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乖孩子。”某只妖孽眉开眼笑,拿起毛笔,唰。一只完整的乌龟赫然在赫连脸上现身。
“二弟,你真胡闹。”苏青岩一旁忍不住说,边上石秋小手帕掩着嘴,不知笑成什么样子。
苏玲珑哼了声不说话,他好不容易才教会赫连玩五子棋,不占够便宜那还行。李纯是教会徒弟把师父扔过墙那种,在这点上,赫连比他强。
赫连心情大好,由着苏玲珑在自己脸上龙飞凤舞,只心里,不知荡漾成什么样了。
赫连被苏玲珑在脸上画乌龟也不是一次两次,苏青岩虽瞧着诡异,这时也没有了第一次那种惊掉下吧,差点喊出非礼勿视的感觉。他想不明白,不过区区几枚棋子,难道堂堂的摄政王,当真不知落子何处吗?
其实,关于这件事,赫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他技不如人,还是对某人的纵容及宠爱占了更多的心思。满脑子,只想着他怎么开心,就怎么来。亦或者,他想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备,由衷去接受自己?
这个问题,作为当事人之一,苏玲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他从来不喜欢浪费脑筋,脑细胞浪费一个少一个,补不回来。与其日思夜想,不如乐一天是一天。生活嘛,本就该美美去享受。过去当杀手,不也是完成任务,先大吃一顿,再去游乐场坐过山车疯狂吗?
在赫连不时的造访中,西辽小皇帝也来过几次。皆是微服过来,趁着赫连不在,也给他带过礼物。苏玲珑对这小屁孩子没什么好感,不喜欢看见他那对明明很漂亮,却有着深不见底迷邃之光的兰眸。
有一天,小孩突然说:“你走吧,你和他不合适。”
这次轮苏玲珑差点惊掉下巴,“你说什么?”
小孩又说:“朕是说,你和王兄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苏玲珑眼中转了转,笑道:“皇上,你喜欢你的王兄吧。”
“你、你……”小孩被窥出心事,莫名浮起一丝紧张,退后几步稳住身形,语气透着古怪,“你知道?”
“瞎子都能看出来。”
“真的吗?”小孩脸唰的红了,怎会那么不小心。
“看看,这种只为一人红的脸,真诱人啊。可惜,这么美好,他居然视而不见。”
一听这话,小孩抿抿嘴,语气带着些委屈,“是啊,他从来都是看也不看一眼。”
“行了,别委屈了。”苏玲珑开始哄,“你也不小了,他看不见,你不会做给他看家啊。我说你,就是一个字。”
“什么字,请指教。”
“笨!”
一听有人说自己笨,小皇帝当场炸毛,“我哪有那么笨?最近这半年,皇兄基本都不打理政事了,让朕一人裁决。朕已经学会治理国家,可以独当一面。”
“说你笨,你就真不开窍。”苏玲珑手中折扇一合,狠狠敲了小孩一记,“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要做能让他看你的事情。你笨得不知道做,他当然不睬你。”
小孩更委屈,“可是,朕是皇帝,皇帝把国家治理好了不是最重要吗?难道,这做得还不够?”
“来,过来近点。”苏玲珑招呼。
小孩眨眨眼,犹豫着,走近……
晚间,赫连步履匆匆步入赫连春雨寝宫。接到诏命,他急急赶来,不知这位宝贝堂弟又整出什么名堂。但是,今天寝宫里安安静静,和往日小家伙暴躁不安形成鲜明反差。叫了两声皇上没人应,皱起眉,步入后殿,顿时瞠目。
只见,皇帝没有束发,一头黑瀑样的长发就服帖地垂在脑后。没有穿贴身小衣,仅用一块透明的薄纱裹着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小腹下面,嫩嫩的枝芽,在薄纱的朦胧中若隐若现,娇羞、不敢抬头。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赫连几步冲过去,准备拿一旁衣架上的斗篷。
赫连春雨果断拦住他面前,“别。”
“皇上。”赫连满眼的不可置信。
“皇兄,春雨这个样子你不喜欢吗?或者,你应该喜欢这样。”说着,动手解开身上的束缚。
随着那层透明的遮羞物无声落地,赫连当即转了身,“皇上,你大了,不该如此胡闹。”
小孩哭了,“为什么,他说这样,你会看我。”
赫连奇怪,“皇上,有人对你说过什么?”心里升起一丝狠戾,何人如此大胆,敢教唆皇帝,不要命了?
“是苏玲珑告诉我的。他说,因为我笨,不懂怎么取悦你,所以你才不看我。我,我今天学了很多。是真的,我可以做给你看。”
赫连脑中一片空白。皇帝已经扑过来,八爪鱼一样扒住他。比他矮了半头多的孩子踮着脚,够着去亲他,笨拙地拿舌头往他口中顶,几乎夺去赫连口腔中的每一丝空气。愣了几秒钟,赫连反应过来,毫不留情撑开那孩子身体。一手拦腰挟起小孩,不顾他挣扎踢打,几步到了床前。
把人放床上,赫连拉过被子,跟着在床前坐了。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怎可、怎可……”赫连一时不知如何往下说。
小孩兰眸中溢满泪水,“皇兄讨厌,我讨厌你!”
赫连叹气,“皇上,你已经长大,很快就可亲政,身系天子,责任重大。前年,已经为你选好了皇后,明年就该迎娶。以后,你是人家的丈夫,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忘了吧。”
“怎么忘,怎么忘,心里想着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想,忘不了。如果能忘,你怎么忘不了苏玲珑?”
赫连面色一暗,哑口无言。
皇帝把头缩在被中,死死咬着一角被子。从被子抖动中可以看出,皇帝这时万般难过。
叫了几声,皇帝不答,赫连默默退出。
抬头,是一弯冷月。明明月色皎洁,为什么前方看起来一团漆黑?无声而叹,赫连想,哥哥能做的,就是帮你巩固皇位。真到了你亲临大宝那天,哥哥也该急流勇退,带着那人,隐入山水过些平常日子。果然,心路一宽,揉揉眼睛,前方一片敞亮。
回头再看眼帝王寝宫,赫连再无犹豫。他要回去,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话说苏宅里的几位正在吃早饭,被外面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吵得哥哥颦起眉来。
“出去看看。”苏定国道。看了眼那边空着的一个位置,眉毛皱得更紧。苏玲珑就没有日上三竿之前起来过,就连每日的早膳也是专门命人在厨房温着。
苏青岩撂了筷子,擦拭干净嘴角,转身离座。
“不会有什么事吧?”苏夫人不安的问一句。
“等岩儿回来就知道啦。把汤喝了,这味道真是不错。”苏定国说。
石秋扭头向厅外张望,苏夫人看眼苏定国,笑意盈盈无声问道,是不是该给他们办事了?苏定国乐呵呵点头。
鼓乐上突然一下近了,苏青岩神情古怪,撩衣跑进来。
苏定国问:“怎么回事?”再往外看去,见有多人涌入家宅,不停敲打。
苏青岩呼口气,道:“爹,这是摄政王府的人。他们说,赫连王爷要向二弟求婚,他们只是负责乐礼,先行过来通报。一会,摄政王会亲自带着聘礼过来。”
“夫人。”苏定国低呼,苏夫人一脸苍白,倒在椅上。
石秋递来水杯,苏青岩正要接过来,苏定国跺脚,“快把玲珑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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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求婚 二 。。。
苏玲珑迷迷糊糊被哥哥打床上拖下来,胡乱给他套了件外衣,又拿帕子浸了冷水给他抹把脸。这招果然管用,冷水一激,人一下清醒过来。
甩甩脑袋,自己扣钮子,“我说哥,你干嘛?”
苏青岩催促道:“别问了,赶紧到前面看看吧。”
赶到前院时,赫连已经带人过来,除了自己,还跟来很多侍卫与王府的亲兵。专门有人负责指挥,把一箱箱礼物往院里抬。厅里已经摆了很多箱,还有很多礼物正被摄政王府的亲兵拿进来。
似曾相识的情景在脑中闪过,看看一旁茫然无措的父母,苏玲珑怒从心起,大喝一声:“别吹打啦!干什么,玩搬家游戏吗,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赫连过来,看着眼前的美得不忍令人错目的男子,笑道:“苏兄,你忘了,你吃过本王的烤羊腿,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今日,本王不过是把纳礼送来。”
赫连语出惊人,如同霹雷炸响。
苏玲珑怕什么,偏就来什么。以为过了半年,赫连绝口不提此事,也就过去了,却从未想过,这个念头,他压根就没打消。母亲难过的眼神深深刺痛着变得异常脆弱的神经,苏玲珑忍不住骂道:“混蛋,你吓到我老娘啦!”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安慰道:“娘,没事,别担心,儿子会处理好此事。”
大概是有了当初宣和帝赐婚一事的阴影,苏夫人含泪摇头。
苏玲珑转头怒视赫连,后者耸肩。
苏玲珑把惹事的家伙拉到一旁,尽量压低声音道:“闹够了没有。”
赫连嗯了声,表示不解。
“闹够了,就带着你的人和你的东西,从哪来回哪去。”
“这怎么行?”赫连断然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这可是纳礼,按规矩来办的。”
苏玲珑呲牙,“我可没答应。”
赫连急道:“你可吃了……”
“烤羊腿是不是?”苏玲珑照着赫连脑袋就是一暴栗,惊呆了一室的看官。气呼呼道:“看什么,干你们的去。我说,你除了烤羊腿,记不住别的是不是?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吃的羊肉多了,要是人人让我以身相许,怕你要排队到下辈子也轮不上。那事过去了,别再提了。赶紧把今天的闹剧结束,这种玩笑好开不好玩。”
“怎么回事?”受惊过度的苏夫人颤巍巍过来。
“是这样,夫人。按照本国礼节,凡是……唔、唔……”赫连被苏玲珑及时捂住嘴巴,一路向外拖。走过一路,不知多少看客惊掉了眼珠与下巴。直到个无人的角落,赫连按下苏玲珑那只手,但没有松开,反而抬至唇边轻啄一口。他说:“你的味道真好。”
苏玲珑如同被马蜂蛰了,急忙把手撤回来,左右又看看,确定没人跟了,这回气急败坏,“你是不是鬼附身?我再说一遍,你那个什么烤羊腿的求婚不算数。别再逼我,我受不了……”
赫连怔怔站着,耳间充斥苏玲珑不满的咆哮。再看他,面色越来越红,甚至连脖子跟着变色,情绪越发激动,语调也跟着变了音。他知道,那是人精神压抑到一定程度的痛苦表现。
赫连很心痛,蹲下来,抱住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的人。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暗运内力,帮他平复紊乱的气息。温柔且细如丝的声音在他耳畔不迭安慰着,“苏兄,没事,这里有赫连。赫连可对他立誓,此生绝不负你。唉,你这样不行,听我的,深吸气,对,就这样。好,现在吐气,细细的吐,是不是没有刚才难受了?好,再来……”
苏青岩躲在暗处,远远看着这一幕,闭了闭眼睛。他的耳力极好,他们二人说的每句话均听得真切。他的震惊不亚于这时好比哄孩子样的赫连。弟弟自从回来后,只字不提在苍龙国宫里发生过什么。直到,刚刚他语无伦次的一顿发泄,终于知道真相。作为长兄,苏青岩心痛得无以复加。
又过一阵,赫连仍蹲着安慰情绪渐渐平复的人,丝毫不查,大滴的雨珠已经落下。苏玲珑没有要找地避雨的意思,赫连知道劝说无用,眼见一场来势汹汹的秋雨越下越大,索性脱了外衣,为他挡雨。
白茫茫的雨幕后,随后也跟过来的苏定国夫妇在回廊拐弯处,悄然静立。
苏夫人忍了又忍,本想问丈夫要不要给他们拿把伞,却见苏定国抬起手,摇了摇头。
苏宅的仆人准备好了两大捅热水,放好叠放整齐的干衣服,这才去叫坐在廊下的两只落汤鸡。那二人,虽是有仆人已经伺候他们擦拭过,然脚下,仍不时有水珠滴下。
“摄政王,二公子,热水备好了,请二位随小的来。”
仆人声调不高的话打断了二人的沉思。
热水中泡了很久,二人穿戴整齐出来时,仍不时以手掩鼻,尽量不让自己的喷嚏声太过惊人。
姜汤早已备好,苏夫人屏退下人,默默在二人面前落座。
赫连不习惯姜水味道,只抿一小口,轻轻把碗放下,尴尬笑了笑,“对不住夫人好意,还望见谅。”
苏夫人点头,“不习惯也是有的,姜的味道本就辛辣,不是常人所能接受。”
赫连很不好意思,知道苏夫人话中有话,伸手,准备再去端那碗姜糖水,却被拦住。
苏夫人摇头,“喝不惯的东西,勉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