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谬赞了!”
赫连驹因为刚刚看到的一幕,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乐正夕和程紫衣,他总觉得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程紫衣手指月牙正在切割的鹿肉道:“夕君,鹿肉性热,你不可一次多食!”
赫连驹就近靠着乐正夕,并没有忽视他刚刚身体的颤栗,他发现大家都带着各自不同的眼神在看着他。
乐正夕忍不住以手扶着前额,他的头痛病又犯了,闪过众人的视线,对紫衣微微一笑:“我不食鹿肉的!”
程紫衣白皙美丽的小脸上有尴尬之色,太夫人见状急忙握着她冰冷的小手安慰道:“等下紫衣要多吃一点才好!”
程母鄢慧见太夫人对紫衣有着偏爱之意,便急急地提出放在她心头的一件往事:“太夫人,您看孩子们都不小了,早年我曾和妹妹给夕儿和紫衣订下了娃娃亲,您看,咱们是不是得挑个日子把这事给办了!”
这是人家的家事,赫连驹不动声响地喝着热酒,难得安分守己地做个食客和听客,但是,程母此话一出,他已然感觉到,有些人有些东西有些感觉都在这个时空点起着一种变化!
刚刚的谈笑间发自内心的欢愉都不复存在,太夫人在顷刻之间放掉了握着程紫衣的手,恢复了一贯的长者之态。
乐正夫人扭回刚刚对着戏台在看戏的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堂姐欲语还休。
惟有月牙仍是一刀一刀认真仔细地割着餐桌上的鹿肉,还有就是戏台上的哭旦正粉泪盈盈地泣诉着悲苦人生。
人生几回伤往事(二)
惟有月牙仍是一刀一刀认真仔细地割着烤盘上的鹿肉,戏台上的哭旦正粉泪盈盈地泣诉着她的悲苦人生。
赫连驹忍不住看了一眼乐正夕,见他面露病态,看上去很是疲惫,却仍是从容而道:“姨娘,多谢你的厚爱并愿意将紫衣的终身托付于夕,只是,夕这几年来旧疾难愈却又添新病,这身子恐是迟早要连累人的!夕恳请你能为紫衣另选婆家,让她可是觅得能照顾她一生的如意郎君!”
他的声音如似戏台之上的靡靡之音,说话的语速缓慢有序,给人以浮想联翩的感觉,会情不自禁地忘记自己刚刚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唉,夕儿所言就是老太婆心头的痛啊,程姨娘,我乐正家怕是会有负于你们程家,有负于紫衣了!”
月牙将鹿肉一片一片割,再分到各人面前的青花瓷碟上,太夫人说完话,她分好鹿肉退于一边。
“姐姐,夕儿他……”
“唉……”鄢慧不语,只是摇头。
赫连驹在别人还没动箸之前,又夹了一块鹿肉放进嘴里,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调侃身侧的乐正夕:“你身上莫不是患有某种隐疾?比如说……哎哎,我还没说出来,你怎么就脸红了?”
乐正夕俊美清贵的脸上果如赫连驹所言泛起淡粉色的红晕,却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正当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状态,乐正夕却起身道:“夕备感疲倦,想先告退!”
太夫人和夫人和有默契地答道:“让云姑姑陪你先回梅苑!”
乐正夕向程姨娘鞠了一躬,以表他的歉意,再看了一眼已是粉泪满面的紫衣,轻轻一叹,便绝然转身。
“夕君!我……愿意照顾你的身体!”程紫衣已是鼓足勇气在众人之前表白出她内心的情意。
乐正夕脚步一顿,却终究还是拂袖而去,白衣胜雪,却比冰雪更冷,程紫衣觉得自己的心碎成冰。
乐正夕的前脚刚抬出大厅,却听得声后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人生几回伤往事(三)
乐正夕的前脚刚抬出大厅,却听得声后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王爷——”
“王爷!
乐正夕的心来不及下沉,急忙转身,一个飞身掠起,双脚着地的时候看到赫连驹原本俊美无俦,堪比冠玉的脸已如一片死灰!
手扶桌沿,他恍惚间看到无数张焦灼惊慌的脸交叠,然而,当乐正夕的身影飞来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住了!
整个人向后倒地,乐正夕的身子疾速而飞,在赫连驹倒地之前将他一把拉回,赫连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
“唔,好香……”赫连驹的声音已低如蚊蝇之喁。
“敬王!”
“这……怎么回事?”太夫人纵然阅历丰富,可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怔得她手足无措!
“中毒了!”
“啊——”
所有的人都都纷纷起身而来,一个个惊得非同一般!
太夫人更是又惊又急,这敬王要是在乐正家出了事,怕是乐正一族都要受牵连的,但是惊慌过后她还是先稳住了。
乐正夕首先封住了赫连驹身上几处重要的穴位,吩咐道:“快去请蓝医仙!”
“夕,中的是何毒?”
乐正夕摇头还来不及回答,大厅两侧有两道黑影破窗而入,迅速飞向赫连驹,直呼:“王爷!王爷!”
原来还是前晚和乐正夕有过交手的两名禁宫暗卫,其中一名怒视众人之后道:“竟敢毒害敬王,你乐正家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两位,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先救王爷要紧!”乐正夫人急忙上前劝阻,一直和她并排而立的鄢慧也跟问及此事劝,“两位稍安勿燥,等蓝医仙来了自有定论,他自会救回王爷的!”
而未见过世面的乐正华浓携着程家二姐妹站在一隅暗暗着急,想来也是知道了是事情的严重性,不敢上前打扰!
“青城,你留在这里保护王爷,我速速回家将此事禀明太后和茹太妃,让她们下旨定夺!”
人生几回伤往事(四)
“青城,你留在这里保护王爷,我速速回京将此事禀明太后和茹太妃,让她们下旨定夺!”
刚刚厉声斥责的暗卫对另一位名叫青城的说道,青城点头,乐正家全家上下都倒抽一口冷气,这飞来横祸看来要让乐正家遭受灭顶之灾了。
“白风,站住!”
是赫连驹!
他在还未完全昏迷之前叫住了那位要准备进京的暗卫,白风上急一步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敢进京,我即刻便下令乐正夕取你人头!”
“王爷,你——”
乐正家的人在心里暗暗地呼了一口气,好歹赫连驹还是有心护着乐正家,就连一向冷漠,毫无情绪可言的乐正夕也情不自禁地凑近赫连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赫连驹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最后,将脑袋耷在乐正夕的肩上,不醒人事了。
旋即,乐正夕将赫连驹揽腰抱起,对着全家上下说道:“等蓝医仙来此至少还得半个时辰,我恐这毒会侵入五脏,先带他去梅苑!”
大步出门,对着跟在身后的一干人吩咐:“这里的一切有劳太夫人和母亲了,姑姑将这鹿肉给我割下一块带至梅苑!”
话音未落,已不见人影。
天色已暗,已停了的雪又开始下起。
满地琼瑶,飞花四起。
庭前银树间,乐正夕挟着赫连驹穿过。
廊前飞檐,青松拂掩,屋脊层层均已覆上一层白雪。
乐正夕脚不沾地,飞速而行,梅苑之内有千年寒冰床,他要快速将赫连驹带到寒冰床上才行。
他要以寒冰之气封住他的毒血,一旦毒血攻心,赫连驹必死无疑!
当下,他还来不及分析是谁要在乐正府内致敬王于死地,但是,此毒非必寻常,他在心里已有定数。
只是不想当着全家上下,以及禁宫暗卫的面前道出事情的严重性。
风声一走露,很多事他将无法控制!
乐正一家想要平安无事,赫连驹万万不能死去!
人生几回伤往事(五)
风声一走露,很多事他将无法控制!
乐正一家想要平安无事,赫连驹万万不能死去!
双脚不曾沾地,一直飞上梅苑的峭壁,他的轻功是当世一流的,身居此处,自是无人可以前来打扰。
但是,最重要的是,梅苑一处藏有乐正家太多的秘密,这里不仅仅是一处住处这么简单。
乐正夕抱着赫连驹进得并不是他的房间,而是直奔梅苑后侧,后侧一处空旷,种满梅花,梅花林之后还是一处高耸入云的石壁。
乐正夕脚下有一块小小圆石,他以脚踩之,圆石转动,宽大高耸的崖壁上缓缓开启一道门。
门后是一条冗长幽暗的石道,寒气森森,直侵肌肤,乐正夕进入后石门自动关启,光明被阻隔,寒气更甚。
摸黑进入,在一个转弯后看到了淡淡的光亮,原来是前面的石壁上嵌着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
依着那淡淡的光亮,靠近千年寒冰床,乐正夕因为寒冷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悸,抑止不住地开始咳嗽,他忍不住抱紧赫连驹,他的体温迅速传达到给自己。
他慌乱地将赫连驹平放于寒冰床上,寒冰床乃世上至寒之物,乐正夕用内力抵抗着寒冷,却仍觉哆嗦。
乐正夕捏紧赫连驹的手指,用匕首一划给他放出毒血。
另有一束有若隐若现的光亮在靠近自己,乐正夕知道是云姑姑提着夜明珠进来了,他们看到赫连驹手指上正淌着漆黑的血液。
再看他的脸庞,乐正夕的心好似被硬物所击,那张永远带着笑意,仿佛不知人间疾苦的俊脸此时已呈现一种死寂般的灰暗。
“姑姑,你守在这里!”
云姑姑靠近他时,他从寒冰床上下来,云姑姑点头的同时将手中的一碟鹿肉递到乐正夕跟前:“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王爷中的是什么毒了?”
乐正夕点头:“我先去司徒堡取解药,姑姑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他要是完了,我们全都完了!”
“我明白,所以,公子,你一定得小心!你好好地求少堡主,他,会给你解药的!”
人生几回伤往事(六)
“我明白,所以,公子,你一定得小心!你好好地求少堡主,他,会给你解药的!”
乐正夕看了一眼赫连驹,心中一紧急忙转身而去!
司徒堡依山而建,黑暗中可见山脉隐约蜿蜒,不曾融化的白雪散着淡淡的浅雾,相映着一种如梦似幻的景象。
黑漆鎏金的大门前立着气势汹汹的石狮子座,门前青灰色的石阶被扫得一尘不染,廊檐下悬挂着绢制的红色灯笼,灯笼上红光映着斗大的“司徒”二字。
大门缓缓开启,司徒堡的少堡主司徒磊俊朗的脸上在看到石阶下那个屹于黑夜中的白衣少年之后绽开笑容。
“夕!”司徒磊跨出大门直奔乐正夕。
乐正夕神情严峻,黑幽的双眸清冷似冰,琉璃紫箫在他食指间旋转,流动着如韵般的紫光。
不知为何,越靠近他,司徒磊就越觉得心虚,乐正夕盯着他蠕动着那略显苍白的嘴唇。最后,直截了当地开口:“少堡主,还望赐‘断肠百草’的解药!”
“……”
司徒磊皱眉不解,乐正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有什么人中了断肠百草之毒么?”
“敬王!”
“敬王怎会中此毒?”
乐正夕神情一怔,司徒磊啊司徒磊,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为何让人如此琢磨不透?
敬王赫连驹在颂城并无仇人怨家,下毒之人是有心想嫁祸乐正家的,因为鹿肉是司徒磊送来的,鹿肉上的“断肠百草”毒是司徒家自研的独门毒药。
一切矛盾均指向司徒家,然乐正夕生性多疑,证据越是明显就会让他越生疑窦,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司徒磊一直善攻心计,不难排除他就是算准了乐正夕会有此想法,又犯险想出来的意外之招?
至于,司徒家和乐正家有何渊源?
那是先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直延续到这一辈了!
乐正家的先祖和司徒家的先祖百年前都是边关重将!
人生几回伤往事(七)
那是先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直延续到这一辈了!
乐正家的先祖和司徒家的先祖百年前都是边关重将!
是主帅身边的左右勇将,得力助手。
但是在一场重大的战役之中,主帅被敌军一剑穿心,于是乐正将军和司徒将军因争夺临时主帅一位而反目成仇。
后听说,司徒将军一怒之下弃马卸甲,和他和叔伯兄弟建立了名震武林的司徒堡!
而乐正将军却取代主帅之位带领三军战胜敌军,收复城池,一战成名,帝亲赐征守边关,并封“定北候”!
两大家族同住颂城,江湖之人和官场中人,再加上两家百年恩怨一直不曾相互干涉。
只是司徒堡主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半百之年所得的独子在16岁那与乐正家还只有12岁的二小姐乐正华柔邂逅之后便种下情根,难以自拔了。
老堡主爱子心切,终究放下颜面亲自前往乐正家为爱子求亲。
原来以为乐正一家位高权重是万般不会与江湖中人来往的,谁知乐正赦一直以来都有心与司徒家重修旧好。
此番求亲居然一拍即合,从此两家便又从怨家变亲家。
只是乐正家六年前的一场变故不但带走了乐正赦,也带走了长得如瑛似玉般的二小姐,甚至,差一点还带走了乐正夕!
但是,司徒磊对乐正华柔的情意却不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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