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治面色有些尴尬.李氏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立剂笑着回答了行房受孕的日子。
惠安师太低头掐指一算,一时面色凝重.皱眉问道:“果真如此?” 欧阳治点头道:“是的。”
惠安师太突然长叹一声,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就要向外走。李氏惊惶.忙去拦了:“师太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哪里冒犯?”
惠安师太摇摇头.道:“有些话实在说不得,恕贫尼打扰了。”说完就要告辞,李氏心里更疑惑,忙一把将人拦住,恳切地哀求道:“师太是不是有话要说,请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们!”
欧阳暖微微笑着.道:“惠安师太.您刚才说过.路过即是有缘,我家祖母是真心敬重您,您何必话说一半.这让她以后该如何安心?您慈悲为怀,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欧阳治也一脸奇怪.连忙赶上去诚恳道:“师太,请直言相告。”
惠安怖太皱了皱眉头.半响沉默不语,终是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贫尼就有话直言了.贵府夫人腹中此子,携阴月阴日阴时阴风而来,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正是所谓孤鸾寡宿星.进角为孤.退角为寡”....施主,这是大大的不好啊!”
“天煞孤星?”这是什么意思?李氏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拉住惠安师太的袖子道”,师太啊,您一定要说清楚!”
惠安师太叹了口气道:“贫尼原先看贵府上方笼罩一层黑气,心中就有了疑惑,特意进来为各位批了批命格,发现贵府众人都无异样,可偏偏等侍郎大人说到夫人的受孕之日,又结合夫人身休出现的异样和贫尼先前看到的那层层黑气才敢断定.贵府夫人腹中所怀的孩子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这种命格主刑克.如今夫人浑身剧痛就是一时受不了此子的煞气所致.而这仅仅是开始,天煞孤星乃是克父母克兄弟姐妹克妻子儿女.真正是刑亲克友,六亲无缘,更是婚姻难就.孤独一生......唉,只怕老夫人和侍郎大人原本的寿数也会因为此子而彻底断绝,施主一生吃斋念佛.怎么会遭逢如此厄运啊!
李氏一听,脸色变得惨白.联想到欧阳爵所说的那个梦境,不由得大为骇然,欧阳治说要给孩子起名为欧阳浩.虞书又云洪水浩浩.那洪水岂不就是欧阳浩的化身?洪水冲垮了房屋,压死了自己.岂不就是这孩子克死亲人的预兆?这正是老天在对自己示警啊!天啊,亏得自己还想林氏虽然不讨喜,可这孩子到底是欧阳家的骨肉,本还有三分高兴,谁知这竟是个煞星。
欧阳治一听.立刻踏前一步,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师太此言可当真?”
惠安怖太把脸一沉,道:“贫尼只是路过此处,与你家素无来往.又怎会胡言乱语!话已经说了,信与不信都在施主”;
欧阳可听得云里霎里.脸色煞白.怎么回事.明明娘生病是为了做出来陷害欧阳暖的手段,怎么在这惠安怖太的嘴巴里竟然变成是弟弟克出来的了?这和娘的初衷简直是背道而驰!
李氏和欧阳治对视一眼,心中都信了八成.惠安帏太与欧阳家素无来往,确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那这个孩子......竟真的是克亲之命么?
“师太不要生气.爹爹也是着急.刚才听得师太点拨.只觉得娘所怀的这个弟弟会克死至亲.不知可有化解之法?”欧阳暖满脸忧虑地问道。
惠安师太叹了口气.道:“女施主.非是贫尼见死不救.古语有云,天煞孤星不可挡.孤克六亲死爹娘.天乙贵人不解救.修身行善是良方,还是请各位今后多做善事、多加小心吧。”
李氏一听急了.死死拉住惠安师太袖子不放.道:“师太,若是这孩子现在没了呢!”
欧阳可顿时大惊失色.道:“祖母,这怎么可以?”
“就是啊,根本不是未来的小少爷天煞孤星.而是 ……
“马道姑还要说话.欧阳暖目中冷光微微闪烁.微微一笑道:“仙姑,你伤的这么重,应当好好休养,再加上今日家中有事,实在不方便接待,他日暖儿必定携重礼上门致歉!”
马道姑知道惠安师太今天一来,自己这场戏算是白唱了,只怕林氏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惠安师太与自己的威望有云泥之别.若是一味与她唱对台戏.传出去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是欺世盗名之辈,往后生意可就难做了。正在进退两难之际.一听会有重礼致歉.顿时连鼻子被咬伤的仇都忘了,赔笑道:“是.惠安师太说的是,我道行太浅,竟误将大小姐身上的贵气看成煞气.这样说来煞气必然在夫人肚子里才是 “
“你再胡言乱语我就立刻害了你的舌头”,欧阳可一跺脚,恶狠狠地说道。
“啪”地一声.欧阳治狠狠地甩了欧阳可一巴掌.欧阳可震惊地捂着脸,不明白爹爹为什么突然动手,欧阳治冷冷道:“住。!不许对客人无礼!还不快滚出去!”
欧阳暖眼神冷淡.口中却吃惊道:“爹爹.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
欧阳可恨恨地瞪了欧阳暖一眼,却厚着脸皮不敢走.如果她走了.老太太坚持要想法子打掉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哪?那可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娘盼了这么多年.以为有了儿子就可以一朝翻身,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马道姑见状讪讪地行了礼.跟着丫鬟出去了。
李氏并不糊涂.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真的不要这孩子法子多得是.何必要问人家惠安师太.若是不小心将事情传出去,岂不是丢尽了欧阳家颜面.当下老脸有些红,欧阳暖恰到好处地过来搀扶她道:“祖母.您别心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师太也不是外人.自然会休谅的。”
此言一出,李氏赶忙点头,道:“是的.师太,求您千万给想个法子! 惠安师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从今日起,必须请老夫人每日诵经百遍为欧阳家祈福.孩子生下来以后尽快送去寺庙吧.为他寻个道法高的师偻.让他从此出家为僧.一是不连累家人.二是为自己积累福报,以此求个来生。”
“不行!”欧阳可几乎跳起来,这个弟弟是他们和欧阳暖斗争的最大筹码.怎么可以一出生就送到寺庙去,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冲上去死死抓住欧阳治的手臂.急切地道:“爹爹,娘肚子里的弟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可以相信这个老尼姑的胡言乱语呢”。
“孽畜!还不跪下!”李氏心里实在是恼怒到了极点,这个林氏.千方百计来害自己的长孙.现在还不死心.居然还要生个天煞孤星,成心要断绝欧阳家的命脉!生下的女儿如今也不知趣,居然敢在这寿安堂大吵大闹,真是不知所谓!
欧阳治一见母亲恼怒之极.用力将欧阳可甩开.欧阳可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无情的祖母和亲爹.气得簌簌发抖。
欧阳暖在一旁看着欧阳可不顾形象地哭天抹泪.心中冷笑,在祖母心里,媳妇不算什么,孙女也不算什么.儿子和孙子才是命根子.尤其是欧阳治.那可是她下半辈的依靠.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克了去!
果然.李氏想也不想就答应道:“亏得师太今日提点.要是您不来.我们懵懂无知接纳了如此孽胎.将来我儿被克,我们家的命脉岂不是就此断绝了!师太放心.我们一定依你所言去做!不日还会为庵中菩萨重塑金身,以求消灾免难,一生平安!”
惠安师太点点头.微笑道:“我佛慈悲,定会福估施主子孙延绵.福报绵长。”
李氏念声佛号:“但愿如此,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惠安师太走的时候,李氏亲自将她送出门外.欧阳暖更是一步步搀扶着她.将她送上车。
惠安怖太微笑着双手合十.道:“不必远送.施主请留步。”
“师太慢走。”欧阳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秀美的眉目舒展.光彩耀目.令人几乎不敢直视。惠安师太又仔细瞧了瞧她.才微笑着上车离开了。 在城中绕了三因后.惠安怖太的马车没有回宁国庵,反是进了镇国侯府的后院,宁老太君一早便已经在等着她了,惠安师太微笑着要上前行礼,忙被老太君扶了起来:“你我原本是旧识.何必多礼。”
惠安师太微微一笑.在老太君身旁坐下,语气竟是说不出的关切:“你身子可好些了。”
宁老太君点点头.含笑道:“这些日子已是好多了.阿楠,你过得可好?”
杜妈妈含笑看着她们.奉上茶水后退到一边侍候。
惠安师太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老太君的手,眼中隐隐有明灭的光影:“贫尼一向是好的,只是.华君你老了,头上都生出白发了......”
宁老太君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眼中却已经有了泪花,道:“早年认识的姐妹们,如今只刺下你我察寥数人了,有时候我常常会想起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那一年你不过才十一岁,头上带着那一支嵌祖母绿的蝴蝶发菩,向我走过来的时候.蝴蝶的翅膀一掀一掀的.看着很是灵枷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到惠安头上戴着的禅帽,心中一酸,话也说不下去了。
旁人听到这话一定会惊讶万分,如今谁都认识惠安师太,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曾经的出身。惠安师太其实出身名门,与宁老太君乃是闰中密友,只是早年父母相继去世后,她拒绝家族为她选择好的道路.毅然出家。
“不必如此.贫尼出身于权贵之家.半辈子都是猜人心思过来的,连梦里都忌惮着那些人恶毒的心思.早已累了倦了。当初贫尼曾对你说过,与其留在家中看那些人的脸色过日子,情愿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还记得吗.这些话贫尼至今不曾后悔过。”
当初她亲生父母去世.偌大家业被叔婶霸占.大好姻缘被人夺走,从豪门千金变成要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孤女,她怎能不恨!最可恨的是那些人还要将她嫁给纨绔子弟.毁她一生.既然如此.她宁愿舍下旁人眼中的泼天富贵.忍受庵堂中一生的清冷与孤寂!
常伴青灯古佛说起来轻松,但一个青春少女要守着庵堂过那种日子,简直是一种焚心蚀骨的折磨!宁老太君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越发心疼惠安的遭遇。联想到自己一生的经历,她心里难过.话中也不免含了几分萧索之感:“话是不错.到底意难平啊.当初你都订亲了.明明是一门大好的姻缘.却被你婶娘诬你身染恶疾,将那人强行夺给了你表姐,耽误了你一辈子。我心中每每想起.都愤恨老天为何要让这些恶人横行无忌!反逼得弱女无路可走!”
“你呀!”惠安师太豁达的笑了”,贫尼这一辈子.前半生忍受痛苦与折磨,后半生更要舍下红尘俗世长守佛堂,但这辈子经历的可比普通女人精彩.太后要来宁国庵听贫尼讲经.皇后后妃贵人更是千方百计来贿赂巴结.只求贫尼批一个好命数!倒是当初俗家的表姐.嫉妒成性.迫害庶子,声名狼藉.反累的她娘活活气死,贫尼可比她们舒坦多了。”说着呵呵笑起来。
宁老太君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瞧着一派和气.内里却最是硬气,死活也不肯低头的。”
惠安师太微有伤感.道:“不这样,这漫长的人生该如何度过。”
“说的是.便是我这一生.也未必比你好几分,先是我爱女早亡,再是老侯爷去逝,如今儿子还缠绵病榻,现在的镇国侯府看来鲜花似锦,其实却群狼环词.我实在如 …… ”宁老太君叹了口气。
惠安师太微有怜意.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这一辈子也不容易.”片刻后,她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瞧着你那个外孙女,倒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她继母那般迫害,换了贫尼当初,只怕要被生生气的吐血,她倒好,贫尼瞧着半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的.反倒笑盈盈x乐呵呵地将了对方一军.还知道预先求到你这里来。说实话.若不是你亲自来请.这小小的欧阳府,贫尼怎么会亲自去?”
宁老太君点点头.道:“我瞧着也是。若非你去.只怕那糊涂的老太太和那个狠心的爹还不会轻易相信的。”
惠安叹息道:“若是你的女儿当初有你外孙女一半厉害.也不会被个庶女逼死了。”
宁老太君眉头皱起,想起当初女儿重病却还要为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婿求到自己膝下来.不免痛心疾首道:“婉清是个糊涂的.我早与她说过.不要过于轻信那个女人.她偏偏信了人家姐妹情深的幌子.我本想将那女人远远嫁了.庚帖都与人换了.却不料她端的是好手段.不但勾搭上了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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