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快到晌午的时候那条隔离带就被割出来了,冯五带着儿子们背的背,拉车的拉车,跑了三趟才把那些秸杆拉到地里。也许是吉人天相,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刮起了风,那风向正与刘家的地背道而驰!江月欢喜地跟冯五说:“赶快点火!”冯五一听连忙去点火,江月又叫:“去点靠刘家地那方的!”冯五也不多问,听得江月这样说就跑到隔离带去点火,因着秸杆干燥一点就着,不一会儿火苗就蹿着高地将整块地烧遍了。
“还是姑娘有办法!”看着本该一家人要一天忙得要死的活计,只是短短的半天就轻轻松松地干完了,冯五婶由衷地对江月佩服起来。
“我也没有做什么!”江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干笑两声。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江月多说了,反正前两月这些活儿冯五都干过,江月只需要隔个一两天过来看一次就行。
时间飞驰地往前跑,刘家的小麦收割了,也该是江月的水稻移栽的时候了!为了调动冯家人的积极性,江月决定宴请一下冯五一家,可巧的是正好赶上冯小大的老婆怀上了,江月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便拉着小梅进了一趟城,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些利于生养的补品!冯五一家子接到东西那个激动的啊,简直把江月俸为正主了!
十三亩田的水稻移栽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光起秧苗就是一个大工程。说起这个事江月又忍不住抱怨这个时空的落后性,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水稻栽种技术,最先进的莫过于抛秧移植。这种移植技术既省时,又省力,只是有一条,育种有些麻烦,必须得事先计划好水稻栽种的面积来确定种盘的数量。在二十世纪,种盘大概分为钵体、纸筒两种。在这个时空里,江月从哪里去钵体?纸倒是有,只是又在哪里去找经得住两三月水浸的纸呢!没辙,江月只得退而求其次,将种盘育苗改为旱田撒种!只不过将撒出种子的间距拉开了一些,以便将来起秧时带上营养土!
没法按正规的抛身移植技术来育种,这就给江月留下了一个大问题,必须得找人起秧苗!
看着这些日子被自己捣腾得面黄肌瘦的冯家人,江月最后还是心软了,硬着头皮去找了张管家。这地方现如今也只是收一季小麦,两季黄豆,江月移栽水稻的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她一开口张管家呼啦一下给她招呼了一百多号人!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江月冒着冷汗跟张管家这样说:“用不着这么多人,我使用的是抛秧法移植,有个十几个人就够了。”
张管家顿时就黑了脸,冲着江月打几声响鼻,愤愤地转身就走!边走嘴里还哼哼:“谁不知道你是为了省银子!”
关于张管家说的这个确实也是事实,为了还前几月沐夫人支给她的二十两银子,江月已经连着四月没有领过一分钱了。现如今那二十银子也就只剩下不到五两,让这一百多号人,且都是一些经年都不沾水荤的苦力人,那肚皮就跟皮口袋似的,一敞开了可就没个数,就那四五两的银子,估摸着也只够他们吃一天的!江月她能不心疼吗?更何况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多人!
最后张管家还是向江月妥协了,由着江月挑了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到田里干活,其实江月这样做还是有目的的,自从那次跟沐春阳闹翻,江月一直有种预感,也许不久后她就会离开沐家。不管怎么说沐家对自己有恩,她觉得自己应该给沐家留些什么,这些年轻人都是沐家的佃农,江月把水稻的栽种技术交给他们,也算是给沐家培养了人才。
十几个小伙子加上冯家的四口人一起了下育秧田,即使是江月刻意减少了,这近二十个人在小小的五分田里还是看上去有些挤。
好不容易抽了一个空挤了进去,江月对着身边的几个人说:“这样,用小锰子(一种尖而小的铲子),连根带土一起挖出来,挖出来后就用这个草纸包住,捏一捏让它不要散了!”
这边江月说着旁边的人手上就学着做,都是些眼力活儿,也都简单,这些年轻人脑子也活看了几眼也就明白江月的意思了,其中一人一边手上做一边还问江月:“是不是要护着这些根儿啊?”
“没错,根儿一定要留好。”江月嘴上说着手上却把根给铲断了,顿时脸红着说:“我这反面教材!你们可千万不要跟我学!”
见她说得有趣大家伙都笑了,气氛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江月顺着田梗看着,时不时地跟他们说上一两句,如:“多包一些泥,这样抛秧到大田后反青快,成活率高!”
虽然不明白江月说的那专业词,但是多年在庄稼地里滚爬的农民,对江月的话竟有一种本能的理解!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移植到大田里的抛秧成活率高,江月让人一边起种苗,一边往大田里抛秧。因着这也是江月第一次干这样的活,手上的动作比起秧苗还要有失水准。扔到田里的种苗,要不就是打堆儿,要不就是有仇隔得天远地远。到最后江月认命了,颓废地坐在田梗上招冯五挥了挥手:“你扔,每株间隔不得超过八寸!”
冯五瞅着江月嘿嘿一笑,拿起秧苗就往田里一甩,唰唰地几下就抛出了江月要求的间距。
看着那些贴着拉线的秧苗,江月不得不向冯五竖起了大拇指:“干什么事儿,还得要靠专业的啊!”
有了冯五的成功范例在前别的青年也不甘落后,那家伙就跟受过标枪队专业训练的一样,一下比一下准。
小时候江月在农村也帮过家里人干农活,那个时候还是采用“栽种技术”,起先到母田里起秧,然后到大田里栽种,用什么话形容最贴切呢?“面朝黄泥,背朝天!”最为贴切!先不说栽种,单单起秧就受老大的罪,起秧得起早,虽是夏初可大早的农村水还是很冷的,一泡就是数个小时,等从田里的时候被弯了数个小时的腰直都直不起来了,且低头一瞧,满腿地都是挂的蚂蝗!因为拔出来的秧苗不能在太阳下暴露太久,要不然就会影响移植后的成活率,所以你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又得下大田里去栽秧!
抛秧移植技术比起那个所谓的“栽种技术”就要好多了,首先起苗时不用踩到水里,也不用满腿挂上蚂蝗了。因为抛秧移植采用的是旱育秧苗,下田起央连脚都不会湿!大田移植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现在只能人工抛秧,那也需要拉好线,将秧苗按间距要求扔到田里就好,只要你不把秧苗头朝上,脚朝下就行!
十三水田,二十个人用了一天就将秧苗抛完了。这并不是让江月最激动的,让她最激动的是,官道上涌来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是在关注黄河北岸首家水稻种植。
水稻移植完毕,为了防止出现“漂秧”现象,江月特意跟冯五交待了两句:“这两天不能往水里放水,还有,一会儿去各田里开一个‘平水缺’。”
“姑娘,什么是‘平水缺’啊?”冯五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听得他问江月才回过神来,自己一不小心又带了二十一世纪的专业语言过来,冲他笑了一下,说:“就是在梗周围刨两个缺口!缺口不要太低了,跟现在田里的水位持平就好。”见着冯五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江月又跟他解释:“这是为防止下暴雨,或者是进水太多,出生‘漂秧’!”猛地记起冯五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叫“漂秧”又跟他解释:“咱们这是抛的秧,雨多了那秧苗就扎不了根,就会浮起来,这种情况我们叫它‘漂秧’。”
经江月这般细致地解释冯五不明白也明白了,忙扛起锄头去刨“平水缺”,一些还没有回家的年轻人瞧了稀奇,也跟着他去,并向他打听江月跟他说的什么。冯五也不藏私,就把江月刚才跟自己讲的毫不保留地全说了。
14
14、第 14 章:收获 。。。
这边水稻秧下了田,那边土豆也该收获了,江月看着时间,觉得还可以种上一季,便让冯家人收了那半亩地的马铃薯,又种下了一季。
忙活了一天,江月累得骨头都酥,回来一头就栽到了榻上养起神来,看着江月累成这样小梅非常贴心地为她端来了热水热手脸和泡脚。泡得正舒服着呢,就听见原来与沐家连通的院门嘣地一声就被人闯开,紧接着就听见张管家火烧屁股的声音:“姑娘!姑娘!”
“怎么了?”不是江月不惊,只是今天太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惊。
张管家一头闯进来,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抓着江月的肩头激动地叫了起来:“600斤!600斤!”
“什么600斤?”江月脑子这会儿有些档机!
“半亩地种了600斤的土豆!600斤啦,姑娘,咱们一家子都快跳起来了!”张管家说着就跳了两跳,比他儿子给他生了孙子的那天还要兴奋。
江月这下子知道他激动什么了,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倒到榻上,见张管家还手舞足蹈特没劲地说了一句:“这算什么啊,等红薯出来了产量会更高!”说着江月就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红薯和土豆光个头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自然那重量也就比土豆重了。
“真的吗?真的吗?”听见江月这话一向稳重老成的张管家像个孩子似的疯了!
试想一下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周伯通,胡子都半了一半儿了,还又蹦又跳的,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实在是受不得这样的虐待,江月只得起身了,拍着张管家的肩头语重心肠地说道:“张管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老就算再为沐老爷高兴,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要是高兴过了头,脑子里嗝嘣一下……,那就看不到沐家将来的辉煌了!”
听着江月的这话张管家顿时傻住了,待回转过来,冲江月咬牙切齿地说:“老爷找你!”说完掉头就走,理也不理江月。
江月知道自己刚才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换了衣服和鞋袜,江月就出了门。
“老爷,您找我?”沐老爷救过江月的命又年长,在他的面前江月还是很规矩的。
见着江月沐老爷特别地高兴,招呼着她坐下,笑着对她说:“我打算明年把临近河道的所有田都种水稻,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江月答得理所当然!
听江月这样说沐老爷笑了,又问江月:“那从什么时候起改地为田?”
有了今年的经验,江月心头了数,沐老爷问完她便答:“不急,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改吧,现如今还可以种一季玉米和土豆呢!”红薯是来不及了,因为红薯苗育苗也得花不少的时间。
沐老爷是尝过土豆美味的,心头已经有了对这个土豆价值的沽算,听见江月说割完麦子的地里还可以种土豆,很是高兴,忙让张管家报上已经腾出来的土地面积。
“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亩!”张管家早有准备,沐老爷开问,他只是少许的回忆了一下便答出了准确的数字。
听着这面积江月就抚了一下额,心道不说别的,光这种恐怕就不够!想了想便对沐老爷说:“我看有两百亩种土豆就好,马上就要起红薯秧了,咱们算计着一下,多栽些红薯秧吧!”说着顿了一下,又说:“我那边还有两包玉米种,也可以种,还有一些这里有的蔬菜种子,也是可以拿来种的!”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了土豆的成功经验摆在那里,沐老爷完全相信江月了,指着张管家便说:“以后农事上有什么事你就找江姑娘。”听得张管家应,沐老爷又说:“啊,对了,你支会下去,以后见月儿,可不许再姑娘姑娘地乱叫,现在得改口叫先生!知道吗?”
噗……,正在喝茶的江月听着这一声“先生”喷了!
沐老爷完全将江月的失态当作受宠惹惊了,笑着安慰她:“你整天教他们农事,让他们改口叫你一声‘先生’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只是不习惯!”江月说出了心里,在现代“先生”可都通指男性!
“慢慢地就习惯了!”沐老爷说得特别地随意。
好吧,江月自己也承认她其实也就是不习惯而已,其实她的心里还是蛮雀跃的,要知道在这个时空里的当前社会,“先生”一般都是指那些有学问的儒学大家!那些可都让江月仰头不已的人,能与他们一样被别人称“先生”,多少还是小小地满足了一下江月的虚荣心。
如果说刚刚确定下的称谓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江月的虚荣心,那么接下来的事便是拨开了江月在这个世上的事业开端!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江月睡院中的吊床上,半眯眼睛慢悠悠地晃着,手上拧着一串“贵公子”,时不时地凑到嘴边刁上一颗,正是惬意的时候小梅跑来告诉她:“姑娘,老爷让您去前厅呢!”
前厅,这可是沐府十分重要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供老爷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江月好像还未去过那里,她心突地一跳,莫明的欣喜涌上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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