抱着他站在那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这时候围观的观众拥挤了起来,她很快就被挤出了圈子之外。
她绕着外围寻找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周围都是陌生的外国人,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
保姆马上跑到外围,那群保镖稳稳地站在那里,他们也感觉到进来的人有点多了,一问宝宝被兰维斯抱着不见了,惊得他们当即就开始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