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粉团有些发毛,缩到辛情身边,眼睛扑闪着看桃花。
“你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干什么?真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了?”辛情抱着布回头冲她妩媚一笑。
“如果我是男人没准儿我真会对你感兴趣。”桃花一本正经,“如果有一天,你的真面目被看去了,你怕不怕?”
辛情想了想,说道:“怕。”
“怕?你不喜欢被男人们众星捧月的感觉吗?”桃花笑着说道。
“喜欢是喜欢啊,可是那男人要么有权势要么有相貌要么有金钱,什么都没有我图什么?这边境上的男人们,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流离失所,要么是低级士卒,还有些就是小商小贩,岂不是贱卖了我的美貌。”辛情用严肃的口气说道:“偃朝的江南是富庶之地,富贵闲人也多,不如我们就去那里钓金龟婿好了。”
“说正经的吧!我想过了,觉得你这样特殊的身份也许这边境的地方就是你最好的藏身之处,到了偃朝,虽说拓跋元衡已在面上将你的死做得十分逼真,但是奚祁生性多疑,难免不会继续秘密追查。如今,拓跋元衡已然坐稳地帝位,不仅不需要奚祁的帮助,甚至可以说与奚祁势均力敌了,奚祁顾全大局应该不会再到北地抢人。”桃花说道。
“好笑,我和拓跋元衡盖一条被子的时候他都敢琢磨,这时候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神不知鬼不觉我就可以失踪了。”辛情笑着说道。
“神不知鬼不觉失踪的都是无名之辈,那些声名远播的人不会轻易消失。”桃花看着她,又习惯性捏了兰花指。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边境之地占山为王称霸一方?”辛情笑着问道,语带调侃。
“不称霸一方,起码要成为这边境之地赫赫有名的人物。”桃花仍旧笑,“但是,一个女人要赫赫有名,你说捷径是什么?”
“说了半天,要我出卖色相。”辛情摇摇头:“我呀,人老色衰了,而且那皮肉生涯过够了,你要是想玩自己玩,不必捎上我,我大不了带着女儿去深山老林里隐居。”
桃花摇摇头,一副惋惜状:“唉,以前是被男人圈着见不得人,深山老林里自己圈着自己还是见不得人,这么憋屈的过日子你就认了?”
“你要玩儿自己玩,反正银子够多,不要拉上我。”辛情淡淡说道,她就是想过几天消停日子。
“你以前是开店的,现在不想再开起来?”桃花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面条西施?”辛情问道,可怜的西施~~面条都西施了。
“是啊,用你的色相勾引人们来吃高价面条,时间久了,你就在这边境赫赫有名了。”桃花笑着说道。
辛情一把勾起她下巴:“那为什么不是你出卖色相呢?你比我年轻比我还妖孽。”
“我是你的相公啊~~~”桃花眨着妖孽的眼睛。
辛情微微一笑:“相公,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你不怕人家说你小白脸吃软饭?”
“我本来脸就白嘛,而且我不喜欢硬硬的米饭,吃了不舒服。”桃花硬是歪解。“娘子,考虑一下,怎么样?再说,如果我们在镇子里没营生人家会怀疑的。”
“有什么怀疑?你靠吃软饭养家,到处播散桃花种,然后这镇子上就桃花朵朵开了。”辛情说道,自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音,两只粉团虽啥也不懂,看见自己老娘笑了,也张牙舞爪地跟着鼓掌。
晚上,看着安静睡着的女儿,辛情思来想去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饭,辛情默默吃完早饭,说吃完饭要去镇上看看找一间店面做生意。桃花一笑,如同春风过处桃花尽开。很爽快地换了装扮拉着辛情出门了。镇子虽说与城市无法比,可是规模也还算不小。两人绕来绕去走了一个上午,辛情有点喘了,桃花正拉着她去茶楼喝茶歇息,在二楼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茶的空当,辛情忽然发现了那正越走越近的一队车轿人马。那马上的人她认识。那队人马中还有几辆很大的马车,最大的那一辆,此刻车边的帘子正掀开着,一个小小孩童和一个少妇的脸露了出来。辛情的表情呆了,像是被点了穴道。桃花顺势望出去,又看看辛情。
“你老相好?”桃花故意用了酸酸的口气。
“老相识。”辛情说道,仍旧盯着那马车看,却见那车帘被放下了。茶来了,辛情也不喝,起身往外走,桃花忙扔了几个铜钱追着辛情去了。却见她慢慢地跟在车队后面,直到车队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前停下,直到那马车里的人露了脸,辛情的拳头不自觉握了起来,桃花看见不着痕迹地握了她的手用袖子遮掩了。
那些人进了客栈,辛情眉头皱了起来。
回了自己的院子,辛情拉住桃花,让她去探查一下为什么那些人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妻小同行。桃花虽不解,不过看辛情的神态也知道必定是重要的人物,便笑着出去了。
辛情回房,和丫环、婆婆正玩的高兴的女儿见到她回来都挥舞着小胳膊让她抱,亲着女儿带着奶香的小脸蛋,辛情想着刚才看到的人,宗冯和鱼儿,鱼儿脸上的笑容很幸福。
照刚才下车的那排场和鱼儿的装扮来看,鱼儿是嫁给宗冯了,那小婴孩应该是他们的孩子。那么鱼儿到北地来做什么?宗家是做生意的,可是都是远在江南,即使生意上的事宗冯怎么会拖家带口?而且看那车队的架势明明就是搬家。心里有个想法却不敢真的去想,只好自我安慰没事,焦急地等着桃花回来。
桃花回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了,表情似笑非笑,却愣是不说话,重新换了衣服吃了饭让婆婆和丫环带着两个小家伙哄着去睡觉了才开口。
“你真不想知道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桃花第一句竟是这样。
辛情看向她:“知不知道也不耽误我吃饭睡觉,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赫连若水跟你也没有关系吗?”桃花歪着头哂笑看她。
“本来有,后来没有了。”辛情说道,本以为赫连若水看在水越城的日子可以让她信任一次,可是没想到她们要对付太后的手段居然是用她当饵,已商议定的偷一块拓跋元绪的玉佩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贺兰光猷宫中,嫁祸之后让太后彻底和皇帝翻脸。可惜,赫连若水却骗她,她早已拿到了玉佩,却是要放在她身上的。
“赫连若水的父亲——赫连德勖及某些边将在皇帝离京北上之时支持庆王造反,谋逆皇位,被拓跋元衡满门抄斩,株连的官员上千,大清洗使京城流血漂杵。”桃花说着这样血腥的话,脸上却带着妖异的笑。
“抄斩——”辛情的脸色黯然,这种罪拓跋元衡不会放过赫连家的任何人,虽然她失望于随心的欺骗,可是没有想她死,否则也不会撵她出宫了。可是——又是白费了心思。
“抄斩,这种逆天大罪一般都是灭九族,可是,庆王和赫连德勖的九族是不能灭的,不过,拓跋元衡狠心,能杀的都杀了,只有那些实在动不了的,比如太后——还被他送到离宫安养天年了。”桃花还是盯着她看。
“宁王呢?”辛情问道。这个人的下场怕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嘴上说谁都无关,你怎么偏偏问起了宁王?”桃花笑了笑:“宁王——落发圈禁——至死方休。唉,皇家的兄弟自古就都是虎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古以来,争夺帝位的多是亲兄弟,你不杀他他便杀你,有什么奇怪。”辛情淡淡说道。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想想拓跋元衡和宁王以前的兄友弟恭,现在不觉得毛骨悚然吗?”桃花玩着茶杯:“想知道你怎么死的吗?”
辛情哂笑,摇摇头。
“你喝了药并没有立刻出宫,拓跋元衡让人火速接回了六皇子,说是见他 ‘母妃’最后一面,然后独孤贵妃才‘顺应时势’地死了,这死也是热闹得很,拓跋元衡先传了海棠花来,令她陪饮,酒中下了软骨散,拓跋元衡亲自割开了她的手腕,一刀刺进了她的胸口,她脸上那张和你一样的皮还是我给贴上去的。然后宣布钱世妇等人陷害贵妃谋害昭仪的皇子,罪不容赦,钱世妇畏罪跳井而死,余党尽皆为贵妃殉葬。到现在,我还忘不了海棠花临死时的那双眼睛——你知道吗?是红的。”桃花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余党就是奚祁送来的美人,除了昭仪全部是余党殉葬了。我曾经的同伴们——是我一一动手解决的。”
“蛇蝎、血腥。”辛情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桃花又妩媚地笑了:“就像拓跋元衡,也许身在普通人家,他不会杀他的兄弟,顶多赶出家门了事,可是身在高位便无法不杀。你知道吗?庆王谋反是这么多年来被宁王一步步推着走到这一步的。”
“因为弘德夫人?”辛情问道。随心的外婆,宁王的亲娘。
“没错。宁王和拓跋元衡见的最后一面我也在。宁王要做的是让太后的儿子手足相残,让拓跋元衡和太后母子相忌。宁王小时候亲见太后用毒药毒死了弘德夫人,若不是小太监拦着,宁王可能当时也被太后弄死了。那个小太监他拦着宁王,给一个八岁的孩童讲大丈夫能屈能伸、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王——也真是个心思深沉的,那时候起他便一边蓄意接近拓跋元衡兄弟,一边在老皇帝面前找机会陷害抹黑两兄弟。后来更不惜鼓动老皇帝将自己的亲妹妹临汾公主嫁给太后的侄子赫连德勖。太后那时候虽对宁王兄妹仍有戒心,但是无奈老皇帝下旨,赫连德勖本人又十分乐意便只得同意。但是,你能想到吗,太后暗中命人给临汾下药,以至临汾在生下赫连若水之后便日渐虚弱,这一切宁王都知道,可是他救不了临汾,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逐渐死去。而且在她最后的日子,宁王很残忍地告诉她弘德夫人死亡的真相,这加速了临汾的死亡,不过在他的授意下,临汾故意引了拓跋元衡到她府中,然后造成了她和拓跋元衡的暧昧假象。宁王便私下里传出这个消息,传来传去传到皇帝耳朵里自然都是变味的话。然后宁王又跑到老皇帝面前说是外面瞎传,他虽如此说,但是老皇帝心里对拓跋元衡的印象是坏到了极点,况且拓跋元衡平日就喜欢女人,老皇帝便将这谣言当了真,虽然面上严惩造谣的人,但是心下却不再信任拓跋元衡。”桃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那么,我也是他利用的棋子了?我义父和妹妹是他派人下杀手的?”辛情的眼睛冷冷的。
“你自然是棋子,宁王跟在拓跋元衡身边多少年了,他的心思他猜不透十分也能猜个七分,你这个宠妃自然要利用的。至于你义父和妹妹——是宁王巧舌如簧鼓动庆王劝了太后下手的。然后再故意引你去猜测太后、对付太后。”桃花看看辛情:“没想到吧?你也有被人利用的一天。”
“说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被人利用来着?”辛情一扯嘴角,低了头。“接着说,还有什么故事?”
“接下来就是皇位之争了,老皇帝确实是属意宁王的,不过拓跋元衡在失宠之后便暗中与奚祁联手,以图皇位了。你想想,老皇帝年事已高,怎么斗得过两个如狼似虎的人,宁王虽有老皇帝做靠山,可是斗得过奚祁吗?然后——顺理成章的,拓跋元衡先一步控制了老皇帝,然后就登基了。虽说不得宠,可是手段也是不少,再说,若论狠心,宁王还是略逊一筹,否则当年在围场,拓跋元衡深夜奔赴行宫,宁王完全有机会杀他,可是宁王手软了。所以,他必定要输。拓跋元衡登基,几乎将宁王身边的人都变成了眼线,宁王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然后他放任宁王鼓动庆王造反,再让宁王亲自镇压庆王的造反,反手便将宁王落发拘禁,妻子儿女全部赐死。宁王说,他虽不死,亦可看着拓跋元衡遭天下人唾骂,于愿足矣。”桃花说道。
辛情叹口气。这个故事原来如此错综复杂,原来拓跋元衡居然也有受委屈的时候。
“叹气?为谁?”桃花一笑。
“不为谁,为自己。”辛情说道。自己竟然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中充当了一回棋子,想想,若是拓跋元衡也有心利用她,恐怕在宁王利用她之后她就死得很惨了,从这一点来说,还要谢谢拓跋元衡保她不死。
“哦?难道不是为拓跋元衡吗?”桃花一脸暧昧的笑。
辛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半天说了一句:“你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雇主的指示?”
桃花摇头,“不,单纯是我的乐趣,我对你的想法感兴趣。”
辛情扯出个哂笑:“我现在只对那两个人感兴趣,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什么倒是没有,听了些人家小夫妻的闺房话。”桃花笑着说道。
“什么?”辛情问道。
“我给你学学。”桃花清清嗓子,捏了兰花指开始模仿。
“宗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到帝都啊?”
“快了,快点赶路,还有半个多月吧。怎么了?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