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亲戚的人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你一个人守着这样大的地方,心里不空得难受?”
林汗青听父亲说得语重心长的,心里很是感激,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他做长子和兄长应该做的,可是,父亲已经看出来他的努力和付出了,当即有些尴尬地一笑:
“父亲,你这话我可承受不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本分,至于家里,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这母女俩,一个更年期暴躁异常,一个青春期叛逆乖戾,我夹在她们之间,日子实在难过,走了也好眼不见心静,她们出去散散心,该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林玄玉打量他的神态,有些黯然道:“你这孩子,还说不怪我,现在什么心思都给我藏得严严实实的;
咱们父子俩一直都是什么话都说得的,还记得当年你看上张桃的那会子吗?呵呵,新媳妇娶回家,新婚之后,堵着她在房内三天过了,都不舍得送她回门,那时候你们的感情是这样吗?
更年期暴躁异常?你享受了她花瓣一样的生命,老了更应该体恤她,即便你现在不缺女人,也不能置她的感受于不顾——”
林汗青听着父亲越说越离谱,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有些窘迫地用手摸摸光头,连忙出声解释道:
“额——父亲大人,请你不要妄加揣测,自小您就教导我洁身自好,贪色是练武之人的大忌,我一直都是忠诚于婚姻的,并没有其他女人,一直对她很好,只是女人嘴碎,唠唠叨叨得让人生厌,这才一点点地有了隔阂。”
林玄玉看看他那被人误会一脸急切的神色,终于释然一笑:
“呵呵,你这小子,不错不错!
唉,我知道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喜欢身边有人指手画脚,汗青啊,我也年老体迈,每天晚上脱了鞋子,都不知道第二天能不能再有机会穿上,所以,每天早上能睁开眼看到明亮的天光,我就觉得感激不尽;
年轻时无法想象和体会老迈之后的心态;
我想说的是,当有一天你老病不起,陪在你身边端茶递水的就是这个唠叨的老妻,你的妹妹们即便你待她们再好,你也是排在她们丈夫和儿子之后的位置;
那些一贯提携关照的外甥和外甥女们,更是不可能一直在你的病床前报答你曾经的呵护;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男人,对妹妹对家人,一向都是披肝沥胆、慷慨大方,对张桃,因为太过熟悉,可能反而会少了关切,少年夫妻老来伴,张桃才是你需要用心经营和呵护的最可依赖的人,听我的话,去把她追回来,道个歉什么的,恩恩爱爱的小夫妻,别闹得生分起来;
而且,她们母女不在家,难免妹妹们会多嘴多想,请了回来,好好护着——她是宽厚之人,嘴巴尖利比不过你二妹,心思深沉比不过你三妹,手腕更是打不出你四妹的手;
她有郁闷也是可以体谅的——咱们家这么大的家业,看看得力的部门都是在姑爷和外甥们的把持之下,友和、友阳兄弟俩,正正经经该继承家业的人,手里一点权柄都没有,这回你给红红管理和秦总的合作案,是不是事前没有知会她一声,才闹出了误会?”
林汗青无奈地说:“父亲,咱们和秦总的合作案,你也是很清楚的,只是打着咱们家的名义,把那笔庞大的财富合理地消化了而已,也算是给她们母女俩的后半生一个交代,那是宋书煜主动拿来补偿红红的,我和她说过,可是她压根儿就不信。”
“账目给她看好了!女人的心思本身就太过细腻,不要让她对你失了信任,失去信任,就会动摇婚姻的根本。”林玄玉语重心长地叮嘱。
“财务组有她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思。”林汗青想到张桃,有些头痛。
林玄玉皱了眉头,他听出来这话里的怨气了,就开口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一个林家的媳妇,还能安什么心思?你这话过分了!
对自己的女人不要太苛刻,她偶尔对着你发些亲戚们的牢骚,这是很正常的情绪释放,当她撒娇好了,要宽厚地理解她,体会她的心思,不要让她寒了心,赚再多的钱,如果没有最亲近的人分享,该多么寂寞!”
“父亲,你说的话很在理,是我不好。”
林汗青被他说中了心思,有些惭愧地低了头,反思自己的态度。
“在理就赶紧打电话啊!问问随行的人,她们订的机票是几点的?”
林玄玉是个行动派,催促他不要拖延时间。
“我问问。”林汗青当即就拿出手机,起身打电话,问了一句话,之后就嗯了一声挂断了,抬头看到父亲关切的目光,回道:
“晚上七点一刻的飞机,她们俩现在在市内咱们家的按摩室享受哪,父亲,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们。”
林玄玉摆摆手:“去吧去吧,她们要是不回来,你就也不要急着回来了。”
“呵呵,父亲,这恐怕有点难度。”
林汗青有些为难地摊摊手,不过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心底实在感激父亲这么关心他的生活,这样在意他的家庭幸福。
“林家的男儿有畏惧的困难吗?”林玄玉难得的和煦地含笑问他。
林汗青闻声也笑了。
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在他小时候练功受不了的时候,总是用这样的话来问他,这句话算是父亲习惯用的鼓励他的话了,想不到这么多年不曾说过,原来他也一直都不曾忘记。
林汗青精神一震,亮声道:“没有,我这就去,父亲您就等着,我会把她们娘儿俩都带回来的。”
林玄玉欣慰地点头,目送他虎步生风,转身离去了。
这孩子什么都好,因为是长子,下边妹妹多,自己对他教育得严厉惯了,竟然不知不觉中把他变得和自己一样寡言少语。
虽然,后来生活环境变了,为了能挑起重担,他的性子也活泛了不少,但是习惯使然,日常生活并不喜欢多言,想必,他刚刚说宋书煜性子无趣的话,是有感而发的,不定自己那个儿媳妇说过什么让他伤心的话来,当然,他那性子,想必媳妇不会少受委屈。
再说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走出大厅,院内除了廊下的几个值班的弟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几个姐姐和外甥们想必都回去午休了。
凤凰城的天气十分炎热,午休是当地的习惯。
“我以为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家伙会等在这里看热闹哪。”桑红叹口气对妈妈感叹说。
“胡说什么,她们那是关心你,你这丫头嘴巴怎么这样刻薄。”林青燃侧头瞪了她一眼。
“嘿嘿,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觉得她们现在不在这里有些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她们一点都不关心我?”桑红狡黠一笑,和妈妈顽皮地斗嘴。
林青燃被桑红的反问问住了,不由张口结舌半晌,最后无奈地笑道:
“就你的嘴巴利落,都是一群长着玲珑心的人,不过是不想咱们母女难堪罢了,能让她们知道的话,外公自然会和她们说的,咱们无须多嘴。”
桑红笑着点头:“不过,现在看不到她们,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唉,今天真是——对了,你说的这两天不过去看宋书煜和孩子的,别说一套做一套。”林青燃生怕她没有心机,三句两句就被宋书煜套出底牌。
桑红连声保证:“妈,我说到做到,在他自己找来之前,我不会给他任何提示和信息的;
你和舅舅外公都这样护着我,我总不能傻乎乎地自己把自己卖了;
我知道那家伙鬼精鬼精的,我就是什么也不说,他只要看到我也会看穿很多信息的,让他为难一下也好,我也要不受干扰地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
“你明白长辈的苦心就好,太便宜就贴过去的丫头,是无法得到夫家尊重的,你们以后的日子,即便不用顾虑什么柴米油盐的,但一辈子很长,早晚都要归于平淡,相敬如宾,婆婆妯娌之间相处也很需要娘家撑腰的;
远的不说,就说你大舅妈吧,你可能会不喜欢她对你的态度,可是换换位置想想,她也不过是很无奈地在维护自己在这个家的尊严而已,小姑子太多,她这大嫂并不好当。”
“嗯嗯,妈妈,我明白,今天让你跟着受委屈,我要是再不知道好歹,以后谁还会护着我啊!
对了,光是顾着说我了,如果以后我和宋书煜一起回国的话,你是留在这里陪着欧阳先生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这可是个很重要的大问题哦!”
林青燃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吓了一跳,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妈妈,今天早上你换了这衣服出来,我看到欧阳叔叔瞧着你笑的模样,显然很想把你镶嵌到自己的眼里!”
桑红笑嘻嘻地说着,瞧着林青燃的脸上一点点地覆上羞涩的红晕,心想妈妈真是脸皮薄呀,不被说中心思,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
“你这丫头,真是欠揍,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和妈妈开这样的玩笑。”林青燃含着羞怯娇嗔地伸手去捏她的脸,趁着她躲的档口四处看看,担心有人听到。
“呵呵,瞧着你这恼羞成怒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桑红得意洋洋地做出判断。
林青燃差点被她这嚣张的小模样气死,当即压低声音:“再胡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生气啦,生气就更加证明我猜测的是对的。”
桑红躲着笑道,一闪身就飞快地跑到她们住着的院内。
林青燃快步追过去的时候,空荡荡的院子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索性只好气恼地撂狠话,嘟囔着晚上揪到她再和她算账,按在床上打屁屁。
正愤然地咔咔咔地踩着地用力走路,表示着自己的不悦,一抬眼就看到路边的竹林里站着那个让她脸红心跳的人,看着欧阳清柏那含着笑意的晶亮亮的眼睛,林青燃张口结舌地站在他面前发愣。
“你——你——怎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吓人哪!”林青燃被他无意间撞到了失仪的一面,气恼之间,竟然也忘了保持惯常的优雅仪态。
欧阳清柏也发现今天的林青燃和往常太不一样了,那脸蛋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尤其是娇嗔地指着他发怒的模样,和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
他抬手推推眼镜,仰头看看蓝天上的大太阳,一副关切的模样:“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大白天还会吓到人,难道我的模样很诡异?”
诡异?
这院内值班的弟子都偷懒去了,偌大的院子竟然看不到一个人,桑红那丫头竟然真的丢下她一个人回屋了。
林青燃看着他那含着戏谑笑意的眸光,脸蛋顿时更红了,她有些气愤地带着挑剔的神色瞪他,这个俊逸温雅的男子,穿着一套浅色的便装,闲散悠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仪态倜傥、风度翩然。
更可气的是,诡异不正常的应该是她吧?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不争气地开始狂跳,脸蛋越来越热,细细密密的汗珠儿竟然也出来凑趣了。
“到凉亭那边喝杯凉茶消消暑好了,你站的地方好像太热了。”欧阳清柏试探着邀请她,彬彬有礼地后退一步,侧身给她让开路。
林青燃探头看看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凉亭,看看关着纱门的客厅大门,她觉得心跳如鼓,她的心在呼喊着跟着他过去,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那么做,现在桑红的事情已经够大家烦恼了,她不能跟着再犯什么错误让家人操心了。
她一点点地艰难地把朝着欧阳清柏方向的双脚移开,朝着客厅的方向,低头想走。
欧阳清柏敏捷地伸手拉了她的胳膊,小声道:“青燃,我们能谈一谈吗?”
那双手干燥柔软,掌心带着一点少见的凉意,握在她裸着的左手手腕上。
林青燃惊悚地抬头,她瞥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柔情。
她眷恋着他掌心的温度,好像能轻易就让她的心安稳下来,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和他多打交道,就这样保持着距离看着挺好,再近的话,可能就会伤害很多人。
她盯着那只白皙的指甲修剪整齐的大手。
眸子一点点地沉静下来,她抬头望着欧阳清柏。
欧阳清柏心里一沉,那个冷漠沉静拒人千里之外的林青燃又出现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腕。
果然林青燃只是故作镇静地淡淡一瞥,另一只手抬起摸摸自己滚烫的面颊:“请放开我好吗?我好像发烧了,要回房量一下体温。”
欧阳清柏没有放开手,反而拉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地把她拉近自己跟前。
林青燃的眼睛因为震惊一点点地瞪大,瞪到滚圆。
只见欧阳清柏的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揽住她的肩膀,他的视线胶着着她的视线,一点点地低下了头,终于,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