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红听着宋书煜的话,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知道背后把这些要说的话演练过多少遍,但是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能感觉到他倾诉这番话的真诚。
她甚至觉得,他这番话是给林家长辈一个交代,更多的还是给她承诺,给她尊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倾诉衷肠。
林青燃看着女儿眼角的泪光,一点点地放开了拉着她的手。
桑红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对着宋书煜父子,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过去,她顶着外公的痛心,顶着舅舅的质疑,顶着远远近近或同情或嘲笑的视线,一步步的走过去。
宋一林其实一直都在扒着宋书煜的肩膀在寻找着妈妈,他没想到,妈妈竟然竟然就坐在和他相距很近的地方,只见他蹭蹭蹭地使劲往宋书煜的肩膀上爬,举着小手冲着桑红,那小嘴一张,眼泪狂飙飞溅:
“妈妈——啊——妈妈——啊——”那样带着哭腔的高亢的童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带着盼儿不得的埋怨,就那样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大厅。
几乎就在他哭喊出第一声“妈妈”的时候,很多女人的眼角就涩然了,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仰脸哭出第二声“妈妈”的时候,所有女人停在眼角的泪水瞬间就都开始涌现。
那稚嫩的声音里毫不掩饰的惊恐担心,脆弱得让很多男人都红了眼圈。
秦洛水掩饰性地擦了一下眼角,心中嘲弄着:这小子不去当童星真是可惜,太能煽情了!
“林林——”桑红坐不住了,也顾不得仪态,听到儿子哭,她的心瞬间就开始抽搐一般地痛,当即快走两步,伸手抱住了使劲扑向她的儿子。
“别哭了,你小子——把妈妈都——弄哭了。”宋书煜凝视着站在他身边的桑红,那忐忑不安的心才有了点依靠,他轻轻地把儿子送到桑红张开的手臂里,一家三口泪眼相望。
“一鹤,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还是不要哭了,妆容弄花了,小心吓着宝宝。”
宋书煜柔肠百转地拿出丝巾,轻轻地帮桑红擦拭眼泪,看着她那泪水越流越凶,不由心底叹息,这眼泪的作用真大,真是有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杀伤力!
难怪人家说,刘备的江山是哭出来的,他们一家三口能站在一起,多亏了这小子那可怜兮兮的一嗓子和狂飙的泪水。
林玄玉也觉得嗓子堵着难受,他看看林汗青,后者显然也不知道这样的苦情戏,该如何收场才合适,就这样遂了宋书煜的愿,他是绝对不甘心的。
老将军叹息道:“林老,就是看不中宋书煜,那怀里哭得可怜的宝宝也是让人心疼的,你就应了,让他们一家三口别这样哭了;
我这早已冷硬的心脏,都被他们哭碎了。”
“这小家伙——”林玄玉瞅着老将军那明显欲言又止的神色,一句话就戳中了关键。
“体内流着你们林家四分之一的血脉,再不认的话,宋老头子就来抢走了。”老将军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林玄玉惊愕地瞪了眼睛:“当真?”
他压根儿没有看到桑红怀孕的模样,就是流产之后的虚弱也是从林青燃的口中听到的。
虽然这个孩子一直是所有人的心中的疑问,但大部分都自然地推断,一定是两个人的私生子,因为一直得不到家庭的认可,所以就这样被见不得人一样藏着。
真是埋没了这么可爱的一对萌父子啊!
“你以前觉得你外孙女头顶那个大伤口有可能长成这样程度?”老将军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反问了他一句话,让林玄玉明白现在的医疗技术,一切皆有可能。
林玄玉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座上已经有人开始说了:“林老,这一家三口可怜见的,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就是,不然这孩子多可怜。”
“现在这样痴心的男人可不多了。”
“这么好的男子怎么就会只喜欢林家的姑娘,早知道这消息,不定有多少女孩子照着这长相整容哪!”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么好的孙女婿错过了,可到哪里找啊!”
……
☆、398章 宴会…秒杀解围
看着一个势头良好的宴会一不小心就这么失了控,竟然变成成全宋书煜求婚的闹剧,即便整个过程严肃悲情、真诚感人,林汗青却仍然嗅到浓郁的阴谋气息,他抬手摸了摸光头,五官冷峻地瞪着这紧紧拥抱的一家三口。
这叫什么事儿啊!
偏偏他又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说不得,再亲的外甥女也不是自己的女儿,他知道那分寸底线。
刚刚宋书煜说他不知道什么纪录片的事情,他虽然讨厌宋书煜,但是却丝毫都不怀疑宋书煜的话,他说没有做就没有做,多大点事,犯不着撒谎。
不是宋书煜的做的,还有谁会做这件事?
桑红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胳膊肘儿往外拐,和宋家小子勾搭起来的呢?
刚刚他那极为刁钻冷酷得毫无回旋余地的质问,宋书煜竟然毫无悬念地没有丝毫诧异,转眼间就给了他一个严丝合缝的答案,化解了障碍,还恰如其分地解释了自己爱上黄一鹤是命运使然。
呵呵——真是女心向外不中留啊!
不过,桑红要是想戳破这件事,她的机会太多了,随时都可以和他们说啊,犯不着这样把自己推到大庭广众之下,忍受非同一般的羞辱。
桑红顶多会给宋书煜通报一下,昨天晚上她和黄博中谈话的内容,帮着他把话说圆满了,又排除了一个,那还可能会是谁呢?
他的视线扫过老婆那张漠然的脸,是她吗?
踩踏桑红的尊严,这个家也就她有这点胆子。
算了,一会儿自然有人会查出来的,胡乱猜测什么!
林汗青收回飘忽的心思,回到面前的事情上来了——
别人的议论建议算个狗屁,林汗青决定还是等着父亲拿主意,他也想到这样的场面硬是一口封死,拒绝宋书煜,不定会有多少人会指责他霸道;议论纷纷的反倒不好,这事情实在是经不起推敲,真的引起太多的关注,不是好事;
可是,就这样答应宋书煜,一种被设计的难堪让他胸闷气短。
最后,他只能这样想,父亲在这里坐着,桑红是他的心尖肉,一切自然有他做主。
林玄玉看着大厅内的一家三口,看着那热闹得窃窃私语的满座宾朋,他在认真地琢磨老伙计的话,那个可爱的鬼精灵一样的娃娃,是桑红和宋书煜亲生儿子的可能性。
是的话,这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什么都不用计较;可如果不是的话,就太棘手了,桑红年轻,容易受蛊惑,他们必须要帮着把好关。
他又实在想不通这一家三口是怎么回事,这里又不是能做出解释的场合,现在先息事宁人,回头问清情况,在做打算。
林玄玉神色自如地站起身,拱手道:
“各位亲朋好友,让大家见笑了,这年轻人能有勇气多次向林家求亲,勇气可嘉,诚意可嘉,我也为一鹤能有这样的追求者感到高兴;
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凭着一瞬间的冲动就能真的幸福地走下去,在这里我能答应给这个年轻人机会,但是能否通过考验,取得一鹤的信任,这需要他的耐性和毅力;
一鹤啊,你就带着他们父子到你们那一桌先坐下吃饭好了;
时间不早了,师傅已经催着要上热菜了,请大家举起美酒,为这难得相聚的缘分,开怀畅饮!”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是答应了宋书煜的求婚了,当即都笑着收了担心,重新拿起筷子,就着美食,来消化刚刚这点佐餐的大花絮了。
宋书煜恭敬地对林玄玉鞠躬道谢,桑红也满脸愧色夹杂欣喜,对爷爷笑笑,两个人抱着儿子往桑红刚刚坐着的桌边走。
林青燃看到宋书煜就觉得没脸,现在又看到桑红竟然面带喜色地带着他们父子过来,她很想问问父亲,把这无耻的家伙打出去得了,留下来干什么!
挑战她的自尊底线么?
桑红这死丫头,平时的教训都听到哪里去了,刚刚还被羞辱得脸红含泪的,一瞬间就以耻为荣了,罢罢罢,这堵心的饭她吃不下。
当即就一退凳子沉着脸站起身要走。
桑红一看妈妈那动作,就知道她在生气,她连忙把宝宝递给宋书煜,错步挡在林青燃面前,小声地满含哀求地拉着她的手软软地求:
“妈,你不要走啊,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不要走好吗?”
林青燃被桑红那泪花花的模样将住,她一抬胳膊用力地掰开桑红紧紧地抓着她臂弯的手,温婉的唇抿得紧紧的,她愤怒地低喝:
“放开,你没脸没皮就算了,非得连老子娘的脸皮都搭上。”
“妈——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取出来的,我为了他远走天涯,你能让我现在把他抛下吗?”
桑红急赤白脸地小声和妈妈说着,声音里满含哀求。
“什么?”林青燃一瞬间愕然瞪圆了眼睛抬头看着桑红。
桑红对她肯定地点点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回头我会详细地和你们解释的,现在请你千万不要抛下他们俩,那样会让我们无地自容的。”
宋书煜也看到林青燃的举动,当然明白桑红急什么,他叹口气,抱着宝宝站了一下,落后桑红两步,然后小声地贴着宝宝的耳边和他说了几句话。
宝宝也惊喜地瞪大圆滚滚的眼睛,对宋书煜点头。
宋书煜抱着宝宝走过去,只见那小家伙瞪着圆圆可爱的眼睛笑嘻嘻地看向林青燃,他的小身子欢喜地固执地探向林青燃的方向:
“婆婆——抱抱——”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被他刻意地压低,双眼带着纯净的喜色,喊着林青燃,对她伸出了小胖手。
“妈妈,你就抱抱他吧,他还不到三个月,聪明的孩子都很敏感的,快呀,他要是哭起来,全大厅的人都会看过来的。”桑红挽着林青燃的胳膊,撒娇一般地晃晃。
“不到三个月?这是真的?哎呀,真是可怜的娃娃!”
林青燃想到桑红当初怀着身孕到处逃的情况,想到她如今为了瞒住大家,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再看那三个月大就会喊人的小宝宝,嫩胳膊嫩腿儿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心一软就伸出了手臂,把小家伙抱到了怀里。
小家伙认真地盯着林青燃的眼睛,他很好奇婆婆怎么和妈妈长得那么像,小嘴巴却甜甜地说:
“婆婆——宝宝有——婆婆抱,不是——可怜娃娃!”
林青燃听得通体舒坦,看着这小萌孩,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宝宝说的对,宝宝说的对,宝宝是个有福气的娃娃。”
“福娃?婆婆哦——宝宝——比福娃——帅帅多啦!”小家伙咧咧嘴,一副有些嫌弃又不敢的模样,呲了呲刚刚出来的四颗白生生的小门牙,暗道那只穿着小肚兜的福娃怎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哎呦——哎呦——他竟然还知道福娃,还觉得自己比福娃帅!”
林青燃极少逗引小孩子,被小外孙的萌态萌得摸不着北了,当即就什么都忘了,抱着宝宝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因为生了桑红身体差,一直都没有好好地照顾过桑红,后来,等桑红长大了,她回想起那段没有触觉记忆的时光,充满着懊悔,现在,她终于感觉到这样纯真的小生命那种完全的信赖,会给人带来多少的难以言传的喜悦。
“妈,这小屁孩很臭美的,他知道的东西有多少,我说不准,福娃他是绝对知道的。”桑红一看妈妈不再怪她,当即就破涕为笑,坐在妈妈身边一起逗着小家伙玩儿。
他们这一桌安排的时候,林汗青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安排一个外人,生怕闲着唠嗑再说出什么破绽。
宋书煜看着儿子终于搞定了难缠的丈母娘,心下才松了口气,觉得浑身都累得不行,真是怪了,鲜少有这样的疲惫感,估计是担心的时间太久了,终于能稍微地松那么一口气了。
秦洛水早就笑着拉开身边的椅子,请他过去坐了。
宋书煜很有礼貌地和欧阳清柏、黄博中都打了招呼,一再向他们道歉,说这事儿不该瞒着他们这么久。
欧阳清柏把椅子往他这边移了一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SD市西区XX路上的那个科研所,你有没有印象?”宋书煜毫不隐瞒。
欧阳清柏神色一凛,皱了眉头,认真地想了,道:“据我所知,那里有一个军方的基因改良实验基地,是那里吗?”
宋书煜点头,知道这个研究所估计在业内很有名气。
“一直都是秘密的,你怎么搞上联系的?”欧阳清柏疑惑道。
“现在说因为机构调整,被裁剪了,自负盈亏,就把那技术转向为民服务、收取研究费用了,在试管婴儿培植方面声誉极好。”
秦洛水接口说,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