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默……您不知道,意义不在于珠子,在于她们强大的引申义。所以每个人开心的拿了几个珠子回家继续引申去了,结果她没棋子了。
“唔,你要喜欢,我使人去找家好些的民窑,多花点钱好好烧几套出来。再用些边角料打个好棋盘。上回你那个杉木的就算上了漆也不好看。”
罗衣摇头:“横竖要上漆呢,好木头糟蹋了,又贵。”
绍衣调笑:“不值什么,压箱底的嫁妆可不要好些!?”
罗衣伸脚一踩,绍衣立马跳起来。绍熙和华章也笑了。
绍熙问:“上回你说的那个什么棋,还没给我们玩过呢,哪天也教我们玩玩。”
“现在就可以教你们玩。”说着拿出一张纸,又叫丫头拿了一支描花样的笔,直接画了张图。把围棋一样倒了十颗棋子来,就开始了。
一刻钟没有,绍熙学的个精熟:“果然雅俗共赏!三妹妹出息了,这样的好玩意也想的出来。”
“这是你想出来的?”华章惊叹:“我以为是别处看的呢。三妹妹你真聪明!”华章也叫三妹妹了……
罗衣老脸一红:“神仙托梦托的……”
没有人会相信,但罗衣却打死不肯说自己想的。
绍熙正色说:“也是,闺阁传出名声不好,除了女红或者至孝之类的话,别的一概要被人编排。不如……”看了看绍衣。
绍衣抽嘴角:“你不是她亲哥么?”
“我就要下场了,你好意思让我背?”
绍衣沉重的点了点头,没几日果然听说被他老子捶了一顿,理由——玩物丧志。
但不管怎么样,绍衣还是趁着给锦绣打家具的方便,顺了一些楠木的边角料来,顺便让工匠打了四个跳子棋盘,给家中四姐妹一人一个。看着上面上的彩漆,罗衣心角落都痛了,楠木楠木,上清漆多好看啊……太奢侈了!绍衣还理直气壮,这些边角料又没什么用了,不用了白丢了么?罗衣肝疼……雕个花儿当摆件多好啊,内什么潮汕木雕什么的。
更肝疼的是华英大小姐不爽了,以至于在老太太的上房,姑太太萧氏笑问:“三姑娘,那个什么跳子棋你妹妹也喜欢,不如借她玩几日?”
罗衣不爽,老娘的妹妹一人有一个,你算哪门子妹妹。但面上还要假笑:“还没做得呢。”可不是么,棋子还在设计中,绍衣务必要整的尽善尽美。不然这放在嫁妆里的东西,随随便便的岂不是丢人?
老太太听了只说:“既然没做得,就再多做一个给你妹妹便是。”
绍衣这次很爽快的点头,没几日就送去了一个——不就是木棋盘瓷棋子么?
没想到萧氏居然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家英姐儿也没什么爱好,我也不舍得亏了她。大侄子,你与你妹妹的是楠木,与表妹的却是核桃木,怕姑姑不给你钱不成?”
绍衣只得回道:“原是给二妹妹打家具的边角料,现已没了,只好换了核桃木的来,并不是成心怠慢。”
华英还是不大高兴:“人人有,偏我没有,我知道我不是你亲妹妹,所以瞧不上我。”
绍衣噎的半死,他也不是不知道该人手一个,但曹家还在孝期呢,谁知道送这玩意人家忌讳不忌讳啊?再怎么样棋盘也是红的绿的,太打人脸了。这下华英当众说出这种话,意思叫他赔上。楠木啊喂,他就做个棋盘,就算人家有,谁懒的卖他那么一点点?
罗衣想着事是她惹出来的,只好说道:“上了漆,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二表妹要喜欢,我们换一个便是。”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抢的!”
罗衣也一噎,见过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没见过卖的这么理直气壮的。算了,懒的计较,不过是个玩意。以后她打家具,少不得也和锦绣一样有个楠木床,实在想要,到时候再打一个就是。
华章却皱着眉头,这妹妹越来越给母亲宠的不像样了。罗衣的话,有眼色的都知道顺着台阶下,她还逆着上。怪不得众姐妹都与她合不来。这样想着,又觉得欠了罗衣一份人情。寻思着出了孝后,上街买个什么赔礼才好。
过了几天,曹家正式出孝。也稍微摆了个宴席,但没有请戏。姻亲来的也不如二房时的齐全,几个姑娘反而被拘束住了,没有再次讨论装饰品。罗衣蛮遗憾的,他们讨论的东西外头未必没有,但这帮子女孩关在家里,也只靠着大家有限的想象力来描绘心中的美景。有时候想想,古代真是郁闷透了。虽然这里的生活条件的确比以前好不少,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和清新的空气不必说了,精致的首饰和衣服也是以前不敢想的。以前不过中等之家,有点钱,估摸着以后她要结婚,一套房子也就灭的差不多了。话说回来,这里的房价还真蛮便宜的= =|||,当然,不是指京城。可惜,再没有比金丝雀更好的形容了,也深切的明白鲁迅说的,什么叫抬头的四角天空。更别提网络。自由想都不敢想了,除非有勇气去死。
罗衣闷闷的,华章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烦躁。他误会的深沉且彻底——谁让她嫡亲的妹妹没事喜欢掐罗衣几句呢?心里不知为何,急的要命。因此,出孝的第二天,就急急上街买东西去了。
千辛万苦挑了一个礼物,屁颠颠的跑到罗衣面前说:“三妹妹,前日我妹妹多有得罪,特买个小玩意替他赔罪,还请收下。”
罗衣点点头笑纳了,心道:你妹妹是得罪了我很多!
只是拆开一看,囧了!拳头大的小小鎏金笼子里,装着一对翠玉雕的小鸟儿。抽嘴角,曹华章,您这是讨好我咧,还是讽刺我啊!口胡,才想到金丝雀,就这么默契的送了一对过来,罗衣怨念了。
“呃,你不喜欢么?”华章有些紧张。
罗衣反应过来,赶忙摇头:“喜欢喜欢,不过没见过这样的。让表哥见笑了。”
“你若喜欢,下回再买些给你,不值什么。”
罗衣假笑:“下回再说吧,我先玩了这个再说。”您再多卖几个,您家女王又要吃醋了。
华章却听岔了,以为罗衣真心喜欢这个礼物,不由心花怒放。没几日又买了一组六个陶响球来。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赔礼,这一次算什么?表哥表妹本就有些暧昧,罗衣并不想过多的与华章纠缠。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收了也就收了,但却向于氏报备过,连同那个小鸟笼,都说成是与华英换了棋盘曹家补过来的玩意。此后在于氏的帮助下,除了老太太那里的日常请安,华章再没单独见过罗衣。
华章内心有些着急,有些怨于氏多事。但也没胆子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好想尽办法的打探罗衣的行踪。没多久绍衣就发现了,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华章一拳:“你自己想死,别拖着我三妹妹陪葬!”
华章捂着肚子:“我怎么就拖着三妹妹陪葬了?”
绍衣轻蔑的一笑:“你当我不知道你内心的想头呢?趁早死了这份心,姑母必不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不同意?”
“三妹妹庶出!”绍衣鄙视道,就算你母亲同意,我们家还未必同意呢。
“可是……可是……也未必啊……”想想萧氏对华彩的态度,华章有些踌躇。
绍衣拍拍对方的肩膀:“兄弟一场,我劝你好好读书,日后得了功名再说话。”
华章听着又有些不爽的说:“莫非你们家的姑娘就只奔着诰命去?”
绍衣冷笑:“怎么?不可以?”
“那岂不是个个要去做填房!?”华章也冷笑起来,世间有几个青年才俊?二表妹夫范世俊都是大器早成的典范了,史书上都没多少比他更早的!
绍衣似笑非笑的盯着华章看了半天,直到看的华章毛毛的,才吐出了四个字:“低娶高嫁!”
轻飘飘的四个字如同千斤钧打在华章胸头,千种理由万种缘故,都抵不过这四个字的含义。罗衣是四品官之孙,七品官之女,秀才之妹。何况,还有个探花姐夫。自己呢?祖父当年也不过六品官,父亲更是一丝功名也无。更别提家境了,他在萧家这么久,怎会不知萧家的女儿即便庶出也有千儿八百两的陪嫁?瞬间犹如皮球泄了气,一丝争辩的底气都无。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房。
19、婚礼 。。。
华章连续好几天都不高兴,除了绍衣,也没有人知道缘由。萧氏只当他一时不爽快,百般哄他开心。只是效果不大明显。但萧家上下却没功夫关注姑太太一家,因为二姑娘锦绣马上就要出嫁了。范世俊都三十四了,内院多少年没人管了?早就急的冒火。要不是锦绣母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黄氏亡故,主持婚礼的人定的自然是大太太。嫁妆一份一份的打包装盒,整整三十六抬。两百亩良田,一百亩中田,在低层官员里也算体面的嫁妆了。此时良田亩产通常是三四石,锦绣的陪嫁一年少说有七百石粮食,官家不用交税,便是四六分佃给佃农,也有四百石。一两银子两石米,一年田产最少都有二百两。
罗衣以前看穿越小说,没少看豪门贵族没事出手就是几千两。开始算田产银子时,觉得二百两真不够看的。你想啊,刘姥姥上门打一次秋风,王夫人甩手就是一百两呢!二百两银子,岂不是只够接两回亲戚?后来跟着锦绣查账,才发现银子购买力是真彪悍,对着物价表算了半天,才勉强算出二百两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十几万!?女人的嫁妆都是不养家的,有条件的人家还要给女人发月钱,也就是说这十几万人民币只是零花钱!!!罗衣彻底晕眩了!
这几日于氏都跟锦绣歇在一起,教导夫妇之事。不可避免的羞的锦绣满脸通红。锦绣的发髻已经挽成类似于新婚妇女的待嫁姑娘常见的样式,看起来忽的觉得成熟了几岁。
罗衣看的怔怔的,眼睛酸涩无比。只好一遍一遍的清理着锦绣的嫁妆分神。凤冠霞帔别皱了,压箱底的二百两银子要收好。绍熙硬是拿出了一百两金子给锦绣添妆,锦绣也硬是没要,最后各退一步,还是收了四十八两,与压箱银子放在一起。呼,好累。
锦绣也是恍恍惚惚,不知所措。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每个人都说,做媳妇不比做女儿。做女儿可以任性,做媳妇就只能隐忍。又有众人暗自羡慕,丈夫有本事不说,还没有婆婆。一进门就当家作主,范家还不许纳妾,除了填房名份上差些,真是再找不到的好亲事了。
锦绣惴惴不安的熬到了出嫁当日,起床时手都在颤抖。才掀开帐子,就看到罗衣已经盛装打扮好,在屋里和丫头们一起完善今天的工作。心里突然稍稍安定了些。深吸一口气,唤丫头伺候她起床。
大太太主婚,三太太就当了全福人。换衣、梳头、上妆,一步一步做的从容。呆在闺房里,都能听到外面的熙熙攘攘。今天来了许多客人啊。
正忙乱着,大姑奶奶鵷纹跳了进来:“二妹妹今日也出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罗衣行礼后,才抬头看鵷纹,只见她今天穿的是浅蓝绿色面正红底的褙子礼服,虽然那袖口裙边透出来的一点点红色显出一种别样的华丽,但的确没有抢新娘的风采。
锦绣也想站起来行礼,鵷纹按着她肩膀道:“别多礼,今天新娘子最大!”
“还要多谢大姐姐那对联珠瓶呢,实在太贵重了。”锦绣笑道。
“别的没有,这些古董瓶子我那堆了一屋子。只是那天大姐儿有些不好,没得亲自来,你别见怪才好。”
枯坐无聊,屋子里的人一长一短的聊起天来。罗衣张张口,却又闭上嘴巴。大喜的日子,她却感觉浓浓的不舍。喜庆的颜色包围着,她觉得脸都已经笑的有些发僵。从此以后,夫家才是第一位,娘家姐妹也要靠在小叔小姑之后;从此以后,再不是最亲密的人。罗衣居然有一种失恋的感觉,虽然她敢肯定她绝对不是拉拉。
锦绣顶着大妆,只能吃些糯米团子,梗的她胃很难受。又觉得没饱,个中滋味难以描述。
如今正是九月的天,虽说天气开始转凉,可是大礼服加身,怎么都憋的难受。只盼着时间快点过,又盼着时间不要动才好,矛盾纠结之极。但不管怎么说,太阳渐渐西斜,前院传来嬉笑声:“姑爷来了,姑娘们快栏门!”
罗衣纱织、华英华彩以及族里的三五个姐妹迅速的跑到院门前,用力的顶住。鵷纹好笑的在旁边看热闹。罗衣还在想,等下用什么话语拦一栏,或是逼着他发个誓?又马上把这弱智的想法甩出脑海,她拦不住探花郎,誓言也有时候等同于放屁。因此,她随着众人,在红包的袭击下投了降。
罗衣混混霍霍的跟着众人一路笑闹观礼,一直送到二门口,眼泪再忍不住唰的掉了下来。于氏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却阻止不了她压抑的啜泣声。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