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的最后面,则是赵云亲自撰写的:
天下各家,每每有姓名相同之人,云不胜叹息,盖因彼此距离较远,交通不便,闻名后只能以字与籍贯区分。
我赵家乃天下大族,设若叔与侄、爷与孙同名,图招笑柄。
云抛砖引玉,如下:
子衿,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依?
山不厌高,海厌深。
从今往后,我赵家人只需姓辈分字即可,如我辈赵子龙,子侄辈,赵衿某。偶尔有字相同者,毕竟为同辈人,无伤大雅。
他这问题比较新颖,一个个赵氏族人深以为然。如今,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姓氏高大上,自不欲与等闲姓氏同款。
尽管赵氏族人都知道赵家麒麟儿为年青一代文学翘楚,看到上面的辈分字眼,总感到意犹未尽。
有些地方,磅礴大气,明明就是一首诗歌。其他地方,看着又不怎么押韵,读起来感觉十分怪诞。
赵二爷手里自然拿着一本,他满含深意地问:“子龙,你又给二叔一个惊喜呀,能否看到全诗?这些年二叔也自看了不少书。”
赵云无可无不可,把抄袭过来的孟德短歌行递了过去。
赵仲拿着兴奋地读起来,看到最后一行字,不由心中一凛: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第十一章横海将军
渤海湾的冬天,海面上并没有结冰。
一阵阵海风吹过,感觉比北风柔和许多。
偶尔能见到几只海鸟,在海面上飞来飞去,不知道是在觅食还是干嘛。
赵家集今天分外热闹,比过年的时候都要热闹得多。
不少其他家的探子感到奇怪,大汉横海校尉遣人先登岸说远征船队即将返航,可真定赵家的人来这么多干嘛?一个个全神贯注,如临大敌。
赵秋连盔甲都没戴,脸上忙得满头大汗,在人群中奔来跑去。
赵青山一脸得意,当初哥几个都成了家有了子嗣,那时可把他恨得牙痒痒的,不曾想收了一个养子,不管是才能还是武学上,都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子龙,你现在不宜出来。”他赶紧叮嘱:“没事儿,为叔和秋儿在这里出不了啥差错。”
“山叔,云没有那么娇弱。”赵云有些好笑:“你看普通人一样光着脑袋奔忙,何况就算我没有了内功,身体的基本功可比别人扎实多了。”
“那是那是!”赵青山讪讪地笑着,才感到刚才那话自己说得有些唐突。
眼前的年轻人,他最出名的并不是他的武艺,赵家麒麟儿的名声,也与武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纯粹靠的是文名。
真定赵家尽管以武立族,稍微有个像样的文人,更是倾举族之力也要让此人在仕途上顺顺利利,何况他可是嫡系中的嫡系。
他们这里还算比较安静的,其他迎接的人流可是十分不安,张校尉派遣的人,并没有说自家究竟赚了多少钱。
毕竟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面,都不可能是同一条心,那些支持海运的人,算是赌上了自己今后在家族中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在押宝赵云。
连赵家麒麟儿都在大力推行的事情,想必不是啥坏事。
然则,没有看到自家的人,没见到自家赚的钱,心里总是不踏实。
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又三三两两聚到一起。
“何兄,你家此次出去是用的糜家的船队吧?”一个人有些羡慕:“当时你们家的资财,据说连糜家主都有些羡慕。”
“那是糜家人看得起我,”何兄苦笑:“在徐州,连荆州刺史徐大人家,都不敢和糜家比肩。我何家何能何德,此话休提,于兄。”
“其实,我们两家拿出去的东西都是硬通货。”于兄压低了声音:“那边的王家人,别往那边看,他们走通了袁家的路子。”
“恩?此事某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徐州人和汝南袁家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为何要去找袁家人?没看到糜家和赵家关系这么好吗?”
“谁说不是呢?袁家四世三公又如何?到了冀州,就得趴下,还得看我们赵家。你瞅瞅,人家嫁女,一嫁就是俩,说明袁家也惧赵家。”
“慎言慎言!王家此前不是和曹家走得很近吗?为何突然改弦易辙投靠了袁家?哪怕袁家再势力雄厚,本土却比曹家大有不如。”
“就是啊,据说王家大小姐,给袁家的庶子做妾,貌似诚心要和袁家走到一起了。”
“做生意,大家都凭自己的本钱和眼光,袁家又如何?我们有粮食,就不怕卖不出去。”
“对啊,王家一旦攀上了袁家,说是连粮食这些低贱的生意都不做了,也不想想他们家老祖宗是做啥起家的。”
“此时某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不主要贩粮食,还要做何生意?”
“瓷器呀!不过,某可是听说了,去的那些地方,相当于不毛之地,能有人买得起吗?”
“不说了,你看,船,船来了!”
看到黑压压的人头齐刷刷就要往趸船那边涌过去,赵秋一声大吼:“站在原地别动!赵家有令,凡是不遵守秩序的家族,今后不再纳入船队。”
那些迈出去的脚步,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古大人,你请!”赵云站在一个神情倨傲的宦官面前,笑容满面。
“三公子,一起?”姓古的宦官挤出一丝笑容。
“在大人面前,哪有子龙的位置?”赵云谦让道:“你可是钦差大臣,代表着皇上。”
古宦官和赵忠并不是同一派系,早先几日,张郃船队先遣人到了陆上,赵家火速把一些紧要的情况送入京中。
毕竟在皇帝的眼里,陆路也好,海路也罢,哪怕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地盘,都意味着皇家的荣耀,刘宏还想载入史册,与汉武大帝比肩呢。
钦差不敢有一丝怠慢,星夜兼程,从雒阳到赵家集,只用了短短的三天半。
古宦官心中一凛,赵家麒麟儿名不虚传,在这些小节上,一丝不苟。
此前,也曾和袁家子、杨家子有过接触。说起来是天下顶级的家族,家中后辈一个比一个能装,看到自己鼻子里连哼都不哼。
他不再谦虚,在鼓乐齐鸣中,站在趸船前面,心情也不免激动起来。
张郃优哉游哉,领着卑呼弥指指点点:“这就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名叫赵家集。我赵家拥有这一片区域,连皇帝都莫可奈何。”
“那不是赵家的吗?”卑呼弥满脸迷惑:“郎君,你可是张家人,与赵家何干?”
“娘子,此话休提!”张郃认真地审视了她一番,看上去确实不在作伪:“赵家、张家浑然一体,没有赵家就没有张家,知道吗?”
卑呼弥可从来没有见过张郃这么严肃,不由得连连点头。
“将军,该你走在前面了。”甘宁、周泰与蒋钦眼巴巴地看着岸上黑压压的人群,却不能失了礼数。
“恩!”张郃也不再看卑呼弥,任由下人穿好衣甲,大踏步走在最前面。
“可是横海校尉张郃张儁乂当面?”古宦官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
“正是!”张郃脸上看不出半点波动:“汝乃何人?”
“哈哈哈哈,”古宦官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赵云一眼:“本官特代皇上给大人宣旨!”
张郃一挥手,所有的船上人员原地不动。
“奉天承运皇帝昭云:横海校尉张郃张儁乂,自出海以来,先后攻取邪马台、三韩,扬我国威,特封横海将军!”
张郃的心里跳得很厉害,后面一大串赏赐都没听。
直到古宦官念完,他笑盈盈地说道:“张将军,还不接旨?”
“臣张郃接旨!”他单膝跪地,神色肃穆地从宦官手上接过了圣旨。
第十二章经天纬地之才?!
看着各家各户的人,都把自家的人慢慢迎接走,处处都是欢呼声。
赵云也不由得感慨万分,这个年代的航海本身就是一种赌博。
不要说在东汉末年,就是一千年后的元朝,派船队东渡东瀛,想要征服那片土地,总是在渡海过程中,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不得不作罢。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进程。
试想想,隋炀帝时期,连南唐后主都被拿下,可惜在区区高句丽身上遭殃了,导致隋末农民起义,让隋朝成为短命王朝。
“你在想什么?”张郃好像知道了赵云失去功力的事情,他一直站在身边陪着。
“没想啥,”赵云摆摆手:“此次伤亡大不大?没想到,我还以为赵孝去收拾那个烂摊子,结果却被你抢了先。”
“没啥伤亡。别,我可是适逢其会。”张郃哈哈大笑:“并没有和孝哥争功的意思,谁让马韩和辰韩就这么倒霉,竟然倾国之力来进攻我们亲家呢。”
“反正道理都被你给占了,虎子哥。”赵云苦笑着,人的命运有些时候无解。
或许在大家眼里,高句丽就是土鸡瓦狗,也就一个名义上的王国。
三韩可不一样,灵帝又不可能亲身过去,看到有三个国家的版图并入大汉,再怎么着,也能给赵孝整一个爵位在身上。
赵孟紧急制定的措施,毕竟殷家可是一个渊源比较深的大家族,不可能再把自家的部曲去娶他们家闺女,赵孝的名字到了家谱上。
“机会合适,你带挈一下孝哥。”赵云低声说道:“他们殷家是走的陆路吧?”
“谁告诉你的?他们在船上和孝哥呆一起。”张郃满脸古怪:“你以为我傻了还是怎的,一直在这里陪你?少臭美,大伯回来啦!”
“阿爹?”赵云十分吃惊:“他如何到辽东那边和你会和去了?”
“机缘巧合呗,”张郃丢了个白眼:“大伯那边领取封赏后,悄悄带着一群人去帮孝哥,毕竟很快就要成婚,拿下三韩他身份不一样。”
瞧赵孝这个命啊,赵云哭笑不得,老爹护鲜卑校尉的身份,可不能跑到三韩。
而赵家其他的部曲,赵孟不去别人不一定能压服,就是赵孝也一样,他在赵家部曲里并不是最出彩的,不管是武功还是文韬。
既然老爹过去,肯定就是行踪比较隐秘,生怕有人知道报上去,汉灵帝就是再开明,也不可能不起疑心,唉,那人本身就不是一个明君。
张郃带着赵云,并没有到赵家集,而是回到船上,现在到处都是人,赵孟不好下船。
也只有等到晚上,悄悄下船,马上直接回真定,反正家族大会没有他在真还不行。
“郎君,此人是谁?”一个女孩子小鸟依人般掠了上来,拽住张郃的手不放。
海面上的风很大,她差不多一直在舱板上翘首以盼,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这个,”张郃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他是你小叔子,我经常和你提起的赵云赵子龙。子龙,这是你嫂子卑呼弥。”
“邪马台女王?”赵云像是尾巴被踩了的猫。
“以前是的,不过从此以后我就是张卑氏。”卑呼弥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中原十分出名的赵家麒麟儿,又把眼光投向自己的未婚夫婿身上。
难怪中原人说别的地方的人没有开化,赵云感觉今天的苦笑多了不少,连问候一句都没有,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吧。
“啥时候生孩子?”他不以为意,轻声调笑道:“虎子哥,千万别在我面前撒谎。”
“你···”张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大概,或许···对了,我们先去见大伯。”
外面的喧嚣,好像与这个很普通的船舱无关。
赵孟并没有身着铠甲什么的,还是曾经的家居衣服,手上拿着一本《尉僚子》看得津津有味。
“云儿,你怎么来了?”他眼里露出一丝愧疚,刚才感觉中张郃带着两个普通人前来,一个就是他未婚妻卑呼弥,另一个根本就没放出神念。
“我能说我想念阿爹你么?”赵云嬉笑着,随即正色道:“有钦差前来宣旨,身为赵家目前处理日常事务的人,我自然要来的。”
“恩,”赵孟一直端坐着,他探出手来在二儿子身上摩挲了一番:“多穿些衣服。”
“阿爹,我不冷的。”赵云的情绪有那么一丝低落。
在家中,父亲不在,自己在母亲和妻子们面前,总是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此刻看到老爷子,赵云顿觉身上的大石卸了下来,本性流露。
“辛苦你了!”赵孟站起身来:“虎子,你先下去陪陪钦差。”
看到张郃要拒绝,他抬手制止:“你们在码头上的经过伯父一清二楚,显然这个没卵子的和他大伯赵忠不是一路人,妄图分裂你父亲和我的关系。”
“其实一个家族强大,老夫只有开心的份儿。估计你父亲也怕过来引起我的不快吧,老夫有那么不懂事吗?兄弟的儿子有出息,老夫一样高兴。”
“虎子,从今以后,你也是大汉的侯爷,不是伯父撵你们,张家回去之后就立起来吧。”
张郃没有说话,眼睛里有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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