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多大的阵仗?赵满囤不以为意,押着他们往自家院落走。
“少爷,我把乐松的弟弟给拿过来了。”他喜滋滋上前轻声说道。
“修儿,这字不是如此写得!”赵云充耳不闻:“在拐弯的地方,要稍微圆润一点。”
“子龙先生!”乐山一见正主大喜,就要上前见礼。
“你们算什么东西?”赵得柱大声喝道:“滚!”
第五十四章檀石槐安排身后事
春天,在大草原上终于姗姗来迟。
远处近处,都有稀稀疏疏的绿色,今年的旱情好像缓解了不少,去年冬天下了两场大雪。
“大王,东部大人派人前来觐见!”都应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恩!你派人去安置下。”檀石槐没有回头,他在细心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和去年相比,他头上出现了好多白发,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不少皱纹。
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然则,檀石槐的真实年龄只有四十五岁,从十五岁起兵到现在,不过三十年光景。
从一个寄养在外祖父家的小子,一步步成为大草原之王。
他不是武者,但是他的身体比所有的武者都要强盛,一切源于十三岁那年的一场奇遇。
在檀石槐贴近胸口的部位,有一个奇怪的石头,只有两个拇指大小。
就是靠着这块石头,他的身体才会一日强似一日,受伤无数,第二天仍然龙精虎猛。
想不到啊,大汉的武者竟然这么厉害,只有区区两个人,就把自己收罗而来的汉人武者消耗个干净,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面对大汉的挑衅一直无动于衷。
他不敢走出弹汗山的鲜卑王庭,害怕再遇到任何一个汉人武者。
以前,身边有武者的时候无所谓,只要有任何威胁,武者能替他抵挡,随后身边所有的鲜卑勇士会让武者知道什么叫密不透风的箭雨。
更要命的是,那个稍微年轻的武者纯粹是以命搏命的办法,伤害的是自己的生机。
尽管他不是武者,感觉自己每天都离死亡更进一步,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枕头上自己掉的头发。
从开始的黑发到后来的银灰,到现在每天掉落的,全部都是白发。
每当在夜里噩梦中醒来,他能感觉到这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正在汩汩的修复他的身体,可惜有些杯水车薪,受到的伤害太大了。
“和连为何还不回来?”檀石槐扭过头来,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仍然是那个一呼万应的草原之主,没有一丝衰败之意。
“启禀我主,大王子殿下这几天一直都在城里。”都应试探道:“是否要即刻招他回来?”
人啊,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时,可以做到整个部族不管是大情小事,都能明察秋毫,哪像现在只能靠下面的人来汇报。
更要命的是,所有的人都学会了汉人的那一套,给自己汇报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特别是关于****的问题上,一个个都不发声。
檀石槐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就算自己再无能,也会多子多孙,可惜那些刚生下来的儿子,一个个都成为和连与他母亲悄悄下手的目标。
儿子好淫的本性,也是去年受伤以后暴露出来,和连放开了顾忌,连他父亲身边的侍女都不放过。
要是年轻的时候,他看都不看,直接会把这个儿子拉出去砍掉。
在大草原上,有儿子弑父的先例,又如何没有父亲因为儿子太过出色抢先下手的?
难怪在汉人那里,皇帝被称为寡人,这不是孤家寡人是何物?
“你都安排好了吗?”檀石槐冲空无一人的暗中有些不放心地问。
“王上放心,三部大人,没有一个能跑掉!”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早就派人混入他们的队伍,到时候犒劳送的酒都是赵家的神仙醉。”
都应很忙的,他要是在这里,不吓死才怪。
“是本王对不起你们,”檀石槐叹口气:“本王也知道你对我的忠心。设若我一旦走了,和连你自己看着办吧,能辅佐则辅佐,不想辅佐就自己走吧。”
“我对王上一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一个人影突兀地跪在他面前:“不管王子如何,那都是你的亲骨肉,我对长生天起誓,必将不离不弃。”
在他心里,万分轻蔑,老子是汉人,压根儿就不信什么长生天。
要是你们的长生天有用,那你自己杀人如麻,早就被什么长生天收走。
“胡照,你辛苦了。”檀石槐有些动容。
尽管在大草原上的人不信承诺,一旦对着苍天起誓,那就要一直执行下去。
他掏出那块黑不溜丢的石头:“这是长生天给我的礼物,靠着他我才能身体日益强大。要不是它,我早就去了。”
“我哪一天走了,”檀石槐万分舍不得,还是狠狠心说道:“你就把它交给和连。”
“原本想着我不在了,和连根本就保不住它,那就随着我埋入地下。可有你这么武艺高强的勇士,本王还有何害怕?”
此人也是他招揽的汉人武者之一,要不是因为他的拼死护卫,自己说不定会被当场杀死。
说实话,在身边从者如云的时候,檀石槐连知道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所有的武者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差不多调养两个多月才痊愈,这才清楚他的名字叫胡照,此前一直默默无闻。
打那以后,檀石槐最精锐的护卫最详细的情报,都交给他在打理。
“请王上放心,你的奴仆一定办好这件事!”胡照突然以奴隶的身份大礼参拜。
檀石槐看得很清楚,此人对手上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不由露出一丝欣慰,果然自己还是没有看错人,能舍命相救,岂是贪财之人。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他假意呵斥道:“你我情同兄弟,岂能是我奴仆?”
汉人武者来投奔的待遇不错,差不多都是在中原不待见的人,往日里经常去处理一些檀石槐不能或者不便处理的事情。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受重伤的时候,就是他一把拉住自己护在身后,接了最后一击。
那两个汉人武者不知道是害怕其他护卫赶来还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竟然对望一眼,如飞而去。
太阳渐渐升上天空,窗外飘过来草原的清香,檀石槐十分贪婪地吸了一口,还是小时候那个味道。
他这次的名义,由不得三部大人不来,也全靠胡照的主意,说是三人来了以后,要议议鲜卑新的王上,和连不堪大用。
也不知道是什么环节走漏了风声,自己那个本身就资质一般的儿子居然知道了一些消息,从此就在弹汗山的酒肆里终日买醉。
东部大人自然是到了,就是中部和西部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他们一直在怀疑,至今不肯露面而已。
相信到了正午,他们肯定会在城外的王帐里出现的。
“儿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檀石槐喃喃自语,疲惫地闭上眼睛。
第五十五章檀石槐崩,大草原乱
中部大人贺尺不花与西部大人豪吉,正如檀石槐的情报所示,早就到了弹汗山周围。
不要看到他们占地面积辽阔无比,要是有选择,谁都愿意要东部。
人啊,不管自己的家乡有多贫瘠,都会喜爱自己的家乡。
东部大人的地盘,靠近他们的起家之地,也是鲜卑人的故乡乌桓山和鲜卑山。
草原上的人都是这样,比较恋家。要不然后世的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都打到了多瑙河边,可还是在中原建立了政权。
不要说普通的鲜卑人,就是除了西部中部大人以外稍微有实力的贵族,他们都宁愿守在弹汗山周围,这里离他们的家乡最近。
所以,东部大人和王庭拥有最多的人,最强大的实力。西部大人和中部大人是天然的盟友,经常在一些大事情上双方的意见保持一致。
日头一点点升高,好像是极不情愿这次聚会的到来。
豪吉与贺斥不花果然是踩着点来的,恰好在正午三刻之前,比檀石槐早了那么一点点。
果然,他们连和图斥赫寒暄的时间都没有,看到鲜卑王的旗帜遮天蔽日,忽然间从弹汗山涌现出来。
顿时,一队队的草原精卒,好像从地里面冒出来的,一排排守候在大路两边。三位大人心里面十分紧张,难道是要对我们动手吗?
鲜卑人由于祖先被匈奴人赶到了鲜卑山和乌桓山,他们牢牢记住这段耻辱,后来打下来的地盘,每当要建城的时候,都会依山而建,而名字也以山命名。
弹汗山也是一座山,并不出名的山,因为成为鲜卑人的王庭而出名。
在万众期待中,檀石槐的金帐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草原上的色彩没有中原那么绚丽多彩,普通人的着装就可以看出来,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基本上千篇一律。
就是鲜卑王十六匹马拉动的小金帐和其他人的帐篷有些差异,却比雒阳皇帝的御辇从奢华程度来说相差太远。
这个看上去有些小巧的金帐,让弹汗山和草原上的鲜卑人大气都不喘,紧紧盯着。
聚会的地点,离王都不是很远,约莫二十里路远近。
而早在檀石槐到来之前,西部中部东部大人就派人在聚会的中心立了一个大帐篷,看上去比目前马拉的小金帐还要辉煌得多。
“恭迎王上!”看到小金帐到了跟前,三位平时威风凛凛的大人同时匍匐在地。
鲜卑人的职位,没有匈奴人那么复杂,还要啥左贤王右贤王的,有人有马你就是大爷。
即便在三部大人的辖区内,你的拳头比所在的大人更硬,完全可以不听他们的,只要不造反杀掉大人,爱咋咋地。
看着曾经忠心耿耿的三个老伙计,以前健硕的肌肉,被大腹便便代替。
“起来吧!”檀石槐的心里有些内疚,却还是狠下心肠,镇定自若地从小金帐当中缓缓走出来。
“拜见王!”
看到那个依然挺拔的身影,无数的鲜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都拜服在地上。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大家的王,草原上的人们思维很简单,谁能给他们带来幸福安定的生活,他们就拥护谁。
“长生天保佑鲜卑,保佑乌桓。”檀石槐简简单单说了一句,马上被身边的侍卫们齐声吼叫着传出去。
接着,他施施然走进帐篷里,坐在正中间唯一的王座上。
至于趴在地上的人如何,三部大人的行为,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偌大的帐篷里,只有五个人,檀石槐和他曾经分封的三部大人,后面跟着终于抛头露面的胡照,这是他目前唯一信任的人。
“说说吧,今后的王该谁来继承?”檀石槐一点都没有啰嗦,上来直奔主题。
“自然是我们伟大的和连王子!”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惊讶地互视一眼。
谁不知道,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就是檀石槐的心头肉,不管是明里暗里他都毫不避讳。
尽管三人以前是他的心腹,时移世易,情况不一样了,如今可以决定未来的草原之主。
哪怕他们有人心里都万分渴望那个位子,只要面前这人在一天,那就把想法搁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暴露出来,即便自己多亲的人也不会说。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檀石槐的好兄弟!”檀石槐做事儿的风格就是这样,绝不拖沓:“你们对着长生天起誓吧,三位和你们的子孙,永不背叛我檀石槐的子孙!”
这!犹如晴天霹雳,三个人装聋作哑,没有一个敢率先出声,不会去做出头鸟。
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愿意忠于和连,子孙后代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轻率的答应?汉人有光宗耀祖的说法,胡人同样不会有人愿意子子孙孙都是人下人。
“你们不是要让我儿继续当王吗?”檀石槐本来就料到这种局面,也没多失望,表面上的事情还是得做做。
他噌地站了起来,眼睛看着谁,谁马上就会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图斥赫,你是跟随我最早的人,因此你才是东部大人。”檀石槐缓缓踱到他们跟前:“扪心自问,你有那个本事坐稳位置吗?”
“以前东部乱成一团糟我就不说了。不和汉人交易马匹,私下悄悄进行。你倒好,你儿子愚蠢,你则是混蛋,把人家商队全部给杀掉,还把人头送我这里来。”
“我们鲜卑是讲信用的民族,长生天在上,不管他们和谁交易过来的,那都是我们兄弟部族愿意以物易物,碍着你事儿?”
“更为可恶的是,汉人打上门来,你一声不吭,眼睁睁看着兄弟部落被人灭族。”
“你有本事杀人,为何就没那本事去打汉人?自己惹出来的,当然要你去擦屁股。”
“我···我···”图斥赫诚惶诚恐,他一直都以檀石槐的心腹自居,从来没有自立或者当王的想法,谁知道成了第一个被训斥的人。
“贺尺不花,你也是从小就跟着我的!”檀石槐已经转移了目标:“把中部交给你,是让你继续打压匈奴人,赶到他们灭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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