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米艾直骂:都读博士了还不知道处理这种事?不骂你书呆子简直对不住人!她光笑,骂狠了就不吭声,真拿她没办法。
这回终于意识到自己傻,换人了?
明月也看见熟人了,四目一撞,愣了两秒竟然慌慌张张转身想走,听见喊声才停住,扬着手笑得可夸张啦:“嗨~~”
“看见我还走。”米艾不动声色打量旁边的男士,who?
“呵呵,”明月干笑,指指她,“我朋友,”再指指男士,“我……朋友。”
显然不满意这笼统的介绍,男士郑重其事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姓徐,徐向东。”
米艾跟他握握手,自报家门:“我跟她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咦,他胳膊上还有个虎头的纹身,煞是威武。
“那你俩关系很好了?”徐同志笑眼眯眯,“我是她男朋友。”
明月惊得瞳孔放大,结结巴巴:“什什什么呀。”
“哦,还不算正式的男朋友,现在我正在追求她,很快就能追到了。”
两女双双呆住,明月先反应过来,咳两声僵笑着下逐客令:“呃那个,你看我有朋友在这儿,你就?”
“没事啊你们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不是……”
“你们想去哪儿我送你们,要不吃夜宵?唱卡拉OK……”被明月连推带拉地拖到一边,在最后关头他回头喊,“记着我叫徐向东,有事找我~~”
搞什么飞机呀这两个,米艾又惊又想笑,憋得脸上肌肉直抽筋。
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不一会儿他笑眯眯地摆手再见,钻进路边一辆黑色小车里驶远。明月转回来,挂一脸心虚笑容:“就是普通朋友,碰巧遇上。”
“哟~~~~”这声哟拉得七拐八弯,米艾捏着嗓子,“可真巧啊?”
“呵呵是巧~~”
“去,别打马虎眼,老实交代。”
事情颇有戏剧性,这位徐姓帅哥是明月的朋友的朋友,之前见过一两次面,有天她前男友又来骚扰她,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他刚好驾到解了围。至于怎么解围的就不得而知了,明月支支吾吾不肯细说:“反正他假装是我男朋友,把陈方吓跑了,后来就追我,老去学校找我玩。今天就是他约我出来吃夜宵,没想到碰见你。”
“那你接受他的追求咯?”
“没有啦~~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听这娇羞的语气就知道肯定超越了普通二字,米艾好心不点破:“那先慢慢处着呗,我看他还不错。”
“哼,什么不错,以前也是花花肠子。”
“现在改邪归正不就行了。”谁没有点过去啊?
明月微皱着眉审视她:“你不计较?”看米艾没明白,直接说,“莫花花呀,你不计较他以前那么多女朋友?”
“啊?”什么跟什么呀。
她翻翻眼睛切一声:“我就知道不可能,你跟莫花花,别笑死我。”
明白了。“你听人说我跟他什么什么?”
“瞎扯嘛~~不过也有点奇怪,你说他回来这么久怎么也没看见找女朋友,改邪归正了?老跟你厮混在一起,我还真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是吗?米艾呆怔了一下,送双洁白的卫生眼给她:“你才厮混呢。”
花花公子身边没女人……意思是说除了工作上必须接触的女性和朋友之外的年轻漂亮女孩,这倒是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不符合莫少的一贯作风。米艾忍不住问他,得到一个很深沉的回答:“厌倦了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目前以事业为重。”
令人顿生敬佩,出去镀了一圈金回来,思想上有了质的飞跃。
不过他不去惹美女,美女自来惹他,有几次在餐厅吃饭时就碰见女人主动上前搭讪,而且米艾能明显感觉到,美女们看她的眼神不善。很不爽地想,瞪她有屁用,真有本事就自己上嘛,网住花蝴蝶,为天下女同胞奉献一把。
花蝴蝶太狡猾不好网,抛媚眼甜言蜜语照常有,但再进一步就没了,更别提入住莫府做准少奶奶。虽说这样,还是有例外,有一回惊闻八卦消息称,莫副总在某某酒楼跟人打架,为了一个女人。她立马致电确认,下班后果然看见一张五彩斑斓的脸。思忖再三还是问了,字斟句酌:“听说你跟人……有点摩擦?”
“不是,”他大咧咧招认,“打架了,为个小妞。”
争风吃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哪个?”
“我一朋友的女朋友,你认识的,覃为。”
“……”米艾惊得无与伦比,“你说你……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朋友妻不可欺……兄弟如手足,那什么如衣服……”
莫梓彧无趣地撇过脸:“跟你讲不清。”
好吧,讲不清她就不罗嗦了。也没权利罗嗦。问题是过几个月快圣诞的时候他又告诉她,覃为要结婚了!新娘就是那女孩。唉,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够悲惨的。好心安慰道:“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
“没空,我得去参加婚礼。”
该不是去搞破坏吧,她小心措辞:“想开点,好歹朋友一场别让人家太难堪……”
“想啥呢,我当伴郎。嘿嘿第一次当伴郎,搞不好明年就能结婚咯~~”他满脸喜气,对她怜悯的表情很不解,“干嘛拉着张脸?”
怜悯变成惊恐,真的,她弄不明白,男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元旦过去临近年关,整个建材行业都进入销售淡季,整天没多少事干,跟老客户打打电话聊聊天,送两句拜年的词儿,只能吃老本。但是年一过完温度马上回升上来,接单接得手软,隔两天就得去新老客户那边喝茶。
米艾带着新来的菜鸟同事出门锻炼,回公司的路上还接到电话,嫌单小,又麻烦,干脆甩给同事好了。同事谢天谢地:“米姐这个月接了多少单啊?”
伸出巴掌翻了翻,她装谦虚:“也不多,离百万富翁远着呢。”哦耶,这个四月份做下来,五月六月可以蹲家里做沙发土豆了。
“呜~~”菜鸟低头垂泪,“我一个单都没有,还是你给的……”
“没事没事,过阵子就好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跟你一样。”
刚进办公室经理就迎上前,满面笑容,看样子心情颇佳:“哎米艾回来了?正好,我这儿有个单指名叫你接。”
“哦?”老客户?
菜鸟瞪大求知的眼睛盯着两人看,经理趁机教训属下:“看到没有,一个好的销售员应该是怎样的,应该是客户自己找上门来要求合作。”
他喏喏点头,米艾忍不住笑,问哪个客户。
“卓业建筑。”
卓业?以前……那个人就在卓业。
“号码在这儿,直接找他们老总,是他点名找你的。啊对了,听说他跟你还是校友呢,姓苏,叫苏杨。”
第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中午两点的员工餐厅应该早已人影寥寥,不过由于窗边帅哥的存在,好几个小白领捧着饭盒磨磨蹭蹭,还有一个胆大一点的坐在旁边娇笑倩兮。米艾顾不上众人的注目礼,一溜小跑上前轻喊:“莫总?”
莫梓彧点点头,说声稍等,两口解决完盘里的食物起身。
很明显,旁边那位小姐眼里陡现杀机。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她有天大的事情商量,在针芒般的目光中,米艾低眉顺眼如小太监般跟着老板走出餐厅,不忘冠上官方理由:“莫总,您交代我办的那件事是这样的~~”
“装啥呀装,”他失笑,把手里的一次性盒子递过去,“吃饭没?”
哪还有心思吃饭啊。打开盒子,捏出里面的蛋糕咬了一口,顿觉无味。不是蛋糕不甜,而是她心里索然,嘴张了张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找你……”
他拿回盒子盖好。“苏杨的事?”
“……嗯?”
“今天他跟我打电话了。”
那就用不着罗嗦了:“单子我不想接。”
“跟你们经理说了吗?”
“没有,说了人家还不得把我当神经病。”那么大个单轻易拱手让人,脑袋被门夹了吧?“你去吧,算帮我一个忙。”
偏头瞟她一眼,他抠抠眉毛:“为什么不接?有钱不赚傻呀。”
问问题的才傻呢,又不是不明白,米艾眼仁朝上翻两翻当回答。
“不想见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都在同一个城市迟早会见面。逃避不是办法,事情总得去面对去解决,装鸵鸟装看不见就行了?你愿意这样躲一辈子还是勇敢点,问问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番大道理把自己说郁闷了,莫梓彧撇撇嘴,“靠,我怎么跟人类灵魂工程师似的尽讲套话。”
是不是套话她懂,只是道理易懂,行动诚难。她想要什么?不知道,因为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跟苏杨见面,想象中总是他先打来忏悔电话,然后她骂了,哭了,再原谅。结果到最后,竟然是她得陪着笑脸去见客户上帝?!岂有此理。
“喂大姐你说句话,我都讲半天了你到底听没听?”
“听了听了不正在思考吗,”抱头哀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来之则安之,早死早托生。”
前面两句听着还象回事,后边的就发疯了,米艾配合地咧咧嘴角,笑得无力:“我必须接这个单?”
“你说呢?”
“……接就接。”who怕who,昔日抛弃爱人的那个是他苏杨又不是她米艾,一个受伤害者难道还在伤害者面前抬不起头来?岂有此理。
盒子递到她眼前晃了晃,莫梓彧提醒:“吃完。”
“不想吃。”
“待会儿你不要去卓业吗,饿着肚子晕倒了怎么办,某人看见了不得心疼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狠狠瞪眼,接过蛋糕三下五除二塞进肚里,把盒子扔进垃圾桶,转回来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底。”
算算回来半个月了,直到今天才得到消息,真够可以啊那只闷葫芦!
“可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找这么个理由跟你见面。”莫梓彧迎上她冒火的眼睛,“先走的是他,现在他回来,不清楚你是不是还能原谅,所以没胆量,鼓不起那个勇气。别怪他,嗯?”
鼻子酸酸的,米艾睁大眼轻轻点头,生怕睫毛一眨就会逼出泪水。
“我下楼,”他掏出车钥匙晃晃,“等会儿还得出去,拜。”
“拜~~”办公室就在三楼,懒得坐电梯了,转身往楼梯间走,听见后面脚步声响,莫梓彧喊:米艾!“啊?”
他倚在墙边冲她笑:“你心里还有他?”
有吗,揉揉微酸的鼻子,她指着左胸说:“我这儿只有人民币。”
下了112路公交车,往前走二十米,然后从护栏的缺口处横穿马路,就到了一栋贴有“卓业建筑”字样和标志的玻璃大楼前。大门两边是草地,种着许多花草树木,里面有几条石椅,可以坐在拐角的那张椅子上等人。二楼某个窗口会出现一个脑袋,笑一笑,两分钟后就会冲下来,有时也会以口型喊话:再等一会儿,就好!
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想记住的,一个转身就忘了,想忘的,偏偏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放。
为什么人脑就不能像硬盘,DEL键按下,所有不想要的全部删除,再也恢复不了?
先前在办公室回电过去的时候米艾出了一身冷汗,不想对方是个陌生女声,说:您好,总经理办公室。幸好不是本人,把来意报上,对方马上说:“苏总现在不在,您直接来这边办公室,可以吗?”
苏……总?
好嘛,当老总了,多有身价。
他离开的四年,米艾从来没有刻意到过这儿,也许曾经经过,但从不张望。而现在,熟悉的环境让她只想开口痛骂,TMD的市政,公交站用这么久为什么不挪下位置?同一款护栏用这么久为什么不换新的?TMD的公司领导,一栋楼用这么久为什么不翻新,起码把墙壁刷成另一种颜色吧?还有那几个石头椅子,不多不少仍然四条……
TMD的自己,都白领了不打的坐什么公交,忒掉价!
还有TMD的……苏杨,为什么要回来?
马路中央,她很惊险地停留了数秒,听到汽车喇叭响才猛然惊醒,慌慌逃到路边。莫少怎么说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暂且看在丰厚的提成份上去挨这一刀吧。
电梯上到十五楼,走到走廊尽头敲敲厚重的木门,里面有人说:请进。推开,一个三十左右的干练女人从桌子后抬起头:“米小姐?”
先前电话里就是这个声音,应该是秘书吧,米艾点点头,尤做垂死挣扎:“既然苏总不在,我可以跟您谈吗?或者……”
“不用,苏总回来了。”她起身敲敲里间办公室的门,礼貌地做个请的手势。
考究的胡桃木门被轻轻推开,窗前那道高挑身影正好转过来。百叶窗拉开着,外面强烈的阳光撒在背光而立的身影上,看不清他的眉眼。
秘书问:“米小姐喝咖啡吗?”
不等米艾回答,他说:“我来。”
做秘书的何等察言观色,微微一笑,稍欠身请那明显有些发傻的客人进去,再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