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风轻晨,这些年你学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我堂堂将军府嫡出大小姐竟然变得如此刁蛮骄纵目中无人,有此女真是我风啸一生的耻辱,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女……”风轻晨越是表现得淡漠,风啸心中怒火烧得更是旺盛,他本想将此事大事化小,让她磕个头认个错也就没事了,谁知她竟如此骄纵如此目中无人,竟让老夫人给她斟茶认错,还编出这么多谎言,真是气死他也!
然而,就在他举起大掌打算给她个教训的时候,一道明显中气不足却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传来,硬生生让他将举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去……
“你口中那个是你耻辱的女儿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你若是要打死她,不妨先将我这条命收走,我们母子三人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芸娘…你怎么来了?”风啸回过头看着被丫鬟搀扶着进门的女人,她消瘦苍白的面孔令他眉头微皱,她不是身子不舒服在院子里休息吗?
秦氏眼底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冷漠,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半月前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润长了些肉,如今却消瘦如骨,她身子原就不丰腴,如今身怀有孕又被软禁在院子里,忧心重重,如今更是消瘦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走般。
“娘……”风轻晨眼中噙着泪,张了张嘴,软软的喊出一声娘,赶紧过去扶她过来坐下,眼泪如珍珠般不停往下掉。
看着这样的秦氏她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似的,难受得紧,她本以为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老夫人就是看在娘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也不至于太为难她,谁知道……
都是她的错,她应该留下来保护娘的,应该留在她身边的。
她心中恨极了自己,若是娘跟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意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看着她那微凸的肚子,她心中的自责稍微淡了那么一点点。
但伤害她娘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眼底闪过一道狠厉。
“晨儿,娘没事…咳咳…我刚刚听人说老夫人跟叶姨娘给你寻了门亲事,就想过来瞧瞧,看看她们给我儿寻的是何等的人中俊杰,是哪位皇子,还是王爷的世子?你快指给娘瞧瞧。”秦氏恍若没看见这屋子里那副混乱的模样,眼里满是温柔的看着风轻晨,握着她那芊白如玉的小手笑着说道。
至于风啸,她是看都没看上一眼,她心中着实对他有怨,她在家辛辛苦苦管理家中事物,为他生儿育女,如今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被老夫人以安胎之名夺走掌家大权,软禁于院子里不说,她们竟还想借由她来给她的晨儿逼婚,若非翡翠将她带出来,她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他这个当爹的非但不帮着他们的女儿,反倒信了那些人的话,还想对她的晨儿动手,这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怒!
“娘你瞧,就是那位李少爷呢,据说他爹是个五品官员,他娘是我表姑,还说我若是嫁过去绝对会将我视作亲生,而他本人则是文武双全踏实上进,决计不会辱没了我这个将军府嫡女,绝对能配得上我这郡主的身份呢!”风轻晨从来不知道她娘也是个善使软刀子的主,在场除了风啸外唯一的男子便是满脸苍白捂着下身躺在地上的李锦松,她这么一问可不就是往老夫人等人脸上扇巴掌嘛!难得她娘有这份心思,她这个做女儿的自当全力配合。
秦氏眉头稍微皱了皱,轻咳了两声,风轻晨连忙递上一杯热茶给她润润喉咙,“五品官员之子?身份是有些低了,不过你祖母跟姨娘都认可,想必此人人品不差,你稍后便让人送帖子进宫给你姨母,听听她的意见,她自幼就把你当自个儿女儿疼,这等大事理应让她知晓,你这姨母昔年在家时性子就极为易怒,在宫中待了这么些年性子还是极好,若是你真觉着这人不错,好生求求她也未必不会答应,她还是极为疼你的。”
风轻晨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她明白秦氏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老夫人等人,皇后对她是极为宠爱的,若是她自个儿喜欢什么都好说,若是有人想逼她做什么,那就先做好承担皇后怒火的准备,身为皇后胞妹的她绝对有资格说这番话,皇后对风轻晨的宠爱是世人皆知的事。
“芸娘,你误会了,这人是表妹的儿子,娘只是让他们来家中做客,并非……”风啸皱着眉头,她竟然对他视若无睹,这令他有些不悦,她后面那番话更是让他皱眉,认为她对晨儿实在太过宠溺,连带着对她也多了几分不满。
秦氏满脸笑容的打断风啸的话,心中的怒气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不被他所发觉,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柔,只是虚弱了几分,“老爷,你们何时回的府中?怎么也没人告知我一声,我好去迎接你,往年每次你上战场,我都回去城门口等你归来,看着你骑在马上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说着,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竟露出些许少女的娇羞,双眼略微迷离,好似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般,消瘦的脸上布上淡淡的红晕。
闻言,风啸心中一震,脑中浮现出当年的种种,当年他每次带兵出战,她总会将他送出城门,他回来之时,她也会站在城门口静待他的归来,他好似看见当年那道如雪莲般纯净美好的身影,忆起了许多曾经美好的过往。
“芸娘……”他情不自禁的低声唤道。
“啸哥……”秦氏温柔的凝望着他,四目相对间,满是款款深情。
偏生就是有人见不得这温馨深情的一幕,硬生生的将其打断,“老爷,今日这事你可得给妾身等人做主啊,大小姐虽身份高贵,但也不能如此冤枉我们啊……”叶姨娘眼底闪过一道妒恨,硬生生的打断这幅温馨的场面,就如当年她使计嫁入风家般。
“晨儿如何冤枉你?说来给我听听,若她真有错不用劳烦老爷,我绝对会好生教训她。”秦氏冷冷的眼神扫过叶姨娘,这些年她任由她在府中横行从来都当看不见,并非怕她,而是她自觉亏欠了风家,若非她将主意动到晨儿身上,她也不会与她计较这许多,“啸哥,你说可好?”她抬头朝风啸淡淡一笑。
“那是当然,芸娘你乃是我风家当家主母,此事交由你处理更是再好不过。”风啸记不得多少年没听她这般唤他,好像自从叶氏进门后,她就从未这般唤过他,如今听着这久违的称呼,他心中又是另一番感受。
秦氏闻言淡淡一笑,苍白如纸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来人,将玛瑙那丫头给我带下去乱棍打死!”她突然厉喝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怒意,转过头跟风啸解释道,“啸哥你有所不知,就在你们回乡后的第二天,娘说我怀了身子在管理府中事务有所不便,担心累着我,我便将这掌家钥匙交给娘由她代管,谁知过了两日这个丫鬟就用娘的名义将我软禁在院子里,让人日夜守着,每日吃食也减半,寒冬天也不让添上棉衣棉被,若非晨儿屋子里的白芷机灵懂事,恐怕你回来就得给我们母子收尸,你说这等恶奴岂能留在府中?”
秦氏聪明的没将老夫人说出来,而是将矛头指向老夫人身旁最亲近的丫鬟玛瑙,众所周知,翡翠跟玛瑙是老夫人身旁最得宠的丫鬟,如今秦氏这一说,就等于是将矛头间接性的指向老夫人,毕竟谁会相信一个丫鬟敢虐待囚禁当家主母?这背后肯定有他人授意,而这他人必然就是老夫人了。
风啸闻言,脸色猛然一变,“芸娘,此事当真?”
他嘴中虽如此发问,但他瞧了眼秦氏那孱弱消瘦的身子,以及老夫人那闪烁的目光,心中何尝没有答案,只是有些不想承认而已。
“自是当真,老爷认为妾身可是那等妄言之人?”秦氏望着风啸,眼底一片坚定。
瞬间,风啸脸色骤然发白,深深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来人,将这个欺主的恶奴带下去乱棒打死,尸首不许掩埋,扔出城外喂野狗。都给我听着,往后谁若是在生那些歹毒的心思害人,这就是她的下场。”他眼神扫过府中那群女人,在老夫人身上稍作停留,说出来的话斩钉截铁极为残忍,却也如他所愿起到震慑的作用。
“老夫人…老夫人…救奴婢…老夫人救救奴婢啊……”站在老夫人身后的玛瑙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噗通一下跪在老夫人跟前,拽着她的衣角哭喊不休。
“啸儿,此事还需……”老夫人被风啸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震,却又不忍玛瑙被乱棒打死,刚刚开口向帮她说两句话,就被风啸厉声打断。
风啸脸上闪过一道怒色,冷声道,“娘,这丫鬟竟敢借着您的名义作出这等事来,若是此风不整治,日后这府中还不乱成一团!更何况她的行为差点害得芸娘跟肚子里的孩子命丧黄泉,若是不惩治,我如何跟芸娘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交代?我知晓娘素来仁慈对身边人都极好,这件事孩儿就代劳了,省得娘你烦心。”
他素来就知道娘不喜芸娘与晨儿,却不知她竟会趁他不在家,如此对待芸娘及那她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他看了眼风轻晨,只怕她所言并非作假,只是……娘真就如此不顾风家的未来,冒险去做这等惹怒皇上皇后的事吗?
“啊…老夫人救我…老夫人救我啊……”屋外不断传来那被家丁强行带下去那玛瑙的声音,风啸让家丁就在这安华居外的院子里将玛瑙乱棒打死,她凄惨无比的声音不断传进众人耳中,尤其是老夫人,脸色越加难看几分。
朱巧芬瞧着风家这幅景象,心中也极为害怕,也不想着跟风轻晨结亲一事,就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表哥,如今你们要处理家务事,妾身在此多有不便,这便请辞离去,改日在携我家老爷前来府上拜见。”说着,她弯下身子扶起脸色苍白如纸满头汗珠的李锦松,也不等风啸回答,转身就准备离开。
“且慢!”
就在朱巧芬母子转身离开之际,风轻晨那清脆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不是想轻晨嫁去你李家做你李家的儿媳,李少爷不是扬言日后要好生待我,如今事情我爹娘刚来,对此事尚且不明不白,不如夫人跟李少爷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可好?”
朱巧芬母子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急着离开就是不想让风啸知道这件事,私下向郡主逼婚,此事若是细论起来可是大罪,他们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此事。但风轻晨的意思也非常明显,想离开,可以,将事情说清楚,不然就别想离开这将军府!
瞬间,朱巧芬母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的境地。
风轻晨也不去管朱巧芬母子的选择究竟为何,她扭过头望着风啸,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眸如星辰般闪烁耀眼,“爹,晨儿知晓要让你相信晨儿非常困难,毕竟祖母与众位姨娘妹妹们说的话的确比晨儿一人之力有用得多,晨儿知晓再说什么都是无用,所以晨儿也不想继续说下去。”
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她就这么认下了?
众人惊愕的眼神落到风轻晨身上,她们本以为她会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事情闹大,或是闹到皇后娘娘跟前,求皇后娘娘给她做主,她们甚至都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咬紧牙关死不认账,让她颜面扫地,可如今她竟然不说了,今日就这么认下了,这一变故让她们心中一喜。
“来人,快给大姐姐取个软垫子来,大姐姐身子娇贵,可不能跪伤了。”风轻语最先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让风轻晨低头,以至于忘了掩饰脸上那抹欣喜之色。
风轻晨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三妹妹别着急,姐姐话还没说完呢,三妹妹就是想替姐姐挨了那顿家法,也不必如此着急,该是你的躲都躲不掉,这不该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不是。”
“我只说我不想说了,没说别人不说呀,翡翠姐姐,这件事还是你来说吧!”风轻晨望着众人身后笑着出声唤了一声,她清楚的瞧见老夫人的脸色在她唤出这个名字后,变得非常难看,浑身颤抖气得不轻。
众人顺着风轻晨的转身望过去,见到一道平日里她们都熟悉不已的身影,她从门口徐徐走来,给风啸等人俯身行礼,“奴婢翡翠,见过老爷、夫人、大小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只给风啸秦氏与风轻晨三人行礼,而忽视了气得脸色发青的老夫人以及各位姨娘等人。
“翡翠,你想说什么?”对于这个在老夫人身旁伺候了多年的丫鬟,风啸还是极为熟悉的,皱了皱眉头,看了老神自在的风轻晨一眼。
翡翠站直了身子,讪讪的看了老夫人一眼,眼底闪过淡淡的惧色,“回老爷的话,翡翠八岁就被卖进将军府,如今将近十年,翡翠早就将风家当做自己的家,今日若非事关风家的未来,翡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出来,翡翠也深知这一站出来就意味着什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