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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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的北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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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四又道“小桃的弟弟前阵子病了一场,汤药钱把他家的家底儿都掏空了,如今虽然是好些了,可他家怕是连当日卖小桃做女使的钱都花光了。小桃娘这些日子都在踅摸着找个地儿把杏花儿卖了,可杏花儿长得像她娘,难看,卖不出去。正好小桃回来,她娘就想着把小桃再卖一次。”
  李想默默的听完,喃喃道“怪不得她说先拿了身契,过几日再把钱送来……”欧温仪嗤道“可不是,不把这边事情了结了,那牙婆哪里敢买?打起官司来可不是要亏死!小桃娘打的好算盘,反正阿郎好说话,哄着阿郎把契书还了,小桃过去一年不过十五贯,剩下六年的契加一起也不到一百贯,把她卖了一下子就能得四百贯,还完了还剩三百多贯呢……”
  韩桂花道“还等什么!这老虔婆(注1)实在可恶,阿郎快带我们打上门去,抢了小桃出来。”
  钱奎忙捧场道“桂花姐说的是,咱们这就打上门去……”
  原本气氛很是凝重,被这俩活宝一打岔,大家伙儿全都哭笑不得,欧温仪气的只翻白眼儿“你们俩想耍宝回家耍去,莫要在这里现眼。”韩桂花狠狠瞪了钱奎两眼,钱奎只是挠着头傻笑。
  李想只得喊桂花上车,他十分怀疑钱奎再这么笑下去会不会笑傻了,今天还全指望他干正事儿呢!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呼啦啦的冲下山坡直冲着村里头跑去。
  小桃娘昨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回到家里冷锅冷灶,俩男人眼巴巴的等她做饭,她恼火的要命,大女儿小桃被关在小屋里做不得饭也就罢了,小女儿杏花儿缩在墙角,看到她就发抖。她越发的恼火儿,踹了杏花儿两脚让她起来烧火,自己骂骂咧咧的跑去做饭。
  她是绝对不会放小桃回去的!四年前卖小桃做女使的一百五十贯现在已经一点儿都不剩了,儿子必须读书,她还指望以后享他的福呢!可钱从哪里来?种地那点钱也就够自家的嚼用,哪里还有剩余。杏花儿那模样能卖五十贯就烧高香了,她这几天就琢磨着去小桃的主人那里商量一下,把十年的契约改成卖一辈子的,怎么说也能再弄来一二百贯。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这牙婆出的价格比她原本估计能从小桃主人那里要到的还要高,可是毕竟小桃的契约还没到时间,她就想着先去李家探探口风,若是能高价卖了原主那是最好的。谁知道小桃转的这家主人竟是个越有钱越抠儿的主儿!连身好看衣服都舍不得与女使买,小桃长得又并不比他身边另外几个强,他这么抠门哪里卖得出好价钱?索性便想扯谎骗了小桃的身契去,谁知道竟被戳穿了。
  一大早小桃娘就从床上蹦起来,隔了门来劝小桃“你便给你主人写个条子,说你不想回去了,求他先把你身契还回来。你到了郑官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给人家洗衣裳做饭强……”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桃娘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说着说着便火了,一脚踹在门上“你不写,就在里头呆着吧,我看你能硬气多久!”说完又扭头冲杏花道“让我看到你给她送一碗水,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桃娘说罢又抬脚提了那木门一脚,谁知道另一面却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自己没使那么大劲儿啊?扭头一看,却是自家藩篱上的柴门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我要死了,再双更下去会出人命的,真的…………


☆、第三十三章

  小桃娘破口大骂道:“杀千刀的;谁撞了我家的门!”正想继续骂去,却见一个穿了衙差衣服的黑面大汉腾腾腾几步走了进来“你是陈家阿郑?你窝藏人家逃奴的事儿发了,速速把人放了,若不然就跟我去衙门一趟。”
  小桃娘谄笑道:“差人哥哥玩笑了!我家哪里窝藏了什么逃奴……”
  那差人正是钱奎,他一听这话便冷笑道:“李家的女使小桃不在这里么?你哄骗官差,可是想挨板子!”
  小桃娘忙道:“她是我女儿;哪里是什么逃奴。”
  钱奎道:“主家已经跟了来,去找你们里正了;人家契书都带来了。你把人家买下的女使扣下不还,不是窝藏逃奴是什么?”
  小桃娘有些胆怯;却还是梗了脖子道:“我都跟她主家说了我闺女不干了,回头把钱退他。”
  钱奎正要答话,却听得一声娇笑;却是欧温仪走了进来,她与韩桂花一左一右侍奉在李想身边,一旁跟着个须发花白的半老头子。还有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涌了进来。
  欧温仪笑了一声,便沉下脸来“奴长了这么大,头回听说契书是这么用的?随便签一纸契书,先领了十年的报酬。等女儿在别家给养的水灵了,便哄回家里转手再卖了别人!青天白日的,就这样诈人钱财,当我们主人好欺负么?”
  小桃娘也是个泼的,当即跳脚道:“谁诈你们的钱!我把身契钱还与你家就是!”
  “红口白牙的,钱在哪里?”韩桂花嗤道:“再说你想签就签,不干了说一声就能交钱走人,那契书是写着玩的么?钱奎哥哥,奴奴问你一句,衙门里这样子不守信用的人要怎么罚?”
  钱奎被韩桂花一声哥哥叫的身子都麻了半边儿,又被她瞪了一眼才赶紧端正了表情道:“起码要罚三倍身契钱,十有□还得打板子!”
  钱奎并不是正式的衙差,哪里知道多少律法,他纯粹胡说八道的,但是说的也不算太离谱,所以哄这些村民足够了。里正早被气得脸都涨红了“陈阿郑!你给我闭嘴,快放了你女儿出来,咱们村几十年都没出过作奸犯科的事儿,你莫要把我们整个村儿的脸都丢光了!”
  这时节人们很要名声,而且从来没有一个人一家人的事儿,名声这东西都是论片儿的!一个人犯法,别人提起来都是某某村的谁谁谁,实在太丢人了,里正这么一说,村人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讲开了“阿郑你折腾够了吧!全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去了衙门要扒了裤子打板子的,阿郑你是想让大家伙儿看看你的屁股白不白么……”村里人说话粗俗,倒是很有用,小桃娘气的够呛,可还是骂骂咧咧的去开了门,冲里头喊“还不给我滚出来,躲在里头装死人么?”
  话音未落,小桃就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只不过过了一天,她似乎就瘦了好多,头发蓬乱,身上裹着一条破破烂烂的单子,她一口气冲出来直奔到李想面前,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下子软倒在地。
  李想忙过来把小桃抱起来,却发现她的身上烫的吓人,再一摸,她单子下面竟只有里衣“小桃的衣服呢!给我拿回来!”
  小桃娘嘟囔道:“呸,什么李大官人,连身衣服都舍不得……”话音未落就被韩桂花一巴掌抽了出去“偷了我家的衣裳,还敢在这里嚼舌头!”韩桂花在家就是做惯农活的,虽生得窈窕,却有一把子力气,这一巴掌扇出去小桃娘的脸登时就肿了半边,这女人一辈子只有她欺负别人,哪里吃得过这样的亏,当即跳起来便想骂人,却被里正一眼扫过去,讪讪的回了房,不多时拿了件儿棉袍出来。韩桂花伸手接过来,反手就又给了她一耳光“把里头的棉花给我拿回来!一两绵一百文,你起码掏走了一斤,算算这是多少钱!够不够打你八十棍!”这小桃娘显然是听女儿说了这衣服必须还给主人,所以竟想出了这样的馊招,把里面的棉花给掏了大半。
  小桃娘拿了小半篮棉花出来,这次她死活不敢往韩桂花跟前凑了,伸手递给了一直没说话看着十分温和的杜十一娘,杜十一娘接过来掂掂分量,冷冷的说道:“还差四两……”小桃娘急道:“哪里有四两,最多不过二两……”说了半截看杜十一娘冲她笑,这才知道中计,只得讪讪的又提了篮子回去装棉花。
  原本一些村人对于李想这样嚣张的打上门来是不高兴的,毕竟这是他们的村子,可看到这个时候一个个也没话说了,全村的脸都被这家子丢光了,女人不用说了,混账到这份儿上实在少见;她家的汉子也是奇葩,媳妇被人揍,他躲在屋里连个头都不冒;还有他家的儿子,今年也十一二了,母亲为了他要卖姐姐,然后被人打,可他从头到尾连个屁都不放,这都什么人啊!
  李想见杜十一娘又接回了篮子,懒得再与小桃娘多说,抱起小桃就往外走,他早解了披风裹了小桃,想赶紧带小桃回家,却忽听小桃娘一声惨叫,扭过头,却见她拽散了头发在地上打滚儿“没良心的小犊子,我养你养了十几岁,你现在攀了高枝儿,就要眼睁睁的看你爹娘看你弟弟死啊……”
  李想十分烦躁,不愿搭理这疯婆娘,想抱了小桃直接走人,却不妨一低头,看见小桃紧闭着眼睛,可眼泪却刷刷的流下来。李想咬咬牙,扭过头冲小桃娘喊道:“闭上你的嘴,想要怎样,说罢!”
  小桃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一个翻身麻利的坐了起来“我养这个女儿,才卖与你一百五十贯,再过六年契满,她都二十了,还值什么钱!你既然这么喜欢她,那就再给我三百贯,我把她整个儿卖与你,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
  李想怒极反笑“你可知道这样一来小桃就要一辈子为奴再不能翻身!”
  小桃娘唾了一口“呸!什么再不能翻身,贱人贱命,她还想给谁家做正头太太不成!我生了她养了她,便是叫她去死,也是应该的,这会子不过是拿她换几个钱,算什么!官人财大气粗,三百贯又算得了什么……”
  她正唾沫横飞的说着,一边欧温仪冷笑道:“藏了逃奴,没罚你钱就不错了,这会子还想敲诈?钱奎哥哥,还是得麻烦您,咱们去衙门说话吧!”
  欧温仪开口,李想就知道没自己说话的地儿了,果然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三百贯便被削的只剩下一百贯,里正做了见证,重新立了契书,从此小桃就完全是李想的私人财产了。
  尽管小桃家明显是小桃娘做主,可订立契书却需要家里的男人按手印,小桃爹畏畏缩缩的从屋里出来,看里正为他们写好契书,给他们念了一遍,便想伸手去按红泥,小桃娘忙拦了他“等等,叫阿梁给咱们念念。”
  里正知道她的脾性,也懒得生气,便站在一边儿等。李想早把小桃放到了车上让冯四先赶了车带她回去看大夫,杜十一娘则跟车照料——女孩子就是心细,车里竟放了被子,温桶里还带了姜茶。这会儿李想见小桃娘跑回屋里,一会儿门又开了,里面晃晃悠悠走出个干瘦的少年来。
  这少年长得与小桃有三四分像,那副干瘦的样子与他母亲极为相似,这会儿满院子的人,他却像谁都没看见似的,径直向他父亲走去,小桃娘飞跑着跑到前头,把小桃爹手上的契书拿了过来递给儿子,谄笑着说:“阿梁给阿娘念念……”
  叫阿梁的少年皱皱眉,嫌弃的看看他母亲的手,用指尖儿拈了那张纸过来念了起来:“兹有陈氏二娘,年一十四岁…………”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念的不是他亲生姐姐的卖身契,而是日常功课一般。他干干巴巴的念完:“永卖此女,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干,立此为凭。”,才念完,就忙把那契书塞回小桃娘的手上,皱着眉道:“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回屋了,今天的功课还没背完呢。”
  小桃娘忙不迭地说:“没了没了,阿梁快去读书吧!”
  李想过去曾是个宅男,可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宅法!姐姐要被卖了,他心里头却只有他的功课。可转念一想却又悚然而惊,有那么段时间,他表现的跟这个家伙的样子是多么的像!那时候,他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失去了研究院的工作,怨愤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能龟缩在家里靠母亲微薄的薪水养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漠不关心,处处冷眼旁观,见到别人的不幸甚至连一点点同情都欠奉……那时候的自己,却自认为比别人透彻明白。
  李想摇摇头,还好,还好,他终于还是走出了那个死胡同,毕竟他有一个懂得爱与奉献,也尽量教他明白这些的母亲,而小桃的弟弟,很显然,没有这个条件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虔婆,中国古代传统的女性职业“三姑六婆”中一种,指开设秦楼楚院、媒介色情交易的妇人,亦即是“淫媒”。
  其实说白了就是老鸨的意思,而用这句话骂人则是相当难听的骂人话,骂中老年妇女“老虔婆”就跟骂年轻姑娘“婊子”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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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感谢好基友赈早见琥珀主,我最怕写坏人了,不知道可以怎么坏,也不懂刁钻刻薄的人可以怎么刁钻怎么刻薄 ,从昨天那章小桃娘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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