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正在擦拭灵牌,他手上拿着祖父赵捷的,细心打量。
旁边的黑漆灵牌上,为祖母赵胡氏老安人之灵位。
“父亲。”赵云低声叫着,把奶奶的灵牌拿起来,用一块绢布轻轻摩挲着。
“你爷爷英年早逝,和死在胡人手里差不多。”赵孟手里不动,回忆着往事:“当是时,胡人内讧,鲜卑匈奴连年征战。”
“我赵家商队在大漠的夹缝中求存,一不小心就惹上鲜卑人的队伍,被追杀了好远。”
“回到家里,他身上有刀伤、箭伤,有的深可见骨,郁郁而终。”
“你的奶奶是胡人,是你爷爷从草原上捡回来的,估计有鲜卑人与匈奴人的血脉。”
“她老人家在父亲去世后,茶饭不思,不久也仙去。”
他说着又缓慢地擦拭起来:“那年,我二十二岁,因常年跟着你爷爷行商,婚事耽误下来,刚刚和你母亲定亲。”
“三年守孝后,我们圆房,足足一年有了你大哥风儿。”
“那边你曾祖父的我已经擦过了,他老人家的去世,你爷爷语焉不详,约莫与胡人有关。”
“他本待我们稍大,汉庭再强大一点才告诉我们,惜乎刘家天子始终没有多少作为,他也把秘密带进坟墓。”
“此为你嫡亲三叔赵叔,贺兰山下,五个人围着我,他先是左肩中了一刀。”
“随后冲到我的包围圈,奋力之下,我们兄弟俩杀了四个,最后一个武艺高强,也因我们是强弩之末,险些杀死为父。”
“你三叔把刀扔了,一把抱住那人,直呼让我快跑。”
“哪怕于心不忍,我看他眼见是不能活了,头也不回地骑着马跑掉。”
“下面是你四叔赵季,是他带着西羌人主力兜圈子,最后都不知跑到何处,我们兄弟四人才逃出生天。”
“不然,两三千人,早就把我等剁成肉酱。”
“这两个是金龙和铜龙,我们逃走后不久,羌人又追了上来,是他们反身就战,才为大队人马夺得一线生机。”
“为父原以为,安平赵家身后有赵忠,鲜卑人对他们肯定要比对我无权无势的真定赵家好些,权衡再三把银龙送过去。”
“到了安平就应该享福了啊,银龙兄弟,为何你如此傻,每次身先士卒,为他们拼命啊。”
“你的命拼掉了,老夫还痴活着。”
斗大的泪珠,从他眼窝里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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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杀胡令出
在赵云的印象中,父亲赵孟始终是身后的一座大山,可以依靠的港湾。
当年从贺兰山下回来,身边带着的兄弟部曲死伤殆尽,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熊熊怒火,对胡人的憎恨与不屈。
上一辈子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赵云,尽管平时没有说出来,对父母的依恋却深藏心底。
“父亲,今日何事?”走出祠堂,暮色袭来,他忍不住轻声问道。
“云儿,朝廷不打仗了。”赵孟叹了口气:“世家大族怕出钱,根本就不给皇帝机会。”
其实,具体的情形他也不清楚。传来的信息本身就语焉不详,飞鸽传书,重量不大。
再说了,即便是当局者如赵忠都不甚了了,赵家在雒阳的人也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
听到这话,赵云的脸瞬间就阴沉起来。
骨子里面,他是一个民族沙文主义者,上一世,见同龄人哈韩、哈鬼子、哈西方,心里甭提有多难受,可他却无能为力。
然而,这一辈子的赵家,经过他的一些思路,目前财富值在全国都隐隐有首富的架势。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话赵云一直都记在心里,并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默默改变着自己能改变的一切。
晋朝之后的五胡乱华,而后我华夏始终被异族所袭扰,甚至他们建了元朝与清朝,统治着整个中华大地。
每一次异族的兴起,就是一部汉人的血泪史。
赵家本身也和胡人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故赵银龙虽然不幸遇难,赵云认为是一个打击鲜卑人的好机会。
他从不认为灵帝是一个懦弱的君主,不管是异族的战争还是黄巾起义,利用手中的力量,狠狠打压消灭,哪怕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刘氏江山的倾覆。
“父亲,既然朝廷不动,我们动!”赵云瞬间有了主意。
“儿啊。你也不小了。”赵孟叹了口气:“或许以前我们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尺度大一点,就算跨州剿匪,做得隐秘也无所谓。”
“然则,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赵家指望我们出错?”
“和赵忠的结合。也许为父当年心里有些不快,木已成舟就不用再懊悔什么的。”
“对身处深宫的宦官,世家大族没有多少办法,甚至还处于弱势。”
“对付新兴的赵家,他们有的是招数。其他倒也罢了。军队?根本就见不得光。”
赵孟说着,不停摇头,连脊背都好像弯曲起来。
“父亲,设若为了对付胡人,赔上整个赵家你有这个准备吗?”赵云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斗志昂扬。
“哈哈,”赵孟苦笑道:“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说你和你哥哥都是能干之人,又不是不能赚钱。关键是花都花不出去。”
你还别说,当初他知道了安平商队团灭,就告病在家,准备随时调集所有资源,支援来自朝廷的征召。
对胡人作战,边疆的世家大族出钱出力最多。有的会逐渐壮大,有的却逐渐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君不见后世的范阳卢氏,由卢植的儿子回到家乡开始,用心经营家族。
团结一大批有志于抵御外族的志士,后来竟然成为天下大族。与异族的战争有莫大关系。
“朝廷不让我们花,我们就自己花出去!”赵云斩钉截铁说道:“马上公布杀胡令!”
“云儿,你可别乱来。”赵孟一慌:“诏书之类,只有朝廷才能颁布。你要僭越矫诏。赵家的覆灭就在眼前。”
“父亲,孩儿是这样想的。”赵云理清思路,给他解释起来。
蔡邕和荀爽,两人睡得并不早,一众人联袂过去的时候,他们竟然在一起。
别想歪了。书籍的推广,让燕赵书院的教材都有些紧缺,两人共用一个书房。不是地方不够,而是书籍绝大多数都被别州的人买走。
“杀胡令?”荀爽和蔡邕对视一眼。
他们虽然是标准的学者,男儿何不带吴钩?每个男人心里都有英雄梦。
这个时代的英雄标准,无疑就是出征异族封狼居胥。
“老夫署名!”向来沉稳的荀爽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连手心都被震红了而不自觉。
“老夫怎能拖你们的后腿?”蔡邕哈哈一笑:“慈明兄,是你还是邕来执笔?”
“你也好意思,”荀爽给了一个白眼:“你们两翁婿是飞白体与云体创始人。”
“岳父大人,您老执笔。”赵云如何敢与蔡邕争锋:“云当磨墨。”
当天晚上,这间书房的灯光彻夜不眠,赵家部曲连夜出动,带着写好的告示到附近州郡。
第二天一大早,冀州、幽州每一家燕赵风味的门前,出现了“杀胡令”。
“诸胡袭乱我大汉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速来也。”
“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边疆之地,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
“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复我汉家雄风。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我等以此告天下。”
“稽古天地初开,立华夏于中央,万里神州,风华物茂,八荒六合,威加四海,华夏大地,举德齐天。”
“蛮地胡夷无不向往,食吾汉食,习吾汉字,从吾汉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远离茹毛饮血,不再兽人。”
“然今,环顾胡夷者,无不以怨报德,抢吾汉粮,杀吾汉民。”
“中原秀丽河山,本为炎黄之圣地,华夏之乐土,而今日之边陲,竟是谁家之天下?”
“秦末乱起,华夏大伤,胡夷乘乱而作,扰乱中原,屠城掠地。”
“建宁元年正月护羌校尉段颎讨先零羌,二月大破先零羌于逢义山,七月,复破先零羌于泾阳。”
“建宁元年腊月月,鲜卑及濊貊寇幽并二州。建宁二年七月,破羌将军段颎大破先零羌于射虎塞外谷,东羌悉平。”
“建宁二年冬月鲜卑寇并州。”
“建宁四年冬月,鲜卑复寇并州。”
“憙平元年腊月鲜卑寇并州,次年腊月鲜卑寇幽并二州。”
“憙平三年腊月,鲜卑寇北地,北地太守夏育追击破之。鲜卑又寇并州。”
“憙平四年五月鲜卑寇幽州。”
“憙平五年冬月鲜卑寇幽州。次年四月鲜卑寇三边。”
“憙平六年八月,上遣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出云中,使匈奴中郎将臧旻与南单于出雁门,护乌桓校尉夏育出高柳,并伐鲜卑,晏等大败。”
“憙平六年冬月,鲜卑寇辽西。”
“光和元年四月,鲜卑寇酒泉。”
“光和二年腊月,鲜卑寇幽并二州。”
“光和三年九月,屠我大汉商队,一人不存。”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
“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举义共赴戮夷,肃清边夷。可于当地燕赵商肆领取路费,亦可搭乘燕赵车马,聚于真定。初雪之时,共击胡虏!”
下面的署名,安平侯赵忠打头,赵家两侯三子,燕赵书院各位赫然在列。
杀胡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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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纠结赵忠
赵家的鸽子训练,在今天终于看出成果,从真定出发,一站一站接龙。
临近之地,自然可以派出快马,送出蔡邕亲笔书写杀胡令。
稍远的地方,即便有传说中的千里马,也需要十来天才能到达。
第三天,杀胡令遍布九州,有燕赵商肆的地方,就有杀胡令。
京城的告示,由赵温亲自执笔,他当然也会在上面加上自己的名字,不由老泪纵横。
想我赵家,竟然有如此风光的一天,连深宫中的赵忠,都能拍案而起。
堂堂蜀郡赵家,自然也要在里面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你说赵忠要找我?”赵温有些奇怪。
虽然有赵云的开解,他还是对宦官没啥好感。试想,就连赵忠的从弟在辽西太守上而死的赵苞都对这个从兄不感冒,遑论外人?
“过段时间吧。”赵温叹口气,真定赵家这件事情做得太高调,一不小心,就有倾族之祸,被鲜卑人攻击而得不到世家大族的半分支援。
此刻,不出仕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不是捐官的钱,自己再去上任,又不是升官,不需要另外交钱,而是在任上有些事情不好处理。
雒阳说大很大,一百多万的人口。说小也确实小,赵温这边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到赵忠的耳朵里,他此刻正把弟弟赵延叫到府上。
“大兄,你看,在杀胡令上你在第二排。”赵延没有注意到大哥的异样,很是沾沾自喜:“从此天下谁人不知?按说你是侯爷,应该在第一排。”
“胡闹,”赵忠本身心情就不好,一拍桌子:“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宦官。”
“宦官又如何?”赵延梗着脖子:“皇帝老儿也不想想,他这皇帝位子是如何来的?要不是有你们的帮忙,能杀得了窦武陈蕃?”
“哼。一个傀儡皇帝而已,搞不明白当初你们为何要帮他。”
“愚蠢,”赵忠也对这个幼弟毫无办法:“你以为我们都封侯,地位很高了?想没想过去年的曹节是如何死的?”
“不就是下狱吗?”赵延不以为然:“他本人做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怪得谁来?”
“当初威豪给你取字思卿,”赵忠摇摇头:“这字算是白取了。”
“赵苞?”赵延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他不是经常说你的坏话吗?我的字是他取的?”
“同为赵氏一脉,设若他不表现出厌恶为兄,世家会接纳他吗?”赵忠缓缓闭上眼睛。
时耶运耶命耶?安平赵家,自己和赵苞一直在努力壮大家族。
大前年。由于王甫向皇帝进献谗言,大汉派夏育等三人进击鲜卑,挑起了双方的战争。
不曾想婶娘和弟媳在去辽西的途中,被鲜卑人挟持。
赵苞率领骑兵二万人布阵迎战,鲜卑在阵前推出赵苞的母亲给赵苞看,赵苞悲痛号哭。
“当儿子的罪恶实在不可名状,本来打算用微薄的俸禄早晚在您左右供养,想不到反而为您招来大祸。”
“过去我是您的儿子,现在我是朝廷的大臣,大义不能顾及私恩。自毁忠节,只有拚死一战,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来弥补我的罪恶。”
婶娘远望着嘱咐他说:“我儿,各人生死有命,怎能为了顾及我而亏损忠义?你应该尽力去做。”
于是赵苞立即下令出击,鲜卑全被摧毁攻破,可是他的母亲和妻子也被鲜卑杀害。
赵苞上奏朝廷,请求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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