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陌生大叔靠了过来。
安乐警觉地转过身,挂掉电话:“你是谁?找我有事?”
这个大叔看起来有五十出头年纪,秃顶,大胡子,抬头纹深刻,眼睛深邃,看起来……有点猥琐。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大叔肯定地说。
那股狂热劲,让安乐不禁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这位大叔突然拔出一把西瓜刀对他狂砍。
“七夜!请加入我们《荒野求生》节目组!”大叔突然鞠躬九十度,把后脑勺亮给安乐。
“啥?”
大叔热切地说:“我看到了,你的身手很好,是练过的,长相也很符合我们节目的要求,请你一定要来我们节目组啊,只要你加入,价钱好商量!”
“请问、您是?”安乐很不好意思地打断大叔。
大叔立刻掏出名片,塞进安乐手里:“黄豹,你可以叫我老黄。”
安乐低头一看,好不容易在花里胡哨的贴画中找到了中年大叔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在佘亿昌那里听过的,老佘称之为主持界的“怪才”策划,总能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非主流节目,如果做不到最好,这个人就不接活,因此,他虽然做了不少优质节目,却依然贫困潦倒。
“《荒野求生》是干什么的?”安乐好奇。
“这么说吧!现在的节目,脂粉气太重,弄虚作假,不敢闹一点真格的!我们搞的这个《荒野求生》呢,就完全不同,我们就是要把主持人放进绝对的原始丛林里,从西双版纳到秦岭、长白山,让他在绝对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独自生存下去——”
“独自?那跟拍的摄影师呢?”
“摄影师只负责摄影,不会向主持人提供任何帮助。”
“哦,那也就是说,主持人就是这个节目里唯一的冤大头了?”
黄豹激动地攫住安乐双肩:“年轻人!要想做一点大事,就不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主持的节目,一点也体现不出你的特色!我看得出来!你对那些化妆啊保养啊,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倒是说中了……
黄豹见安乐神色有所松动,立刻赶着说:“要不然,现在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制作班底?谈谈主持理念?”
“这……”安乐没想到黄豹会在这种情况下邀请他去,毕竟是他眼下承接的这个节目的庆功宴啊。
“这种无聊的应酬没有也罢,年轻人,你的时间不多,不要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地方!”黄豹热血沸腾地鼓动安乐。
安乐笑笑:“我挺感兴趣你们的节目的,但是现在不行,要不然改天吧。”
黄豹有些失望:“那我等你好了。”
安乐觉得他挺搞笑的:“我先进去了。”
安乐一直能感觉到两条哀怨的视线戳在他背上,但是席间,他不紧不慢地和剧组的人喝酒,说点闲话,直到这些人都有点累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他看着能告辞出来了,才站起来道歉,说自己要先走。
导演知道安乐每次下班都急匆匆往回赶,可能经纪人看得比较严吧,于是也没有拽着他不放。
安乐一出来,黄豹又缠了上来。
大叔一脸渴望地看着他,让他有点不忍推辞。
“我十二点前要回家。”安乐说,他都不敢看手机了。
“没问题,只要半个小时!”大叔狂奔出去打车。
……
安乐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上二楼,来到卧室门前,温暖的灯光从门缝中露出,安乐咽了口唾沫,敲了敲门。
“我回来了。”
安东躺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听到安乐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过来。”
安乐小心翼翼挪过去。
安东合上书:“我是不是说过,晚上早点回来?”
安乐偷瞟老爹一眼,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这可怎么办,如果不是导演开庆功会,如果不是黄豹死缠着他——好吧,他真的忘了老爹说的,晚上早点回来。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安乐垂头丧气:“你不要生气……你喜欢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次是我不对,我……”
安东没吭声。
安乐知道老爹是真生气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还想跟老爹说,他又接了一个活,以后可能要经常出外景,全国各地的跑。
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安乐自己纠结住了,没注意到老爹正看着他。
他的孩子长大了,沐浴在柔和灯光中的侧脸,显出坚毅的线条,嘴唇紧紧抿着,不再像过去那样喜欢撒娇耍赖,可是,这样的安乐,还是让他很心疼,很想拥进怀中,保护他,疼爱他,虽然他不需要……
安东握住安乐的手,安乐惊讶地抬起头:“爸?”
安东微笑着说:“这枚继承人戒指,我一直保管着,现在也该归还你了。”
安东低下头,把黄金戒指缓缓推上安乐左手无名指,安乐看着他的表情,没来由心头一动,总觉得这就像某个仪式……
安东坐在床边,安乐站在他面前,把手伸给他,戒指戴上以后,安乐抱住老爹的脖子,把他的头埋进自己怀里:“爸,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安东笑了:“好啊,我等着。”
说完,他抱起安乐的腰,把他甩在床上,压住:“惩罚现在才开始。”
……
翌日,安乐重新投入忙忙碌碌之中。
录制手头的节目,和黄豹探讨《荒野求生》如何拍摄,安排档期,还要在下班的时候提防着苏羽纯的突然袭击,不得不说,安乐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从忙碌中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想,什么时候也该给老爹戴上一个才对。
他要用自己的第一份工资来做这件事!
这么一想,就算再疲惫,安乐也会原地满血复活。
这份打响他名气的主持节目,终于到了尾声,收尾工作之后,就是《荒野求生》的拍摄,前两期定在国内,热带森林和温带森林各做一期,如果反响不错,黄豹考虑把节目做到国外去。
不管地点定在哪儿,拍摄期间,安乐肯定要离开S市。
“爸,拍完这个,我不会再接有外景的节目了。”安乐跟老爹发誓。
安东却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没关系,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爸……”安乐感动地抱了一下老爹,“谢谢你!”
安东笑:“不客气。”
安乐翻白眼。
看着儿子颠颠地跑过去安检,和剧组的人一起消失在安检口,安东不禁一阵惆怅,一个人默默地返回去。
没关系,起码还可以看着电视上的安乐……虽然也不是自己儿子的脸……
时如流水,大半年很快过去,一转眼又到了金秋十月。
聚少离多什么的,其实也还不是不能忍……
可是——
看着安乐只穿一条内裤度过隐藏着鳄鱼的河流时……
看着安乐身上被草叶石头划得横一道竖一道时……
尤其是!看着安乐生吃各种野生动物时……
安东脑子里浮现出一行黑色粗体初号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250章 澳洲之行 (1413字)
《荒野求生》这个节目确实是越来越红了,S市电视台把它放到黄金档播放,一到时间,大街小巷里几乎没有人,大家都回家看电视去了,网络上随处可见议论这个节目的帖子,主持人七夜被奉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七爷。
但是安东却越来越焦虑,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安乐正在谋划什么,而且,这项谋划是背着他进行的,这段时间里,极其稀少的相聚之中,安乐总是在目光闪烁地逃避他的探寻。
于是,安东决定杀到节目录制现场去看一看,安乐到底在谋划什么。
在安大略的安排下,安东搭乘去往澳大利亚的飞机,来到这个处于春季的南半球热带国度,他的终点站是位于澳大利亚东北部的一座小镇,这里有世界闻名的旅游景点大堡礁。
小镇非常干净,温暖,阳光穿透天宇,格外怜爱地笼罩在这个地中海气候的小地方,碧蓝色的海水从棕榈树沙滩下面一直延伸到远方,与天空相接,满载着涛声和清新味道的扑面而来,礁石后面广阔的海域里,一艘艘白色的船只明晃晃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缀在蓝色绸缎上的珍珠碎片。
安东有些奇怪,这种地方适合拍摄《荒野求生》那种节目吗?明明就是用来度假的吧?
安东沿着白色的棕榈小径,来到节目组落脚的小旅馆,询问之下,得知他们今天出海,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澳洲的十月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只是安东无心欣赏,他离开旅馆,搭车去码头,在码头上晃悠了大半天,直到夕阳西下,船只归来。
舱门打开,秃顶导演和一帮节目组成员出现在甲板上,他们说说笑笑地下了船,向岸边走来。
安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被夕阳染红,小东西不知道低着头在干什么,夹在人群中,缓慢地移动,好像很多年前,安东在小学门口等着接安乐,左等右等不出来,出来以后眼中就只剩下他,别的小孩子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安乐似乎感觉到安东的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抬起头,看到安东,微微惊讶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拨开人群跑到安东面前:“爸,你怎么来啦?”
安东摸了摸安乐的脑袋:“来看你。”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安乐埋怨。
一看到儿子耍赖撒娇的样子,安东心里无比舒坦,安乐跟导演说了一声,不跟他们一块回去,两个人沿着充满澳洲风情的小镇街道往回走,安乐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工作上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安东笑着听他说,不知不觉中,街边的路灯亮了。
有人专门停下来问两人要不要搭便车,看到安乐以后,惊讶地指着他问:“你不是那个——”
“荒野求生的——七夜吗?!”
车上的两个人下来求合照,安乐大大方方地勾住他们的肩膀,让老爹给照了一张,两人连连道谢,满足地上车去了。
“澳洲的中国人也很多啊。”安乐感叹。
“嗯,你的粉丝也不少。”安东笑着说。
两人转过街角,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安乐攀上老爹的肩膀,踮起脚,亲吻那渴望已久的嘴唇,安东扣住安乐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甜蜜地缠绵了一阵,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
“爸,你住在哪儿定了吗?”安乐脸上仍泛着潮红。
安东抹去儿子唇角的银丝,拇指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唇瓣:“我订了一家酒店,离你们的旅馆比较近,来跟我住吧。”
安乐被安东逗得身子微微发抖,安东笑着摸了摸他发烫的脸,把他抱进怀里:“我很想你。”
安乐鼻子一酸:“我也是。”
☆、第251章 多留几天吧! (1081字)
安东沉声说:“那还东奔西跑的,跟我回去吧?”
安乐闷不吭声,把脸埋进老爹怀里。
两人回到酒店,安乐拍摄一天节目,已经很累了,放了热水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过去,安东叹了口气,看着儿子疲惫的睡颜,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数天,安乐早出晚归,每天都在忙活《荒野求生》的拍摄,基本上没有时间陪老爹。
安大略那边又来消息催安东回去,安东不得不收拾行李,跟儿子告别。
安乐一身海腥味回来,兴致勃勃地要告诉老爹,他们的节目终于拍完了!没想到却被老爹抢先一步——
“爸明天要回去了。”安东说。
安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为什么?”
“交易。”安东揉揉安乐的脸。
安乐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很急吗?能不能晚两天再走?”
安东看到儿子的表情,不禁一笑:“机票已经订好了。”
安乐不由分说,抱住老爹的腰:“不许走!”
安东哭笑不得:“你忙你的,怎么还不让我走?”
安乐闷闷地说:“反正不许走!”
安东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那我改签,明天走,行吗?”
“再一周!”
“最多两天。”
“五天!”
“三天……”
“成交!”安乐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嘻嘻抬头看老爹。
安东把行李往墙边一放,打横抱起安乐,吓得安乐惊叫一声,慌忙抱住老爹的脖子,安东把安乐抱进浴室,剥了衣服,丢进浴池,父子俩欢快地洗了个热水浴,又在卧室大床上运动了一番,安乐抱着老爹的头,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拍着宽厚的脊背,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乖,我们睡觉,睡觉……”
嗅着温暖干净的香味,安东满足地笑着,闭上眼睛。
翌日。
安乐赖床到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