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当时苦着脸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我不叫洋洋,不然军蓝阿姨就该抓我了。”
改名字小家伙虽然不乐意,但多了疼他们的爷爷奶奶,以及传说中威武英勇的爸爸,他们是高兴的。
“还有……”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言素突然折了回来,她犹豫许久后说,“东城那边有个新开发的楼盘不错,制暖什么都比温伯父他家那栋好很多,现在冬天气温低,夏天又燥热,你和温泽锡说说在那边买栋新房吧,刚好开发商我认识,可以给你们拿到一个不错的折扣。”
正如言素说的,阿姨家的房子是解放后盖的,年代是久了些,各种设施也老化了许多,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阿姨他们是不会同意搬的,阿姨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还是要替他们谢谢你的。”
“好……好吧,照顾好他们,那我走了。”言素收起欲言又止,再转身时,又是那个凌厉飒爽的女强人言素了。
自婚礼过后,言素就彻底淡出了他们这群人的生活。
辞职在家的乔然并没无所事事,隔几天去阿姨家看看妈妈,没事买点菜谱在家研究研究菜式。
说句实话,她是女人,但做菜方面,天分却总比言医生那双手少点。
就像现在这样,刚对照书往锅里放下半唑胡椒的她,就被刚下班进门的言医生说了一嘴,“该放葱了。”等她手忙脚乱把葱切好,要下锅时,锅里已经是黑黢黢一团了。
“叫你指手画脚,现在没得吃了吧。”
“可是老婆我饿了,现在就想吃怎么办?”
“被你搅和的糊了,还吃什么。”锅铲往旁一放,乔然拿起另一团菜打算再烹。
“糊了大不了我赔你一顿就是了。”
“拿什么赔,我今天就想吃红烧肉呢。”
“红烧没有。要肉?管够!”言楚邪笑一声,抱起乔然进了卧室。
辞职在家的乔然并没无所事事,她还有一项工作,陪言医生滚床单,在制造下一代这个问题上,言医生一直很积极好学,坚持不“泄”。
一小时后,伏在她身上挺送的男人终于低吼一声,趴下安静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打赌,咱闺女是今天驾到。”嘴唇一下下咬着她耳垂,乔然听到他吹着气说。“你又知道……”白天刚把家整体打扫一遍的乔然体力不支,窝在他怀里直哼哼。
“我就知道!”他得胜将军似的强调。
“那你知道我饿了吗?”再哼哼。
“半小时后开饭!”亲亲她细碎的鬓角,言楚起身去了厨房。
真是累极,晚上六点,被窝里的乔然就这么睡着了,睡得很沉,以至于手机响了许久她都没听到,要不是言楚从厨房探出头把她叫醒,乔然不知道季青青的这个电话还要打多久。
“谁来的电话?”“青青。”饭桌旁,乔然往嘴里噎口饭淡淡的答。“最近也没听她和慕雨有什么消息,她怎么样。”“还好吧……”又夹口菜在嘴里,她依旧淡淡的。
陷入那种境地,怎么可能好……这句话乔然没说。
乔然到时,季青青已经先到了。长椅上,一头长卷发的季青青换掉羽绒服,只穿件黑风衣。
她又瘦了,肚子里的孩子比军蓝的还大些,五个多月,却还没小嫂子显怀。
自从上次分别,季青青没再回乔然原来的房子居住,听说她被哥嫂带回家乡去住了,这是她回D市后两人第一次见,但乔然没想到会是为了这种事见。
“真决定了?青青。没再和苏慕雨说说?”
“说什么?告诉他我不再缠着他了,要把孩子打掉吗?乔然,我发现以前的自己对爱情太执着了。我哥哥嫂子说的对,除非这孩子能保证让我嫁进苏家,否则这孩子留着只会是累赘。况且,你觉得就他妈那个性格,一个孩子能要挟得了他们什么呢?”
乔然说不出话来。
清早,私立妇产医院的走廊长椅上,乔然和季青青并排坐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做这个决定。
“谢谢你然然,哥哥病了,嫂子在家照顾,我只能想到要你来替我签这个字。”
乔然说不出话,只能用手紧紧握住她的。
他们来的早,在长椅上坐了十几分钟才有护士打开手术室的门,“季青青吧?大夫等等就来,你先进去做下准备。”护士笑靥如花,真应了一进门墙上印的那几个大字――体会如家般温暖的贴心服务。只是这却是个剥夺生命的“家”。
季青青又站了会儿,回头握紧乔然的手,“我进去了……”
她转身时,乔然看到她眼角什么东西湿了。
从D市市中心到这家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医院,苏慕雨一路飞车,闯了五个红灯。
等冲进大门,穿过走廊,跑到手术室门口时,他脚底板好像还维持着踩油门时的紧张状态。
“青青呢?”他问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乔然。
“我问你季青青呢!”乔然第一次见苏慕雨发狂,比想象中还要吓人些。
“在里面,再两分钟就差不多出来了。”她走到他身边,“孩子没了,你疼吗?”
“孩子……没了……没了?”苏慕雨反复呢喃,终于在第三声念出孩子时,颓然倒地。
“啊!……”
颓废的像现在这样的苏慕雨,乔然也是第一次见。
孩子没了,他该轻松的不是吗?乔然眯起的眼睛又松了,她看到了从苏慕雨后方走出的那人。
☆、52 情比金坚(1)
“你在乎那个孩子吗?”幽幽的声音在耳边郁郁;是乔然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不在乎;那是我的孩子。”向来只会和别人颐指气使的男人形容低落到极点。
“那你对青青呢?你是出于孩子才来这里看她还是只为她而来。”
“青青……”苏慕雨失声低喃。他在乎季青青吗?“在乎”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过轻飘,也太沉重了。“我……”
“你不在乎我,甚至这个孩子也只是你身体本能的在考虑而已……”乔然看着从苏慕雨身后走出来的女人;长出一口气,季青青总算不在软弱了。
听到她声音;苏慕雨身躯一震,猛回头;一眼看到季青青有着起伏的肚子。
“青青;你没打掉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他眼睛放亮;目光灼灼看着季青青;起身去拉季青青时,被她一个闪身躲开了。
“你说错了;我们的孩子刚刚已经在手术台上走了,现在这个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的……”
她摸着肚子,周身散发着一种光辉,那光叫“母性”。
“青青……”这样的季青青让苏慕雨害怕,他站直身体朝季青青走去,却在距她两步之远时被季青青动作制止。
“慕雨,谢谢你一直对我的照顾。”她头低垂着,刚刚在手术台上紧张,额头冒了许多汗,此时黏黏沾了头发在脸上,从她微皱的眉,苏慕雨看出她也是不舒服的,他想伸手去帮她弄下,但季青青周身疏离的气场让他觉得陌生。唐突。
她自己撇开脸上的一缕,“后天哥哥来接我回老家,让你母亲放心,我再不会来找你了。孩子,以后也是我一个人的。”
季青青中途从手术室出来,乔然就知道了她这个决定,当着苏慕雨的面说出来,是在做最后的决断。“那怎么行,孩子也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和孩子都不能走!”苏慕雨声音有些变了。
“没人是你的,我不是,孩子更不是,只有你自己才是你自己的。今天你能来,我谢谢你,现在我要和你说再见了,再也不见。”
拉起乔然,季青青就往外走。苏慕雨还想跟,却被季青青一句话当场镇住。
“门外就是雾澜江,你要真想看到我带着孩子从那里跳下去,就跟着来吧。”柔柔弱弱的季青青,第一次硬气起来,是对自己爱的男人。
“对了,你母亲那里麻烦转告一句,我不会再赖着你了。”门外的风吹干女人的湿发,荡在额前,轻飘的像面破碎的旗帜。
“青青,你不爱苏慕雨了?”乔然的手被她攥的生疼,不问,却有了答案。但她想知道季青青是怎么想的。
“不爱,我只爱她!”摸着肚子里的小宝贝,她说。
季青青竟真的这么走了,义无反顾,头也不回的。
对她和苏慕雨之间未尽的缘分,乔然感到惋惜,但惋惜是对别人,她的生活还要继续。
日子一天天过,事情就在5月5日那天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当时他们正在为孩子的事情努力着,匍匐在乔然身上努力耕耘的言楚,在电话铃声响了半分钟之后终于泄气的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赌气的说,“下次做准备工作时提醒我,再加一条,把手机关掉。”
从床头桌把手机够到手里,乔然推了言楚一把,“别闹,万一真的有事呢?”
真的让乔然一语言中,温国维脑中风进了医院。
他们赶到医院时,安子辰正在病房给他做着检查。
乔然已经不记得上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了,她只觉得安子辰比印象里清瘦许多。
“姨夫怎么样,要紧吗?”怕打扰他检查,心里却着急,乔然小声问。
“受了严重刺激,突发性脑中风,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过这个病……”他抬头看眼乔然和她身后的言楚,“就算康复出院,也不可能和原来一样了。”
半身不遂或者语言障碍或口眼歪斜,这几个脑中风后遗症临床表现的词汇一时间在她脑子里齐齐响起,乔然看着床上躺着,四目禁闭的姨夫,周身发凉。
“妈,好端端的,姨夫怎么会受严重刺激呢?”她实在想不通,儿子刚结婚,再过四个月就能做爷爷的姨夫好端端怎么会受刺激呢……
“你阿姨家那块地要建连锁超市,今天有人来让你姨夫来签转让协议,你姨夫不肯,吵着吵着就这样了……”方唯爱也没想到自己在家呆了这一段时间,温家会出这件大事。
“怎么会这样?”乔然摇着头,突然想起言素走前说的话:东城那边有个新开发的楼盘不错,制暖什么都比温伯父他家那栋好很多,现在冬天气温低,夏天又燥热,你和温泽锡说说在那边买栋新房吧,刚好开发商我认识……
言素向来是不和她多做废话的人,莫名就和她说了这番话,乔然突然觉得……
她把刚刚摘掉的手套又套上,一句话都没说,径直朝外走。
“乔然,你去哪?!”言楚追出来,拉着她胳膊问。
“要去就跟我一起去,否则别问。”乔然真怕她猜测的是真的。
他们来时开的是言楚的车,下了楼,言楚自然也是开车。可他听了她报的地址,身体也不自觉随着车子晃动了一下。
车子跑在公路上,除了发动机细微的嗡嗡声,他们一路无话。
乔然猜想着他们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而言楚同样在猜测。
终于到了目的地,是言家在郊区的别墅。
五月,院内的树木葱茏,远远望去,高高低低,绿绿一大片,爬上山坡,一直连上了天。
乔然却无心欣赏,三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蹬一路上了台阶,接着是咚咚咚的叩门。
“乔然,你觉得是我爸派人去阿姨家的?”言楚追上来问。
“大姐走前曾要我建议姨夫家搬家,我不认为这凭空而来的一句话会和这件事没关系……好端端干嘛要搬家?”甩开他手,她继续叩门。
言楚也不拦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着门开。
过完年,言伟业和明兰夫妇就又回到了D市,就在此前不久,乔然才刚刚和他们通了电话,问过好。说实在的,乔然真不愿相信姨夫家那块地是言家动的。
门很快就开了,还是上次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人,见了乔然,他点点头,条件反射的回了句:“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老爷夫人在客厅,还有……”
下面的话,乔然已经没心情听了,她连鞋都没顾得上换,直接就进了屋。
早该想到,她也在。
乔然站在客厅入口,看着苏喻坐在客厅沙发上,脚翘着,正端着一杯牛奶。乔然之后可笑的在想,如果她当时喝的不是牛奶而是红酒,也许境况会好些。
她没发现乔然的到来,正边喝着边游说着言伟业,“你就和苏家一起干吧,今天公司已经逐户去和他们谈条件了,只要住户全搬走,连锁超市动工就在眼前,等将来超市开起来,言家入股,将来的钱那不是大把大把的……”
苏喻说的正得意,冷不防手里一空,接下去一股温热的液体迎面灌上了她的头。
“什……什么啊!”被浇了一脸牛奶的苏喻像触电的猫,蹬的站起身,两只手俯在脸上,擦不是,不擦也不是。“乔……乔然,你干嘛!”牛奶滑下,好容易睁开半只眼的她看到眼前的人,心里一阵抓狂。
“没干嘛,就是要某个没长心的人清醒清醒。”她表情淡淡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